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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劇描繪了唐·璜短暫卻風流的一生,欺騙了無數女子,最終勇敢無畏的唐·璜落入了絕望。

他的故事落下帷幕。

負心漢在慘叫,靈魂被拉下地獄。

高昂悲壯的歌聲轉而為幽幽的歡笑,仿佛有許多女子在偷笑,卻流下對情人死去的淚水。

在場有婚外戀、劈腿歷史的觀衆們集體打了個寒顫,領悟了歌劇的寓意。

阿蒂爾·蘭波看完後,氣憤地說道:“這個唐·璜就是一個管不住褲裆的好色之徒!”

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是一個海王,更加不會貪圖別人的美色,同一時間只維持一段感情。別看阿蒂爾·蘭波找男人随興所至,那也要對方有足夠的人格魅力,而且願意付出真心陪他玩。

阿蒂爾·蘭波這輩子只在兩個人身上栽過跟頭,一個是已婚的詩人魏爾倫,一個是失憶的蘭堂。

前者讓他不再敢插足第三者關系,對同性關系和那些年寫的詩歌深惡痛絕。

後者讓他以為找到幸福,破了例,失敗告終。

阿蒂爾·蘭波被觸及傷心事:“靈魂與肉體,膚淺之輩往往選擇後者,能找到一個全心全意愛你、願意舍棄靈魂的人有多難,保羅,你和蘭堂……”

阿蒂爾·蘭波正要傳授感情經驗,聲音戛然而止,猛地去摸頭發,感到自己的頭皮有一些繃緊。

他的一頭金發被編成了弟弟的發型。

與弟弟的方向相反。

保羅·魏爾倫閑着無聊,便把哥哥打扮了一遍。具體就是編一編頭發,向自己靠攏,又把哥哥怕熱解開的扣子給扣了回去,減少散發荷爾蒙的機會。

然後,保羅·魏爾倫倚靠着哥哥的肩膀,摸着哥哥柔軟的手指,把掌心貼在一起,大小一致,指甲蓋上的甲半月稍顯不同。他專注地觀察每一個細節,仿佛上面有什麽寶藏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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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阿蒂爾·蘭波炸毛,自己為了拉開相似度在努力,這個家夥又給他梳了一樣的發型。

“你不是讨厭蘭堂給你編發嗎?!”

“我想讓哥哥和我像一點。”

保羅·魏爾倫無辜地說話,阿蒂爾·蘭波瞪了過去,忽然發現中原中也好像也不同了。

中原中也吃驚:“老哥?你看我做什麽?”

阿蒂爾·蘭波嘴角翹起:“你摸摸後腦勺。”

中原中也的臉型比較圓,五官稚氣未脫,頭發也像是一個沒長大的毛頭小孩,發尾又短又不齊。保羅·魏爾倫考慮到外表不适合編發,就給弟弟紮了一個小揪揪的低馬尾,增添了一些帥氣感。

阿蒂爾·蘭波和中原中也看歌劇的期間,保羅·魏爾倫的樂趣就是玩哥哥和弟弟。

阿蒂爾·蘭波皺眉:“我怎麽毫無感覺?”

假如別人坐在他身邊,對他動手動腳,他什麽都不知道,這該是多麽可怕的一件事。

中原中也對馬尾沒意見,小聲地對保羅·魏爾倫道謝,保羅·魏爾倫大方地說道:“不客氣。”

随即,保羅·魏爾倫被阿蒂爾·蘭波掰回了臉。

阿蒂爾·蘭波問道:“解釋一下。”

保羅·魏爾倫有一雙與他照鏡子般的藍眸,空靈的目光遮掩了他內心非人的異常,“你們在聽見歌聲的時候,觸發了異能力的媒介,不過施展異能力的人沒有惡意,想要為你們表演歌劇。”

阿蒂爾·蘭波危險地說道:“你怎麽沒事?”

保羅·魏爾倫微笑:“我聽見歌聲就知道是那位歌劇家,已有防備,在法國的時候,親友帶我去看過他的歌劇,他的異能力早已被巴黎公社登記在案。”

阿蒂爾·蘭波郁悶,情報不足,自己倒是在弟弟面前丢臉了。瞧見保羅·魏爾倫戴着黑帽子,他以為是黑帽子的功勞,直接搶過,戴在自己的頭上,呲了呲牙,“回去再找你算賬,臭弟弟。”

保羅·魏爾倫勸阻:“你要去哪裏?”

