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蛻變 “你和韓羽不一樣

蛻變

04

關于賀言和陳飛若的事, 其實韓羽知道的也不是很詳細,他也是從陳飛絮的話裏提煉出重點。

韓羽說,大概是陳飛若留學一年後的暑假回來過一段時間, 當時她和大學裏的男朋友正在鬧分手。

再後來,男朋友也來到國內, 和陳飛若和好, 兩人又一起離開。

至于在這一分一和之中, 賀言又扮演了什麽角色,就算陳飛絮不說,程樾也能猜到。

賀言是陳飛若的初戀, 當年為了他,她還曾經登門程家找程樾談判,足可見這個女人可以為了愛不顧一切,而且勇氣可嘉。

陳飛若和男友吵架,回了國,這期間一定見過賀言。

賀言在這種事情上一向不避諱,男人有意,女人也有情,一拍即合也是正常的。

或許, 陳飛若就是在和賀言“約會”的這段時間懷了孕,直到她和男友和好。

若非小言的出生, 恐怕陳飛若和賀言的插曲将永遠成為秘密。

這件事到這裏,算是告一段落。

幾天後, 紀淳問程樾, 是否還要繼續查陳飛若的過去。

程樾思忖片刻,只說:“查,尤其是她回國的那個暑假, 盡量把它搞清楚。”

紀淳應了。

這件事一直到年末,程樾和紀淳都沒再提起陳飛若這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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跨年那天,程樾是和韓羽一起度過的,她很少夜不歸宿,而且還是在特殊的日子。

韓羽在外阜某市租了酒店最高層的房間,和程樾一起看煙花,一起倒數計時。

程樾還勸他喝了兩杯酒,這回就算醉了也不會出去丢人。

翌日,兩人一起離開酒店。

他們出雙入對的消息,也很快傳到程家和韓家。

等程樾回到家裏,齊慧歆第一時間找她母女談心。

程樾剛洗漱完,就在自己的卧室裏和齊慧歆撒嬌。

齊慧歆見程樾氣色不錯,精神也很好,原先的擔憂總算放下一半:“我之前還以為你是放下驕傲了,選擇低頭了,才會看上他。”

程樾一頓,問:“放下驕傲?”

她很好奇齊慧歆為何這麽說。

齊慧歆拿起梳子,一下下梳着程樾半幹且蓬松淩亂的頭發,說:“我還記得你十八歲那年突然有一天跟我說,你好像戀愛了。”

程樾愣了兩秒,垂下眼,想起這段。

齊慧歆繼續道:“那天你的心情很好,我很久都沒見過你那麽開心了,不是因為你得到了那個人,只是因為你發現了自己的心意,找到了可以寄托感情的對象。”

程樾低頭笑了:“是嗎?”

齊慧歆說:“你還數出來很多他的優點,我第一次聽你那麽誇人。”

程樾接道:“是啊,我當時還說了,我沒想過天長地久,我和他只有四個月的時間,這将是我人生中最美好的回憶。等到結束了,我就會收心,做自己該做的事。”

齊慧歆問:“韓羽,就是你選擇的該做的事?”

程樾點頭,随即說:“但我沒有放下我的驕傲,這更不是低頭,只是權衡利弊之後的選擇。在我身邊,他是最好的,我喜歡他,和他相處我不會緊張,不用防範,很輕松,能達到這樣的程度已經很難得了。”

齊慧歆笑了:“媽媽相信你的眼光。找個時間,把他帶來家裏見個面,該走的過場還是要走的。”

程樾乖巧的應道:“好,我會安排。”

兩天後,程樾帶韓羽進了程家大門。

面對程樾的爺爺、奶奶,父親程中月和母親齊慧歆,韓羽表現的謙卑恭敬,進退有度,可以說是沒得挑,四位家長都很滿意。

而後,程中月請韓羽進書房閑聊。

程樾的爺爺奶奶去午休了,程樾就和齊慧歆留在客廳裏。

齊慧歆評價道:“他很優秀。”

