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 (捉蟲)

阿婆看着袁柳臻遠去的身影,嘴裏嘟囔了一句,好像是在罵什麽人。

裏溝村幾乎每家相隔有些距離,沿着河道蜿蜒而上,參差不齊,袁柳臻走了很長時間才走到裏溝村最後一家。

最後一家的房屋相比其他家房屋有些破敗,院子裏長滿雜草,的确如那阿婆說的沒人居住,既然沒人居住,他怎麽詢問對方能否将院子賣給他?

袁柳臻順着院子繞了一圈發現确實沒有人後,只好走到有人的倒數第二家,敲了敲緊閉的院子大門。

他敲了敲結實的木門沒多長時間,就聽到一聲粗犷的聲音從木門裏傳出,“什麽事?來了來了。”

袁柳臻在門前站了一會兒,大門打開的同時,一個身高比他矮半頭的中年男人看向了他,有些好奇地詢問:“你是?”

袁柳臻見這位中年大叔看起來比剛才遇到的阿婆要面善多了,溫和一笑道:“阿叔,我叫袁柳臻,從外地過來這邊,想要在這邊找個地方長期借住,路上遇到一位阿婆,說旁邊這處院子無人居住,可以買,不知道您認識旁邊這家人嗎?”

大叔聽後有些驚疑,“旁邊這家确實不經常有人住,但偶爾會回來,沒聽說要賣院子。”

“啊?”袁柳臻不知道怎麽回應,大叔見袁柳臻穿着打扮不像壞人,便對袁柳臻說:“要不公子進來說吧,要是想長期借住或者買房子,我可以幫你問問。”

“好的,謝謝阿叔。”袁柳臻道謝,被大叔邀請進了屋子。

大叔家的院子很大,院子中有一口井,井旁邊有一小片打理整齊的菜地,院子大門正對着兩間土房子。

大叔邀請袁柳臻進入其中一間比較大的土房子,土房子中只有一個獨自玩耍大概七八歲的男孩子,男孩子見到袁柳臻只是好奇的看了一眼就自己玩了,大叔邀請袁柳臻坐下,給袁柳臻倒了一杯泡着新鮮花瓣的熱水說:“這是阿傅上午在山間摘的,公子嘗嘗。公子是外地來的吧?不知道何事來偏遠的裏溝村?”

袁柳臻接過大叔遞過來的花茶,道了聲“謝謝”,嘆息一聲,想了一個比較合理的理由解釋道:“跟家中長輩争吵,過來這邊散心,過上一段時日就回去了。可能需要在這裏暫住幾月,不知道您可以幫忙問問旁邊的院子是否可以居住或者購買?當然村裏其他家有願意長期讓我借住的也可以。”

“原來如此,跟家裏長輩争吵在所難免,還是要好好說道才是。裏溝村其他家都有未出閣的女人或者哥兒,恐怕并不方便公子長期借住,我家倒是可以長期借住,不過,公子要是中意旁邊的院子,晚點我可以幫忙問問阿傅是否可以長期借住或者賣院子給公子。”

“好的,謝謝阿叔。”袁柳臻真誠地感謝道。

袁柳臻沒想到來這邊找房子這麽順利,本來還以為比較困難呢,現在想起那位奇怪的阿婆似乎也挺好的,讓他沒費多長時間就找到了這裏。要不是阿婆,他一家一家問村裏人很可能因為家裏有女孩或者哥兒被拒絕借住。一般家裏有哥兒或者女孩未出閣,怕容易毀壞自家孩子的名聲,肯定不會讓外姓“男人”長期暫住。他現在知道自己是哥兒,在大叔家暫住似乎也不好,最好的辦法就是旁邊那戶能夠把院子租給他或者賣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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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後大叔跟袁柳臻随意聊起來,袁柳臻從大叔口中知道大叔姓蠻,叫蠻正,大家都叫他蠻大叔。蠻大叔孩子叫蠻江,小名叫小蠻,小蠻娘親生下小蠻沒多久就去世了。現在蠻大叔帶着小蠻以種地或者去鎮上做工為生。

袁柳臻從蠻大叔口中知道了旁邊院子只住了一個叫陶傅的人,之前陶傅家中除了陶傅外,還有陶傅的娘親,陶傅娘親病了好多年,前幾年去世了,陶傅現在一人生活,大部分時間并不住在村裏。

蠻大叔也從袁柳臻口中得知袁柳臻來自元首縣,知道袁柳臻家中有兩位哥哥,但不知道袁柳臻家裏從商,比較有錢。

蠻大叔會跟袁柳臻聊這麽多,一是為了了解袁柳臻,希望從袁柳臻的話語中知道袁柳臻來裏溝村的目的,二是為了等陶傅打獵結束。他知道陶傅每日酉時會打獵練結束,他可以酉時去山上尋找陶傅。

經過聊天,蠻大叔知道袁柳臻不像是壞人,時間正好快到酉時,便跟袁柳臻說:“臻臻,我要帶小蠻去山上一趟,你先在院子裏等一會兒,我和小蠻很快回來。等我問過阿傅,阿傅同意後,你就住旁邊的院子,阿傅不同意,你也可以借住我家。”

