9 章節

固執，湯匙還在遠處，等着她張嘴。

舒翎終究妥協，難得有這樣一份寧靜，何不悠然自得的享受呢，何況，她心裏根本就不排斥，她是這樣需要溫暖，在穆瑞離開之後。

果然如她想的那樣，魚湯很美味，魚肉鮮嫩，沒有一點腥味，嘗的出他做的極用心。如今這樣的社會，已經很難再碰到一個會做飯并且做的如此用心的男孩子了。

舒翎忽然的想起了穆瑞。指尖一抖，心髒也跟着漸漸收縮。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每當想到穆瑞，她的心便會疼的發憷，連她自己都無法掌控。

穆瑞已經成了她心尖兒上的一道傷痕，來不及痊愈，又得不到治療。只能那麽疼着疼着，直到鮮血淋漓。

舒翎這樣細微的變化，還是被穆瑞看在了眼裏。他知道她又不快樂了。在一起那些年，他了解她比了解自己更加透徹。

012有種沉默叫想念（7）

穆瑞喂舒翎喝完了将近一半的魚湯，陪她坐在小屋前吹風聊天。他不能說話，所以大多數時候都是安靜的聽着舒翎講的。

舒翎講很多有關于她的事情，那些他知道的不知道的，從她口中說出來，又仿佛變了意境。

“你有愛上過一個人嗎？”她猝然問身邊的人，得不到回應，微微的笑着。

“不愛上才好，愛人太苦了。假若你愛上的還是你不該愛的，永遠也無法得到的，不如不愛。愛情太傷人，如果時光能夠倒流，我一定不去碰這個東西了。我寧願一個人孤獨終老，也好過剩下的日子裏獨自一人緬懷傷感。”

舒翎落寞的聲音，在穆瑞心口深深劃下一道口子，他微微彎了腰，撫住自己的胸口，胃裏疼的翻江倒滾。

舒翎說：“你一定在笑話我膽小吧？想愛又不敢愛。其實我也很想再見一見他，看看他過的好不好。但冷靜下來一想，又覺得即使見了面又能怎麽樣呢，過去的終究過去了，再也無法回到從前，見面，只會讓兩個人都不快樂罷。”

穆瑞只能彎着嘴角，笑的近乎嘲諷。

原來她早已看透，只有他傻傻的活在自己的世界裏，以為努力就能挽回那些錯失的過往。

到底是他傻，還是她太偏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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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聽她說了一會兒，穆瑞才扶她進了屋，收拾完一切，摸摸她的額頭跟她說再見。照理說，一個瞎子一個啞巴，是很難能交流的。她看不見他，他又不能說話。可他們之間的交流卻完全沒有障礙，他一個動作，她就能洞悉他的意思。

這樣難得的默契，恐怕連情人之間也無法做到。

但他們就是做到了。

舒翎乖乖的在床上躺好，笑的溫婉動人：“再見。”

再見，可如果她知道他是穆瑞的話，怕是會說再也不見吧。穆瑞自嘲着，為她關好了那道門。

轉過身，觸到的是歐凡舒複雜而冷冽的目光。

兩個男人之間的對話，永遠充滿理智和智慧。

歐凡舒覺得眼前的穆瑞已經不再是當初只會跟在舒翎身後稚氣還未完全脫去的男生了。這個男人，第一次給了歐凡舒壓迫感。

歐凡舒靠在車椅背上仰頭閉着眼睛，似乎陷入了回憶，那些他遠以為跟舒翎兩個人共同的回憶，卻終究無法真正屬于自己。從開始到現在，舒翎心裏的位置始終只為另一個人空着，他從一開始就失去了先機，而舒翎吝啬的連機會都不願意給他。

穆瑞安靜的聽歐凡舒講那些他所不知道的過去。歐凡舒說：“你剛進去的第一年，她得了很嚴重的厭食症，什麽都吃不下，好不容易吃下去一些，過一會兒又立刻會吐出來。所以現在的她瘦骨如柴。她有輕微的抑郁症，一個人的時候會安靜的想很多很多，讓你以為她已經陷在自己的世界裏無法自拔。她那時不哭不鬧，一句話也不說。唯一說過的一句是，穆瑞，我欠你了，但是我不會還你，因為是你父親欠我的。”

穆瑞的心在那一刻抽疼的支離破碎。他以為舒翎早已沒了心，早已把他隔絕在世界之外，那四年，他在監獄裏心心念念着舒翎能夠出現，哪怕只是來看他一眼，哪怕她什麽都不對他說，他也覺得心滿意足。因為那樣，至少說明她還會理他，沒有完全的抛棄他。