程樾笑着說:“如果順利的話,今年結婚,明年就把孩子生了。”

齊慧歆一口茶堵在嗓子中間,好一會兒才咽下去,随即瞪了程樾一眼。

程樾眨了眨眼睛說:“我也是想早晚完成‘使命’啊。”

正說到這,家裏的阿姨過來了,說外面來了客人。

阿姨臉色古怪,程樾見狀,問:“我的客人?誰啊。”

阿姨說:“是小賀先生。”

程樾愣住了。

程樾不知道賀言怎麽會突然造訪,但他既然來了,她就不好将人拒之門外。

再說,韓羽來拜訪是光明正大、天經地義,沒必要避諱任何人。

無論是她,或是賀言,都理應坦蕩。

這番心思一定,程樾便笑着迎向站在小廳裏的賀言。

“怎麽突然過來了?”

賀言說:“看今天天氣不錯,來拜會一下叔叔阿姨,順便想問你,要不要出去走走。”

賀言邊說邊指了下桌上的酒和禮品。

程樾笑道:“這麽客氣做什麽。我現在暫時走不開,要不要先去院子裏逛逛?”

賀言說:“也好。”

小廳更靠近花園,兩人一前一後的出了門,走在冬末的暖陽下,穿過石子路,等來到花房附近。

程樾沒有開啓任何話題,她看得出來賀言是有話要說,他的肢體動作有些不協調,似乎還有點緊張。

程樾在花房前的椅子上坐下,擡了下眼皮,賀言背光而立,抿着嘴唇,眼神十分專注地落在她身上。

程樾問:“你不坐?”

賀言搖頭,雙手插在褲袋裏,隔了幾秒才說:“其實我有些話想跟你說。”

程樾挑起眉,靜待下文。

好一會兒,賀言才吸了口氣,問:“我聽說,你和韓羽一起跨年。”

程樾點頭,十分坦然:“是啊。”

賀言又問:“你們不是戰略性|交往?”

“戰略|性交往?”程樾反問:“是誰告訴你的,還是你自己理解的?”

賀言擰起眉,臉色也跟着變了,仿佛遭到了打擊:“所以你這次是認真的,将他當做結婚對象考慮,即使你不愛他。”

程樾語氣很淡:“婚姻不一定需要愛情,但一定要穩固。現在的我不愛任何人,難道我一定要等到那個人出現才可以談婚論嫁麽,若是他不出現怎麽辦,若是我永遠都不會再愛別人呢?”

一陣沉默。

賀言閉了閉眼,調整了幾次呼吸,再開口時像是鼓足了勇氣:“既然都不愛,那麽也不一定非他不可,你能不能考慮我?”

說實話,程樾一點都不驚訝賀言會再次對她“示愛”,但她卻沒想到會是在這天,在這裏,以這樣的語氣和姿态。

他平時看上去驕傲的很,尤其是上位以後有點狂,有點飄,可今天的他,似乎又恢複到原來那個謙卑、謹慎的男人。

半晌,程樾輕聲說:“是不是只有我答應你了,你才會放下。”

賀言的嘴唇動了動,接不上話。

隔了幾秒,他說:“我只是不懂,你總是說不會和合作夥伴發生感情,你還讓我在兩者中選擇,我聽你的照辦了。可是現在多了一個韓羽,你和他的關系似乎和我沒有區別,為什麽是他,為什麽我從一開始就被拒絕了?”

程樾站起身,望向賀言的眼睛:“你和韓羽不一樣。”

“哪裏不一樣?”賀言不懂。

程樾淺笑着,沒有回答,而是問:“你還記不記得十六歲那年,在你家的花房裏發生了什麽事?”

