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在森鷗外開始弄虛作假後……

他收到了第二封匿名信,信件割斷了他的發絲。然後,它以拉丁舞式旋轉舞步——飄落到桌子上。

【不要耍花招。】

【為了你守護的城市,你最好完成我的交代。】

【如果查不到暗殺王的事跡下落,把如何能聯系上他的方法給我,我有辦法讓他來見我。】

【快點,我趕時間!】

匿名信件的結尾,是一個大寫的“R”。

森鷗外眼皮一跳,收起信件,換個人敢這麽威脅他,他肯定會記恨,下次報複回去,但是這回威脅他的人給他的感覺很糟糕——差距太大了。

森鷗外目光陰沉地回過頭。

今天沒有充足的陽光,落地窗被升降板覆蓋了,每一塊升降板都是能防禦火力攻擊的合金。

此時,上面出現了刺眼的裂痕,透出微光。

作為森鷗外的人形異能力——穿着小洋裙的愛麗絲蹦蹦跳跳地走過去,無懼各種危險。她擡起有蕾絲手套的右手,觸碰鋼板被切開的地方。

表面無毛刺,無高溫,冰涼涼的透着金屬的冷硬感,切口光滑得猶如激光一樣。

假設是激光,應該會帶來高溫才對。

愛麗絲判斷道:“有點像是空間切割的異能力。”

森鷗外相信她的說法:“愛麗絲,你一直待在我的辦公桌對面,有把握帶我躲避嗎?”

愛麗絲發出了笑聲,惡劣地提醒道:“沒有呢,速度太快了,林太郎,看來你要天天抱着太宰君了,希望太宰君不會在你的椅子下放一顆炸彈。”

森鷗外假正經地咳嗽一聲:“不至于,不至于!”他連連擺手,“何況寄信的人給了其他辦法。”

愛麗絲:“他想殺你,你躲不開的。”

森鷗外嚴肅起來:“愛麗絲為什麽确定是男性?”

愛麗絲猶豫:“寫信的口吻,分明是一個壞心眼的大哥哥的感覺,而且他對你很了解。”

森鷗外支着下巴:“是啊,這一點最可怕。”

敵暗我明!

對方還特別熟悉你!

森鷗外一刻也不想耽誤了,抓起通訊器的話筒,對屬下交代尋找聯系暗殺王的方式。

不過,森鷗外在思考怎麽把信息傳遞出去。

“用A4紙貼在落地窗上嗎?”

這麽高的距離,地面的人看不清楚上面的A4紙,倒也不失一種辦法。但是,森鷗外滋生出其他心思,他懷疑港口黑手黨裏有對方的眼線,要是可以借用情報當誘餌,把眼線給釣出來……

森鷗外暗道:賭狗不得好死。

礙于風險是自己的人頭,森鷗外老實了一回,從抽屜裏拿出膠帶,親力親為,把一張A4紙貼到了港口黑手黨首領室的落地窗上。

沒過多久,港口黑手黨首領室的落地窗就缺了一塊長297mm、寬210mm的長方形玻璃,形狀精準到了毫米級別,黏在玻璃上的A4紙不翼而飛。

森鷗外聽着外面的高空風聲,一臉悵然。

“修補費很貴的啊……”

情報費和修補費,為本來就不景氣的港口黑手黨又添了一把雪,首領又要勒緊褲腰帶過日子了。

橫濱市的街道上走着一個高挑的男人。

他随手往旁邊一抓,就像是随意的舉動,恰巧抓住了從遠方飛來的一張A4紙。

阿蒂爾·蘭波低頭閱讀。

森鷗外把聯系暗殺王的方法列了出來,不愧是長着一顆好腦子的人,寫的內容足夠細致。

省去耗時耗力的方法,對他有用的就三條。

一,高價邀請暗殺王。

二,聯系國外的情報組織,讓他們充當橋梁。

三,主動成為暗殺王的下一個……暗殺對象!

情報中形容暗殺王是一個行事果決,從不拖泥帶水的強者,殺人利落至極,死亡的人通常到死都沒有感覺到痛苦。暗殺王對許多事情無動于衷,但是強者不會容忍對自己進行挑釁的人。

阿蒂爾·蘭波:“我是那麽喜歡挑釁的人嗎?”

換做去standard島之前,阿蒂爾·蘭波會有興趣等着保羅·魏爾倫來殺自己,現在不一樣了。

他缺時間。

他不想浪費在玩耍上面。

阿蒂爾·蘭波吻了一下A4紙張,上面是自己急需要的資料,“謝了。”在他的感謝之下,紙張在重力的操控之下粉碎成肉眼看不見的灰塵。

阿蒂爾·蘭波的腳步轉彎,繞過一條街外尋找自己的中原中也,漫無目的地往海邊走去。

大海對岸是哪裏?

他想,應該是一個更熱鬧,更廣闊的世界。

有法國的雨果,英國的莎士比亞,德國的歌德,意大利的但丁,成為無數超越者的舞臺。

“我若不是保羅·魏爾倫。”

“為什麽——我會容貌發生改變,體型蛻變,整個人仿佛得到升華,并且擁有重力異能力?我掌握重力的速度那麽快,就像是與生俱來的力量?”

“陰謀?實驗體?世界同化?”

