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 程樾和紀淳 她說:“我有辦法

程樾和紀淳

05

等到數分鐘後, 紀淳帶人進來時,程樾笑着起身,目光平穩的略過在場每一個, 自然也看到了最後進來,卻被其他人請到前面隆重介紹的男人。

“程總我來介紹, 這位就是韓總, 先行的負責人。”

程樾對上韓羽, 率先伸出手:“你好,韓先生。”

時隔兩年再見面,韓羽似乎比那時候顯得更嚴肅些。

韓羽也伸出手, 握住程樾的,他的掌心是有力的:“好久不見,程小姐。”

話落,兩人又同時收手。

其他人,連同紀淳在內,都是一怔。

有人問:“怎麽,兩位認識?”

程樾笑着說:“先坐吧。”

衆人落座,韓羽和程樾相隔着一道桌。

紀淳離開包廂,要了熱茶和咖啡, 回來時就坐在程樾旁邊,小聲在她耳邊交代了幾件事。

程樾不動聲色的聽着, 目光一轉,就和對面的韓羽對上。

韓羽勾了下唇, 終于露出一點笑意, 正巧旁邊的人給韓羽敬茶,還小聲說了幾句,韓羽傾身時笑容消失, 眼皮落下,仿佛聽的很認真。

等衆人互相寒暄完畢,準備聊開了,又魚貫而入幾個女大學生,是其中一個混圈的朋友提前叫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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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全屋只有程樾一個是女人,自然沒有算她的。

幾個大學生也都是輕車熟路,很快就坐到每位老板身邊,到最後還有一個孤零零的站在原地。

場內氣氛一下子安靜了。

程樾擡眼一看,見對面的韓羽和她旁邊的紀淳都是“孤零零”的。

韓羽正低頭點煙,仿佛沒有看到似的。

紀淳卻是紋絲不動。

過去有這種局,紀淳一概不參與,旁邊也會識趣,以為紀淳是程樾的小情人,自然不會多叫一個人礙眼,今天這個原本是給韓羽叫的。

誰曾想,韓羽也沒接受。

程樾掃過韓羽,随即看向紀淳,附耳淡笑:“逢場作戲,不必介意。”

這番動作,令所有人都看過來,包括已經點完煙的韓羽。

紀淳安靜了幾秒,遂輕點了下頭,沒什麽表情,卻在擡頭的瞬間,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一下,露出一個空位。

那大學生立刻坐了過來,所有人都也都跟着松了口氣,卻在交換眼神時,彼此傳達着微妙地情緒。

其實每次來這裏湊局的,大多都是文雅人,哪怕下海做生意了,也還有點文青情懷,就算叫幾個藝術院校的學生過來,也不會有人做什麽,真要有意思,也是交換電話,私下裏再你情我願。

只不過今天這個局,實在有點詭異。

以前是除了程樾之外,人手一個,而程樾也不算單着,她還有紀淳,無論是倒茶、點煙,她有時候自己來,有時候剛一擡手,紀淳便意會了,直接遞過去。

可現在呢,紀淳身邊的大學生成了擺設,想幫忙也幫不上,而紀淳也根本沒拿正眼看她,始終關注着程樾的小動作。

這邊,程樾和幾位老板已經聊上了,正事談的不多,基本上都是鋪墊。

從頭到尾韓羽都很少說話,只在別人問他時,虛應幾句。

按理說,這會兒應該越聊越熱絡才是,可事實上,另外幾人都在努力制造話題,他們都以為到了這裏,場子熱起來,韓羽就會提出自己的訴求,比如投資什麽項目,投多少錢,都應該有個大概眉目,大家再私下合計合計,看怎麽談,怎麽分。

誰知韓羽答應一起過來,到了這裏卻不開金口,任憑他們怎麽轉換引導,都跟沒事兒人似的,難道是沒看中,還是在觀望?

