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
“不錯不錯,這一個多月沒白學。”于原滿臉欣慰,看到有魚從腿邊游過,彎腰去捉,結果撲了個空。
笑容漸漸凝固在嘴角。
旁邊男同學們手裏都有魚,有手巧的已經編了小竹簍來裝。
蘇娉仔細的清理泥土,摘了葉子包着收到行李袋裏。
誰挖的誰收着,再稀罕的藥材于原也不會跟學生們搶,反而挺樂意看她們辨別各種中草藥。
有什麽比看學生長進了更快樂的事呢?
沒來捉魚的不用老師提醒,主動把土竈清理了,火星就地撲滅,拎着用來做飯的搪瓷盆去溪邊洗刷。
被火熏了一通,盆底都烏漆麻黑的。
一點半,他們也歇的差不多了,把水壺灌滿,又重新收拾東西準備出發。
之前嘴裏抱怨的同學在看到沿途各種野果後,瞬間回血,于原随手摘下一個不起眼的果子在衣袖上擦了擦,“嘎吱”咬着——
“現在知道我為什麽要帶你們走這兒了吧,都是中醫系的,簡單的野果辨別還是沒問題,別的系老師壓根不敢往這邊來,就怕學生貪嘴有個萬一。”
“咱們中醫系就沒這麽多事,不過你們還是得注意下,別犯低級錯誤。”
說着,他又摘了一個:“還有啊,別吃撐了,四點咱們在岔路口和另外一支小隊彙合。”
對于他為什麽這麽篤定能遇上,沒人說得清,也沒幾個人相信。
他們已經是最慢的了吧,其餘的小隊已經走了很遠了。
于原也不在乎他們的質疑,身上背着被子和布包,脖子上挂着水壺,腰上還有個學生織的小竹簍,裏面是已經嗝屁了的魚。
Advertisement
他左手杵着根不知道從哪撿的木棍,右手到處摸野果吃,路過的地方都被薅了一把。
老師随意懶散仿佛郊游的模樣,也讓後面的同學們放松心神,說說笑笑,不自覺跟緊了于原的步伐。
随隊的老師暗笑,于原這小子以前可是部隊裏退下來的,看似輕松随意,實際很有節奏,這樣不容易讓學生們疲憊掉隊。
也沒有耽誤去下一個地點的時間。
在看到路邊有中草藥的時候,師生們紛紛停下腳步,把草藥采了再走。
當然,又是一番問答。
蘇娉吃了個野果,頓時口舌生津。
小道快看到盡頭的時候,她多摘了些收到提着的行李袋裏,下一段路就不知道還有沒有了。
這兩個半小時輕輕松松過來了,因為氣氛好,他們也沒覺得累。
岔路口還真有一隊師生,是外語系的,他們也是剛到,看到有中醫系的徐徐而來就在原地等着。
外語系解放軍頗多,見中醫系有女同學筋疲力竭,他們紛紛上前幫忙拎東西。
中醫系的老師和外語系的老師聊了幾句,原地歇了會兒喝了點水,又繼續往前走。
他們得在天黑之前趕到生産隊。
差不多到了兩城交界的地方,北城大學本來就挨着這邊,真要算下來他們一天也沒走多遠。
天邊火燒雲絢爛多彩,遠遠就聽見有嘹亮歌聲傳來——
“一顆紅心向着黨,忠于祖國愛人民~”
夏瑩摸了把額角的汗,展目遠眺:“是宣傳隊的!”
宣傳隊這一路上唱歌打快板說小曲兒,因為她們沒跟上,也就沒聽着。
蘇娉也聽到了,她笑着點頭:“今晚應該就是住這兒了。”
眼前除了麥田就是低矮的土磚房,到處寫了标語。
正好趕上生産隊散工,于原他們找到大隊長說明情況,生産隊的大隊長和書記立馬就按照人數給她們安排好了。
蘇娉和夏瑩分到了一戶三口之家。
“同志,你們随便坐,我去拾掇一下炕。”女主人很熱情,一個勁地要往她們手裏塞地瓜幹。
“謝謝您同志,這些我們不能要。”蘇娉連忙把地瓜幹還回去:“我跟您一起去整理吧。”
“這怎麽使得,你們都是大學生哩,是對國家有用的人,我來就成。”
蘇娉搖頭笑,跟着女主人進了屋子幫忙。
從女主人口裏得知,她姓王,男人姓楊,前段時間剛分家,帶着孩子住在這兒。
她家除了廚房和堂屋,還有兩個空房間,一個是蘇娉和夏瑩住,還有一個是外語系的兩個年輕男同學。
和蘇娉聊了一會兒,她說:“還沒吃飯呢吧?正好我要去做飯,咱們一塊兒吃。”
“不用了王姐。”蘇娉擱下毯子,連忙擺手:“我們等會兒會和同學老師一起做飯,您不用管我們。”
“這哪成啊,你們走了這麽遠來到我們大隊,不能讓你們餓着肚子睡覺,我們大隊雖然窮,地瓜土豆還是管夠的。”
蘇娉有着招架不住,好在夏瑩也跟了進來,她把被子放到炕上,笑嘻嘻說:“王姐,您真不用忙活,我們出發的時候主任說了,要自力更生,您就讓我們自己來吧。”
王姐實在拗不過她們,只好說:“行吧,要是晚上餓了就自己去廚房找吃的,我給你們熱在鍋裏。”
“诶,好。”夏瑩嘴上答應,卻打定主意絕對不會動。
跟被發現了退學無關,王姐家一看就知道平時也沒吃過幾餐飽飯,剛才蹲門口自己玩那孩子,瘦得讓人心疼。
她也是窮苦人家的孩子,知道吃不飽飯什麽滋味。
以前小時候家裏都揭不開鍋了,她媽娘家的親戚總是過來,媽媽又抹不開面子趕人走,想着他們來一趟也不容易。
只好到處借米湊一頓飯給客人們吃,等他們吃飽喝足走了,她只能在鍋裏鏟鏟看有沒有剩一點鍋巴。
可惜他們吃得太幹淨,啥也不剩。
蘇娉捏着被角,抖了抖:“瑩瑩?”
