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 回歸 “你出汗了

回歸

04

訂婚宴結束後, 程樾沒有回家。

她在酒店換掉身上的禮服,卸了妝,給家裏去了個電話, 便在房間裏睡了兩個小時。

下午起來時,程樾醒了會兒困, 翻開手機一看, 有好幾個人都在找她, 她逐一回了,并将酒店的地址發過去。

傍晚,程樾就在房間的外間, 和紀淳、範陽定了幾件事,然後和程氏的營銷部開了個視訊會議。

等到視訊會議結束,程樾又接到紀淳的電話。

紀淳上來便說:“姐,回去的路上範陽和我提了一件事。”

“什麽事?剛才來的時候他怎麽沒說?”程樾問。

紀淳說:“他總覺得你大概率會否決,不敢貿然提出來,想先做好準備,跟我通好氣,讓我幫他一起說服你。”

程樾琢磨了一下,問:“他是不是問, 藍光樂隊有沒有可能重組?”

紀淳說:“對。”

程樾半晌沒言語。

其實能讓範陽這麽上心的,無非就是和藍光有關的事, 這些年在樾心,範陽最關注的也是宋雨菲和蕭曉峰, 他是個念舊的人, 而且本性善良。

程樾說:“重組的事不是沒有可能,我不會一口回絕,但還需要一個時機, 不是說來就來。之前他們一起錄制的單曲,稍後你們推出市場,先看看反響再說。”

紀淳很快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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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了幾秒,紀淳又道:“對了,姐,今天川哥來公司了。”

“嗯?”程樾不疑有他,只問:“他有事?”

紀淳聲音裏帶笑:“倒是沒事,就一直坐着刷手機,不過我想大概是因為,他聽說今天下午我和範陽要找你彙報工作,以為你會來公司吧。”

程樾沉默了,半晌又聽到紀淳說:“後來我們說和你約在酒店,他也走了。”

程樾問:“剛才來開會的時候你怎麽不說?”

紀淳說:“哦,我心系工作,閑事就忘了。”

程樾沒再搭理紀淳,直到電話切斷,想了想,還是點開邵北川的微信窗口。

他沒有再發過消息。

程樾打了這樣一行字:“今天一直在忙,聽紀淳說你找過我,有事麽?”

片刻後,邵北川回了:“沒事了。”

程樾盯着這三個字,想了想,便發了個嘆氣的可愛表情過去。

邵北川回了:“?”

程樾說:“還記得暗號吧。”

邵北川說:“記得,你有事要傾訴、開解,或是談心。”

程樾笑了:“要不去酒吧見吧,我現在沒事了。”

邵北川也很痛快:“好。”

程樾到酒吧時邵北川已經在了,聽老板說,他從中午就過來了,一直在包間裏。

程樾走進包間,見到桌上的工作設備和筆記本,目光再一轉,便對上坐在沙發上的男人,他安靜的看着她,目光平定,裏面還包含着一些她讀不懂的情緒。

他們認識這麽久,他身上有些東西,她始終看不懂。

不過想來也是,有人認識一輩子也未必懂。

程樾若無其事的走進來,坐下來問:“咱們認識多久了,快七年了吧?”

“嗯。”邵北川彎了下唇。

程樾雙腿并攏,将雙肘撐在膝蓋上,歪着頭看他。

邵北川和她坐姿差不多,只不過雙腿分開,目光不閃不避。

他們在彼此觀察,看到了對方身上因為歲月的流失,而逐漸歷練出來的成熟和世故,也看到了六年多以前的某些東西正在逐漸消散。

這些年,他們都學會了低頭和讓步,無論是對人還是對事,也調整好了心态,欣然接受自己的處境,更加明白以退為進的道理。

而就在這沉默的氛圍中,酒吧老板忽然出現了,他送了程樾經常喝的飲料和酒進來,還有幾盤小食。

兩人下意識看過去,程樾驚訝地問:“這麽多東西,我還不餓。”

老板說:“嗨,川子中午就沒吃,就醉心工作,我是怕他撐不住,你看他臉色……”

程樾一愣。

邵北川輕咳一聲,将老板打斷:“我也不餓,你別大驚小怪的。”

酒吧老板樂了,将東西一一放下,等到起身,又開始哪壺不開提哪壺:“哎,我聽說,你今天訂婚了?”

