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新婚

第二天褚蒼醒轉過來, 感受到懷裏人的存在，不由把人攬住，描繪着他的眉眼。

忙碌了這麽久, 不需要打獵, 部落的事情也不需要自己操心，況且新婚第一天，他只想愛床上多賴一會兒。

但無奈天不從人願, 從外面吹進來一陣陣的涼意, 即使自覺身體強壯許多，足夠抗寒也還是能清晰的感覺到溫度的變化。

風透過門簾縫隙, 進入室內, 褚蒼打了個寒顫, 心裏納悶兒, 怎麽突然這麽冷，褚蒼把手從訾牙身上拿開想出去看看。

滿臉疲倦的訾牙察覺到身旁的動靜，眼皮微顫似乎有要醒來的跡象, 褚蒼安撫的拍了拍，低聲道：“沒事, 再睡會兒。”

等到訾牙呼吸平緩，褚蒼才爬了起來, 掀開門簾一角, 便看到外面樹枝上有着零星的白雪, 地上泥土濕潤, 褚蒼猜測或許是因為初雪的溫度還不夠, 這才化成了水。

這會兒小雪已經停了, 但顯然距離徹底冷下來也不遠了。

褚蒼皺了皺眉, 跳下樹洞, 走到褚蒼物資的地方。他們做的防護勉強還算周全，至少沒因為這一場小雪而浸濕。

他循着記憶掀開上面的遮擋，把最厚實的兇獸獸皮翻了一張出來，抱着回了樹洞，躺下後給自己和訾牙蓋上，勉強隔絕了外面的寒氣。

訾牙微蹙的眉心舒展開，再次沉入睡眠。

冬季是修生養息的時候，沒有人來打擾他們，等到兩人再次醒來，已經到了中午。

訾牙睜眼，看到面前的胸膛，臉上一紅想要移開視線，又想起兩人此時已經是夫夫，便又強撐着移回了視線。

瞄到他們蓋的獸皮，他詫異的道：“怎麽把這塊獸皮拿出來了？”昨天太過疲憊，以他警醒的習慣也沒察覺到褚蒼起來了。

“外面下雪了，早上有些冷。你想吃什麽，今天我來做吧？”褚蒼爬起來，露出背上一道道深深淺淺的抓痕。

他套上一件不厚的獸皮，這還是因為外面的天氣變化，如果是夏秋季節，上半身幾乎都赤果着。

“我熬些紅薯粥，你現在身體不适，我們最近還是吃清點些的好。”

“我沒事。”訾牙抿了抿唇。除了一開始有些別扭，後面他幾乎沒感覺到難受。

“你就當我想吃粥了，每天總烤肉炒肉，喝點粥也清清腸胃。”褚蒼順嘴就換了個借口。

訾牙勾了勾唇，默認了他的決定。

褚蒼出門，不忘記回頭把門簾遮擋好，用木棍把火堆上面覆蓋的一層抛開，顯露出裏面零星的一點點即将熄滅的火星子。

還沒等他把幹草引燃，就在暴露空氣中的片刻熄滅了。

“……”

褚蒼一頓，一個小火球落在幹草上，引燃之後把細小的木柴放上去，點燃稍微有些潤的木柴比往常困難一些。

等他把紅薯切了塊，放入幾種堅果在裏面，把粥熬煮上，看着正在燃燒的火，他眉頭不由得皺緊。

現在還好，等以後雪下得再大些，或者再冷一些，木柴就不好保存了，就算搭個棚子什麽的，但等深冬下起厚厚的雪，柴火被打濕是必然的。

“在想什麽？”訾牙收拾好坐了下來。

“我們明天搬家吧？”褚蒼回過神，從火堆裏掏出兩個細長的紅薯，稍微晾涼給他分了一個。

“搬哪兒？”訾牙捧着紅薯暖，感受着手心微燙，卻很暖和的感覺。

“搬你之前住的洞穴。”褚蒼道：“那處洞穴比較寬，裏面兩個房間，一個休息，一個做雜物間，火堆就在房間外面燒，把洞穴最外面遮住，也不怕火熄滅了。”

訾牙直直的看着他，褚蒼終于意識到不對勁。

“怎麽了？”

