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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接過她手裏的挎包,沈青雪吹噓道:“這個完全沒有,最近訓練是有點累,不過你哥吃苦耐勞身強體健,沒有半點不适。”
其實他們團最近在加練,但他不好意思在妹妹面前說自己不行。
“這樣呀,”蘇娉略微有些遺憾:“那真的太可惜了,我會針灸和按摩,還想幫你疏通一下筋骨呢。”
沈青雪聽到這兒,忽然說:“我肩膀好像有點痛,不知道是不是經絡堵塞,瘀住了。”
“那等下我幫你針灸一下?疏通疏通。”小姑娘眉眼彎彎,看向他時眼底隐隐帶着擔心。
“好。”沈青雪一口應下,心裏別提多高興了。
看,妹妹現在都會關心他了,不愧是雙胞胎啊。
會心疼哥哥。
臨近六點半,現在天黑沒這麽早,外面還有光線。
沈青雪給妹妹買了份糖炒栗子,本來還想買個烤紅薯,想到待會兒就要去食堂吃飯,還是算了。
趙班長現在不僅跟沈妹妹熟,對這個沈參謀長的弟弟也是熟絡得很。
“來啦?”看到他們,他笑呵呵打招呼。
團部的人都吃完走了,只有他們姍姍來遲,好在他知道沈妹妹今天學校開始放假,留了飯菜。
“趙班長。”蘇娉笑眯眯回應:“又來麻煩您了。”
“客氣啥,反正是吃沈參謀長的津貼。”趙班長大手一揮,豪爽道。
“看你這架勢,不知道的還以為吃你的。”坐在木樁上的陸長風單手撐着斧頭,腳尖踢了下圓木,往院門口的方向滾。
正好停在剛進來的沈元白腳邊。
“陸副團長。”他微笑颔首。
陸長風随意擡了擡手,就當作打過招呼了。
“哥哥。”蘇娉眉眼彎彎:“我有事想跟你說。”
“好。”
食堂裏基本上只有他們三兄妹,炊事班的同志在廚房洗洗涮涮,制定第二天的食譜。
剩餘的人去訓練場了,炊事班的體能可不比其他人差。
沈青雪把飯盒端來,就聽蘇娉說:“衛生部同意我們在市醫院成立中西醫結合科的臨時試點了。”
“真厲害。”沈元白眉眼溫柔疏朗:“我們阿軟會是一名優秀的醫生的。”
“對,妹妹今天還跟我說要幫我針灸按摩呢。”沈青雪放下飯盒,先給妹妹打開,把筷子遞過去:“我還從來沒試過針灸。”
“針灸可以調整陰陽、扶正祛邪,”蘇娉面不改色道:“二哥,你值得一試。”
“吃完飯就試試,随便你怎麽試。”沈青雪爽快道。
見他這麽好說話,蘇娉忽然有點心虛,剛從他身上別開目光就對上一雙溫柔的眼睛。
沈元白笑着看她,仿佛洞察一切。
“需要我也試試嗎?”
“……不用啦,”蘇娉趕忙低下頭吃飯,輕聲道:“我給你按摩按摩就好,不用針灸。”
清透的笑在男人臉上浮現,笑聲淺淺從喉間溢出來:“好。”
沈青雪雖然疑惑為什麽自己要針灸,大哥只要按摩,但也沒好意思問出來。
可能是大哥算是文職,沒怎麽訓練,所以不需要這樣?
吃完飯,兄弟倆送她回家屬院。
推開門,拉亮電燈,橘黃色的燈光傾瀉下來。
這間屋子比沈元白的還要大一些,一張桌子四條椅子,一個衣櫃一張床。
提了一下暖壺,發現是空的,沈青雪說:“我去食堂加熱水。”
“好。”蘇娉讓開道,給他過去。
沈元白随手拉了條椅子,剛要坐下,就聽妹妹說:“哥哥,要不要我給你推拿一下呀?可以行氣活血、理筋結散哦。”
看到她眼底亮閃閃的星光,他沒有拒絕,溫聲道:“好。”
見她一直仰頭看着自己,沈元白猶豫片刻,笑問:“要脫衣服嗎?”