“啊。”夏瑩回神:“我在想待會兒會有啥吃的。”
于原他們沒打算去供銷社買菜,直接用糧票和社員們換點土豆地瓜,在村上空置的知青點用原先的竈臺做飯。
蘇娉她們把東西都收拾好了也過去幫忙。
有住在隔壁領居家兩個外語系的姑娘也結伴走了出來,和蘇娉她們以及另外兩個當兵的碰上。
幾個同學互相熟悉了一下,一起往知青點去。
吃完飯回來已經是七點半了,蘇娉坐在炕上,用消毒過的針把腳上的水泡挑了。
她皮膚非常白,被鞋子磨紅的地方特別明顯。
夏瑩看着都心疼了,“阿娉,你這皮膚太嬌嫩了,我腳上都是老繭,磨慣了也沒怎麽覺得疼。”
“沒事呀。”蘇娉示意她坐到旁邊:“走了這麽遠的路你腳上應該也有水泡,你先躺會兒,燒了火炕很舒服,等下我幫你處理。”
“不用,”夏瑩邊說邊往炕邊走,脫了鞋襪:“我一般不會磨出水泡的啦,皮糙肉厚……”
說到一半,她說不出口了。
腳趾旁邊好幾個水泡,仿佛在明晃晃的嘲笑她。
夏瑩頓時沮喪沮喪:“我來學校怎麽還退步了呢,以前在家翻山越嶺到處挖野草也不會怎麽樣。”
蘇娉沒有說話,認真給針消毒,俯身。
神情細致,挑着女孩腳上的水泡,放出組織液。
她是遠山黛眉,眼睛很清澈,眼尾略微上揚,睫毛纖長。
因為煤油燈被風吹着晃個不停,燈影在她臉上搖曳,忽明忽暗。
看着她小巧的耳垂,以及耳尖那點朱砂痣,夏瑩下意識脫口而出——
“你好美啊阿娉。”
蘇娉茫然擡頭,漆黑的眸子帶着一絲怔然。
她長長的烏發散落在腰間,穿着一身棉麻長袖衣裳,整個人溫而軟。
明眸善睐,勾人不自知。
太純了。
夏瑩驀然嘆了口氣:“可惜喲,我不是男孩子,不然一定為你神魂颠倒。”
蘇娉抿唇笑:“你也很好看呀。”
弄完所有的事,她吹滅煤油燈。
大半夜,炕越燒越熱,夏瑩翻來覆去睡不着,她嘴裏嘟囔着坐起身:“怎麽跟烙餅似的。”
蘇娉睡眠淺,有點響動就揉着眼睛起來了。
“怎麽了瑩瑩?”還是半睡半醒間,語氣不自覺帶點嬌嗔。
“太熱了,你不熱嗎?”夏瑩以手為扇不停扇着,驚奇地看着旁邊的女孩。
“不熱呀。”蘇娉又躺下來,翻了個身背對她,捂緊被子:“你早點睡,明天又要長途跋涉了。”
說起這事夏瑩更煩躁,心裏那把火愈燒愈烈,又嘆了口氣,掀開被子下床。
看到女孩的纖細的背,她忍不住說:“你這也太虛了啊。”
這麽熱竟然沒感覺。
外面還是涼快,就是挺冷的。
夏瑩站了會兒剛想回去,就聽另一間屋子響起腳步聲,緊接着跑出來一個着急忙慌披外套的男人。
看到她,男人喜上眉梢,語氣急促道:“同學,我記得你說你們是中醫系的?跟我一起的那個好像發燒了,還一直咳個不停。”
“我給他蓋了兩床被子還說冷,一直發抖。”
“能不能麻煩你去給他看看?”
