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一吻
方黎一個人坐在屋中,指尖摩挲着琥珀珠子,若有所思。
合歡宗宗主離開前,将纏絲情蠱的用法盡數告知,按照合歡宗宗主的說法,這玩意兒絕對沒人扛得住,只要服下了情蠱子蠱,哪怕是修了無情道,再清心寡欲意志堅定之人,也得化身咳咳咳咳咳。
除了每月固定發作一次外,任何時候只要主人想要,服下子蠱之人就必定發作……且唯有主人可解。
且主人可以控制對方生死等等等……
啧。
完全是個小黃蚊設定道具。
原著中厭睢給謝懷服下情蠱,揚言要讓謝懷哭着求他,結果當然是——失敗了。
謝懷憑着超凡脫俗的意志力,生生克制住了自己;而厭睢即便連這樣的法子都用了,卻也換不得謝懷一絲妥協哀求。這段劇情的重點,就在于展現謝懷的頑強不屈,從而令厭睢進一步折服于他。
方黎并不意外,這纏絲情蠱雖然絕頂厲害,但也不看看謝懷何許人也——他可是本文主角受啊!
就算全靈仙界的人都扛不住這情蠱,擁有主角光環的謝懷也是扛得住的。
這個人是即便打斷他每一根骨頭,用最為無所不用其極的惡毒手段,也是絕對無法折服的,厭睢對謝懷自是又愛又恨,然後又是大篇大篇強制愛情節。
簡而言之:這個合歡宗宗主口中無所不能的鎮宗之寶纏絲情蠱,對謝懷而言就只是一個沒啥效果的劣質那什麽藥,唯一的作用,就是給厭睢又制造了很多吃肉的機會……
至少這一月一次是少不了的。
看似又是沒營養的無效劇情……但方黎這次卻不打算省略。
相反,這是個很重要的道具。
方黎手指在桌上輕輕敲着,這情蠱對他而言,作用自然不是為了吃肉。
這段時間自己為了方便,省略了不少劇情,和謝懷相處也算不錯。
謝懷是個光明磊落的正道修士,雖說不太可能因此而放棄殺自己,更不會改變他除魔衛道的立場,但一點點小變故也可能影響劇情……
蝴蝶效應不容小觑。
但有了這個情蠱就不一樣了。
謝懷一旦服下了這個情蠱,就勢必對他所厭憎的自己産生情慾,而對謝懷而言,即便他意志力驚人能夠克制自己,但僅僅只是産生這樣的感覺也足夠令他惡心。
謝懷是何等高傲孤冷之人,只要想想他這樣的人會受慾望支配,對有着師門血仇的魔頭動情,被人操縱七情六慾,如同牽線木偶不能自已……這可比打斷他的每根骨頭,不,比殺了他更令他難以容忍,羞辱百倍啊!
生不如死不過如此。
且只要母蠱主人一日不死,他就一日不得擺脫這種束縛,唯一得到解脫的辦法——就是殺了母蠱主人。
這仇恨值還不拉的妥妥的?
即便自己別的事上放放水,但只要謝懷還受情蠱控制,他就必定殺自己而後快。
這便是他給自己準備的後路。
………………
謝懷緩緩睜開眼睛,眉心蹙起,鎖魂釘在他不斷的沖擊下,隐隐已有一些松動,但最近到了瓶頸期,已經好幾日沒有進展了。
但這并未超出他的預料。
欲速則不達,謝懷起身從床上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茶水已經涼了,但謝懷卻并不介意。
他垂眸抿了口茶。
自從那日分開之後,方黎許久不曾來了。
他在做些什麽?
可是和烏衣寐在一起?
但随即他又露出自嘲之色,方黎在做什麽,來與不來又與他何關?
謝懷放下茶杯,準備繼續打坐,忽的聽聞耳邊風聲,很輕很輕。
吱呀一聲,窗戶開了又合上。
謝懷看着突然出現的黑衣男人,神色了然,都蒙明日就會出發,代表魔道去讨伐九霄山……
離開之前,沒有什麽動作才奇怪。
都蒙神色沉沉,他嘆了口氣,道:“本座恐怕要離開一段時日,走之前想來問問,本座之前的提議,玉儀君考慮的如何了?”