蘇娉點頭,“要擦藥酒。”
她工具帶的很齊全,藥酒銀針艾條,一樣不差。
沈元白解開軍裝外套扣子,挂在旁邊椅背上,只剩白色軍襯衣。
他微笑詢問,蘇娉眨眨眼,他無聲笑了,緩緩解開紐扣。
沈青雪正好這個時候回來,他關上門,把暖壺放到桌上,用搪瓷杯倒了杯熱水放旁邊涼着。
“是要推拿嗎?”他拉開椅子坐下,見妹妹手裏拿着藥酒,哥哥在解襯衫就知道了。
部隊裏的軍醫大多會這一手,推拿一下感覺全身經絡都通了,份外輕松。
“對呀,二哥別急,我給哥哥推拿完就輪到你了。”
“我不急,”沈青雪撓撓頭:“我是針灸和推拿一起來嗎?還是只針灸?”他是更想推拿的。
部隊裏有女軍醫,推拿手法比男同志溫柔,沒那麽粗暴,男軍醫恨不得把你身上的皮都揪下來。
“像你這種經常訓練出任務的還是針灸一下比較好,針刺加艾灸。”蘇娉笑眯眯道。
“行,都聽你的。”沈青雪背後是哥哥的軍裝,他轉身把軍裝拿開,疊好放到旁邊椅子上。
沈元白平時不怎麽出任務,都在團部制定軍事作戰計劃,所以膚色白皙。
他也會去訓練場,壁壘分明的薄肌就是最好的證明。
蘇娉的目光卻落在他肩上,沉默片刻,才說道:“哥哥。”
“嗯?”沈元白笑着看她。
“你不是說只是流彈擦傷嗎?”她蔥白的指尖虛空指着他肩頭:“這是貫穿傷。”
沈青雪也皺眉:“哥,你什麽時候受的傷?我怎麽不知道?”看傷口不是近期。
“年底,”沈元白單膝抵着床板,緩緩趴在床上,笑意清朗:“我的錯,騙了我們阿軟。”
“你回北城過年的時候?”沈青雪有些恍然,他喃喃道:“難怪,那個時候你左手好像就有點不自然。”
說到這,他有些懊惱,自己竟然沒有注意到哥哥的異常。
蘇娉一言不發,坐在床邊,往掌心倒着藥酒,而後動作輕柔往他手臂和後背擦。
她不知道該怎麽說,當時他受了這麽重的傷,她竟然沒有發覺,而且哥哥還陪她一起去了外婆家,後來又一起回北城。
作為中醫系的學生,這麽久的相處她都沒有發現異常,信了他只是流彈擦傷。
自己的觀察力竟然遲鈍到這種地步了嗎?還是因為他是哥哥,所以覺得他無比強大,無所不能。
見她一直不說話,沈元白也沒有出聲,在她溫熱的手掌覆上後背時,才輕輕笑了一下,閉上眼睛。
沈青雪把椅子拉近,坐在床邊,挨着哥哥和妹妹,見他阖上眸子,知道他很累,也沒有開口打擾。
蘇娉手法輕柔,把老師教的揉捏按壓都試了一遍,在她想問哥哥有沒有覺得經絡通暢一些,才發現他已經睡着了。
床邊的雙胞胎兄妹倆面面相觑,蘇娉握住哥哥清瘦的腕骨,對旁邊的男孩挑眉示意。
一個眼神,沈青雪心領神會,解開哥哥手上銀色的鋼表,在手裏把玩。
沉甸甸的腕表落在掌心,沈青雪說:“他這人看起來溫溫柔柔好說話,其實什麽事都壓在心裏,你想問什麽都問不出,累了也不會說。”
蘇娉輕輕捏着他的胳膊,點頭道:“大哥外柔內剛,很少洩露情緒。”
沈青雪嘆氣:“他從小就這樣,也就比我大三歲,可他說的話讓我覺得比爸爸更有信服力。”
而且他不管多疼,永遠不會說出聲,沈青雪覺得哥哥特別能隐忍。
就像當時關于妹妹的事,他心裏難受,但并沒有表現出來,而是查找證據,安撫他們的情緒,把一切安排妥當。
“我一直覺得哥哥是個溫柔強大清醒理智的人,就算哪天天塌了他也不會塌。”
蘇娉越聽越覺得心裏不是滋味。
推拿完,她拉過旁邊的被子蓋在他身上,眼神在二哥身上示意。
沈青雪看她剛才在哥哥身上有些生疏的手法,也反應過來了,嘆着氣開始脫衣服。
這是打算把哥哥們當小白鼠,難怪在食堂,大哥問她,需不需要他也試試?
