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 質子

“這董公子奴婢打探清楚了。”月兒繞過屏風，待衆位丫頭都散開之後，才低聲道。

“他究竟是什麽人？”楊青怡眉心微跳，也向前湊了一步，也是壓低了聲音。

月兒皺皺眉頭：“這董公子其實是燕都的質子。”

“燕都王？”楊青怡聞言倒是吃了一驚，往日在封地的時候，自己便聽聞過這位燕都王的大名，據說這燕都王武藝高強，有萬夫莫當之勇，“只是，這董公子如此風雅，灑脫俊逸，倒沒有半絲悍匪之風，沒想到竟然就是燕都扣留在京的質子。”

月兒也是連連點頭：“聽聞燕都王身形高大，五大三粗，這董公子風姿俊秀，倒的确和燕都王大相徑庭，必定是更肖似他的母親，聽聞雲陽公主當年風姿無人能及呢。”

想起當日英雄蓋世的燕都王，和風姿絕色的雲陽公主，原本恩愛的一對璧人，如今早已天上地下，陰陽相隔，楊青怡不由得不寒而栗，悲涼頓生，幽幽道：“難怪太後對公子如此寵愛，原來他是雲陽公主唯一的血脈。”

只可惜，皇宮貴族，親情便是再深厚，又怎能抵得過朝廷利益，高貴如太後的獨女雲陽公主，集宮中萬千寵愛于一身的董堯公子。

可在朝廷利益面前，還不是輕如鴻毛，或香消玉殒，或如困牢獄。

這便是皇家，如此的鮮血淋漓，醜陋粗鄙。

于太後宮中再見成王妃，映月公主不得不起身向她行了一禮。

楊青怡腦海裏倒是驀地想起當日公主的話，這公主今日心情瞧着不錯，莫不是這董堯今日也會來這宮中。

“妾身聽我家老爺提及，近日各處附屬小國的使臣恰恰來朝，不知今夜的宴席，他們是否也要來湊熱鬧。”坐在下首的一個面生的婦人先扯開了話題。

太後看了她一眼，又掃了一旁的衆人一眼，這才道：“哀家聽皇帝的意思，好似他們也有想要湊一湊，而且他們此番還來了不少女使，所以哀家這才知會你們，将平素裏才名不錯的女子都給哀家帶過來，以備完全呢。”

原來是真的，看來這些附屬小國還真的是有備而來啊，竟然想着派女使過來。

當下不動聲色的朝下看了幾眼，頓覺心頭明白大半，初進來的時候，只是覺得這屋子裏頭女眷不少，此刻再細看時，不是女眷不少，而是年輕女眷不少，看來大家都是有備而來。

為此番中秋之宴做了不少準備。

太後此話一出，再看坐下的夫人小姐們，個個皆是一副摩拳擦掌，躍躍欲試的模樣。

“臣妾們自當聽從太後娘娘的差遣。”大家皆是信心十足。

太後笑了笑，道：“這些女使想來個個都不是等閑之輩，哀家叫你們過來，都是有所準備的，你們都是從太學裏面，博士們推舉的考學在前的女弟子，這些日，又都潛心準備了，想來對付那些附庸小國，不成什麽問題，不過也不能掉以輕心。”

大家聞言忙連連稱是，暗下決心，希望能夠一戰成名，平日裏，閨閣之中的女子，此種抛頭露面的機會本就不多，此番又是有太後撐腰，若是有了功勳，朝廷必定不會虧待，輕則與自己的閨名大有裨益，未來自己前景必定光明，大則與家中前程息息相關，如此大的利益當前，大家有豈有不上心的道理。

一旁的楊側妃也是滿眼精氣神兒，她此番挖空心思，定要前來，想來也是早有準備的，何況這妹妹一向自負才名，又豈會甘心籍籍無名。

自己這個正妃，生在偏遠蠻荒之地，又是尚武之家，出嫁之時才第一次入京城。

這樣的女子，在成王，乃至太後心裏，其實都是當之無愧的不學無術，這種事情太後不知會自己，想來是為了照看自己的臉面，以她識字不多的資質怎能上場對陣，所以只能只字不提，照看好她的顏面。

至于成王，更加不用說了，若不是為了側妃能順利入宮，只怕連宮門都懶得讓她進，又豈能容她到處丢人現眼的。

思及此處，楊青怡不禁翹了翹嘴角兒，且看看熱鬧去，樂的逍遙自在，不想目光滑過一旁，卻正好撞上成王嚴厲警告的目光，太後在側，你還敢如何，楊青怡心裏冷哼一聲，當即便是狠狠的回敬了他一眼，別開眼神兒，看向別處。

大家接着不過是談論些個可能出現的比試項什麽的，枯燥的很，不過是些詩詞歌賦，謎語典故什麽的，楊青怡坐在一旁，說真的很是無聊，但又不得不耐着性子不能亂動，只是心裏早已是走神千裏。

忽然一旁的映月公主興奮的大叫起來：“這些有什麽難的，堯表哥最是精通了，今晚他來的時候，給你們随便指點指點，定能輕松勝過那些女使，你們就放心吧。”

衆位夫人聞言連連稱是，唯有太後面色微黯，不禁朝外面又看了一眼，嘆息道：“堯兒這孩子，自從吵嚷着出宮置辦了宅子，我這裏都多久不見他的人影兒了，今日啊，也不一定能來。”

“皇祖母放心，堯表哥已經答應了映月，今日一定會回宮的。”映月公主極力解釋，回答的信誓旦旦。

楊青怡瞧着映月公主滿懷希冀的面孔，又憶起董堯的身世，映月公主是寧妃的女兒，甚的皇上的寵愛，同母兄長睿王雖然勢力不及太子那般突出，但到底也是權勢不小的皇子，這睿王一向不是個安分的，慣會籠絡人心，這映月公主這步好棋，睿王又豈能浪費在身份如此敏感不堪的燕都王世子董堯的身上。

想着二人注定慘淡收場的将來，楊青怡心頭又是滋味複雜。

太後望了眼映月公主希冀的面孔，眸色複雜，卻也嘆息着搖搖頭，沉默着沒有說話，屋子裏的氣氛一時有些壓抑沉悶起來。

一旁的成王似乎也是不想打擊這位乖巧的侄女，抑或是自己的母後，此刻便出聲打破沉寂，從旁笑道：“映月說的對，你們自小一起長大，堯兒也最是疼你，他既答應了你，你皇祖母哪裏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映月公主聞言心裏很是受用，轉過臉來對他甜甜一笑：“還是王叔最是了解映月了。”

周圍的婦人們見狀也都連連七嘴八舌的打着圓場，寬慰起太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