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餘沉冷靜地站了半天,最後提着一個黑袋子,冷靜的跑去段氏找段承複,他要找對方同歸于盡。

但等餘沉站在段氏前臺後,他突然就清醒了。

前臺小姐悄悄聯系了安保室,她笑得很燦爛:“這位先生,如果您沒有預約的話,是沒有辦法跟我們段總見面的。”

餘沉提了提塑料袋:“那算了。我回去吧。”

可剛走兩步,餘沉就被身後的兩名保安給摁住,等他的袋子被保安搜出菜刀後,保安室直接報警了。

“請你說一下,你為什麽要帶着菜刀去段氏,而且還指名道姓的要找段氏的總裁?”

餘沉很認真:“這就是一場誤會。”早知道他就不犯傻了,他真是後悔。

咚咚咚。

有人從外面進來說:“副隊,外面有人找。”

做筆錄的副隊出去,等他回來後,直接說放人。

餘沉很意外,但他也能猜到是有人保自己出去了,只是他不知道是誰幫自己的,所以也好奇。等餘沉出去後,看到一本正經的站在車旁等待的方管家後,他這才恍然大悟。

果然,有錢就是好啊。

方管家面色如常的打開車廂門:“二少爺今晚不畫畫,但他要跟朋友一起唱歌,不過您今晚的工作時間依舊是三個小時。”

“好的。對了,謝謝方管家幫我。”餘沉接過方管家準備好的衣服,是一套西裝,款式新剪裁好,能看得出來價格不菲。

他在車內換好西裝,動作很迅速。

方管家目不斜視:“小先生該感謝二少爺。我只是一個管家,做什麽事都是聽從少爺們的吩咐。”

餘沉用濕巾洗臉,聞言敷衍道:“那我待會謝謝二少爺吧。”

滴——車輛停在KTV的門前,方管家領着餘沉進去:“餘先生的保釋金是我們墊付的,這筆錢會直接從今晚的薪酬抵消,您有疑議嗎?”

餘沉有些舍不得,他看到自己褲腳髒了,就蹲着用濕巾擦幹淨,他也沒注意到周邊來往的顧客總是會看他幾眼。

方管家上前一步,不動聲色的替他擋去些視線,非常的貼心。

餘沉動作一頓,等他站起來後開口謝對方。

“不用。”方管家将KTV包廂的門拉開,側身站在一旁,在餘沉經過時,他刻意低聲道:“我只是擔心爺會生氣,所以我只是在履行職責而已。”

餘沉怔住,方管家一向稱唿方朝安為二少爺。那麽,他口中的“爺”是誰?

包廂內都是年輕的富少爺貴小姐,他們有些在唱歌,有些在玩游戲,非常的熱鬧。反觀方朝安,他一人漫不經心的剝着橘子,時不時的擡頭看看四周,直到他看到餘沉後,直接朝他招手了。

方朝安不客氣道:“你可真行啊,差點就玩崩了吧。”

餘沉心道關你什麽事,多嘴多舌的,但臉上卻微笑着。

方朝安看着嚣張跋扈,但是卻也聰明,他當然能看出餘沉的敷衍,只是他并不跟對方計較,他将橘子随手丢掉,然後就帶着餘沉出去,臨走前只跟一個正捧着麥嘶吼歌唱的男子說一聲,說他有事要提前回去。

那男子看一眼餘沉,又嫌棄的看方朝安,應該是在想方朝安的品味怎麽這麽差,不過卻只是敷衍的擺手:“滾吧,滾吧。”

被鄙視的餘沉:???

方朝安離開包廂後,沒直接離開,而是帶着餘沉朝樓上走去,等站在電梯內,朝安懶懶的靠着牆道:“沒想到你看着怪聰明的,腦子這麽不好用啊。”

餘沉敷衍道:“哦,的确是。”

方朝安瞥他一眼道:“我待會要出去找人,你陪着方禹,盡量拖着他,別讓他想起我,不然我就提前解雇你。”

談情傷感情,餘沉警惕道:“可以,不過你要去找曲喬?”