謝懷神色淡漠,沒有開口。
都蒙見狀露出無奈之色,嘆道:“那豎子如何步步緊逼,玉儀君也看到了,本座此去恐九死一生,若是不能回來,那豎子更要無法無天,再無人能幫得了玉儀君了……也罷,本座雖是一片好心,但也理解玉儀君的顧慮,不願與我魔道為伍……”
搖搖頭就要作勢離開。
謝懷望着都蒙背影,眼底深處浮現譏诮之色,都蒙的話,他是半句都不信的,更不信都蒙會輕易放棄,但……
謝懷忽的開口:“等等。”
都蒙停下腳步,疑惑道:“玉儀君還有何事?”
謝懷緩緩,伸出了手。
都蒙似是非常驚喜,他将一個白瓷小瓶托出,放入謝懷的手心中,沉聲道:“那就有勞玉儀君了。”
說完便匆匆離開了。
謝懷垂眸凝視着手心白瓷小瓶。
他是絕不屑于用這種手段的,即便要殺那個人,也會和他堂堂正正一戰,他是個值得尊重的對手……
但他還是留下了都蒙的毒藥,此時都蒙處于随時會爆發的狀态,難以預料他的下一步舉動,他随時都可能向方黎出手……而自己若是接下他的毒藥,都蒙就會寄希望于自己,反而會暫時繼續選擇蟄伏……
如此,便可暫時穩住都蒙。
想到這裏,謝懷不由得怔了怔,自己為何要這樣做?方黎自己都不在乎了,也不肯坦誠以待,對自己諸多防備……自己何必要多此一舉?
謝懷閉了閉眼睛,深呼吸一口氣,是了,他這樣做自然不是為了方黎。
只因都蒙是個極為不安定因素,也不可信任,若放之任之,恐怕要魔道大亂生靈塗炭……而方黎卻至少表面肯聽他的,如果一定要留下一個,也該留一個更易掌控的,不是嗎?
因此留下方黎,才是目前對他更有利的選擇。
僅此而已。
謝懷一揮手将小瓶收起,起身推門而出。
此刻夜色已深,萬籁寂靜,謝懷遙遙看向遠處,淡淡開口:“看夠了?”
片刻之後。
烏衣寐緩緩從黑暗中走出。
那日方黎吩咐都蒙攻打九霄山,烏衣寐也曾有過疑惑,不明白尊上為何要打草驚蛇,對都蒙步步緊逼。但方黎卻不願多做解釋,烏衣寐擔心都蒙有所異動,這段時間将都蒙盯的很緊,而謝懷的身邊,更一直有他安排的暗衛盯梢。
得知都蒙來了這裏,烏衣寐立即就趕來了,但他不敢靠的太近,唯恐驚擾了都蒙,只能遠遠的看着。
都蒙又和謝懷見面了,這次又談了些什麽?
雖然尊上一再說不會動心,但他卻為謝懷付出了太多……
烏衣寐就是本能的覺得,謝懷終有一日會傷了尊上,而他,絕不允許這種情況發生……
烏衣寐聲音嘶啞,暗紅雙眸陰冷:“尊上待你不薄,若被我發現了,你做了對不起尊上的事,我定會殺了你。”
謝懷看着烏衣寐陰冷的眼神,恍惚了片刻,心中卻只覺得可笑,方黎可半點都不喜歡自己,他騙騙別人也就罷了,可烏衣寐身為他最親近的心腹,竟然也這樣以為……
烏衣寐何以認為,方黎真的喜歡他?
委實荒唐。
烏衣寐皺眉看着謝懷,自己分明在威脅他,他卻不怒反笑,謝懷毫不在意的态度,激怒了烏衣寐。
烏衣寐上前一步,眼神如毒蛇,一字字道:“我是不會給你傷害尊上的機會的。”
謝懷本不欲和烏衣寐計較,但他看着烏衣寐認真的模樣,仿佛真的認定方黎喜歡他,認定方黎會因喜歡他而受傷……
可笑。
你別忘了,我們本就勢不兩立。
謝懷一挑唇角,輕笑一聲:“哦,你打算如何不讓我傷害他呢?”
烏衣寐一怔。
謝懷看着他的眼睛,眼神譏诮,緩緩開口:“不若讓他幹脆殺了我?”
烏衣寐神色頓時一冷,恨恨的咬着牙,若是尊上肯殺了謝懷,自己何需還要暗中警告?他不止不能動謝懷,就連謝懷的壞話,都不能在尊上面前提一句……
謝懷這般肆無忌憚,有恃無恐,不過就是仗着尊上寵他罷了!