他是知道妹妹想要拿他們練手。
蘇娉見他在解軍裝,從挎包裏拿出艾條和火柴,還有一個布包。
她把布包放在桌上展開,溫馨昏黃的燈光下,長短不一的針尖泛着幽幽冷光。
沈青雪看了眼在床上睡着的哥哥,忽然有些羨慕他,只要推拿就行了。
人體穴位在腦海裏浮現,蘇娉食指和拇指撚着針炳,中指抵住他手臂上的皮膚,平直針刺。
沈青雪都準備好呲牙咧嘴了,可預料之中的疼痛并沒有出現,他覺得有些神奇:“好像被蚊子叮了一下,就是有點酸麻脹痛。”
“是呀,這是穴位起效,說明得氣了。”蘇娉又撚起第二根針。
她手法輕柔,進針迅速,嗓音緩緩道:“如果你覺得很痛,可能是這個區域肌肉損傷比較嚴重,實在忍不住就跟我說。”
沈青雪趴在椅背上,悶聲道:“好。”
忍不住打了個哈欠,他都有些昏昏欲睡。
蘇娉看了他一眼,又繼續施針,以至于到後來兩個哥哥都睡着了,只有她還在撚着銀針。
外面月色沉沉,她又把二哥後背和手臂上的銀針全部收起來,本來想喊醒他的,看了一會兒又于心不忍,拿過旁邊的軍裝外套,披在他身上。
她輕輕開門,去外面洗了手,而後進來。
緩緩把椅子拿開,沒有發出一點聲響,她拿出筆記和鋼筆,記下今天推拿的手法和針灸穴位。
筆尖唰唰作響,在寂靜的夜色中份外清晰。
沈元白睜開眼睛,短暫的惘然後恢複清明,他掀開被子,坐了起來。
身上藥酒味和沉香味混雜,他伸手拿過一旁的襯衣穿上,慢慢扣上紐扣。
“哥哥?”蘇娉聽到動靜,回頭。
沈元白唇邊笑意溫柔,朝她輕輕點頭。
擡手,戴上腕表。
看了眼時間,已經是九點半了,他站起來,拍拍在椅背上睡得發沉的弟弟:“青雪,回去睡。”
沈青雪迷迷茫茫直起身子,看了一圈周圍的環境,才想起來自己在家屬院,妹妹剛才在給他針灸。
不知道是不是艾草的味道,他很快就睡着了。
穿上襯衣和軍裝外套,戴上帽子,他打了個哈欠:“阿軟,我們回去了,你早點睡,明天早上要是起不來我給你把飯送來。”
“好,你們回去休息吧。”蘇娉停下筆,看着他們:“明天繼續?”