因為動靜大,他把王姐楊哥都吵醒了。
“怎麽回事?”王姐從屋裏出來,詢問:“你們是有什麽需要嗎?”
“沒有,就是我們有個同學發燒了,這位女同學是我們學校中醫系的,想找她先幫忙看一下,我去找中醫系的老師們!”
男人說着就往外走跑,頭也不回:“同學,麻煩你了!我很快就回來。”
夏瑩回神,知道這事拖不得,趕緊去看看情況。王姐和楊哥的瞌睡也醒了,連忙跟過去。
可千萬別出什麽事啊。
夏瑩也是剛進中醫系沒多久,學的都是基礎知識,藥的種類都沒辨全乎呢,看着炕上抱着被子還一直咳嗽喊冷的同學,她當機立斷,跑去找蘇娉。
阿娉家裏很多醫生,家學淵源,她最起碼比自己厲害。
蘇娉已經被吵醒了,她剛走到門口就對上要沖進來的夏瑩,兩人撞了個滿懷。
來不及呼痛,夏瑩拉着她的胳膊:“阿娉,你快來看看這是怎麽回事?!”
而此時,中醫系的老師們也跟着報信的學生往這邊趕。
蘇娉坐在炕邊,先是觀察他的症狀。
這位同學神智還算清醒,捂着兩床棉被睡在炕上也沒發汗,就是一直發抖咳嗽。
碰了下他的額頭,很燙。
蘇娉溫聲問:“同學,你能說出來有哪裏不舒服嗎?”
“我渾身……渾身都痛,冷,很冷。”
蘇娉點頭:“手伸出來可以嗎,我切下脈。”
棉被裏顫顫巍巍伸出一只手,蘇娉手指搭上去。
浮緊有力。
又看了下他的舌苔,她心裏大致有數了。
“這是感染了風寒邪氣。體痛、嘔逆、脈陰陽皆緊者,名為傷寒。”
後面這句話是傷寒論裏面的,夏瑩也聽過。
“那應該怎麽開方子?”問完以後才後悔,能看出病症已經很不錯了,方子還得老師們來開才行。
她們背對着門口,看不到剛要踏步進來的老師。
于原擺擺手,示意身後的人稍靜片刻。
根據那位男同學的描述,他已經知曉這是太陽傷寒證。
不是什麽迫在眉睫的病,他想聽聽這位蘇同學怎麽說。
畢竟她在中醫系也算是小有名氣,深得各大老師教授青睐,就連徐思遠提起她也不由點頭。
倒要看看她有出多彩。
“……我想想。”蘇娉心裏也有些緊張,她是頭一次給人看病,想起以前外公跟她說過的病例,心下思襯片刻,她調整了一下劑量:“杏仁十二克、麻黃九克、桂枝六克、炙甘草三克,煎水服用。”
“不過要讓老師看過才能抓藥。”她搖頭說:“我沒把握。”
同類推薦

福晉有喜:爺,求不約
老十:乖,給爺生七個兒子。
十福晉握拳:我才不要做母豬,不要給人壓!
老十陰臉冷笑:就你這智商不被人壓已是謝天謝地!你這是肉吃少了腦子有病!爺把身上的肉喂給你吃,多吃點包治百病!
福晉含淚:唔~又要生孩子,不要啊,好飽,好撐,爺,今夜免戰!這已經是新世界了,你總不能讓我每個世界都生孩子吧。
老十:多子多福,乖,再吃一點,多生一個。
十福晉:爺你是想我生出五十六個民族五十六朵花嗎?救命啊,我不想成為母豬!
言情史上生孩子最多女主角+霸道二貨總裁男主角

逆天毒妃:帝君,請自重
(新書《神醫小狂妃:皇叔,寵不停!》已發,請求支持)初見,他傾城一笑,攬着她的腰肢:“姑娘,以身相許便好。”雲清淺無語,決定一掌拍飛之!本以為再無交集,她卻被他糾纏到底。白日裏,他是萬人之上的神祗,唯獨對她至死寵溺。夜裏,他是魅惑人心的邪魅妖孽,唯獨對她溫柔深情。穿越之後,雲清淺開挂無限。廢材?一秒變天才,閃瞎爾等狗眼!丹藥?當成糖果吃吃就好!神獸?我家萌寵都是神獸,天天排隊求包養!桃花太多?某妖孽冷冷一笑,怒斬桃花,将她抱回家:“丫頭,再爬牆試試!”拜托,這寵愛太深重,我不要行不行?!(1v1女強爽文,以寵為主)讀者群號:,喜歡可加~

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還有奇怪地小鼎,妖豔的狐貍,青澀的小蛇,純良的少年,誰能告訴她,這些都是什麽東西啊!
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