烏衣寐怒不可遏,他胸腔起伏,看着謝懷的目光,似要将他千刀萬剮,聲音陰冷:“別高興的太早,我會盯着你的。”
謝懷看着烏衣寐離開,面色波瀾不驚,眼底神色淡漠,于他而言,這般口角毫無意義。
即便贏了,也沒什麽意思。
因為……那個人根本就不喜歡他。
………………
【系統:宿主,您已經十三天沒見謝懷了,您打算什麽時候去見謝懷?】
自從合歡宗宗主獻了情蠱,系統就每日一問,宿主何時去給謝懷下情蠱,簡直比鬧鐘還準時。
方黎摁了摁額頭,道:“不急。”
系統都要急成熱鍋上螞蟻了,他怎麽可能不急啊!他還記得宿主說過自己是直男,絕對不會強迫一個男人呢,這情蠱他到底打不打算用啊?這麽重要的劇情省略掉合适嗎?
系統心好累。
方黎忽然道:“安靜,有人來了。”
果然不消片刻,便有魔仆來報,烏衣寐求見。
方黎讓烏衣寐進來,揮退下人,笑道:“都蒙已經離開了嗎?”
烏衣寐垂眸恭敬道:“是的,他已帶着極天教一衆八百九十餘人一同離開,向着九霄山的方向去了。”
都蒙的極天教麾下人數衆多,大多并不在浮丘山,但留在浮丘山的八百多人都是精銳,這次盡數帶走,樣子倒是做的很足,不過這也在方黎預料之中。
當日大殿上都蒙能按捺住沒翻臉,按理說就不會現在再翻臉,但這畢竟只是他的猜測,都蒙也很可能不按常理出牌……如今看來,都蒙還是按照原著劇情走了,想到這裏方黎才算放下心。
烏衣寐看着方黎,思來想去不明白方黎的用意,但這樣下去卻是與虎謀皮……與其等都蒙出手,不如先下手為強,幹脆趁機除掉都蒙。
烏衣寐沉吟片刻,眸中露出冷絕之色,啞聲道:“尊上,屬下願意去截殺都蒙,定讓他此行有去無回。”
方黎微微一怔,随即笑了,道:“不必,讓他去吧。”
都蒙現在肯定時刻防備着,烏衣寐修為還不如都蒙,真要去和送死差不多啊……他能這樣提議,顯然已置生死與度外了,确實是忠心耿耿,但這是自己的事,沒有讓烏衣寐送死的道理。
烏衣寐見方黎一副不在意的樣子,焦急的道:“尊上……”
方黎見狀心中難得有些愧疚,烏衣寐處處為他着想,可自己卻不能坦誠相告,他沉思半晌,安撫的笑道:“區區都蒙還殺不了本尊,放心吧。”
自己還有黑色玉符在手,确實不怕都蒙,而且他這條命還得留給謝懷呢,怎麽都輪不到都蒙……
烏衣寐卻依然心中不安……
方黎站起來,道:“還有其他事嗎?”
烏衣寐沉默片刻,緩緩道:“都蒙離開前,又去見了玉儀君一次。”
方黎眉梢一挑,點點頭:“本尊知道了。”
………………
謝懷神色淡漠的坐在屋中,手撚棋子,面前擺着一副殘局。
自從都蒙離開之後,已過了三日。
本該心無雜念沖擊封印,但這幾日,腦中卻總不時浮現,烏衣寐說的那些話……
一個人是否喜歡另一個人,是無法掩飾的,即便是最善于僞裝的人,也該有蛛絲馬跡可尋……
方黎看似對自己千依百順,但自始至終守禮守矩,和自己獨處時,更是小心翼翼,仿佛唯恐自己誤會他有什麽企圖……
雖口口聲聲要自己從了他,但眼中沒有絲毫情意欲望,謝懷不至于連這都看不出。
這般拙劣敷衍的演技,烏衣寐卻還認為他喜歡自己,會被自己傷害,何其可笑……謊言說的再多也不會變成真的。
都蒙已經離開了,還帶走了他的人。
方黎也好幾日不曾過來了……
謝懷垂眸低笑,他本也不在乎,不來更好。
他還落得清靜。
不必被無謂之人擾亂思緒……
當務之急是沖破封印,他停留在分神巅峰已好幾年,此次被迫困于此,通過沖擊鎖魂釘而不斷凝練經脈,隐隐有感覺,待他沖破封印之日,也是他突破煉虛之時。
屆時必定手刃魔頭——
正在此時,
謝懷忽的眼神微變,看着方黎推門而入。
他的表情少見的凝滞了片刻,随即恢複一貫的冷漠淡然,語氣清冷:“尊上怎麽來了。”
方黎正要和謝懷說話,視線一掃,就看到了角落矮幾上的白瓷小瓶,白瓷小瓶随意的放在那裏,沒有半點要掩飾隐藏的意圖……這就是都蒙拿來的毒藥嗎?到底是什麽毒物?畢竟能毒厭睢的,肯定不是凡品啊!方黎有些好奇的多看了一眼。
而且原著中謝懷沒有收啊,怎麽這次收下都蒙的毒藥了?