阿蒂爾·蘭波從貴賓席翻了下去,“歌劇很好看,我去找歌劇家聊一聊!”

中原中也幫蘭波說道:“他想去就去,你何必阻攔他找一位歌劇家聊天。”

“弟弟,我們去外面等他。”

保羅·魏爾倫想了想,也覺得有道理。

魅影此人,他有過一面之緣,從同僚那邊知道不少秘密,對這位歌劇家沒有太大的排斥。

外界以為魅影是一位不求名聲的歌劇家,低調又有才華,奉行着神秘主義。實則,對方沒有勇氣露臉,常年佩戴面具行走于巴黎歌劇院的陰影之下,身形削瘦得撐不起西裝,真容慘不忍睹。

保羅·魏爾倫熟悉蘭堂,又見過風騷的奧斯卡·王爾德,對哥哥的品味有了初步的了解。

——長得醜的人,肯定無法入眼。

劇院的後臺。

聽見全場的掌聲,魅影即興發揮完畢,正要離開,被一個人堵個正着。

“你好啊,歌劇家!”

阿蒂爾·蘭波頭戴黑帽子,容貌普通,氣質非凡,長發編成的小辮子落在脖子旁邊,他風風火火而來,猶如一道龍卷風闖入了魅影的世界。

“剛才是你在唱歌嗎?我發誓,我沒有聽過這麽好聽的歌聲!”

“什麽莎士比亞,天天寫一些老掉牙的歌劇,根本比不上你,我特別喜歡你唱歌的氛圍,好像是天使在吟唱,原來天使是這樣的聲音啊!”

阿蒂爾·蘭波對喜愛的事物一頓猛誇。

魅影被掌聲弄得心潮澎湃,不免得意萬分,無法拒絕粉絲的贊美。

他矜持道:“我與莎士比亞先生仍有一些距離,但是我比他勤奮,熱衷于創作,遲早有一天會超越這位尊敬的歌劇家前輩。”

衆所周知,莎士比亞八年來沒有新作品了。

這位不務正業的歌劇家,戰争結束後在為解除“特異點”奔波不休,秘密往返英法兩國,私底下與魅影成為了筆友,完全沒有閑情雅致去寫歌劇。

因為對新歌劇的喜愛,莎士比亞的臉都要被阿蒂爾·蘭波踩爛了。

阿蒂爾·蘭波眉開眼笑,就喜歡那種打破束縛,敢說超越莎士比亞的人了。

想當年,十九世紀末都沒幾個作家敢放出如此的豪言。

有個性!

莎士比亞是何人?

英國文壇的榮耀,歌劇界的扛把子!

上個世界,能夠憑借才華受封爵位的作家,閱遍歷史也屈指可數,莎士比亞憑借歌劇從平民晉升為貴族,一生受到無數人嫉妒。到了後世,沒有看過莎士比亞的歌劇的人不配說自己懂歌劇。

阿蒂爾·蘭波果斷道:“我們一起去喝酒吧!我要和你一起聊莎士比亞寫過的劇本!”

魅影暈頭轉向地被行動派拉出去:“啊?”

阿蒂爾·蘭波抓住他手腕的手,溫度炙熱如一團火,絲毫不在乎歌劇家的骨瘦如柴。

“怎麽?有不會喝酒的法國人嗎?”

這上升到國籍攻擊了。

魅影一氣之下,為了證明自己會喝酒,被人騙去了歌劇院附近的酒吧。

在喝酒方面,魅影也非常自暴自棄。

他見過各種大風大浪,深刻理解歌劇對于一些人的吸引力,而會對他說各種好話的人,全是看上他的歌劇,而不是他的本人!

反正沒人會看上他!

酒吧的一個卡座上,阿蒂爾·蘭波點了兩杯苦艾酒,口若懸河地吐槽莎士比亞,喝酒上瘾後,他把自己的兩個便宜弟弟忘得一幹二淨。

恰巧,阿蒂爾·蘭波驚奇地發現這位歌劇家對靈魂和肉體有着深刻的見解。

魅影恨恨地說道:“容貌是天生之物,唯有靈魂是父母無法通過血脈給予的!”

阿蒂爾·蘭波拍桌:“沒錯!我最讨厭那些仗着漂亮就不學無術的草包!英國有一個侯爵的兒子,長得不錯就以為所有人都要圍着他轉,稍有不順,對誰都敢甩臉色,我有一個朋友就在追求他,幸好被我強行打斷了!”

