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安子淵從禦藥房回來時,雲嬈還沒睡,人癡癡地坐在床前,也沒披衣裳,半垂着眼眸不知所想。

“怎麽不披件衣裳。”安子淵擰着眉,走過去,替她将被子裹好。

雲嬈望向他,“安子淵,你的血能解赤曼羅的毒是嗎?”

安子淵望着她,輕輕點了點頭。

“若是解完我這身毒,需多少?”雲嬈問。

安子淵望她一眼,将她往懷中摟了摟,“你看你方才就咬破了那麽一道小口便突然便不疼了,你覺得能要多少?”

雲嬈沉默了下來,她并不知道。

“別多想,雲嬈,好不容易找到了給你療毒的方法,帶着我們的孩子好好活下去。”

雲嬈搖了搖頭,從他懷中掙脫開來。

懷中的冰涼讓安子淵心裏也微涼微涼的,他望向她,微抿着唇。

“安子淵,我從沒想過我能活着的。我曾經答應蘇炎,若是我能活着,我便嫁與他為妻,除了我爹娘和惜月,從未有人為我這般連命也不要,當日若不是他,我也活不到今日。你可以失信于我,可是我……我沒辦法失信于他……”

雲嬈幾乎是垂着眼眸說完這麽一番話的,說她矯情也罷,愚昧也好,那個為她連命都不要的男人,她沒辦法失信于他,而且,即便他現在救了她,她也沒信心和他一起走下去,在他心裏,他永遠有比她還重要的人。

“雲嬈……”安子淵聲音有些沙啞,沉默了許久才開口,“即便你現在已經懷着我的孩子,你也還是想要帶着他……嫁給別的男人?”

雲嬈搖着頭,“可是我也沒辦法這麽心安理得地嫁給你,即便我沒有欠着蘇炎的承諾,若是哪一日,你為了其他人放棄了他,他怎麽辦?”

“我不會。”清雅的嗓音幾乎是低吼出來,帶了一絲焦躁和沉怒。

雲嬈擡眸望着他,聲音很輕,“你也告訴過我你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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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子淵薄唇抿得很緊,面色也有些緊,似是在極力壓抑着什麽,複雜的情緒在眸中翻攪着,卻不得不強壓了下來。

“安子淵。”雲嬈垂下了眼眸,“其實現在活不活下去于我并沒有太大的意義,我不想欠你,也不想欠蘇炎,你沒必要為我犧牲那麽大,孩子也是在我還深中劇毒時懷上的,把他生下來未必對他就是好事,他跟着我走了,至少我還能陪着他。”

“雲嬈。”喉結上下劇烈滾動着,安子淵只覺得整顆心髒似是被刀子剜着般,一陣陣地發疼,他盯着她,如仙的臉上并沒有太大的情緒起伏,“你和孩子走了,你解脫了,我呢?我欠你的,就不能讓我這一世慢慢償還你?還是,你非得讓我一輩子活在失去你的悔痛中,你才樂意?”

“我沒有這個意思。”雲嬈下意識否認,她即便活下來了,生命于她依然沒有太大的意義,她過不了心裏那道坎,這些日子因為他披着炎璟帝的身份,她猜測不明,自知活不長,便也就自私地假裝不是他,自私地享受着他的照顧,可是當一切都揭穿,當發現自己能活下去時,過去的傷口還是會在,欠下的債,也沒有因此抹滅。

安子淵望了她好一會兒,長嘆了口氣,聲音軟了下來,“雲嬈,你體內的毒我還是會給你解,這是我欠你的,等你體內的毒清了,你若是……若是真要嫁給蘇炎,我……不會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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