“行。”沈青雪擺擺手,走路都有點晃蕩,顯然是沒睡醒。
他也不知道怎麽會這麽好睡,就覺得四肢五骸都得到了舒緩,像泡在溫泉裏一樣。
舒坦。
沈元白笑着點頭,溫聲道:“你也早點休息。”
可能是因為剛才睡了一陣,溫柔潋滟的桃花眼份外有神。
“知道啦。”蘇娉送他們到家屬院門口,見他們消失在操場上,才折返回來。
合上筆記本,她把藥酒和銀針收好,艾條也放進木盒。
劃燃火柴,她點燃安神香,上床睡覺。
第二天,沈青雪把早飯送了過來,她吃完把飯盒還回食堂,帶着兩本漢方醫藥和譯本,出了軍區去了妙仁堂。
早上的空氣格外清新,她也不着急,抱着書緩步走在街上,經過供銷社的時候還想着到時候回學校給老師帶一包杏仁酥。
妙仁堂在城南,走過去需要一段時間,她就邊走邊看,附近有什麽沒去過的地方就記下來,等媽媽和哥哥們過來看她,帶他們一起出來逛逛。
還沒到妙仁堂,就見外面圍了一圈人,還隐約有哀嚎聲。
“怎麽回事呀?”她擠過去看。
“這不,吃了妙仁堂的中藥,說是回去煎了兩服,現在肚子痛得滿地打滾。”
旁邊有看熱鬧的人回應道。
蘇娉看了下這人的樣子,不似裝的,豆大的汗從腦門往下掉。
她不動聲色:“怎麽确定是因為吃了妙仁堂的藥才這樣?我聽家裏老人說妙仁堂是東城最好的醫館這才過來看病,應該不會有這樣的事吧。”
“這不,大家都有點不信嘛小同志。”有個六十多歲的大嬸拉着她到一邊,瞥了眼地上打滾的人,小聲道:“我們家一直在妙仁堂看病,不管是老大夫還是小大夫開的藥都是藥到病除,從來沒說出過什麽問題。”
“這個人啊我也認識,我們村上有名的無賴。”大嬸壓低了聲音,生怕被地上打滾呼痛的人聽見:“我就覺得他多半是裝的,來訛錢了。”
“不會吧嬸子。”有人只聽到了後半句,“現在誰敢訛錢啊,就不怕被公安帶走?”
“指不定就糊弄過去了呢,我聽說他兒子最近要娶媳婦,可能就是缺一筆彩禮錢了。”大嬸松開抓着蘇娉的手,又湊到前面看熱鬧去了。
“怎麽回事?”醫館裏有人出來,見有人躺在地上哭嚎,先是愣了一下,又立馬喊人把他擡了進去。
看熱鬧的都是過來看診的,他們也跟着進去了。
蘇娉跟在人群裏,一直在觀察病人的症狀,凝眉不語。
這個樣子看起來不像是裝的,反而像是藥物起了反應。
中藥有十八反和十九畏,有些藥物不能合用,否則會産生強烈的毒副作用,這位患者的症狀看起來像是藥物中毒。
醫館配錯藥?這也不可能啊。
一般是坐診大夫開了方子,由學徒抓藥,旁邊還有一個藥師核對一遍。
她不動聲色湊了過去。
“這症狀像是藥物中毒。”有大夫過來看了一眼,對旁邊的師弟說:“我給他切個脈看是怎麽回事,你去叫師兄過來。”
“可師兄和師伯還有師爺在裏屋商議研讨會的事……”
“去叫來!”
見他神色凝重,學徒不敢怠慢,趕緊去喊人了。
在他坐下切脈的時候,旁邊的聲音驟然消失,雖然看熱鬧,但他們也知道不能打擾大夫診脈。
“師兄。”學徒在外叩門:“外面來了一個病人,說是吃了我們醫館開的藥,現在肚子疼痛在地上打滾,吳師兄請您去看看。”
京墨望了眼神色自若喝茶的師爺,以及不為所動的師父,他嗓音清冷:“知道了。”
“師爺,師父。”他起身道:“我去看看。”
“去吧。”簡老爺子随意擺手:“如果真是中藥出了問題,你這個妙仁堂也不用開了,免得為禍人間。”這話是對尤老爺子說的。
看着眼前精神矍铄的百歲老人,尤老先生給他老人家添了杯茶:“您放心,妙仁堂從來不會犯這種錯誤。”
他對自己的徒弟是十分有自信的,至于師兄弟們塞過來的學徒,都是從磨藥做起,在考核通過之前不能單獨坐診,就連抓藥都有師兄在旁邊看着。
“大夫,您說他這是怎麽回事?”見他收回診脈的手,立馬有人七嘴八舌問道。
“藥物相克中毒。”大夫皺眉:“你确定這藥是在我們醫館抓的?小九,把醫案取來。”
躺在榻上的患者抱着肚子,蜷縮成蝦米,渾身發抖,顫巍巍道:“肯定……肯定是你們醫館抓的,我叫趙自立。”
叫小九的那個學徒抱着厚厚的一本醫案過來,吳大夫拿過醫案,搭在胳膊上直接翻閱。
找到趙自立的名字,他眉頭依舊沒有松。
醫案上面記載,兩天前,趙自立因為風濕頭痛來醫館就診,大夫給他開了烏頭、白芍、麻黃等藥,讓他回去煎服。
這個藥方看不出有什麽問題,是用來治療寒濕頭痛的。
怎麽會有藥物中毒的現象?
