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

初二的課程比初一的課程要多了不少。

有一次我們上種植課的老師,跟我們講起了每年的天氣變化,講每種天氣情況下适合種植的物種。

他講着講着提到了太陽光照對于植物生長的重要性,從而延伸到了太陽存在宇宙中。

我們班上的同學對這節課都不是很感興趣,老師講課的時候都沒有什麽人在聽。

梁臨對此的解釋是:“他們初中畢業只要準備好繼承自己的家族,或者繼承家族中的某項事業就好了。他們不用特意地去關心怎麽去種一些植物或者一些花。對他們來說,這自然有人替他們去做。”

我覺得梁臨也不只是在說別的同學,因為他上課的時候也實在算不上多認真。

我可沒有家族事業要繼承,所以我上課的時候聽得非常認真。

老師告訴我們太陽在宇宙中發出巨大的光亮,從而能夠照亮溫暖我們生活的地方。

經過暑假跟蘇嘉睿的接觸後我覺得我的思維變得跟以前不一樣,對于老師說得這些道理,我第一反應是詢問道:“老師,你是從哪兒知道這些信息的呢?太陽為什麽是在宇宙中,而不是就長在我們的天空上面,為什麽是太陽發光發熱?而不是白天的空氣或者其他什麽東西就會發亮發熱?到了夜晚它們就會睡着不發亮也不再發出高熱量了呢?”

明明都不怎麽聽課的同學,在老師講課的時候不認真的聽課,在我積極提出我不了解的問題之後,他們反倒哈哈大笑了起來。

我環顧了一下笑出聲的同學,板着臉問他們道:“你們笑是因為我說的一切你們都知道嗎?”

梁臨在我身邊也冷聲說道:“安靜,笑什麽笑?”

我轉過頭看了梁臨一眼,覺得梁臨也沒有覺得我的問題是些非問不可的問題,他就是單純的想要護着我而已,我覺得又有些好氣又有些好笑。

我沒有再理笑起來的同學和護着我的梁臨,繼續向我的老師提出疑問:“如果太陽存在在宇宙中,那是不是證明在我們所不知道的地方,可能還存在很多我們所不了解的東西呢?”

老師被我如此嚴肅又高密度的提問給問愣住,他好一會兒才說:“這是書本上的知識。”

我問老師:“那麽書的知識又是哪兒來的呢?書的作者應當是個人對嗎?他又該從哪兒了解這些我們可能到達不了的宇宙中的知識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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講臺上的老師呆了呆,最後告訴我說:“趙殊白的問題非常好,證明你非常善于思考。但是這并不是我們這節課的內容,你如果感興趣的話,可以下課的時候再跟老師來繼續讨論。”老師說,“為了不耽誤同學上課,我們先不聊這個,繼續上課了。”

我便非常聽話地停止了自己的提問,關心老師講的每個季節要種什麽,關心每一朵花的養護。

等到下課鈴響,梁臨轉頭想要跟我聊天,我抱起我的筆記本,看了梁臨一眼,飛速地跟他解釋道:“我去問老師問題了。”

我說完立刻去追下課離開的老師,耳邊隐約聽見梁臨一聲沒吐完的“啊”字緩慢飄出。

我沒有回頭問梁臨想說什麽,反正我每天都有那麽多的時間去跟梁臨說話。

我小跑着追上了種植課的老師,老師看見我之後,臉上表情頓了頓。

我說:“老師,你讓我下課來找你讨論問題的。”

老師的表情看起來有些奇怪,最後我看見他小嘆了一口氣,最後說:“你到我辦公室來,我有幾本書可以借給你看看好嗎?”

我跟着老師往他的辦公室走過去,邊疑惑地問道:“不能讨論嗎?”

老師又嘆氣:“我也不是萬能的。我了解的知識也是從書本跟實踐二者相結合中得到的。至于你說的那些問題,我可沒有辦法給你你想要的解答。”

我有些惋惜地哦了一聲,想知道很多人在長了之後是不是對于自己不了解的事物,都不會産生好奇了嗎?