程樾正端起果汁,手上頓住:“是啊。”

酒吧老板瞄了邵北川一眼,又問:“誰啊,我認識嗎?來過咱們店裏嗎?”

邵北川遞了一個眼神過去,是警告。

酒吧老板卻像是沒看到,盯着程樾看。

程樾掃過兩人的小動作,笑着說:“來過,賀言,你還有印象麽?”

酒吧老板明顯愣了,随即臉色也跟着落下,說了句:“哦,他啊。”

這語氣陰陽怪氣的,好像透露了什麽,又好像沒說什麽。

程樾挑了下眉,問:“你話裏有話哦,直說吧,讓我心裏也有個數。”

酒吧老板樂了:“嗨,你這麽聰明,十個我也比不了,還需要我點撥嗎?不過那位賀先生嘛……”

說到這,酒吧老板撇着嘴搖了搖頭,嘴裏還發出“啧”的一聲。

程樾笑出聲。

直到酒吧老板嘆了口氣,走出包間,程樾才收了笑,将飲料倒進杯子裏,同時說:“賀言的人緣真不怎麽樣,他們見了也沒幾次,就這麽大意見。”

邵北川沒接話,将筆記本合上了,說:“你之前說有話要聊。”

程樾喝了口,這才慢條斯理地問:“你今天發了什麽給我,為什麽撤銷?”

邵北川一頓,揚了下眉:“這就是你要聊的?”

“是啊。”程樾接道:“請如實作答。”

邵北川垂下眼睛,淡淡道:“我發錯人了。”

“哦,那你原本是要發給誰的,內容是什麽?”程樾追問。

邵北川嘆了口氣:“現在說這些已經沒有意義。”

隔了幾秒,程樾反應過來,半開玩笑的說:“沒有意義,是因為我已經完成訂婚了?你發的該不是要帶我逃婚的話吧?”

此言一出,屋裏一下子安靜下來。

邵北川坐姿沒變,片刻後只是擡起眼皮,望向程樾的眼睛。

程樾心裏停了一拍,不由得想起六年前,她總是被他的音樂,被他這雙眼睛蠱惑,她很喜歡他這樣專注的看着她,研究她,可同時她也想隐藏起來一些東西,不讓他看見。

她腦海中回蕩着過去的事。

而他在此時低聲說道:“那句話是——現在反悔還來得及。”

程樾怔了怔,眨了下眼問:“你是說,我當時如果離開,還來得及?你帶我走麽?”

邵北川沒接話。

程樾不知道他是出于怎樣的心理才這麽說,便又問:“既然你有勇氣做這個決定,為什麽又撤銷。”

“因為我覺得這句話很傻。”邵北川邊說邊站起身。

很傻?

程樾仰起頭,盯着他高挺的身材,看着他走到門口,看着他将包間的門關上。

包間門發出“吱呀”聲,響在這一刻,尤其的紮耳。

然後,程樾又看到他轉過身,立在門前,他目光清澈,似乎和當年別無二致。

程樾吸了口氣,聽到自己問:“哪裏傻?太年少輕狂了,怕負責任?”

邵北川回應道:“是‘時間’不對,我不該說‘現在’反悔還來得及,是你想什麽時候反悔都來得及。”

有那麽一瞬間,程樾幾乎感受不到自己的心跳。

她輕輕眨了下想,不禁在想,到底是這句話比較動人,還是因為說這句話的人是他。

她騙不了自己,就算心裏的悸動可以用理智壓下去,她身體的自然反應也騙不了,最起碼在這一刻,她興奮了。

邵北川走了過來,坐在程樾旁邊,沙發凹陷下去,程樾沒有讓開,而是與他近在咫尺,目光膠着在一起。

程樾說:“即便我已經完成了儀式。”

邵北川似是笑了下:“只是一個儀式,不重要。”

程樾揚了揚眉:“你這幾年在意大利還真是學了不少東西。”

邵北川一頓:“我說的不是花言巧語。”

“既然什麽時候都來得及……”程樾說:“證明給我看。”