而就在這個時候,門外忽然響起一陣動靜,仿佛是酒吧的人和一位客人吵起來了,還是個女聲。

程樾眯了眯眼,竟然覺得那道聲音很耳熟,就連她旁邊的紀淳也轉過頭,看向門口。

那聲音越來越近,随即就聽“砰”的一聲,包廂門被人踹開了。

這下,所有人都愣了。

闖進來的女生不是別人,正是賀緋。

賀緋一眼就看到紀淳,以及紀淳身邊的女大學生,她原本就在氣頭上,這一看更是火冒三丈,當下跳腳:“你在幹什麽!”

紀淳站起身,正準備帶賀緋離開。

這時,程樾卻開口了:“你在幹什麽?”

賀緋愣了,這才注意到程樾也在,氣焰一下子下去一半。

賀緋支支吾吾的解釋道:“樾姐,我是來找紀淳的,我……”

紀淳跟着說,語氣淡極了:“我在工作。”

賀緋詫異的瞪着他,又看到那個女大學生,火又往上拱:“你這叫工作,天還沒黑呢,你連雞都叫好了!”

這句話,瞬間把一屋子的人都得罪了,随即就聽到好幾個老板為自己叫屈,幾個女大學生也跟着變臉,還有人站起來質問賀緋,瞎說什麽。

這波火上澆油,令賀緋當場就炸了。

她也不管三七二十一,紀淳拉她,她也不走,就在這裏撒潑起來,還将桌上的酒杯拿起來,砸向紀淳。

紀淳下意識往旁邊,酒杯摔倒牆上,就聽“啪啦”一聲,挂在牆上那張照片的保護罩碎了。

在這混亂之中,沒有人注意到程樾的臉色也跟着變了,她盯着已經裂成蜘蛛網的相框,而那裂痕的中心,就在照片裏邵北川的身上。

其他老板也在勸架,有的還搞不清楚賀緋和紀淳的關系,只是覺得這事太複雜了,紀淳到底是賀緋的男朋友,還是程樾的情人?

就聽賀緋尖叫了一聲。

程樾一下子醒過神,目光從那碎裂的相框收回,落下時又一次對上韓羽。

韓羽始終看着她。

程樾卻懶得理會他那眼神的意思,拿起面前酒杯的同時,起身,揚手,杯裏的酒便精準的潑向賀緋,挂了她一臉。

賀緋又是一聲叫,終于消停了。

等她看清是程樾時,更是徹底傻眼。

賀緋長這麽大,就沒見過程樾發過這麽大的火,盡管程樾不吼也不叫,只是冷漠的看着她。

別說是賀緋了,這屋裏的人又有誰見過程樾動怒呢?

也就是因為賀緋被程樾鎮住了,紀淳才終于找到機會把她拉出去。

小包廂裏一下子陷入寂靜,所有人都尴尬極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直到程樾說:“失陪一下。”

她拿着手機擡腳離開,所有人都松了口氣,不會兒就七嘴八舌的讨論起來。

而在說話聲中,韓羽也起了身。

另一邊,程樾離開包廂去了洗手間,她洗了手,看了看鏡子裏的自己,又閉上眼喘了口氣,這才走出去。

穿過走廊,略一擡眼,就看到站在盡頭的韓羽,他指尖還夾着煙,也正側頭看過來。

程樾瞬間意會,走到相隔兩步的位置,站定。

韓羽率先開口:“我想再找個時間單獨聊聊。”

程樾只問:“聊什麽?”

“合作。”韓羽說:“其實我今天來也是這個目的。”

程樾問:“韓先生要投資娛樂事業,剛才在場的每個老板都可以為你指路,為什麽非要找我?”