謝懷唇角一挑,眼神無謂。
他是故意放在那裏的,根本沒有避着方黎的想法,他當然不是怕方黎誤會……只是如今在沖擊封印的關鍵時刻,不想節外生枝惹麻煩而已,他讨厭任何沒有意義的事情。
方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視線,問謝懷這個肯定不合适啊,至于謝懷會不會下毒……開玩笑,讓謝懷下毒還不如讓母豬上樹,而且他既然敢放在那裏,顯然就是問心無愧嘛。
烏衣寐之前還憂心忡忡囑托自己,讓自己小心謝懷,真是想太多了。
方黎雙手背在身後,踱步上前,看着桌上的殘局,悠悠笑道:“玉儀君好興致。”
謝懷一揮衣袖,打亂了桌山棋盤。
這人許久不曾來這裏,難道就只是為了說這?
謝懷一直都知對方的用心,也不介意陪這人演戲,想要知道他的真正心思……可是今日今刻,忽然有些不想繼續了。
不想與他虛與委蛇,不想看他虛情假意……
都蒙已經離開了,還要演給誰看?
謝懷漆黑瞳孔深處,冰冷疏離之色浮現,緩緩開口:“我乏了,尊上如果沒有事,就請回吧。”
方黎嘆了口氣,那可怎麽行,他今日可是有正事的。
情蠱的事不能再耽擱了,也就是這下情蠱的方式,讓方黎稍微有些為難,這才拖延了些時日……
但轉念一想,其實也不是什麽大事,倒是自己放不開了。
方黎以拳抵唇輕咳一聲:“有事。”
謝懷擡眸看着他。
方黎道:“本尊也給了你不少時間了,今日來此,是想問下玉儀君考慮的如何了?”
謝懷少見的怔了下,考慮什麽?
方黎一看謝懷的表情,心道這還得了!這段日子過的太随意,謝懷都想不起來,自己将他關在魔宮的理由了!
再不補救下就不行了。
方黎語調低沉的道:“做本尊的人——這件事,你考慮的怎樣了?”
謝懷:“……”
哦,原來是這件事啊……你不說,我還以為你自己都不記得了呢。
真是可笑極了,你根本未曾想過要我答應,今日又說這話做什麽?怕不是最近閑得慌,來這裏尋樂子來了?
謝懷神色越發冰冷,霍然起身,就要開口送客,卻見方黎忽然上前一步。
容顏蒼白的男子逼近過來,陡然拉近的距離讓謝懷渾身繃緊,手指微微蜷曲了一下,生生克制住了要出手的本能,沒有殺意,方黎不是要殺他……
謝懷垂下眼眸,這樣近的距離……幾乎能看清對方蒼白皮膚下的青色血管,似有種透明的脆弱,那幾乎沒有血色的雙唇,如同褪了色的玫瑰花瓣,仿佛在等待着雨露滋潤,期待着重新綻放的一刻……
男子纖長眼睫輕輕顫動了下,幽黑的眸子定定看着他,嘴唇一開一合,輕飄飄的聲音落入他的耳中:“本尊的耐心可是有限的。”
是嗎?
謝懷的眸色暗了暗,喉結滾動了下,我看你倒是有耐心的很。
今日這又是一出什麽戲?
既然不喜歡,就不要一再靠近,做讓人誤會的事……
謝懷心底驀地浮現一絲煩躁,他已經一再忍讓,此刻卻不想再退讓了,你不是假裝喜歡我嗎?
謝懷垂眸靠近,啞聲開口,似有戲谑:“哦?那又如何?”
我不同意,你又打算怎麽做呢?
謝懷眼底浮現譏诮之色,他已篤定方黎不會做什麽,無非又是一番裝模作樣的謊言,然後離開,之前每次都是這樣的,謝懷早已習慣了方黎的套路,毫無新意……
他在冷靜等待這個人的離開,可是下一刻,一個微涼的吻,輕輕落在了他的唇上。
謝懷不敢置信的收縮了瞳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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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