魅影勃然大怒:“又是一個自以為是的貴族?打斷得好,這種朋友打斷腿算了!”

兩人在抵制花瓶美人上達成共識。

阿蒂爾·蘭波訴說自己身邊人的遭遇,魅影時不時應聲,感同身受,悲從心頭來。

這個世界的人喜歡看臉,魅影若是一個面容普通的人就算了,他出生就面相殘缺,被父母遺棄,小時候更是遭受在馬戲團裏被展覽的屈辱。

随着酒精上頭,魅影有點失控,他聽得出長相普通、身材很好的阿蒂爾·蘭波也讨厭好色之輩。

阿蒂爾·蘭波灌酒的本能發動:“那些庸俗之輩,永遠無法看到我們的靈魂!”

“對。”魅影代入感十足,也喝了進去,一肚子苦水,想要忘掉那些人看到他真容後的嘴臉。

什麽對不起,我們可以繼續當朋友?

去你的朋友!

不就是嫌棄他的容貌!

上帝就該把這些說假話的人給一把火燒死!

等等,他喝的是苦艾酒?

魅影對苦艾酒的大名有所耳聞,一杯綠色的酒,通過灼燒酒精的方式調制而成,混合了中草藥的清香和苦澀,被稱之為“綠色魔鬼”。

一陣眩暈,魅影理性進一步瓦解,阿蒂爾·蘭波喃喃自語:“我最早喜歡的那個男人,他只愛我的身體,我讓他滾,他腆着臉回來,當我下定決心分手的時候,他竟然對我開槍……”

魅影口不擇言:“你應該把他殺了!”

阿蒂爾·蘭波笑了,那份恨意在許多年前就化作了濃濃的失望,讓他不再相信其他男人的真心。

蘭堂是例外。

可是那顆真心不是給他的。

魅影追問:“他擊中了你嗎?”

阿蒂爾·蘭波邊笑邊幹嚎,發酒瘋地說道:“擊中了!子彈貫穿了我的手!他稱贊我的手被牧神親吻過,而他把我的心擊碎得一塌糊塗!”

魅影動容,從來沒有一個粉絲會和他讨論過情傷,他說道:“都是一群混蛋。”

不同于魅影的自怨自艾,阿蒂爾·蘭波嚎完就痛快,敬佩地說道:“歌劇家先生,你是一個難得清醒的人,千萬不要被看臉的人給哄騙了。”

魅影也哭了,為時已晚:“我早就被人騙了,而且不止一次,他們不愛我,從來都不愛,每次就是為了歌劇來探望我……”

阿蒂爾·蘭波的表情呆住。

還有比自己慘的?

魅影說道:“你的容貌雖然一般,但是你還有身材,我連身材都無法像正常人一樣健康。”

魅影的手壓住虛假的面容,悲傷至極。

“我除了才華,什麽都沒有……”

上一個說出這句話的人,阿蒂爾·蘭波迷糊地記得是歷史上的奧斯卡·王爾德,但是魅影的歌劇确實不賴,阿蒂爾·蘭波連忙幫腔:“你還有錢!我記得你是一位著名的法國歌劇家!”

魅影的心肌絞痛:“積蓄也沒有了,我一窮二白地來美國是為了重新發展……”

阿蒂爾·蘭波:“???”

魅影怨恨:“該死的波德萊爾,該死的超越者,那個家夥騙了我好多錢!為了讨他的歡心,我給他買了好多奢侈品……”

阿蒂爾·蘭波好像聽見了熟悉的姓氏。

“波德萊爾?”阿蒂爾·蘭波迷茫,“那個繼父是法國将軍,出身很好,欠了一屁股債、到死都還不幹淨的夏爾·波德萊爾嗎?”

“就是這個人!”

魅影低吼,雙眼的血絲溢出來。

阿蒂爾·蘭波哈哈大笑,印象停留在已故詩人的肖像畫上,那并不是一個美人,不值得有人花費大價錢去養對方,“你怎麽會瞧得上他?”

魅影的雙手握成拳頭,無力地松開,慘笑一聲:“是我眼睛瞎了,以為他只看才華和錢,不在乎的我的長相……他在乎……他特別在乎!”

阿蒂爾·蘭波替朋友義憤填膺地說道:“我不在乎,下次見到他,我幫你唾他一臉口水!”