“對了——黑帽子,蘭堂的黑帽子對我有用嗎?”

阿蒂爾·蘭波在不斷的思考中跳出思維誤區,發現自己不必急着聯系國外的人。

想要驗證自己的身份,還有一種辦法!

指令!

保羅·魏爾倫是“牧神”創造出來的實驗品,天生強大,抵達超越者的境界。實驗體最大的弱點,便是出生就被編入了文字式的控制程序,誰掌握了指令,誰就可以控制住保羅·魏爾倫!

人形兵器,當然要有一個“開關”!

“牧神”死後,掌握指令的人就剩下保羅·魏爾倫和蘭堂,可是誰也不能保證“牧神”有沒有洩露。

蘭堂沒有失憶的時候,擔心保羅·魏爾倫會受到控制,特意在生日之前定制了一頂黑帽子,裏面添加了“牧神”基地留下的最後一點點異能金屬,可以幫助保羅·魏爾倫屏蔽外界的指令。

有黑帽子的保羅·魏爾倫是強大的。

沒有黑帽子的保羅·魏爾倫,不管裏面有沒有換一個靈魂,換一個思維,他依舊會被指令控制住。

阿蒂爾·蘭波皺了皺眉,伸手按住眉心。

“我的體內會有‘程序’嗎?”

只要他不受指令控制,是與不是,便迎刃而解。

一時間,他分不清自己是想要哪個結果。

不受指令控制當然是好事。

那麽……他就相當于冒名頂替了保羅·魏爾倫,奪取了對方一生中最珍貴的搭檔。

別墅門口的花園,阿蒂爾·蘭波坐在臺階上,嘴裏叼着一根野草,紅潤的嘴唇上留着反複思考後,咬得發白的牙印,花團錦簇的花園也無法令他展顏。

他等了一個下午,一直等到蘭堂下班。

準幹部的身影慢慢在夕陽下走來,逆着陽光,帶着一絲年輕人沒有的暮色氣質,讓阿蒂爾·蘭波看不太清楚,不禁伸出五指去遮擋。

八年的時光匆匆而過。

保羅·魏爾倫坑慘了蘭堂,把蘭堂留在了日本。

那些歲月,那些磋磨,把蘭堂變成了如今的模樣,就像是《蘭波傳》裏十七歲和三十七歲的蘭波,變化之大,宛如兩個人。

指縫中留出的光,落在阿蒂爾·蘭波的臉上。

阿蒂爾·蘭波的容顏忽明忽暗,似平靜,又似波濤洶湧,藍眸流轉着人性的光彩。

蘭堂加快腳步,喚道:“搭檔。”

阿蒂爾·蘭波覺得不僅刺眼,還刺耳了起來。

可這是蘭堂的錯嗎?

不是!

阿蒂爾·蘭波狠狠地踢了一腳自己的陰暗面,把自己的心思上了一把鎖。他拍了拍褲子,笑着迎了上去,給予蘭堂回家有人等待的幸福感。

阿蒂爾·蘭波懂那種漂泊後,想要人溫暖的滋味。

“蘭堂,今天又戴着圍巾和耳罩啊。”

阿蒂爾·蘭波去捏對方毛茸茸的耳罩,蘭堂任由他搗蛋,結伴回到別墅裏,蘭堂把耳罩就戴到了阿蒂爾·蘭波的腦袋上,阿蒂爾·蘭波叫道:“我不怕冷!”

蘭堂眼底含笑:“你上次怕冷,怕到耳根都紅了。”

阿蒂爾·蘭波聞言,高高擡起的頭側過。

那種角度扣人心弦至極。

蘭堂的心髒停止。

藍眸裏有動人的流光,澄澈得可以看到烈焰一樣的靈魂,又如同風吹過海面的漣漪。

今天的阿蒂爾·蘭波格外的誘惑着蘭堂。

“蘭堂,你還記得指令嗎?”

“……?”

“對我下令吧。”

“……??!”

“我欠你良多,讓我當你的狗都可以,我會‘汪汪’叫,而且能模仿得很逼真。”

阿蒂爾·蘭波說着破廉恥的話,眼睛不眨一下。

神明走下雲端,對凡人俯首稱臣,何等的震撼,那是蘭堂記憶裏的人從未說過的話!

蘭堂愣了愣:“你發燒了?”

阿蒂爾·蘭波步步逼近:“沒有,我很健康,可以出去毆打一個橫濱市。”

蘭堂的眼中寫滿質疑:你怕是在發瘋。

阿蒂爾·蘭波說道:“可是我的心靈病了,它在哭泣,我想要驗證一件事,幫幫我,蘭堂。”

蘭堂摘下手套,用怕冷的手撫過阿蒂爾·蘭波的額頭,試探體溫,他對阿蒂爾·蘭波總是那麽細心,即使是母親對孩子也大有不如。

“親友,我失憶了,不記得你的指令了。”

一瞬間,阿蒂爾·蘭波呆滞。

阿蒂爾·蘭波猛然抓住蘭堂的肩膀,不相信對方的話,這麽重要的事情,蘭堂不可能忘記!

對方的眼神包容,仿佛是靈魂與靈魂碰撞,婉轉低吟。

“我不記得了。”

……

蘭堂在笑。

笑自己最愛的人在問傻問題,傻得有一些可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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