程樾沒有閉上眼,她在等待,也是期待,她想知道邵北川到底可以做到什麽程度。

于是她就那樣看着他,看着他靠近了,動作緩慢的順着她的手,撫向她的背,他将兩人的距離拉近了,呼吸糾纏在一起。

她依然沒有閃躲,目光直勾勾的。

她在那片黑色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她感覺到他的呼吸低沉有力。

直到他的唇落下,第一個吻印在她的眼角。

她眨了下眼,那溫熱的呼吸滑過她的臉頰。

第二個吻跟着落下,滑過臉頰,輕啄着來到唇角。

程樾只要稍稍轉個頭,他們的唇就會貼到一起。

可她沒有,她只是垂着眼睛,聽着彼此的心跳聲,感受着他逐漸變化的氣息。

盡管他的表情看上去沒什麽變化,可是漸漸變快的呼吸,加速的心跳聲,都昭示着這個男人已經動情。

程樾下意識伸出手,去抓他的另一只,低喃道:“你出汗了。”

邵北川動作微頓,原本細致的吻也跟着停了。

程樾微微翹起唇角,明明已經興奮到極點,卻還是要裝蒜。

直到她的下巴被他挑起,炙熱的吻落在唇上,這一次不再和風細雨,也沒有鋪墊,而是深入的,熱情的,似要将她的氣全部吸走。

程樾的腦子逐漸懵了,她很熱,身上泛出薄汗,幾乎快要喘不過氣。

她喉嚨深處發出聲音,是在對即将缺氧的抗議。

她唇上的力道便在這時減輕了,又變成細細的淺吻,如同撫慰。

程樾伸出雙手,抓住他的肩膀,半個身子向沙發傾斜,他的手就托在她的後腰上,是唯一的支撐力。

他忽然抽手,她一下子倒了進去。

他又吻上來。

不知過了多久,包間裏拔高了好幾度,邵北川卻突然停了,他的額頭就在她的耳旁,胸膛起伏着。

他的嗓音十分沙啞:“這裏不行。”

程樾的耳朵又燙又麻,她半閉着眼睛,同樣喘息着,将他的手從衣服下擺拿出去,随即轉過頭,看向他。

她将他的眉眼刻在心裏,開口時聲音極輕:“我不再是那個十八歲的小姑娘了。”

邵北川彎了下眼睛,眸色如同溫潤得水。

“我知道。”

程樾又道:“同樣的路,我不會再走第二次。”

“我知道。”

“雖然我對你有感覺,可是作為程樾,她不會再和邵北川在一起。”

“我知道。”

兩人的聲音都不高,而且平靜。

“所以這樣的關系只能作為地下的。”

程樾再見賀言已經是三天以後,是在程氏的大門外。

賀言就站在程樾的車邊,看到程樾,眼裏依然帶着淡淡的喜悅,可是除此之外,還有些掩蓋不住的疲倦和焦慮。

程樾看在眼裏,只揣着明白裝糊塗,問:“你這幾天沒睡好麽?”

賀言說:“睡得時間不夠,一直在忙項目。抱歉,我到今天才抽出時間,原本有很多話想和你說,現在卻不知道說什麽了。”

正好是下班時間,周圍有很多員工路過,都看到了。

程樾十分自然地挽起賀言的手臂,對司機說:“不用送了,我們自己走會兒。”

随即程樾便拉着賀言走向路邊。

賀言有些驚訝,也不太習慣,這還是有生以來頭一遭,他們以這樣的姿勢一起散步。

過去但凡有這樣的機會,也是各走各的,步調很難一致,程樾也很少有這樣溫順的一面。

賀言吸了口氣,忽然覺得沒有那麽累了,笑問:“你想去哪裏?”

“沒有目的。”程樾說:“就是走走看看。你呢,有沒有想去的地方?”

賀言沒有頭緒:“我不知道,聽你的吧。”

兩人就沿着商店街行走,這個時間剛下班,街邊的小店生意不多,大部分行人都是趕着坐地鐵回家的。

程樾忽然問:“我還以為這方面你更會安排一些,你和那些女朋友約會都做什麽?”

賀言明顯一頓,随即說:“要看是誰。”

程樾笑着瞅他:“還分段位?”

