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 同住

片刻後,方黎垂眸凝視着自己的傑作,美人雙目緊閉,衣衫淩亂,露在外的脖頸和手腕處,皆是青青紫紫的痕跡……任誰來看,都是一副飽受蹂躏的模樣。

誰又會相信其實什麽都沒發生呢?

他滿意的點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房門被輕輕的掩上。

與此同時,床上的人緩緩睜開了眼睛。

香爐中的煙霧依然氤氲彌漫,但謝懷的雙眼清明冷邃,顯然從始至終都清醒着。

這迷香确實非同一般……但方黎燃香之時,謝懷就已察覺不對了,人人都知他天生道體,在修煉上事半功倍,卻無人知曉一般毒物對他并無作用,因此并未被迷香所迷。

但他還是假裝暈睡過去,只等方黎大意時,一舉殺死這魔頭。

雖然被鎖魂釘暫時封印了修為,但在謝懷所預計的各種可能性中,這并不是最壞的一種,最壞的情況是毀他根基斷他道骨……但是方黎并沒有這樣做。

鎖魂釘是魔道中人對付俘虜的常用辦法,謝懷之前便仔細研究過,一般人确實難以突破鎖魂釘的封印,但他經脈本就異于常人,可以在鎖魂釘下保存一成修為。

僅剩一成修為用來對付方黎是不夠的,但借由留存的這一成修為,謝懷可以在一瞬間沖破封印爆發全力。

但這是萬不得已的法子。

強行沖破封印會震斷渾身經脈,即便能發出全力一擊殺了方黎,他也九死一生,機會只此一次,若非尋到了萬無一失的時機,不可輕易動用,否則只是白白送命,死的毫無價值。

他來浮丘山就是為了殺死魔頭,屆時魔頭一死,浮丘山無主,四分五裂不足為懼,正道便可鎮壓群魔,來此之前他已經做好被酷刑折磨、淩辱虐待的可能……但,魔頭竟然沒有動他。

謝懷眸底浮現一絲疑惑。

剛才方黎所作所為,俱都落在他眼中,他看得出這個人對他并無任何興趣,那雙眼睛是騙不了人的,沒有半分情欲和渴求之意,但他又偏偏讓人将自己送來,還僞造出這般事後的痕跡。

是為了什麽?

謝懷蹙眉,眼眸微暗,不論如何,既然方黎暫時無意動他,也正好給了他時間,可以慢慢沖破封印,不必用同歸于盡的辦法,至于對方到底有何陰謀……

看看便知。

………………

方黎回到寝殿的時候,已有些困意了,但他還得打發一下系統,否則實在聒噪的沒法睡。

【系統焦急道:宿主,宿主,宿主,你到底有沒有聽我說話,你就這樣算了,那下面的劇情要怎麽辦啊!】這本書全文重點就是厭睢和謝懷的那事啊,中心劇情都不走可還行?

方黎懶洋洋的道:“除了你、我和謝懷,是不是所有人,都會覺得我和他發生了什麽?”

【系統沉默半晌:是,話雖如此但……】

方黎又道:“我沒有和謝懷做那事,謝懷會不會改變主意,不殺我了?”

【系統思考了半晌:……應該也不會。】沒法昧着良心說假話。

方黎撫掌微笑,眉梢挑起:“如今在所有人眼中,謝懷就是我的娈寵,被我百般折磨淩辱。

而對于謝懷而言,即便我實際上什麽都沒做,他也只會認為我別有圖謀,以我們之間的立場和血仇,也定不會放棄殺我,劇情走向并沒有改變……裏子面子都有了,所以,你覺得還有什麽問題?”