“給我看看。”身穿月白色粗布長袍的年輕人站在他旁邊,伸手道。
吳大夫把醫案遞給他,“師弟,這個藥方是三師兄開的,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怎麽會把人吃成這樣?!”門口進來一個潑辣女人,見丈夫躺在榻上要死不活直哼哼,趴在他身上就放聲大哭:“我都說了風寒都是老毛病了,有什麽好治的,非要跑過來浪費錢,還說這個什麽妙仁堂是城南最好的醫館。”
“兒子就快娶媳婦兒了,你現在就這個樣子讓我怎麽是好啊你。”
之前跟蘇娉說話的那個嬸子下意識往後推,這一家人特別是這個老娘們,難纏得很。
京墨不為所動,翻看醫案後,問榻上的人:“喝完藥的藥渣子還在嗎?”
“在,”塌上的人顫巍巍從兜裏掏出用蘆葦紙抱着的藥渣:“怕你們……你們抵賴,我特意帶過來了。”
京墨淡淡睨了他一眼,接過藥渣,骨節分明的手指緩緩打開蘆葦紙。
湊到鼻尖嗅了嗅,他神色如常,“你确定這是從妙仁堂帶回去的藥?”
“不能還有哪兒?總不能我們自己給自己開藥吧?”女人狠狠瞪他:“這麽大的醫館敢做不敢認?那我們只能報公安讓公安過來查了。”
随後,她又拍打着榻上的男人:“你看看,什麽狗屁好醫館,亂開藥還推卸責任,你這個倒黴催的,頭痛忍一忍不就沒這些屁事了。”
躲到一邊的嬸子見她這樣,不由對自己剛才的想法産生懷疑,難道真是醫館開錯藥了?不然她咋敢說報公安?合着不是裝的?!
跟她一樣想法的人不在少數,妙仁堂開錯藥?!這可是人命關天的大事,醫館裏頓時一片喧嚷嘈雜,就連坐在那兒看診的病人都紛紛起身,不敢再讓大夫看。
“大夫,這你們得給個說法吧?”
“是啊大夫,我們祖祖孫孫都在你們醫館看病,我們私心裏是信任你們的,可現在出了這樣的事,這……”
京墨神色淡然,蘇娉悄然上前,從背後扯了扯他的衣袖,輕聲問:“師兄,能給我看看藥渣嗎?”
這才發現她混在人群中,不過京墨沒有多說什麽,而是把藥渣遞給了她。
蘇娉接過來,先是仔細辨認,又低頭聞了聞,原本緊皺的眉心舒展開來。
“這藥不是妙仁堂開的。”京墨嗓音淡淡,垂眸看着榻上的人。
“這不可能!”女人直接怒罵:“你們這群黑心肝的,有病例有藥方和藥渣,現在說不是你們開的了?天吶,大家聽聽,這就是你們一直信賴的醫館。”
“今天他敢這麽堂而皇之明目張明的推卸責任,明天你們的藥方出了問題他們也會不認!”
