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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出乎預料的是,公孫紹直接否認了。
啊?
公孫月愣住。
公孫紹翻了翻手中的羊皮冊子,然後遞給公孫月,邊說,“只是覺得有些不對勁,試探一下。”
公孫月點點頭,說:“我也覺得她有些不對,她看似很正常,可照着她的性子,和郭陽定下了婚事,定是要在我面前得意一下的,可今日她并沒有這麽做。”
公孫紹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表示他記下了,跟着說,“我也覺得你三叔近日來太忙老實了些。”
父女倆對視一眼,不由一笑。
的确,對于某些蠢蠢欲動的人來說,老實,才是最大的不正常。
說着話,公孫月翻開了手裏的冊子,一頁兩頁的翻過去,然後茫然的問:“爹爹,你給我看這些田産鋪子幹什麽?”
“這是爹爹給你準備的嫁妝,全都是這些年我在北邊六州置辦下來的。你先看看,也好心裏有個數。”公孫紹輕聲說,看着公孫月,目中難掩不舍。
看公孫紹如此,公孫月頓時沒了看下去的心情,啪的一下合上,她有些低落的說:“爹爹,我不想嫁人。”
公孫紹眼中笑意一閃,卻沒有再像之前似的阻攔,而是溫和又無奈的說:“說什麽傻話呢。”
他心裏明白,女兒對左淵的喜愛是真的,看見對方的歡喜也是真的,既然如此,他又何必阻攔。這世上萬物,都不及他家小如意開心快活更要緊。
“爹爹,”公孫月不依的喚道,說:“我舍不得你,也舍不得大哥三哥。”
“你啊,放心吧,我和左淵商量好了,要留你到十八歲才行。”公孫紹微笑道。
公孫月先是一喜,後又一愣,睜大眼睛說:“這麽說,還要兩年多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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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時間,她心情頓時複雜起來,也說不上是歡喜更多,還是失望更多了。
公孫紹看她這樣,又是心酸,又是想笑,最後只得敲了一下她的額頭,無奈道:“你呀。”
公孫月賣乖的沖他笑了笑。
“好了,你看看還有什麽要補充的,告訴爹爹,還有兩年時間,我也好安排。”公孫紹拿起羊皮冊子,又問。
公孫月搖搖頭,表示沒什麽,然後就識相的告退了。
古木參天,禪鐘曉明。
公孫月踩着輕軟的小鹿皮靴子,穿着便于爬山的箭袖窄袍,巴掌寬的腰封勒住細腰,踮起腳尖去折頭頂的銀杏葉。
一只大手斜伸過來,拉住樹枝往下,左淵輕聲說:“是這枝?”
公孫月點點頭,側眸看了他一眼,高興的說:“就是這個,”然後她也懶得再踮腳尖使勁,就在哪兒指指點點的讓左淵幫她掰她喜歡的枝丫。
左淵一一應下,然後依言折下,全都給了公孫月。
公孫月小心翼翼的拿手捧着,看着左淵,雙眼亮晶晶的,滿是愉悅。
兩個人就在這裏辣手催,額,樹了起來。
四月的銀杏葉尚是綠色,公孫月挑中的都是葉型好看精致的那種,最後攥在手裏,捏成了一把。
知春等一衆婢女和李風李雲幾個近衛都候在一側,看似安靜的看着兩人,可背地裏卻沒少眉來眼去。
“李雲,我懷疑自己眼花了。”李風有些懷疑人生的道。
他家将軍從來都沉穩從容,什麽時候幹過這種掰樹枝的事情。
李雲目不斜視,懶得分神。
這樣的事情可不多見,他得多看幾眼才行。
知春幾個婢女也互視了一眼,臉上笑意不止。
以前這些活都是采紅她們幹的,這下好了,用不上她們了。自家姑娘有了心悅之人幫忙。
“好了,就這些吧。”公孫月叫了停,擡頭去看左淵,只覺得這人長的實在是高了些。
左淵便就不急不緩的收了手,低頭看着公孫月,耐心十足,溫和的問:“這就好了?還有喜歡的嗎?我都給你摘下來。”
公孫月揚起嘴角就笑了,明媚而燦爛。
“夠啦,”說完,她低下頭又翻找了一下,跟着尋出一支遞給左淵,說:“這個給你。”這一枝是她最喜歡的。
左淵垂眸看了一眼,伸手接了過來,而後擡眼去看公孫月,微微笑了笑,說:“多謝如意,我很喜歡。”
對上他溫柔的雙眼,公孫月不自覺的就笑了。
“你喜歡就好啊。”她眼波流轉,不自覺的避開了左淵的雙眼。
往日裏驕傲大方的小姑娘,對上男人的溫柔寵溺的雙眼,不由自主的就害羞了起來。
看她這樣,左淵也就笑了。
微風正好,陽光正好,就連這細碎作響的枝葉,一時間也顯得正好了。
陽光穿過枝葉,在左淵月色長袍上撒下點點光斑,有一枚正好擦着他的眼睫落下,恍惚間,他的眼睛似乎都帶上了溫柔的光暈。
公孫月看着,不知不覺就愣住了。
心跳變慢,連上午的微風似乎都在這一瞬間慢了下來。
左淵看她,唇角慢慢揚起。
他沒有說話,就那樣安安靜靜的注視着公孫月,專注的,認真的,喜悅的。
仿佛,只是這樣安靜的看着,他就已經很開心了一樣。
公孫月眼也舍不得眨,心中忽然這樣想到。
“如意,如——”闫箬的聲音突然響起,而後驟然頓住。
公孫月看了過去,臉頰飄過一抹紅暈。
額,本來說好和闫箬在知恩寺見,可沒想到,竟然正好在這裏碰到了。還讓她撞上了她和左淵對視……
不過,剛剛的男人,真的好看極了。
“阿箬,”公孫月也招呼道,跟着一頓,有些驚訝道:“徐放,你什麽時候回來的?”
