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沒有離(七)
楚念予的人生其實過的很無趣,在學校裏是個安分的好學生,從不惹是生非,也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的早戀,嘗過被班主任棒打鴛鴦的苦楚。按部就班地上學,嫁人,工作……暫時還沒有,大學剛畢業的時候她就嫁給了沈淮,成了豪門太太,很多人體會過的朝九晚五的上班生活,她還沒有體驗過。
她和沈淮第一次見面,是在她大四的時候,那個時候她沒有預料到半年後兩個人就會結婚。
半年前在一次宴會上,楚念予和沈老太太在酒會上認識,當時楚念予就覺得她是個很慈祥的老太太,沒有想到沈老夫人會中意她做她的孫媳婦,甚至還一手安排了他們的相親。
後來楚念予才知道,沈淮當時和她的第一次見面并不是出于他自己的意願。
怪不得他們第一次見面,沈淮表現的不冷不淡。甚至楚念予還覺得,他當時看她的目光別有深意。
這深意的背後,她也不知道是什麽。
後來幾次見面,兩人相處也是平平淡淡,沈淮看上去對她沒有多少好感。
所以那個時候楚念予其實覺得他們根本沒戲,更沒想過他會那麽快求婚。
沈淮明明不喜歡她。
不過很快楚念予也想明白了,沈淮會和她求婚,一方面是因為沈老夫人當時的身體太差了,他也是出于無奈。另一方面,楚念予覺得沈老夫人當時要求沈淮結婚的意願那麽強烈,如果沈淮不和她結婚,也會和其他的名媛結婚。也許他不想那麽麻煩重新去和別人相親,所以她這個見過幾次面的人是他最好的選擇。
那麽他會求婚也沒有那麽難以想象了。
沈淮求婚後,楚念予考慮了三天,答應了。
一方面是楚父的強烈要求,他一再在楚念予耳邊說起沈家在海市的地位,海市有多少豪門想和沈家結親,沈淮又是如何的優秀,她嫁過去,又能幫到楚家多少。
至于楚念予的喜歡與否,從來不在楚父的考慮範圍內。
楚父很早就和楚念予說過,既然她生在楚家,豪門的好處她享受過了,從小到大她吃的用的,都是普通人望塵莫及的。那麽為了這些犧牲她自己的婚姻是她必須做的。
楚念予也沒有覺得難過,自從她母親去世後,她和楚父剩下的一點親情好像也消失了,基本上等同于商人間的利益交換……雖然楚念予隐隐記得,很小的時候,楚父也是喜歡過她這個女兒的。
考慮了三天,楚念予答應了沈淮的求婚。那個時候她考慮的是,既然擺脫不了聯姻的命運,那麽沈淮确實是她最好的選擇。一方面沈淮确實很優秀,家境外貌又如此優越。另外一方面,楚念予聽說沈淮除了一個前女友,且兩年前就分手了,身邊也沒有其他的莺莺燕燕,不像其他的花花公子一樣緋聞一大堆。
那個時候她想,比起外面桃色緋聞一大堆的公子哥們,沈淮至少在這男女情愛方面是比較克制。這樣的男人,婚後出軌的概率至少會小很多。所以楚念予考慮之後就答應了。
楚念予也不能百分百保證自己的分析全部正确,但是至少他們結婚以後,不管他在外面出差多久,身邊從來沒有傳出過和哪個女人的緋聞說明她還是分析得挺對的。
當然至于是不是有這回事,只是她沒有發現這種可能性楚念予就不考慮了。
想太多也是自尋煩惱,她不想為難自己。
——
沈淮最近工作十分忙碌,每天早出晚歸。從那天以後,楚念予也很少能見到他。
不過她也沒有多想,這本來就是他們生活的常态,談不上更加生疏與否。
他們本來就是這樣的才對。
《海色》前兩日就送了邀請帖過來,邀請楚念予和沈淮參加他們一年一度的慈善晚宴。作為海市一流時尚周刊,《海色》這場慈善晚宴不僅邀請了娛樂圈內當紅明星,更是邀請了海市諸多商界名流。
沈淮工作忙,這種慈善晚宴一向是不去的,楚念予這次又是一個人前去。她去也沒有什麽目的,就是去花花錢,做做慈善,增加增加企業形象。
倒是錢星星,特別想去見識一下這種珠光寶氣的場面,央求楚念予能不能帶她一起去。沈太太要多帶一個人,主辦方當然不會拒絕,只不過場地都是安排好的,最多只能在末尾處多加一個座位,自然是不可能讓錢星星一樣坐在前排的vip席位。
聽着電話裏負責人誠惶誠恐的語氣,楚念予也不為難他,同意了。
晚宴當天,錢星星因為劇本的事情要處理,會晚一點到。反正她手裏有邀請帖,楚念予也不擔心她進不來,便獨自一個人先去。
出席晚宴,楚念予穿了C家一條限定款裸色掐腰長裙,裙擺層層疊疊,花瓣繁複。楚念予身材高挑,皮膚白皙,穿上這條裙子更顯明豔動人。
即便外界關于楚念予不受寵愛,和老公沒有感情,遲早離婚的風言風語一大堆,但是不得不說,楚念予氣質優雅,進退得宜,從容大方,作為沈氏集團的總裁夫人,氣質形象方面挑不出一點毛病。
一出現就是全場的焦點。
“天哪,這就是楚念予麽,長得好漂亮。”
“今天又是她一個人來啊,她老公從來不陪她出席這種場合。”
“豪門貴婦也難當啊,嫁給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還要一個人在公衆面前維持夫妻恩愛的人設,要是我都委屈死了。”
“瞧把你厲害的,還委屈死了,老公錢多事少不回家,有財有顏錢任花,有什麽可委屈的?我反正挺羨慕!”