“沒什麽。”訾牙低頭咬了一口軟糯的紅薯，還沒咽下去，就看到褚蒼湊近，挨着他的臉咬下一口紅薯。

“沒什麽你剛才怎麽那樣的表情。”褚蒼慢條斯理的道，好像剛才不是他打着搶吃的旗號輕薄人。

訾牙手指捏了又捏，還是沒忍住朝他翻個白眼。

“為什麽早不搬過去？”訾牙語氣平靜的道，物資放不了的事早就有了，褚蒼現在才提起，實在是有些遲了。

當然，他也莫名的沒能想起來，所以或許兩人的原因差不多。

說來慚愧，這不是洞穴房間太多了麽。

褚蒼咳了下，差點嗆到，把真正的想法藏了起來，讪讪的笑了笑，瞄到旁觀熬得粘稠的粥，立刻轉移話題：“粥好了，先喝粥吧，免得只吃紅薯噎着了。”

訾牙眼底閃過一絲笑意，褚蒼雖然做飯勉勉強強，但熬粥還行，兩人将就着囫囵吃了一頓午飯，攜手去了懸崖邊的洞穴。

這次褚蒼爬上來就輕松了許多，但一進門，看到面前的景象就不由得沉默。

“咳，要不你先回去，等我先收拾好了。”褚蒼皺着眉，自從他把訾牙帶走之後，就沒有回來過。

這裏還是之前的模樣，也就是說，裏面堆積的腐壞的物品，以及長時間所沉積的厚厚的灰塵，都讓人沒法踏進去。

“不用，兩個人一會兒就能弄完的事，沒必要回去。”訾牙一腳踩了進去，進入裏面的房間，把裏面的東西打包裝起來。

褚蒼不想看他一個人忙，趕緊伸手。

訾牙當時住的這間裏面的物品幾乎沒有好的，這會兒全都用廢舊的獸皮包上 ，另一個……是原來訾牙的阿父住的，現在也都收拾了起來，大多物品都放壞了。

等收拾好這些，褚蒼清理灰塵，訾牙帶着大包小包的東西，飛出了部落扔掉，而後又打了兩木桶水，掃過後把洞穴裏裏外外的洗刷了個遍。

“這間房子留着做儲物，我們住另一間。”訾牙指着他阿爸阿父的房間道。

“好。”褚蒼點頭：“不過還得加點東西。”

現在洞穴內還是空蕩蕩的，但也不知道訾牙會不會不舒服，褚蒼瞄了一眼他的腰，勁瘦的腰肢看起來同樣有力，沒有絲毫不适。

但搬家又不急在一時，褚蒼拉着他出了山洞。

“明天再來吧，今晚再将就一下。”

訾牙眉頭皺了皺，似乎也不是什麽大問題，很快眉間就松開了。

直到回到樹洞，褚蒼要求給他捏一捏，訾牙才想明白他的想法，臉紅了下，默默的趴在了柔軟的獸皮上。

褚蒼給他捏了捏，微微的酸脹不适感，讓他眉心收攏，小半個小時候，那股酸痛才逐漸減弱。

“好了。”訾牙道。

“我還沒好。”褚蒼眼眸暗沉，意味深長的道。

本就是夫夫，想到這是理所當然的事，訾牙就不會拒絕。兩人新婚燕爾，很快就纏鬧在一起。

……

樹洞到底不如洞穴保暖，且洞口距離床太近，天冷時睡在裏面确實不舒服。

經過一夜的小雪，落在地上又融化掉，早上起來溫度又降低了一些。

清楚這麽下去絕對不行，褚蒼連忙去布置山脈懸崖處的新家。

洞穴口用了一層草簾，一層獸皮遮擋住大部分風雪。其中一間被鋪上了一整張毛絨絨的獸皮，作為兩人的卧室。

另一間作為儲物間，但暫時不急着把它填滿。

褚蒼抱了一捆木頭帶過來，放在靠近洞口的位置，燒起小小的火堆，洞穴內的溫度稍稍有升高。

“火不能燒太大了，燒太大房間裏就悶了，等天氣再冷一些，再把房間四周都貼上獸皮就暖和起來了。”

褚蒼一邊說着，一邊打磨着一截橫截面一米多寬的木頭，用骨刀一刀刀的削掉多餘的部位。堅硬的木頭如同豆腐一樣，輕而易舉的被削成他想要的模樣，木片木屑落在地上堆了小小的一堆。