左淵将目光自闫箬身上挪開,看向穿着一身箭袖長袍的男子。
闫箬不由自主的舒了口氣,看着左淵若有所思。
徐放神采奕奕,沒忍住看了眼左淵,然後說:“昨日剛到家,如意,左将軍,還未說一句恭喜。”
公孫月頓時就笑了,跟着看向左淵,說:“這是我的朋友,闫箬,徐放,”而後一頓,又着重提及,道:“徐放可是你的崇拜者呢。這些年我沒少在他哪兒聽說你的事跡。”
“如意!”驟然被點破,徐放有些不好意思,跟着對左淵鄭重拱手,說:“在下徐放,見過左将軍。”
一舉一動間大方而疏闊,不見絲毫拘謹。
“徐家郎君。”左淵淡淡道,看向徐放,稍作打量。
“我在家行二,将軍喚我一聲徐二即可。”徐放朗笑,有些期待的說。
眼眸一眨,公孫月若有所思。
行二,那左淵行幾呢?
“徐二郎。”看了眼公孫月,左淵給了徐放一些顏面,沒有依他的話直接叫他徐二。
徐放頓時就笑了,眉眼飛揚,難掩激動。
看未婚夫笑的這樣開心,闫箬也高興起來,她笑着對公孫月小聲說:“他啊,可算如願了,回去指不定要高興多久。”
“大概要很久吧,起碼三年。”公孫月低笑,沖闫箬眨了眨眼,有些促狹的說。
闫箬忍不住又笑起來。
聽見兩人的對話,徐放頓時無奈,有些手足無措的看了眼左淵,又低聲說:“如意!阿蘭!”
兩個人才不理他,只在哪兒笑。
左淵溫和的看着公孫月,見她眉眼彎彎,俏皮又嬌豔,心中不由微動。
“我們走吧。”他目光掃過其他兩人,而後對公孫月輕聲說。
公孫月立即點頭說好,跟着上前兩步,不知不覺又走到了左淵身側。
左淵側身,目光輕柔的看着她,很是專注。
見此,闫箬目光微動,跟着看了眼身側的徐放,沉吟起來。
看樣子,這位左将軍和如意的感情的确不錯,可她還是忍不住憂心……如意和郭陽的婚約在前,左淵,就真的一點都不在意嗎?
這個左淵看起來很不好惹,如意性子又嬌,以後會不會受委屈啊?
心事流轉,一行四人繼續上山,準備往山頂上知恩寺去。
“見微,”公孫月低聲喚道,好奇的看着左淵。
左淵回看,面上帶笑,心嘆她總算忍不住了,從剛才起,她就總是一眼接一眼的看他,也不知為何。
“怎麽了?”他極有耐心的問,心中不見絲毫不耐,柔和無比。
“你在家行幾啊?”從剛才聽徐放介紹自己行二的時候,公孫月就想問這個了。
左淵明顯有些驚訝,眼睫微垂,微不可差的默了一瞬間,而後擡頭,看不出絲毫異常的說:“自幼家中生了變故,我被老仆養大,至于行幾,我也不知。”
啊?
