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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阿蒂爾·蘭波繼續約魅影見面。

魅影不知出于什麽心态，同意了，不過要求是畫展和古典音樂會之類的高雅地點。

這次約會結束，阿蒂爾·蘭波一路上犯困，努力滿足了魅影的品味，順利的登堂入室了。

理由是他想聽魅影唱歌，撒潑打滾都行，什麽搖籃曲、民謠、流行樂全部可以來一遍。自從聽過魅影那接近于魔幻的歌聲，他就有一種對科技的願望——如果有魅影牌随身聽該多好。

阿蒂爾·蘭波試過拷貝歌劇院的錄音帶，悲傷的是再高端的音樂儀器，也比不上現場演繹的版本。

魅影拗不過他的請求，然而他不可能在街頭唱歌，去KTV的場所唱歌更不可能。

兜兜轉轉，魅影在粉絲 追求對象的請求下自願上鈎，帶着阿蒂爾·蘭波去了自己在美國的落腳地，一家以藝術設計出名的高端酒店。

阿蒂爾·蘭波嬉皮笑臉，雖然說任由魅影選歌，但是魅影還是給予了對方選擇的權利。

阿蒂爾·蘭波當然是要聽愛情的歌曲，報出了一首十六世紀流傳下來的法國民謠。

魅影卻詫異道：“我沒有聽說過，它是誰寫的？”

阿蒂爾·蘭波一怔。

誰寫的？

早期的民謠來源于詩歌，詩人筆下的詩歌字字優美，可以改編成一首首歌曲。

兩個世界的法國歷史進程是相似的，但是根植在歷史上的古典文化發生了改變，他想要聽《情歌集》裏的民謠，身為法國人的魅影根本就沒有聽過。

失去了詩人龍薩，這個世界可能多出了一個異能力者龍薩，那又怎麽樣？阿蒂爾·蘭波有點悲傷，法國不再有唯一流傳至今的對玫瑰花的香頌，也沒有了每年五月舉辦的玫瑰花節。

這是誰的錯？是法國的無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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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蒂爾·蘭波語速極快的唾罵幾聲，魅影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麽，好像是在罵法國政府。

魅影對法國政府無愛，權當做沒聽見。

“你不是我們法國人，是誤聽了其他國家用法語唱的民謠吧。”魅影随口一說，盡顯自己的傲氣，他沒有聽說過的法國民謠，那就基本上不存在，“我給你唱一首《在鳶尾花旁的修士》。”

魅影此言一出，阿蒂爾·蘭波鼓掌歡迎，魅影馬上說道：“等我唱完了再鼓掌。”

阿蒂爾·蘭波嘿笑，流程這種東西是給大衆們講規矩的，他搬來單人沙發，放到一米外的最佳位置。

金發男人的身形挺拔，最适合當平面模特，那樣的完美體格總是容易讓人忽略容貌的平凡，他穿着參加畫展的正裝，頭戴黑色的圓氈禮帽，每一點細節恰到好處，托腮的動作也是随興所至。

一人準備聽歌，一人準備唱歌。

在傳唱性極強的民謠魅力下，魅影的目光不再陰森，多了一絲柔和感，當場清唱起來。

以往，他只給超越者單獨唱過歌。

那些超越者們深知他的異能力效果，從來不肯聽完整的一曲，半途就會開溜，魅影既生氣又自得，他的異能力連超越者都害怕中招。

天才是高傲的，玩歌劇的人跟是有錢的，魅影不屑于和毫無藝術細胞的普通人為伍。他的朋友很少，但是不會羨慕那些拉幫結派的人，他的脾氣不好，但是對于喜歡的人卻極有耐心和毅力。

阿蒂爾·蘭波這一抹陽光，照亮了魅影心靈的角落，那片角落在悄悄的融化……

七天之後，聖誕節即将到來。

因為保羅·魏爾倫打心底認為哥哥看不上魅影，所以魅影反而相安無事。阿蒂爾·蘭波打着“不知道魅影真容，去讨論歌劇”的名義，經常出門約會，就連中原中也都感覺到事情沒有這麽簡單。

中原中也按捺不住，跑去和保羅·魏爾倫說道：“老哥，你就一點也不擔心他談戀愛嗎？”

保羅·魏爾倫堅持己見，淡漠道：“讓他去玩吧，總不能讓他高呼我沒有給他自由。”

中原中也吐槽：“你現在可真開明。”

保羅·魏爾倫睨弟弟：“弟弟，你不要學他亂搞私生活，十八歲之前不許談戀愛。”

中原中也發誓自己就是随口一怼：“十八歲後？”

保羅·魏爾倫：“……”

保羅·魏爾倫深呼吸，緩緩吐出那一口殺氣。

中原中也縮了縮腦袋。

保羅·魏爾倫臉上寫滿了“寵溺”：“弟弟，你放心吧，十八歲後，我不會管你的個人生活。”

中原中也滿臉不信：“你會同意？”