但她終究沒來。他們之間說不清是誰欠誰的，但穆瑞想如果時光倒流，他那時還是會義無返顧的為舒翎去頂罪。

他愛着的女孩子是幹幹淨淨的，他不能讓她在裏面受那樣的苦。

“直到第二年她才稍稍正常起來，吃的仍然少，但不再吐出來。她外婆把她接到身邊悉心照料，她這才感覺到一點點溫暖。但是你相信嗎，她除了療養的那段時間，再也不肯和她外婆住在一起。她始終守着那個小破屋，因為那個屋子裏有她全部的回憶和快樂，和你在一起的過去。你瞧，她這樣傻，她不肯原諒你，卻把自己困在回憶裏出不來。”

歐凡舒的聲音在這樣的夜裏聽的有些不真切，他低啞着聲音，圓潤的發音不像是從他喉嚨裏發出來的。在穆瑞的記憶裏，這是個無論何時都優雅紳士的男子，他在四年前曾經嫉妒過他，現在，卻只覺得他和自己一樣，不過也是個可憐人。

穆瑞的掌心不知什麽時候已經握緊，他問歐凡舒：“那後來呢？後來她過的好不好？”

“你看她那個樣子，難道還看不出來嗎？她若肯委曲求全，若肯讓自己過的好些，又怎麽會幾年如一日的守在那個破屋子裏面？”歐凡舒犀利的目光讓穆瑞不敢去看他的眼睛，他倉皇的回過頭，月光下，那些遙遠而面目全非的回憶，點點的流連在被封鎖的腦海裏。

他想說那不是個破屋子，那裏有他和舒翎之間最美好的回憶，有他幾年來唯一獲得過的快樂，她給他的。

但除了他和舒翎，沒有人會理解他們這種病态的心情。

一段無望卻堅持追逐的感情。穆瑞不知道這究竟是叫做傻還是叫執迷不悟。

歐凡舒在離開前最後說：“我要回巴黎了，我沒有那麽多的心再去守着一個不可能屬于我的女人，何況如今你已經回來了，我更沒有留下的理由。但是穆瑞，我得提醒你，舒翎的心被自己封閉的太深太死，你要有足夠的勇氣和耐心去等，否則傷了的，又何止會是你們兩個而已。她缺失了的勇氣，你要給她補回來。”

“她不會願意失去你這樣一個朋友，如果是因為我，你大可不必……”穆瑞的話被歐凡舒截斷。

“不是因為你，我沒有那麽偉大。我只是看透了，不想再跟自己過不去。何況，她又怎麽會失去我，我不過是去巴黎工作，空閑下來自然會回來陪她。”

歐凡舒拍拍穆瑞的肩膀：“照顧好她，四年來，她過的并不比你好。”

男人之間似乎沒有永遠的仇，前一刻還如仇敵，後一刻卻可以如朋友般對他百般叮囑。穆瑞雖然從來不喜歡歐凡舒這個人，但他心裏對他是感激的，感激他在這四年裏對舒翎的照顧，如果沒有他，舒翎也不會這麽簡單就過了這個坎。

他淡淡開口，猶如承諾：“我會的。”

穆瑞告訴自己，無論日後如何，他都絕不再讓舒翎受到傷害和委屈，即使那個人是他父親，他也不允許。

013有種沉默叫想念（8）

宋柏惟直到中午才到公司，那時穆瑞正開完例行早會，見宋柏惟無所事事在自己辦公室翻看雜志，原本郁結的眉心不由舒展。

穆瑞将一疊文件夾扔到辦公桌上：“怎麽？宋總今天也休假？”

宋柏惟這才慢悠悠的将視線從雜志的美女身上移開：“姜語微昨兒發怒了，後果很嚴重。”

“怎麽個嚴重法？”穆瑞饒有興致的瞧着他，盯的人心裏直發毛。

“穆瑞，姜大小姐這次怕是真對你動心了，你看為了你自己的前途，還是從了她吧。多平坦的一條路，以後誰還敢拿你怎麽着啊？就連你爸也得給看你幾分臉色。”

穆瑞嘴角的笑漸漸隐去神色也淡了幾分：“她昨天給你臉色看了吧？不然你今天可不會說出這麽混帳的話來啊。”

宋柏惟心裏想的自然不會是這樣，如果他會有這樣的想法，當初也不會和穆瑞一起玩命創業了，他們骨子裏都有股不服輸的勁兒，誰也不輕易向誰低頭。

宋柏惟冷哧一聲，手指在光滑的桌面上輕輕敲打着。“她大小姐要給臉色看我能怎麽着，只有看着的份了呗，不過穆瑞你信麽？我現在倒真有點佩服你，明明有一條平坦大道等着你，你卻偏偏要選那條前途不明布滿荊棘的道，這不是每個人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