公孫月愣住,漂亮的桃花眼茫然的眨了眨,跟着有些喏喏,說:“對不起,我——”
“無礙,如意若想知道,我都會告訴你的。”左淵溫和的說。
可聽完左淵剛才的話,公孫月心中縱使疑惑再多,也不敢多問了。
她可不想觸及左淵的傷心之事。
“沒什麽啦,那小字呢?見微可有小字?”公孫月忽然想起,跟着又問。
不知道排行,那乳名總該是知道的吧。
左淵目光放空了一瞬,而後說:“阿鹘,我娘叫我阿鹘。”
“阿虎?”公孫月跟着念了一句,不由得就想笑,她眨着眼,說:“是老虎的虎嗎?”
左淵搖頭,神色平靜無波,說:“不是,是鷹鹘的鹘。”
“鷹鹘?說的是臨州往北那裏的神鳥嗎?”公孫月微訝過後,立即就想了起來。
這次輪到左淵驚訝了:“如意竟知道鷹鹘?”
臨州往北是一片廖無人煙之地,那裏氣候寒冷,鮮有人跡,而鷹鹘,更是那裏獨有的猛禽。他這些年來,很少聽人提起過,大部分人都不知道這種鳥。
公孫月點點頭,說:“原來大哥帶回來過兩個雛鳥讓我養,是一種很神駿的小家夥呢。”
左淵輕笑,說:“那如意可喜歡?”
公孫月不由轉頭看他,輕輕眨眼,不知不覺的,耳根又燒起來了。
“喜歡啊。”她輕聲說。
只是不知,這喜歡的,到底是鷹鹘這種鳥,還是名字裏帶有鷹鹘此意的人。
左淵心中想着,看着公孫月,輕輕一笑。
鷹鹘,是他娘親為他想的名字,可對于那個男人來說,這鹘,怕是胡之一字吧。
恰巧一片陽光自左淵的眼前劃過,公孫月眼睛微睜,不由驚訝。
剛剛,在日光下,左淵的雙眸竟然呈現出了一種極為深沉的墨藍的。這藍色太深,深到在日光不足的地方根本看不出,只覺得是墨色一樣。可被陽光一照,就能從那墨色裏看到一抹藍色。
藍色——
公孫月心思幾轉,暗自猜測。
她娘說過,這種眸有異色,天生者少,大部分都是混血而生。而那些外族之人,眼眸有紅色,有綠色,有紫色,亦有藍色,不足為懼。
而當今天下,士族重視門第,那些貌美的外族人都只能被養在暗處,或做外室,或作面首。
那麽,左淵的另一方血統,來自哪裏呢?
他的身份又是什麽?
腦中亂糟糟的,公孫月也沒怎麽注意腳下,忽的一絆,身子下意識前傾,她這才猛地回神,下意識呀了一聲,正準備動身時,一只手斜伸過來,扶住她的腰肢一帶,就讓她站穩了。
“如意——”闫箬一驚,忙不疊的上前兩步扶住她,連聲問:“怎麽了?沒事吧?”
公孫月搖搖頭說了聲沒事,擡眼後不自覺的看向左淵,就對上了那雙有些擔憂的雙眼。
“怎麽這麽不小心?”他有些無奈的說,帶着些許的責備和不贊同。
心中忽然一定,公孫月忽然就笑了。
“沒辦法啊,忽然就走神了嘛。”她輕聲嬌嗔。
罷了,反正她喜歡的是這個人,他的來歷如何,又有什麽要緊的呢。
反正,他現在是戰神,是中原人的戰神,那就夠了。
公孫月聲音婉轉又清脆,撒嬌的時候又帶上了些許的軟糯,恍然間,宛如莺啼一般。
左淵心中一動,本來準備出口的說教立即就止住了。
“以後可不能這樣了。”他最後只淡淡的說。
闫箬默默的看着重色輕友的好友,默默的松開了手,默默的走到了自家未婚夫身側。
然後就是一笑。
身旁,徐放也笑,他壓低了聲音,說:“之前哪裏見過如意這樣。”
闫箬贊同的點點頭,說:“如意性子傲,之前也只對着伯父和大哥三哥他們撒過嬌,眼下這樣,可見她是真的喜歡。”
兩人雖然壓低了聲音,可前面兩個人都習過武藝,而且還不低,自然都聽的真真切切的。
聞言,公孫月臉頰立即就飛起了紅暈,轉頭就準備瞪兩個不靠譜的發小一眼,誰知,剛一動,就感覺到了腰間輕微的禁锢。
她一眨眼,忽然就想起來一件事。
低下頭,公孫月目光落在左淵仍舊扶在她腰間的手掌。
手指修長,指甲修剪的很整齊,指腹帶着薄繭,膚色是一種極為奪目的冷白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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