他準備把外面當做廚房和客廳，這截木頭做一個套桌椅剛好。

“沒關系，現在确實還不冷。”訾牙搖頭：“我去翻些食物帶回來，而且那堆物資一直放在外面也不行，我挑着不經放的帶回來。”

“好，小心些，随便帶夠這兩天吃的就行了，等我這邊弄完，再跟你去清理一遍。”

褚蒼忙着做桌子，頭也不擡的道。

訾牙點點頭，意識到對方看不到，嗯了一聲，離開了洞穴。

等訾牙離開後，褚蒼突然想到他還要和桑換一些那個果子，兩個果子用完了，今晚可就沒得用了。

他懊惱的拍了拍腦袋，把沒完成的木桌放下，匆匆的趕過去。

……

兩人的儲備的食物是整個部落最多的，褚蒼還經常拿去換了些無關緊要的玩意兒，但也還是把這片堆滿了。

訾牙掀開上面覆蓋的獸皮，沒聽褚蒼的等着他忙完，自己一樣樣利索的分揀。

因為洞穴內空間不足，需要挑揀着帶回去。

食物帶走一半，紅薯據說很耐放，可以把大部分留在這裏。一些褚蒼特意讓曬的野菜，曬幹後也沒多少份量，全帶走都可以。

木柴帶一小半，等用完之後再過來取，兇獸皮都帶回去，野獸皮只拿上四分之一就足夠了，還有……訾牙在獸皮裏翻出兩個棕色的毛絨絨的東西掉在了地上。

他撿了起來，看着這一根一看就是縫制過的長條形皮毛，以及看起來有點像耳朵的東西，眉頭緩緩的皺起。

“訾牙，我找些堅果出來，等會兒去找人換點……東西。”褚蒼話音在看到訾牙手中的兩個小東西時頓了頓。

“咳。”他掩唇輕咳一聲：“這是我做的圍脖和帽子，等冬天冷了可以戴。”

“圍脖？”訾牙提起其中的長條形皮毛，眼裏滿是狐疑。

“嗯！”褚蒼肯定的點頭。

“帽子？”

“當然！”

訾牙又好氣又好笑：“啧帽子能遮住什麽？”

似乎被發現了，褚蒼摸摸鼻子，也不遮掩了，似笑非笑的道：“好歹是兇獸皮，即使小了點，但保暖效果絕對上佳。”

訾牙默了默，到底是沒把它們扔出去，縱容的态度引得褚蒼多看了他好幾眼。

“怎麽，有什麽事要忙。”訾牙平靜的道。

“沒有沒有！”褚蒼連連搖頭，

兩人收拾的速度要快上許多，最後這一堆物資少了三分之一。

一小部分重要的但是暫時用不上的，被褚蒼放在了樹洞內。

剩下的物資在已經往下挖了一截的基礎上，又在周圍用泥土和石頭圍了一層，最上面用獸皮仔細的蓋住，封得嚴嚴實實，基本保證了它們不會被弄濕。

反正他們部落也不會有外人敢進來，部落裏的更不會悄悄的拿他東西。

不過就這麽放着看起來還不太保險，褚蒼摸了摸下巴，轉頭去叫了人，把那塊閑置的巨大的兇獸殼翻轉過來，蓋在了上面，這才是真的萬無一失了，除非來了洪水。

想着褚蒼感覺有些好笑，拍拍龜殼：“我這個冬天能不能過得舒适些，可就看你的了啊。”

“……”

原龜殼的主人不想說話也沒法再頂着一副殘缺的骨骼開口，只得任由他胡說。

褚蒼随口說完，便用一些報酬給幫忙的大家，把人先送走，再處理他們要帶回去的東西。

所以說他們是這個部落物資最多的呢，就挑出來的這些兩個人來回花了兩三趟才給搬了回去，把空餘的那間房給塞滿了，少部分塞不進去的被堆放在客廳的角落。

而後褚蒼默默的把單獨裝的一筐堅果抱走，沒一會兒抱回來小半框的青色果子，被小心的放在了他們住的那間房中。

晚上順便讓訾牙試了試圍脖和帽子，讓他感動得眼眶都紅了。

在暖和的洞穴內不知天日的過了幾日，這天，褚蒼掀開洞口的兩層門簾，擡眼望去，只見外面一片雪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