蠻大叔和袁柳臻熟悉之後,袁柳臻便讓蠻大叔喚他“臻臻”,蠻大叔也沒拒絕。

袁柳臻應了一聲“好”,再次感謝蠻大叔。

蠻大叔走時把院子裏的兩間房門上鎖,讓袁柳臻坐在院子裏的石凳上,又準備了熱水和泡水的鮮花就帶着小蠻離開了院子。

袁柳臻看着蠻大叔的背影,知道蠻大叔離家鎖門非常正常,畢竟蠻大叔和他第一次見面,也并不太熟悉,是他也會這樣做。

蠻大叔離開後,在附近樹林轉了一圈的阿斑飛入院中,停留在袁柳臻面前的石桌上,啄起一片蠻大叔準備的花瓣玩耍起來。

袁柳臻看後不由得一笑,喝了一口泡過鮮花的熱水,熱水味道果然很好,喝起來有些甘甜,比茶葉好喝多了。

袁柳臻在蠻大叔院子中閑着也是閑着便看了一會兒蠻大叔種的菜地,發現菜地中的蔬菜長勢并不如二十一世紀好,又看了一會兒院子中那口古樸的井,看着井中清澈的井水,想到夏天在井水中冰鎮幾顆西瓜,拿出來切着吃,味道一定很不錯。

袁柳臻悠閑的轉了一會兒,又出院子轉了一會兒,發現這裏的确很适合度假居住,而旁邊的院子也最合适居住,蠻大叔和旁邊院子距離其他住戶相隔很遠,他在門口站立很長時間也不見有人從這裏經過,這裏就顯得很清淨,他要是住在旁邊的院子,也不必要和村子裏有太多接觸。

院子後面是綿延起伏的山脈,煙霧缭繞其中,前面是清澈婉轉的河流。這裏宛如山水畫一般,讓袁柳臻越看越喜歡,瞬間有種要作畫的沖動,可惜他出門太着急并未帶筆墨紙硯,等他在這裏安頓下來後就去附近鎮上看看買些筆墨紙硯回來。

蠻大叔帶着小蠻順着山路走了半個時辰就走到了陶傅在山上搭建的茅草屋前,茅草屋很簡陋,茅草屋外一位身材高大的男子正在燒火做飯,男人頭發有些長,随意綁在身後,臉上胡子多日未刮,穿着簡單,顯得有些不修邊幅。

男子聽到腳步聲向蠻大叔的方向看去,正好露出那張異常俊美的臉和那雙明亮清澄的雙眼。

“阿傅,我帶小蠻來山上找你了。”蠻大叔看到陶傅親切地說道。

陶傅看到蠻大叔和小蠻微微一笑,“蠻大叔來得正好,快過來坐,正好和小蠻一起過來吃飯。”

蠻大叔也不客氣,拉着小蠻随意坐在茅草屋前的木墩上。他和小蠻有時上山,會過來這裏找陶傅,陶傅每次都會留他們吃飯。他們在吃過陶傅做的飯後,都有些念念不忘,陶傅總能把很平常的食物做的異常美味。他和小蠻都非常喜歡吃。

很快,飯煮好了。今日陶傅煮了肉菜湯,菜是山上的野菜,肉是山上的野兔肉。

蠻大叔和小蠻看着陶傅把肉菜湯舀到碗裏,不由得吞咽了一下口水,非常期待這肉菜湯的味道。

等陶傅把三碗肉菜湯擺好,他們拉着木墩坐在一起後,就開始享受這美味的食物。

蠻大叔喝了一口滾燙的肉菜湯,嚼着炖的軟嫩的兔肉對陶傅誇贊道:“阿傅每次做飯都這麽好吃,誰要是嫁給阿傅肯定享福。”

陶傅一陣苦笑,“蠻大叔快別這麽說,我這克妻的名聲村裏都知道,誰敢和我成親?”

“他們都是亂傳的,阿傅這麽好,怎麽可能克妻?再說那樊家女兒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我還能不知道嗎?以後要是有好的姑娘或者哥兒,蠻大叔跟你說親。”蠻大叔邊吃邊說。

陶傅對于成親這件事并不在意,村裏傳他克妻已經好幾年,他現在年齡相比其他人來說,大了不少,成不成親,對他來說無所謂,他想的是等他把欠藥鋪的銀錢還清後就離開這裏去從軍。

蠻大叔見陶傅每次提到這個話題都不甚在意,也是無奈,只好說起袁柳臻的事情來轉移話題,“今日村上來了一位公子,說是要借住房子或者買院子,正好過來問我你那院子是否可以賣出,我就帶着小蠻上來問問你。”

“怎麽突然來了公子說要買院子?”陶傅有些好奇地詢問。

“那公子說是和家裏長輩争吵,出來散心,看着也不像壞人,聽村上人說你的院子不住人就過來問問。正好我知道你需用錢,你看要不然就把院子借住給那位公子?那公子說了借住院子一天十文,雖然錢有點少,但也是一些錢,可以用。至于賣院子,阿傅還是慎重考慮,院子雖然荒廢多年,畢竟是容身之所。沒地方住了可以随時住。”

陶傅思索一番,覺得以後要離開這裏從軍,恐怕不會回來,詢問了句,“如果要賣院子,那公子出多少銀兩?”

“十兩銀子。不是特別多。”蠻大叔回答。

陶傅最近正好被鎮上藥鋪催錢催的緊,他為了湊錢已經好幾日沒怎麽休息好,銀兩還是差一些,如果能夠把院子賣了,的确可以解決燃眉之急,他沒思考多久,就對蠻大叔說:“我賣院子給那公子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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