這話一出,來看病的患者你一言我一語叽叽喳喳,最後有人說:“報公安!讓公安來查證。”
不管什麽事只要公安來了一查就清楚了。
“對!報公安,我去附近派出所。”說完這人直接往外跑。
對于他們的舉動,京墨并沒有阻止。
“師弟。”吳大夫急得很,剛要說什麽,手裏就被塞了一包藥渣。
他下意識看向小姑娘。
“吳師兄,”蘇娉眼神示意道:“你聞聞。”
吳大夫想到什麽,他伸手撚了撚藥渣,湊到鼻子下面聞了一陣,有些恍然。
原來是這樣。
不一會兒,兩名公安跟在剛才那人身後進來了,國字臉的公安虎目一瞪:“怎麽回事?醫館給病人開錯藥了?”
這是剛才報警的人的說法。
“京墨大夫,”公安看着榻上抱着肚子疼得打滾的人,“他是在你們醫館看的診嗎?”
“是。”京墨沒有否認,坦然道。
“那他這是藥物中毒?”
“是。”
他這爽快承認的語氣,讓周圍的人都愣了。
女人也不知道他葫蘆裏賣什麽藥,“公安同志,他剛才可還不承認這藥是他們醫館開的呢。”
公安目光如炬:“到底怎麽回事?”
“他是在妙仁堂看過診,也開過藥,”京墨不急不緩,嗓音清冽:“不過這劑藥,并不是出自妙仁堂。”
吳大夫也把手裏的藥渣遞過去,又拿過醫案:“公安同志,我們開的是治寒濕頭痛的藥,裏面有烏頭白芍和麻黃。”
“這劑藥裏是半夏、天麻、白術、赤茯苓等藥材,不是我們妙仁堂開的方子。而且行醫之人都知道,半夏和烏頭不可同時服用。”
“這劑方子是治風濕痰飲的,如果大家不信,可以另外找中醫查驗藥方。”
“這什麽意思啊?”旁邊的人傻眼了:“不是同一劑藥?”
“應該是這位患者在不同的醫館,開了兩服藥治療風寒,每個醫館的診斷配藥不同,妙仁堂開出烏頭,而另一個醫館開了與烏頭相食有毒副作用的半夏。”
蘇娉柔聲解釋道:“這位患者想快點痊愈,所以同時煎服兩服藥,而且應該吃了不止兩劑。”
原本捂着肚子哀嚎的男人聽到這話哼唧都不敢了,就默默忍着痛縮成一團,女人見狀就知道被小姑娘說準了,對他又掐又打:“你真是丢人丢到家了,還躺着幹嘛?!趕緊跟我回去!”
“公安同志對不住啊,我們不知道兩種藥同食會産生毒副作用。”她咬牙切齒道歉。
這個懶鬼無賴,兒子都要娶媳婦兒了,眼看着缺錢,他還一開就是兩副藥。
而且還瞞着家裏!
公安有些無語,警告了一番,又回去了。
見女人拎着男人的耳朵要走,京墨開口道:“如果你們還信得過妙仁堂,我給他開一服止痛的藥,不收費。”
“信得過信得過,”女人立馬換上笑臉:“哎呀,難怪都說妙仁堂好,真是醫者仁心啊,謝謝您啊大夫。”
京墨沒有說什麽,看了蘇娉一眼,清冷的眼底染上一縷笑意,對她微微颔首。
原本驚慌失措來看診的病人們反應過來,讪讪道:“我就說嘛,妙仁堂怎麽可能開錯藥,我們家一直在這看診。”
“是啊,妙仁堂可是城南最厲害的醫館。”
“還是妙仁堂的大夫心善,明明是那人自己吃錯了藥中了毒,賴到妙仁堂身上,大夫不僅不怪。還給他免費開了藥。”
他們又重新去就診。
對于這一幕,京墨視若罔聞,在學徒拿來的紙筆上開了方子,對旁邊的蘇娉說:“師爺過來了,師妹要見見嗎?”