【系統:……】

宿主的歪理邪說一套又一套,系統總覺得似乎哪裏不對勁,但是又無法反駁,因為事情好像就是宿主說的這樣……

方黎補充道:“最重要的是,我确實對男人沒興趣,你若是實在不滿意,不如……”

【系統:我沒有!】

QAQ他不想再聽宿主說讓他另請高明的話了!能請他早就請了!算了算了就這樣吧,反正好像大概也差不離,只要任務能完成,中間有點偏差也不重要吧……他覺得他的底線,在一點點被拉低。

這一定不是他的問題。

………………

方黎滿意的休息了一晚,第二日起來,推門而出,就看到屋外魔仆已恭敬守候在側,問:“尊上可要用早膳。”

方黎正要點頭,思慮片刻,道:“将早膳送到玉儀君院中,本尊要和美人一同用。”

無非是讓人知道謝懷獨得他恩寵,這事兒可太簡單了,早起一同用膳,不但可以顯示他對謝懷的寵愛,也好讓那些有心人,看看自己昨晚的傑作。

方黎來到謝懷院中的時候,謝懷已經起了,他還是昨夜那身白衣,淡然平靜的坐在桌邊,見到方黎過來了,擡眸看過來,黑眸幽深如晦。

似要将他看穿。

方黎無視了謝懷探究的視線,掃視上下,雖謝懷一身寬袍大袖,但自己昨日留下的痕跡,依舊在脖頸處若隐若現,頓時露出滿意笑容,轉身吩咐魔仆:“早膳就在院中用吧。”

魔尊的排場自然是夠大的,不消片刻,院落中的寬大石桌上,已經擺滿了各種珍馐美食,桌前放着一張覆着柔軟華麗錦緞,寬敞的可以坐下兩個人的椅子。

只有一張椅子。

畢竟尊上用膳,其他人都只能站着伺候,包括剛剛‘承寵’的謝懷。

院中魔仆有十數個之多,有斟酒的,有布菜的,有打扇的……

方黎當仁不讓的坐了下來,回頭一看,只見謝懷冷冷淡淡的站着,沒有半點要靠近的意思,他微微一笑,直接就将謝懷給拽了下來。

這椅子一個人坐足夠寬敞,但兩個人卻稍顯擁擠,謝懷的身軀緊緊貼着他,灼熱的溫度浸染過來,似是冰山之下的熔岩。

方黎望着謝懷陡然冷厲的眼神,卻神色淡然無謂,不怕死的夾了一根翠晶筍遞到謝懷的唇邊,眯起眼睛笑:“多吃點,可不要像昨日那樣,這麽輕易就暈過去了。”

他這番姿态狎昵又暧昧,說的話語更是引人遐思。

四周的魔仆紛紛垂下頭,不敢直視,心中卻驚濤駭浪,尊上竟然拉着謝懷一起坐,還親自喂他吃飯……還有那話中之意,看來昨夜很激烈啊。

這還是他們第一次見尊上對一個娈寵這般與衆不同,以前那些寵兒,可是連後院都出不來的,哪裏有資格同尊上同起同坐。

謝懷冷銳的目光看着方黎,他并不擔心方黎要殺他,方黎如果要殺他,有無數次更合适的機會,完全不必如此興師動衆,昭告天下他們‘發生了什麽’。

魔頭這般‘多此一舉’,定然有他的目的。

方黎姿态從容且肆意,摟住了謝懷的腰,微微側首靠近他,眉眼含笑,餍足般在他耳邊輕聲低語:“不愧是名揚天下的玉儀君,滋味當真與衆不同。”

看似是情人間的低語,卻又剛好能被人聽到。

分明是故意的。

這些話一旦傳揚出去,只會讓他名聲掃地,這魔頭顯然是有意羞辱他,惡劣極了,但謝懷看着方黎的眼睛……

極盡的距離,以至于謝懷能清晰的看清楚,這人漆黑澄澈雙眸之中,沒有絲毫輕佻惡意,只有不經意的清淺笑意,至于本來蒼白陰戾的面容,被那抹笑意所暈染,顯得溫柔和煦又慵懶,令人生不出厭惡的心思。