“快點去學會英語、法語，你要談戀愛，先把語言基礎打好。”保羅·魏爾倫敷衍性地把吶喊着“我沒有要談戀愛”的弟弟趕走，天天就想長大，他會不知道弟弟問話的念頭？

一個個就想脫離他的身邊！

約會那邊。

面對魅影進一步的認可，阿蒂爾·蘭波碰到了魅影自以為謹慎的旁敲側擊。

“蘭波，你住在哪裏？平時做什麽工作？”

——沒固定地點，沒工作。

阿蒂爾·蘭波昂頭：“我是一名旅行家！哪裏有美麗的風景，哪裏就是我的家！”

魅影第一反應就誤會了：“你有船嗎？”

跨國旅行的費用可高可低，富豪通常是坐自己的私人船只，魅影曾經追求過揮金如土的夏爾·波德萊爾，對旅游方面的消費有一定的了解。

阿蒂爾·蘭波：“沒船。”

魅影降低了标準，微微松口氣：“車票？”

阿蒂爾·蘭波坦然：“我有腳就行！”

什麽逃票、被抓、偷渡、遣返、他的經歷可豐富了，打小就是一個麻煩不斷的問題兒童。

魅影：“？！！”

阿蒂爾·蘭波跟魅影科普自己的窮游方式，以及靠雙腳，他是怎麽跑去國外徒步旅行的過程。十九世紀末的艱苦旅游，一直令阿蒂爾·蘭波引以為傲，畢竟他做到了其他人做不到的事情。

魅影驚得不輕，社交恐懼症的人永遠無法理解社交牛逼症的人的世界。

一頓了解後，魅影得到基礎的信息。

蘭波本人無工作，無固定住址，無文憑，沒讀過大學，對方身邊有兩個弟弟，最近的消費支出全靠有錢的弟弟養着，沒弟弟的時候，對方就随心所欲的旅游，不在乎物質上的享受。

蘭波的才華在于學習能力和文學素養，但是對方沒有出版過任何作品，肆意揮灑天賦。

這一點，蘭波不是超越者，更似超越者。

你沒有金錢收入，更不是為國效力的超越者，憑什麽這麽浪費才華啊！

魅影一時間患得患失。

他喜的是蘭波真心對待自己，不介意自己的容貌，兩人的交流無障礙，可以慢慢培養感情，直到自己能接受對方的那一天。憂的是蘭波喜歡流浪，不愛工作，天天花弟弟的錢，若是沒有足夠的才華支撐，完全是魅影唾棄的那類人。

魅影深知，自己沒有愛上對方，僅僅是朦胧的好感，不可能讓他選擇陪蘭波流浪。

蘭波身上有一種自來熟的魅力，強烈如夏威夷的熱情海浪，一個浪花就能把魅影打暈，幾乎無法抗拒對方，更說不出分手的話。不然，早在第一天，魅影就會讓蘭波知道什麽叫翻臉不認人。

平安夜，阿蒂爾·蘭波白天跟兩個弟弟瘋玩了一陣子，晚上溜出門，爬到了魅影的床上。

阿蒂爾·蘭波撒嬌，要魅影放開一點底線。

魅影古板得像是一個老女人。

魅影不肯。

阿蒂爾·蘭波就抱着對方小睡一會兒，嘟囔着等下要回去陪弟弟，不然弟弟要造反之類的話，魅影在對方的夢呓中放松下來，臉上有了笑容。

晚上，魅影做了一個夢。

夢裏的自己答應了與蘭波交往，但是沒有長時間留在美國，帶着自己的男朋友回到了法國。

法國的人得知他回來，紛紛好奇地來見他。

看到蘭波的時候——大家沒有說什麽，而是恭喜他有了新的愛情。

一道宛如精靈的身影站在人群之中。

那人遠遠地看着魅影，似乎在跟朋友說話，他所在的那個圈子是超越者們的地方，那人調侃着魅影的眼光，飄來的一句話刺痛了魅影的心。

“我還以為魅影的眼光很高，非超越者看不上，沒想到最後選擇了一個普通人。”

【居伊！！！】

魅影在怨恨和痛楚中驚醒。

他想起來了，自己一氣之下離開巴黎歌劇院，跑到美國重新發展的另一個目标——

【我要找到一個更好的人。】

【回到法國，氣死那群看臉的超越者！】

“對不起，我……”

魅影渾渾噩噩地看向空的床邊，蘭波已經走了，留下金發男人睡過後的溫度。

平安夜裏，對方無聲無息地陪自己度過。

魅影的臉上流滿了淚水。

——我不甘心。

……

如果他的容貌不醜陋，即使是平凡了一點，他也是優秀至極的歌劇家、音樂家、建築家，法國的超越者怎麽會拒絕他？居伊·莫泊桑明明答應了和他交往！

就因為容貌！

就因為他摘下了面具！

他的一生，永遠承受着被法國超越者拒絕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