蘇娉擰眉聽着剛才那一切,心裏有些沉重。
她點頭:“好。”
而內堂的簡老爺子和尤老先生自然也知道了這一切,尤老先生說:“京墨這孩子遇事冷靜沉着,而且應對得當,一句免費開藥,讓妙仁堂在來看診得病人們心裏又加深了好感。”
簡老爺子點頭:“京墨是你的關門弟子,自然是學到了你全部的本事,青出于藍。”
“小師弟的那個徒弟也來了,”尤老先生說:“師弟一直是單槍匹馬孤軍奮戰,我是沒料到他會收徒,而且我這個師侄極具天賦,不比京墨差。”
“什麽師弟,我可從來沒認過他。”老爺子中氣十足:“他這個人眼高于頂,能入他眼的能是什麽凡物?”
“是,您不認小師弟,卻認了他的徒弟。”尤老先生自斟自飲,“聽說您還讓京墨給她送了一塊龍涎香?”
“不是什麽稀奇玩意,給她玩玩。”簡老爺子随意道:“中西醫臨時試點衛生部批準了,接下來就看他們師徒倆的能耐能走到多遠。”
成功了青史留名,失敗了查無此人。
失敗的人太多了,他不看好,也不打擊。
“師兄。”蘇娉跟着男人身側,把手裏的漢方醫藥遞過去:“我哥哥已經幫我把這兩本翻譯好了,我今天過來是想把這送還給你。”
京墨接過來,翻了兩眼:“替我謝謝你哥哥。”
“他幫我多抄了一份譯本,”蘇娉不好意思道:“沒有提前問過你。”
“無事,你哥哥想的很周到,關于漢方醫藥我們本來就是一起研究。”京墨說:“我還在請人幫忙搜集漢方醫藥,我們流落在外的經方有很多,搜集起來也很困難。”
蘇娉也知道這個,她微微嘆氣,也沒有別的辦法。
“師爺,師父。”到了內堂外,京墨站定,擡手叩門。
“進來吧。”裏面傳來洪亮的聲音。
蘇娉踏進內堂時其實是有些緊張的,簡老爺子名義上不僅是她的師爺,還是東城中醫的領頭人物。
對于他老人家,蘇娉是發自內心崇敬。
“師爺,師父。”京墨介紹道:“這位就是師叔的徒弟,蘇娉師妹。”
尤老先生和京墨在外面以及張輕舟面前,從來不會喊師弟師叔,但是在簡老爺子面前,他們規規矩矩。
哪怕老爺子嘴上說不承認這個徒弟。
可張輕舟确确實實是跟他學醫的最後一個徒弟,也是他最得意的徒弟,哪怕後來因為他去學西醫而痛心疾首。
“師爺,師伯。”蘇娉恭恭敬敬打招呼,眉眼溫順。
尤老先生她在研讨會見過,來妙仁堂跟診也見過幾次,不算陌生。
至于簡老爺子,确實是第一次見。
“好,坐吧。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氣。”尤老先生說。
蘇娉看了眼喝着茶的簡老爺子,點頭坐下。
“小徒孫,”簡老爺子終于開口:“我們都是傳統中醫,只有你和你老師是走中西醫結合,我想知道,你對中醫和西醫的看法。”
蘇娉不敢怠慢,她認真想了一下,才回答道:“中醫重在一個‘養’字,而西醫則是一個‘快’。雖然我和老師是倡導中西醫結合取長補短,可我們并沒有脫離中醫的路子,只是借助西醫的輔助,以便更快速的查明病情進行診治。”
簡老爺子笑着颔首,過了一會兒,他看着兩個徒孫:“你們年輕的這一代,是要扛起重任了。”
京墨笑容清淺。
蘇娉松了口氣,認真道:“必定不會辜負您的期望。”
“好。”從她進門的時候,簡老爺子就在觀察她,先天不足氣血虧虛,好在有人用中藥材給她溫補,現在也趨于穩定。
“等下回去,帶兩服藥回去。”
蘇娉被留在妙仁堂吃完中飯,又在師兄們的鼓勵下單獨看診兩個小時,她看診的醫案自己抄了一份,還有一份妙仁堂留底。
等她走了,醫案被送到尤老先生面前。
“這孩子着實是有天賦,她去年八月底進了北城大學中醫系,十一月到東城大學交流學習,并且留了下來,拜入小師弟門下。”
尤老先生把醫案放到師父面前,“京墨在中醫系當助教,聽他說這孩子下課期間在小師弟辦公室跟他研究中西醫結合案例,其餘時間還會去西醫系聽課,并且假期會去市醫院跟診。”
簡老爺子看着她今天診斷的醫案,點頭:“下次研讨會快開始了吧?”