方朝安像只被踩到尾巴的炸毛貓,“曲喬的名字也是你這種家夥能叫的嗎?還有,少在方禹面前胡說八道,不然沒你好果子吃。”

叮——電梯門打開,頂樓跟底下的樓層沒什麽不同,唯一不同的是,頂樓的貴賓包廂顯然要比底下的那些能隐隐傳出鬼哭狼嚎的包廂房要安靜的多。

有兩名保镖站在包廂房內守着,他們認識方朝安,沒阻攔,只開門讓他們進去。

——方禹果然是那晚坐在輪椅的男人,他似乎是方朝安的大哥。

包廂內很安靜,只有幾個男人在打牌,他們偶爾才交談幾句,但大多數時間都是跟身邊年輕漂亮的女伴聊天,而長相好看卻刻薄的方禹卻是形影單只。

方朝安對着坐在輪椅的方禹道:“大哥,我去找朋友,他就留下陪你吧。”

另幾名在玩牌的男人動作一頓,不約而同的看着故意挑事的方朝安,小夥子膽子很大嘛。

方禹這個人,已經很多年沒發過火,現在看着是挺安靜和氣的,但他們可都沒忘記,方禹當初也是很難對付的暴脾氣。敢當面讓方禹難堪,方朝安這傻小子該不會是被下降頭了吧?

方禹冷冰冰道:“随你。”

方朝安好心情的不計較方禹的冷漠,他大搖大擺離開。

方禹漠然的甩出一張牌:“過來吧。”他這話是對餘沉說的。

下巴留着胡子的男人聞言,動作沒穩住,差點将手裏的紙牌給撕掉了,他很意外。而包廂的另兩名男人也同樣詫異。

自從幾年前那場車禍之後,他們就再也沒有見過方禹的身邊留過誰,更沒有跟誰走得很近,怎麽現在卻對這個突然出現的餘沉例外?

餘沉乖乖走過去,方禹沒說話,自顧自打牌,餘沉咬咬牙,學着旁邊那幾名年輕的姑娘,主動坐在方禹的旁邊,他眼眸低垂,不動神色的掩飾着嫌棄跟厭惡。

他從來都不屑這樣做事,但他也不敢當衆讓方禹難堪。

方禹沒看餘沉,但他卻似乎察覺到了什麽,他左手輕扣着桌面,輕輕敲了兩下,然後将紙牌甩在桌面上:“你來。”

餘沉擡頭,還沒理解,等他明白過來後,只好認命的将方禹的紙牌撿起來,說實話,他很少玩牌,但并不排斥就是了。

方禹漫不經心的擡眸看他,薄唇緊抿,看起來情緒沒什麽變化,但只要是熟悉他的人卻知道,方禹此刻的心情非常好。

那名下巴長着胡須的西裝男,他看了一眼身邊的漂亮女伴,又看了看坐在對面的餘沉,啧了一聲,道:“方總,你什麽時候要是沒興趣了,就讓他跟我吧,我挺喜歡他的,看着挺乖的。”

西裝男剛說完,餘沉就看到方禹的指甲在輕輕比劃着輪椅的把手,沒有發出聲響,但餘沉卻莫名的覺得,現在的方禹就像是在張開獠牙的毒蛇,像随時能暴起一般。

餘沉不自在的挪了挪位置,不太敢跟對方靠近。

方禹嗓音沙啞:“他現在可不是我的,我可不敢安排。”

方爺什麽時候怕過?在場的都明白這是方禹的說辭,尤其是西裝男,西裝男沒再開口自讨沒趣。

餘沉莫名松口氣,他看着眼前的牌沉思,正想摸出一對,卻被一雙冰冷的手摁住動作,他一僵,下意識想要遠離這個總是陰森森的男人,但卻硬生生沒動。

方禹聲音很有磁性,仿佛被刻意壓低,有一種斯文敗類的味道:“這對牌不能拆。”

方禹甩出另一對更高的牌,餘沉頓時就心疼了。

另三名同時老板啧一聲,“過,不要。”

“現在才能用。”方禹繼續靠着輪椅,眯着眼,手指漫不經心的敲着輪椅的把手,那聲音噠噠的,很輕。

餘沉不會玩,他遲疑半響,他忍不住問方禹:“方爺,要不您指點指點我吧?”

出乎意料的,方禹沒有拒絕,更沒生氣,反而還真的指導他玩了兩把牌。餘沉松口氣,要是方禹不肯幫他,他還真不知道接下來要怎麽玩了。

沒多久,另三人卻不玩了,他們先後離開,嘴裏說着有事要忙,但離開的時候還帶着身邊的女伴,估計他們的忙,并不是要忙公司的事。

包廂內只剩餘沉跟方禹,前者察覺到氣氛的詭異,于是主動給方禹倒杯茶,恭敬道:“方爺,您喝茶嗎?”

方禹看着面前的茶水,垂着眼眸:“方朝安跟你說什麽了。”

餘沉睫毛一顫。豪門的恩怨是非,果然比他想象中的還要複雜。而且這方禹,真是太聰明了。

餘沉裝傻充愣道:“二少爺沒說什麽啊。”

“呵。”方禹靠着輪椅,那消瘦的五官顯得很刻薄,他道:“你覺得,我會相信你嗎?”

餘沉:……

也許可能大概不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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