此言一出,賀言整個人都愣了,而他眼裏的光也在一點點消失。

他很想告訴程樾,他不介意,他會努力嘗試忘記,他甚至做好了發誓的準備。

然而這些“借口”卻只是在腦海中徘徊,根本說不出口。

他根本無法自欺欺人。

程中月和賀之秋,這層關系将是他們永遠都邁不過去的鴻溝,絕對不只是一句“我不介意”就能翻篇的。

一旦他們走到一起,甚至走進婚姻,那麽接下來要面對的就是度日如年的折磨。

他會叫程中月“爸爸”麽?

同樣,程樾能叫賀之秋“媽媽”麽?

想到這裏,賀言垂了頭,心裏徹底涼了。

随即他看到了程樾向他走進一步,露出皮鞋的鞋尖。

程樾輕聲道:“你大概已經忘記了,你和我一開始并不熟,咱們之所以拉近距離,是因為有一個共同的秘密。為了保守秘密,為了不打破兩家的平衡,咱們才成了夥伴。只要你願意,這樣的平衡可以維持一輩子。”

賀言閉上眼,心裏一陣陣的疼,他的聲音也是悶悶的:“所以從一開始,我就出局了。”

這不是問句,更像是自言自語。

其實這件事他一直清楚,只是時間太久了,他們之間的羁絆太深了,有些東西就被他淡忘了。

程樾擡起手臂,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咱們回吧。”

接着,賀言便看到她的鞋尖轉了方向,越過他往來路走。

賀言又在原地站了片刻,轉身迎着日頭看過去時,程樾已經走了十幾步。

她沒有回頭,卻走的很慢,背影姣好,頭發也跟着風在動。

賀言有些恍惚,眼神也是渙散的,他就看着她的背影,一步一步的跟上。

走出一段距離,前面的程樾擡了下手,似乎正在對某人打招呼,随即她腳下一轉,拐了彎。

賀言的視線被建築物擋住了,等他走出拐角看過去,這才看到站在一層露臺臺階上的程樾,正挽着一個男人的手臂。

原本渙散的眼神也漸漸聚焦,直到他看清對方。

是韓羽。

韓羽一身亞麻質地西裝,腳踩牛津鞋,看似休閑卻頗為注重細節,既适合出席正式場合,也适合到女方家拜見長輩而不至于太誇張。

而程樾身上的高領毛衣和長裙,站在韓羽身邊,真是再般配沒有。

賀言頓住腳步,雙目發直的看着這一幕。

直到程樾和韓羽說了什麽,兩人一同看過來,程樾遠遠的對他笑了,似乎在等待他快點跟上來。

韓羽也十分禮貌的點頭示意。

賀言長長地吸了口氣,再邁開步時,腳下幾乎沒了知覺。

他的表情因為長期訓練和管理,已經可以不牽扯任何感情的露出笑容,所以他露出笑容,看上去和平日沒什麽區別。

等走近了,賀言眯了眯眼睛,說:“看來我今天來的不是時候,不小心當了電燈泡。”

程樾笑問:“那電燈泡先生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賀言走上臺階,皮鞋踩在石磚上,聲音清晰。

“當然要喝。”

而就在這一刻,賀言腦海中閃現出一副畫面。

那是六年前,他有了人生中第一輛車,他開着它去找程樾,想與她一起分享。

他還告訴程樾,他和陳飛若分手了。

可程樾卻說要去找邵北川。

他壓抑了失望,還是開車載她去了,等程樾下車還囑咐她,要是有特殊情況一定要聯系他,他怕她出危險。

可他等了許久,都沒等到程樾的消息。

他忍不住,沖進了小酒吧。

在那個瞬間,他心裏害怕極了。

直到他看到程樾靠在邵北川懷裏,他們将要吻到一起。

他倉皇逃走,只說了一句“抱歉”。

而現在,同樣的一幕重演了。

他因為程樾的提醒,和劉副總的女兒分開,他來找程樾,想再為自己争取最後一次。

結果,讓他看到了韓羽。

原來,今天是他們的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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