“還有半個月時間。”尤老先生察覺到什麽,詫異道:“您要出席?”
“嗯,這孩子和輕舟剛開始在市醫院試點,研讨會肯定有人給他們施壓,我去撐撐場子。”
中西醫結合反對的人非常多,張輕舟這些年沒少挨罵,各種冷嘲熱諷受了不少。
尤老先生心想以前小師弟被罵成篩子您沒說出場,現在卻要去研讨會,明顯是給這位小師侄撐腰的。
不過轉念一想,追根究底,師父還是給小師弟去撐場的,認可這位小師侄也是因為師弟,只是他老人家好面子,當年說了狠話現在不好意思收回。
“我陪您一起去。”尤老先生說。
回了軍區,蘇娉把醫案整理完,就在草拟關于中西醫結合科室的章程,等回了學校就要交給老師過目。
“也不知道老師聯系的怎麽樣了。”蘇娉想到那份名單上僅剩無幾的人,她無奈嘆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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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
回到一九九六年,老謝家的女兒謝婉瑩說要做醫生,很多人笑了。
“鳳生鳳,狗生狗。貨車司機的女兒能做醫生的話母豬能爬樹。”
“我不止要做醫生,還要做女心胸外科醫生。”謝婉瑩說。
這句話更加激起了醫生圈裏的千層浪。
當醫生的親戚瘋狂諷刺她:“你知道醫學生的錄取分數線有多高嗎,你能考得上?”
“國內真正主刀的女心胸外科醫生是零,你以為你是誰!”
一幫人紛紛圍嘲:“估計只能考上三流醫學院,在小縣城做個衛生員,未來能嫁成什麽樣,可想而知。”
高考結束,謝婉瑩以全省理科狀元成績進入全國外科第一班,進入首都圈頂流醫院從實習生開始被外科主任們争搶。
“謝婉瑩同學,到我們消化外吧。”
“不,一定要到我們泌尿外——”
“小兒外科就缺謝婉瑩同學這樣的女醫生。”
親戚圈朋友圈:……
此時謝婉瑩獨立完成全國最小年紀法洛四聯症手術,代表國內心胸外科協會參加國際醫學論壇,發表全球第一例微創心髒瓣膜修複術,是女性外科領域名副其實的第一刀!
至于衆人“擔憂”的她的婚嫁問題:
海歸派師兄是首都圈裏的搶手單身漢,把qq頭像換成了謝師妹。
年輕老總是個美帥哥,天天跑來醫院送花要送鑽戒。
更別說一堆說親的早踏破了老謝家的大門……小說關鍵詞: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無彈窗,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回到九零,她在外科大佬圈火爆了最新章節閱讀

鳳唳九天,女王萬萬歲
【本文一對一,男女主前世今生,身心幹淨!】
她還沒死,竟然就穿越了!穿就穿吧,就當旅游了!
但是誰能告訴她,她沒招天沒惹地,怎麽就拉了一身的仇恨值,是個人都想要她的命!
抱了個小娃娃,竟然是活了上千年的老怪物!這個屁股後面追着她,非要說她是前世妻的神尊大人,咱們能不能坐下來歇歇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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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肩負拯救盛元大陸,數十億蒼生的艱巨使命?開玩笑的伐!
她就是個異世游魂,劇情轉換太快,吓得她差點魂飛魄散!
作品标簽: 爽文、毒醫、扮豬吃虎、穿越、喬裝改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