随後我跟着老師到了他的辦公室,再從裏面抱了三本書出來回到了教室。

放學回家之後,我一直都在非常認真地看着老師給我的那三本書。

書中我看不懂的地方,都非常認真地記下了筆記。

梁臨來我房間找我的時候,我已經記下了厚厚大半本筆記。梁臨把我房間兔子坐着的大椅子搬到了我書桌旁邊,我做筆記的百忙之中看了他一眼,随後把我的書往我們中間的方向移了過去。

我跟梁臨說:“這些書都是有作者的,但是這些作者的名字有些奇怪。”

梁臨雙手搭在我的書桌上,腦袋枕在手上,看見我指給他的看的名字,輕聲地應出了一聲。

我再從我抽屜裏翻出姜依依給我寫的信,找到上個學期她還在看奇怪故事時的信,再從中找到一封姜依依專門把故事內容謄寫給我的部分,指給了梁臨看:“這是姜依依在上個學期時候看的書,作者的名字跟老師給我的書的作者名不一樣。”

梁臨懶洋洋地枕在自己的胳膊上:“本來每本書就不可能是同一個作者寫的吧?”

我重新收好姜依依的信,點了點頭:“但是姜依依看的書作者的名字跟我們差不多的,這個作者名字就看起來很奇怪。”

梁臨突然問起了其他問題:“你跟姜依依寫信都聊了什麽啊?姜依依她現在怎麽樣?”

我把姜依依的心放回專門放信的小箱子裏,轉頭看了梁臨一眼,回答道:“我跟姜依依聊了好多亂七八糟的東西啊,一般都是分享最近的生活跟感悟。姜依依最近好像有些暴躁,天天想着毀滅吧世界。”

梁臨緩慢地眨了下眼睛,悶笑了兩聲,才不急不緩地說道:“确實是姜依依能夠說出來的話。”

我也對着梁臨笑了兩聲,我低下頭湊近梁臨,看見梁臨睫毛因為眨眼而緩慢地移動着,我伸出手輕輕地碰了下梁臨的眼睫毛:“梁臨,你掉了一根睫毛。”

我把手指腹上沾着的睫毛給梁臨看。

梁臨眼睛微微一彎,他對着我的手指輕輕地吹了一下,把他自己的眼睫毛給吹飛了,然後微微擡頭在我手指腹上輕輕地親了一下。

我不好意思地摩挲了一會兒自己被梁臨親過的手指腹,再用那根手指在梁臨的臉上輕輕地戳了下。

梁臨說:“我們這确實有能夠自行出版書本個人,不過一般都是學校老師。他們會統一編寫教材,然後下到印廠進行印刷,就變成我們的課本了。”

我眼睛一亮,拿起了從老師那裏拿來的書,指了指這個作者名字:“那我們能不能去印廠詢問到這個作者的相關信息?”

梁臨努了下嘴,對我的問題并沒有抱着樂觀的态度:“不一定。”

懶洋洋趴在自己胳膊上的梁臨總算是坐直了身子,他拿過我的筆記本,從上面撕下了一張空白的紙張,随後用筆把作者的名字寫了下來:“我可以去問我的私人老師,他好像懂很多東西的。”

我非常期待地說:“好!”

梁臨把書名跟作者名都抄下來之後,把紙張疊起來放進了自己口袋,隔了一會兒,他突然問我:“妹妹,如果以後有一個蘇嘉睿一樣的人,說可以帶你離開我們這兒,去別的地方,你會答應他嗎?”

我第一反應是:“當然要去啦!”我對于那些我所不知道的地方,還是很好奇的。

梁臨卻好像因此生起氣來:“那你就不管我啦?”

我愣了愣,對于自己第一反應中完全沒有考慮梁臨有些許愧疚,我想了想問道:“那你能跟我一起去嗎?”