魅影凄涼,沉浸在絕望裏:“我不信,你不敢,沒有人敢這麽做……”

夏爾·波德萊爾,巴黎公社的首領,法國政界響當當的權貴,親生父親是法國議員,繼父是将軍,自身是強大的超越者,收的學生也是超越者。

阿蒂爾·蘭波怒目而視,拍着胸膛保證:“沒有我不敢的事情!就算是燒了盧浮宮,我也敢!”

魅影聽見了粉絲的毒誓,腦子一抽,不假思索地摘下面具後質問道。

“你看着我,你還有勇氣嗎?”

面具背後,歌劇家的真面目相當醜陋,但是比他童年時期要好轉了許多。童年的魅影,幾乎是在所有人的恥笑下長大,拼命地擺脫牢籠。

魅影的嘴巴一張一合,淚水從黑乎乎的眼睛裏流下,像極了一個皮包骨的骷髅臉。

“你還敢喜歡我嗎?”

“……”

阿蒂爾·蘭波定睛看了片刻。

那雙藍眸,一點害怕的情緒都沒有,街邊邋遢的流浪漢哪個不醜?魅影至少是一個幹淨整潔、談吐文雅、戴上面具就像是紳士的男人。

他膽大包天的伸手去摸魅影的頭發,“瘦子可以吃胖,皮膚可以美白,殘缺可以修補……”

“我的初戀是個軟飯詩人、酒鬼、禿頂!”

“老子都沒嫌棄他!”

阿蒂爾·蘭波從來不是一個在乎臉的人!

夾雜着苦艾酒的致幻魔力與酒氣,魅影在哭泣中感覺到有人擁抱了自己。對方戴着黑帽子,訴說粗魯但溫柔的話,平平無奇的面容也仿佛英俊起來。

魅影繼續痛哭。

因為,魅影以前看不上普通人,偏偏是這般的普通人願意陪他喝酒,陪他一起罵人。

阿蒂爾·蘭波飽受容貌太美、被忽略靈魂的苦楚,見不得有才華橫溢的人在自己面前哭泣,他斬釘截鐵地說道:“你想談戀愛?我可以跟你談!其他人覺得你醜,我覺得你靈魂耀眼!”

魅影努力把面具戴了回去,抽泣地說道。

“不……不用……”

“為什麽?!”

“我不要你的同情,我會自己想辦法去報複那些人,我遲早要他們後悔……”

“你要等多少年才能完成啊?”

阿蒂爾·蘭波最讨厭軟弱了,對方的退讓在他看來就是放棄複仇的意思。

阿蒂爾·蘭波奪下魅影的面具,兩人在吧臺的角落裏發酒瘋,與四周的酒鬼們如出一轍。

“你的勇氣去了哪裏?你自比超越莎士比亞,怎麽能當一個躲起來哭泣的人?!”阿蒂爾·蘭波大聲告訴魅影,魅影思緒混亂,心道:我剛才有說自己要超越莎士比亞嗎?好像有?

阿蒂爾·蘭波直接扣住歌劇家的肩膀。

要對方直視自己。

他忘記自己也戴了人皮面具,還是最高檔的那一類,咄咄逼人道:“難不成——你覺得我不好看?你看我的臉,我的眼睛,我的同情這麽廉價嗎?我是認同你,才對你說這種話!”

魅影失聲,羞愧于對方的坦蕩和自信。

如果是一位超越者再追求他,魅影肯定大發雷霆,氣得腦幹疼,但是——面前追求他的是一見如故的歌劇院觀衆,兩人的差距不再懸殊,魅影的才華和賺錢能力足夠彌補容貌和身材上的欠缺。

魅影失戀多次,尚未愛過普通人,淚水朦胧地說道:“我……再考慮一下……”

阿蒂爾·蘭波氣得哇哇叫,自己還會有被人要求“考慮一下”的那一天?

阿蒂爾·蘭波捏住魅影的下巴。

吧唧一聲。

他親了魅影,而這也是魅影有生以來的初吻。

卡座對面的魅影石化。

阿蒂爾·蘭波如同孩子一樣手舞足蹈,慶祝同胞脫離苦海,重獲新生:“好了,我們約定下來,以後不看臉,只看靈魂,我要你覺得自己長得漂亮,回去把波德萊爾給臭罵一頓!”

魅影的臉色看不清楚,耳根到脖頸全部紅了一大片,身體顫抖,靈魂在瘋狂尖叫。

怎麽會有人!敢對着他的臉親下去!!!

這就是豪放的美國人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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