韓羽微微笑道:“他們每個人的公司背景我都調查過,都不是我想要的。”

程樾沒接話。

幾秒的沉默,韓羽沒有再進一步,更沒有趁機要求交換聯系方式,他從外套兜裏摸出一張請柬,遞給程樾。

程樾一頓,接過來便看到上面印的字跡,是某個雕刻展的貴賓門票。

再翻開一看,裏面寫着國內幾位著名雕刻師的名字。

韓羽說:“我提前看過作品目錄,這次的展覽辦的很好,也許裏面會有你喜歡的,有時間可以去看看。”

程樾這才想起來,上次她和韓羽偶遇,就是在某個雕塑展裏。

程樾将請柬收下,總算多了一絲笑容:“如果我沒記錯,你弟弟也在玩這個。這次也有他的作品?”

韓羽笑了:“他還不夠火候兒,最多打個下手,将來會有的。”

程樾點頭:“如果有時間,我會去的。”

這話落地,程樾便越過他。

韓羽只側身讓程樾先走,未發一言。

程樾走在前面,卻沒有回包廂,而是去找了酒吧老板,得知紀淳将賀緋拉去另外一個包廂解決私事。

程樾想了一秒,便朝那個方向走去。

來到門口,見包廂門虛掩着,裏面還傳出說話聲。

紀淳的聲音很冷靜:“賀叔叔一向公私分明,如果他知道你今天攪了程樾的局,你覺得他會怎麽想?”

賀緋的聲音高了幾度:“你在威脅我?”

程樾在門外靠着牆,聽着揚了揚眉,不禁好奇起來,賀之川知道今天的一切,會是什麽表情。

接着兩人又吵了幾句,大部分都是賀緋在委屈的哭訴,一會兒說紀淳找別的女人陪酒,一會兒又說車禍的事,雖然是她讓他背鍋,可是作為補償,賀家也給了紀家不少錢,還幫紀淳父親的公司渡過難關。

程樾聽在耳中,只覺得賀緋的情商真是降到極致了,這每一根刺,都是在往紀淳的傷口裏戳,都已經潰爛了還不肯撒手。

大約是紀淳的冷處理态度,令賀緋無能為力吧,吵着吵着,賀緋就冒出這樣一句:“我已經告訴許游了,說你跟我上床了!難道你希望告訴她,你是性無能?”

包廂裏安靜了幾秒,賀緋得意的聲音傳出來:“嘿,她當時的表情就和你現在一樣!”

哦,可真是太精彩了。

程樾真是沒想到,有一天她會聽別人的牆角,還聽得津津有味。

她甚至在想,如果她是紀淳,該怎麽反擊呢?

無謂的争吵是不會有結果的,沒有人會贏,要反擊就一定要有力,還要一擊即中。

正想到這裏,屋裏的紀淳落下一句:“那你有沒有告訴賀叔叔,你和劉錫約炮的事?”

劉錫,就是紀淳和賀緋跨年撞車那天,被撞的受害者。

程樾的表情瞬間微妙了。

屋裏也安靜下來。

随即包廂門開了,紀淳從裏面出來,見到程樾有些驚訝。

“姐。”

程樾十分淡定地說:“我出來看看你有沒有事。”

紀淳搖頭,平靜極了:“已經處理好了。”

程樾微笑,因那“處理”二字。

然而,就在兩人一前一後返回包廂的路上,程樾仿佛又響起什麽似的,眼神古怪的掃過紀淳。

“你……”

紀淳先是一頓,遂意會了,有些無奈的說:“姐,我沒問題。”

程樾輕笑,說:“回頭給我講講你和許游的故事,我還挺有興趣的。”

紀淳也跟着笑了。

只是紀淳并沒有看到,走在前面的程樾,笑容漸漸淡了。

半晌,程樾飄過來一句:“是不是更想擺脫賀家了?”

紀淳擡眼,看到程樾的背影,以及她微微測過的頭,從他的角度,只能看到她的鼻梁、鼻尖,以及冰冷的眼神。

紀淳只有一個字:“是。”

幹淨利落,且篤定。

接着他便看到,程樾漾出一抹笑,依然是冷的。

“我有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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