賀言其實不太想回答這個問題,盡管他知道他和程樾訂婚只是權宜之計,可是方才那幾分鐘的和諧卻令他産生了某種錯覺,還以為真的有可能假戲真做。

直到程樾一個問題扔過來,瞬間打破了他的幻想。

賀言說:“普通女生,就去看電影,看比賽,去網紅餐廳吃飯。有錢的女人,就去會所打球,去酒會。”

“那麽劉副總的侄女呢?”程樾又問。

賀言的身體微微緊繃,說:“她屬于後者。”

程樾笑了:“哦,那我呢?”

賀言沒了主意,或者說是他不知道程樾到底要問什麽。

她提到劉副總,他便以為她是想試探他和程氏的關系,他私下做了哪些小動作,手伸的有多長,畢竟在訂婚之前他是答應過的,只要程樾配合,他會全都告訴她。

賀言站住了腳,程樾也停了,指着不遠處一個商場說:“那咱們也去看電影吧,再去餐廳吃個飯。”

賀言沒有拒絕。

等到買票時,賀言輕車熟路的買了私人影院雙人包間票。

程樾是頭一次來,進屋後好奇的掃了一圈,便在沙發上坐下。

賀言點了片,便折回來,坐在她旁邊。

程樾翻了翻餐單,叫了兩份簡餐。

兩個沙發椅挨的很近,前面就是小桌子,電影剛開始播片頭,賀言已經朝程樾這邊看了兩次。

他似乎想說什麽,只是還沒開口,手機就響了。

賀言拿出來看了眼,很快對程樾說了聲“抱歉”,便拿着手機出去了。

不會兒,程樾的手機進來一條微信,是賀之秋發來的。

她們的微信窗口萬年不用,私下從不聯系。

賀之秋也沒廢話,上來便說:“我答應的事已經在着手了,我希望你也能履行約定,盡快安排我和陳飛絮見一面。”

程樾看到消息,心中了然,賀言看上去的疲倦和焦慮,必然是和公司的事有關,而這些事多半是賀之秋的操作。

賀之秋的确多年不管主營業務,也沒有公司的決策權,可她好歹姓賀,到現在還是賀氏的大小姐。

賀之川失勢後,賀言上位,主營業務也算接管的有聲有色,而那些股東和高層便和賀之秋來往的更密切了。

事實上,賀言的取而代之,也和賀之秋和那些股東、高層的推波助瀾有關,他們之中有一波人很看不慣賀之川,扶植一個年輕的,總是好控制些。

但是這兩年下來,他們也逐漸發現賀言并非是個傀儡,他是有主見的,有時候甚至很不聽話,還有風聲傳到賀之秋這裏,請她幹預,畢竟賀言一向聽她的話。

賀之秋過去的态度是,放任賀言大展拳腳,可現在有了和程樾的一番談話後,再加上旁人的抱怨和反饋,令她也意識到賀言的過于放飛,已經到了必須制止的地步。

于是,賀之秋便暗中聯系了股東和高層,連同過去支持賀之川的人,也搭上了線。

賀之秋表達的意思無外乎就一點,那就是賀言太年輕,上位後有點沉不住氣,但能力是卓越的,還需要各位的提點,而她作為母親,也會适時出手,将他點醒,希望各位能繼續支持他,但不必繼續縱容,他還需要歷練,需要多經歷磨難,這都是為了賀氏的将來着想。

有了賀之秋的話,原本還在權衡利弊、見風使舵的高層們,便逐漸走上了一條船,先是在賀言開拓法國業務上提出意見,而後又在賀氏針對程氏的工作方向上進行勸阻,令賀言一下子陷入兩難。

賀言野心大,一直想着利用和程氏的關系,同時還想着擺脫,靠向新的大樹,或是自己就成為一棵大樹。

若是他手下都是年輕幹将,一個個熱血沸騰,或許還會響應,可如今留下的股東和高層都已年逾中年,是跟着賀家第二代出來的,早就過了沖鋒陷陣的年級,此時正是收獲果實和享受太平的時候,對于再次開疆拓土自然是排斥的。