“你又知道錢任花了?”
兩方各執一詞,私下讨論的還挺熱鬧。
晚宴還沒有開始,作為話題中心的主人公,楚念予正在和幾個交好的名媛談論前段時間歸國畫家YAN在市中心展覽館展出的畫作。
“比起他一畫成名的《百合》,我反倒是比較喜歡他去年畫的《野玫瑰》,同樣是以花為主題,《野玫瑰》色彩濃烈,朝氣鮮活,極具沖擊性,雖然隐在黑暗裏,但是還是抹不去它的烈焰。”
“是呀是呀,我也好喜歡那幅。”
“念予你呢,比較喜歡哪一幅?”有人問她。
關于YAN畫的兩幅‘花’圖,《百合》清雅,《野玫瑰》濃烈,各有千秋。《野玫瑰》作為YAN後出的畫作,比起淡雅的百合,喜歡《野玫瑰》這幅畫的人顯然更多。
作為YAN筆下一畫成名的代表作《百合》,因是其早年間的作品,在作畫技巧,色彩上存在一點小瑕疵。看上去并沒有後來的《野玫瑰》完美。
楚念予淺淺笑了笑:“我個人恐怕還是喜歡《百合》多一些,清雅卻不失堅韌傲骨,盛放于荊棘從中——”
話沒說完,便被一道含笑的女聲打斷:“喲,這不是沈太太麽?”
楚念予幾人紛紛轉過頭去。
來人穿着一襲黑色的魚尾長裙,臉上妝容精致,嘴角上挑帶着笑,可那笑容看上去倒是有點不懷好意。女人的手搭在旁邊一個矮矮胖胖的男人手上。
兩人幾步走到她們身邊,楚念予身邊的幾個名媛看他們是沖着楚念予來的,很識相地走到了一邊,繼續聊起剛才的畫作。
楚念予見到來人,颔首微笑:“王總。”來人是王氏集團的王總,好幾年前和楚家有過生意往來。楚念予倒是認識。
至于他旁邊的那位,并不是王太太,而是娛樂圈的一線女星朱情。
楚念予之前看過她的一部電影,內容大概是一個遭遇丈夫出軌然後設計殺害丈夫的女人,遭受警察盤問最後落網的故事。
她的演技雖然一般,但是劇情很不錯,楚念予還是看完了。
王建上前和楚念予打招呼:“楚小姐,我是王氏集團的王建,您應該記得吧?”說着又介紹他身邊的女人:“這是我的太太,朱情。”
王建話音剛落下,朱情對着王建嬌聲說:“老公,這就是你的不是了,怎麽還叫人楚小姐,應該是沈太太了。”說着視線在楚念予周圍望了望,奇怪道:“今天沈總沒來麽?”
楚念予還沒有說話,朱情就自顧自地說:“這就是沈總的不是了,怎麽能讓你一個來晚宴呢,這說出去,還以為……”
話說到一半,就被王建呵斥:“朱情,你在放什麽狗屁,他們的事你指指點點像個八婆一樣幹什麽,還不快點和沈太太道歉。”然後對着楚念予賠笑,“沈太太,我這個老婆是個嘴上沒把門的,說話不經過大腦,您不要和她計較。”
這個王建是個暴發戶,說話一向比較粗俗。
朱情被王建罵了之後,聲音含笑,聽不出什麽歉意地道歉:“不好意思啊沈太太,我就是嘴快問了一句,沒有別的意思的,您不會介意吧?”
她的解釋也說的過去,正常人不知道情況确實也會問一問,但是楚念予‘棄婦’名聲在外,再加上她臉上的惡意那麽明顯,楚念予也不可能猜不出她是故意的。
兩個人一個唱紅臉一個唱白臉,把戲都演完了,楚念予要還是對朱情甩臉色,反倒是她的不是了。
楚念予淺笑:“沒關系,一件小事而已。”,這種淺顯的把戲,楚念予實在不知道有什麽生氣的必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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