謝懷喉嚨裏輕輕呵了一聲,好一個睜眼說瞎話的本事。

要不是他昨晚沒有被迷香暈倒,醒來看到自己這般模樣,再聽方黎的這番話,怕是也要懷疑真的發生什麽了。

而且方黎如此肆無忌憚,就是料定自己就算反駁,也不會有人相信。

謝懷自以為最善于洞察人心,饒是魑魅魍魉,也從無人能逃過他的雙眼……但他此刻看着方黎的雙眼,竟一時有些看不透。

此人分明滿手殺孽,冷血殘忍,所作所為罄竹難書,圍攻雲間闕時,他看得到對方眼中的戾氣,帶着焚盡一切的瘋狂,是個毫無顧忌的瘋子,勢必為靈仙界帶來腥風血雨……

所以他答應他的要求,不僅僅是為了雲間闕,更是要為靈仙界,除掉這個禍害。

可此刻,這雙眼中卻沒有半分惡意,即便做着這樣的事情,說着這樣的話語,卻好像是個身處其外的局外人,也許他,依然有着毫無顧忌的縱意,視一切于無物的放肆……但是卻少了攻擊性,他的肆意不再是來源于對世間的仇恨,而是來自于他超脫于世的淡漠。

不是想要毀滅一切,只是什麽都不在乎。

既然如此,又為何還要多此一舉?謝懷微微蹙眉。

不……還有一種可能。

那就是方黎故意讓人誤會,好借此羞辱正道仙門,但他本身對自己毫無興趣,所以才假裝發生了什麽。

沒有其他的理由,便只剩這一個解釋。

但偏偏,自己竟下意識的覺得,方黎沒有惡意。

謝懷眼神一凜,驀地側眸移開視線,抿緊了唇,他倒是小看了這個魔頭,竟連自己都差點被迷惑。

方黎就這樣的靠近謝懷,這人的身軀不似外表冷淡,倒是溫暖舒适的緊,不過他不想謝懷不自在,說完那句話就松開了手。

謝懷眼神暗了暗,對方微涼的指尖很快就離開了,如雪花輕輕拂過,然後轉身繼續吃飯,雖然還是坐在一起,卻體貼的保持了合适的距離,仿佛在顧忌他的感受一般。

謝懷不經意的側眸看過去,清晨的柔光灑落在院落,男子蒼白的面容仿佛多了絲人氣,在吃到好吃的東西時,也會露出一絲恬足的神色……不像個要毀天滅世的魔頭,倒像個與世無争的普通人。

因為唇色太過蒼白,以至于沾上一點顏色,都顯得過于濃烈,而眼睫下的雙眸,笑意柔和又溫暖……

謝懷狠狠閉上了眼睛,但衣袖下握緊的手,卻不自覺的緩緩松開。

現在不是動手的合适時機,身邊魔修太多了,他這樣做只是為了演戲,讓正道仙門顏面無光,等演夠了就會放自己走,而自己就有時間沖破封印,尋找機會殺了這魔頭。

謝懷清楚這是個什麽樣的人,所以不會被區區表象所迷惑,即便有瞬間動搖……也只是因為這魔頭善于蠱惑人心。

方黎可不在乎謝懷想了些什麽,他覺得這魔宮美食不錯,在衆多魔仆的伺候下,享受了一番皇帝的待遇,然後擦擦嘴,回頭看向身邊差點被他遺忘的人。

謝懷依舊那副冷淡模樣,靜靜看着他。

方黎打量了謝懷一番,說實話,他真的很想送謝懷走,這樣一個危險留在身邊,純屬給自己找不痛快,但這段劇情倒是不好随意改變,恐怕只能委屈一下自己了。

謝懷看出了方黎的不情願,對方顯然也并不樂意和自己相處,更坐實了自己之前的猜測,不出所料,方黎演夠了就會讓他走。

謝懷唇角一扯,眼底隐現譏诮之意……

然後他就聽方黎道:“來人啊,給玉儀君在偏殿收拾間屋子出來。”

說着側身靠近他,凝視他雙眼,彎起眼睛笑:“如此美人,本尊怎舍得放你離開呢,自然是要朝夕相處、日夜相伴了。”

作者有話要說:

本章留言繼續掉落小紅包麽麽噠~~

一開始,

方黎:老婆,貼貼。

謝懷:走開,魔頭= =

後來,

謝懷:老婆,貼貼。

方黎:走開,基佬=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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