更何況,針對的還是程氏。

不少人對賀言砸飯碗的舉動搖頭嘆氣,倒不是一定要反對,而是實力不允許。

賀言也是太過自信,以為搭上法國的跨國企業,就比和程氏合作更加穩固了,可雙方畢竟不知根不知底,他又太過一廂情願,反而忽略了對方的油滑。

那法國企業也是在利用賀言,要的利益更大。

賀之秋原先還以為賀言只是不夠沉穩,欠缺考慮,這才急于靠攏,要不是程樾那天突然點到重點,賀之秋恐怕永遠都不會知道,賀言是出于洩私憤,這才借法國人對付韓羽。

這幾天,賀之秋已經開始安排退路,一邊讓股東接觸程氏,修複關系,一邊又讓跟進法國業務的高層暫停手裏的事。

賀言見工作沒有進度,和法國公司好不容易建立起來的關系停滞不前,自然就會過問。

這一刨根問底才知道,是賀之秋授意。

而就在剛才,賀言接到法國那邊的電話,便匆匆離場。

這邊,程樾正回複賀之秋:“陳飛絮要的是太平,只要法國那邊一切安好,她丈夫留下的公司不再被人狙擊、清算,她自然會有心情談小言的事。”

簡而言之,就是現在做的還不夠。

賀之秋也明白,危機不解除,談什麽都是空談,她總得為自己的孫子清除障礙了,才有籌碼可以談。

賀之秋沒再回複。

程樾也沒心思看電影,就拿着手機刷了會兒朋友圈。

很快,她就刷到了韓羽的一條,是幾個小時前發出的,圖片背景是在機場。

而下面點贊的就有陳飛絮。

怎麽,韓羽這是要回國了?

難道法國那邊已經解決了?

只是程樾剛想到這,賀言便推門進來了,他臉色不太好,撥了撥頭發,坐下來問:“演到哪裏了?”

程樾說:“我也沒仔細看。你怎麽了,工作忙的話不如咱們走吧。”

賀言安靜了兩秒,說:“也好,我回去還要回個電話。”

程樾笑笑,沒多言,跟着他起身,一前一後的走出包廂。

直到兩人走出商場大門。

賀言叫了輛車,說:“我先送你。”

程樾搖頭:“你的事比較急,你去吧,我想自己逛會兒。”

賀言一頓,遂點了下頭:“那我先去回了,你也別太晚。”

“又不是小孩子,不用你囑咐。”程樾笑道。

直到賀言上了車,程樾便慢條斯理的返回商場,還真逛了幾家店。

等到逛累了,程樾就找個地方坐了幾分鐘,同時通知司機過來接她。

車快到商場時,程樾就開始往外走。

這時,紀淳又來了消息:“姐,林曉聯系我了,希望和你見個面,要不要回絕?”

林曉?

程樾剛要問“林曉是誰”,就忽然想起來,哦,就是那最後一個派去接近賀言的女生,而且她還曾經要求過紀淳,不要讓林曉有任何動作,就只做個普通人。

事實證明,這樣做是非常正确的,最起碼林曉到現在還沒離開賀言,也是陪在他身邊最久的一任。

程樾想了想,說:“你讓她稍安勿躁,該做什麽就做什麽,等我這邊有時間,會讓你通知她。”

紀淳明顯是驚訝的,他還以為程樾不會見:“要不要我先約她聊聊,過濾一下?其實她已經很長一段時間沒和我聯系了,萬一……”

程樾明白紀淳的顧慮,只說:“你們見面不妥,你怎麽知道你身邊沒有眼線?反倒是我和她見一面,在外人看來才可以用‘争風吃醋’解釋過去。”

紀淳應道:“好,我明白了。”

程樾已經走到大門口,見到停在不遠處的車,司機就站在車邊,朝她招手。

程樾拿起手機,邊走邊給紀淳發了條語音:“對了,我還要換個司機,你親自選個人,別聲張,底子一定要調查。”

直到程樾走到車邊,笑着上了車。

司機坐上駕駛座,問:“程小姐,去哪裏?”

程樾說:“送我回家吧。”

車子緩慢的駛上大路,城市夜幕已經降臨,華燈初上。

程樾翻出手機裏的歌單,戴上耳機,看向窗外,耳邊很快回蕩起旋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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