梁臨板着臉說:“如果來人說只能帶你一個人走,誰都不能跟你一起離開呢?”

我惆悵了起來,這個地方有梁臨有姜依依還有趙聞禮跟佩佩阿姨,有我的很多好朋友,有我生活過的很多記憶,也有很多我愛的東西,我猶豫地問梁臨道:“那我還能夠回來嗎?”

梁臨非常冷酷地告訴我:“可能你以後再也不能回來了,再也見不到我了,你還會立刻就走嗎?”

我沒忍住癟了下嘴,為梁臨這個假設感覺到有些憋屈跟委屈:“為什麽我就不能離開一會兒,然後帶着非常多知識回來呢?”

梁臨告訴我說:“因為世界上就是會有沒辦法兩全其美的事情啊。”

我為難地看向梁臨,最後還是選擇了我覺得對我而言最重要的事情,我說:“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會拒絕那個要帶我走的人。”

梁臨盯着我看了一會兒。

我還以為他是看出我答的勉強,心裏仍舊不甘不願,我就湊過去跟他解釋說:“雖然蘇嘉睿生活的地方我不了解也很好奇。”我把我旁邊的那本書移過來,“這本書上還寫到說宇宙是無垠的呢,新鮮的事情永遠都不會了解完的。如果二者只能選擇其一的話,我當然要選擇待在我愛的人和事物身邊啦!”

我看見梁臨抿了抿唇。

我就嘟囔道:“你現在好容易生氣哦。”

梁臨非常無辜地說:“我沒有生氣啊。”

我伸出兩根手指在空氣中比了兩個彎:“你平時跟我說話的時候,眼睛都是這樣的。”

梁臨愣了一下,然後噗嗤一下笑出來,他故意彎起眼睛笑眯眯地看我:“都是這樣的嗎?”

我笑了下,伸出一根手指扒拉了一下梁臨的嘴角,笑着說道:“剛剛嘴角都是向下的。”

梁臨抓起我的手,側過頭親了一下,非常友好地跟我道歉起來:“對不起嘛,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嘴角向下的跟你說話啦。”

我被梁臨逗笑了,我擡起手在他臉上揉了一會兒:“好哦。”

我跟梁臨兩個人又對着笑了一會兒,梁臨突然又面對着我正視我道,非常真誠地跟我道歉起來:“妹妹,對不起。”

“啊?”我以為還在說剛剛那個沒有笑着跟我說話的事情,我随意地回答道,“沒關系啊,我是在跟你開玩笑的。”哪有人每天都會心情很好,永遠都是笑臉迎人的啊。

我自己都做不到,怎麽可能因為這個事情去真的生梁臨的氣?

梁臨開始反省自己:“我不是說那個。”

“啊?那是什麽?”

“我是剛剛在反省,我問你有人要帶你走,你說你肯定要出去的嘛。我當時就是生氣了,覺得你完全都沒有在考慮我。”

“我才沒有。”我覺得梁臨的生氣有些無理取鬧,“你怎麽可以為你自己腦補出來的事情而生氣啊?”

梁臨笑了一聲:“對呀,我怎麽可以為一些這樣的事情生妹妹的氣啊。”

“沒事,”我安慰梁臨道,“我原諒你了。”

梁臨突然擡起手過來擁抱住了我,他笑眯眯地小聲說道:“對呀,我的妹妹這麽好,我怎麽可以讓你遇到會産生兩難選擇的題目啊。”

“啊?”因為梁臨突然抱了過來,我只好放下我的胳膊,也急忙地抱了回去。

梁臨又笑眯眯地說道:“我的妹妹就以後就是要遇到所有兩全其美的好事情!”

我抱住梁臨的腰,被梁臨信誓旦旦的語氣給逗笑了:“那好吧,謝謝你對我的祝福。也希望你以後遇到的也都是兩全其美的美好事情!”

梁臨說:“沒事的,妹妹。如果真的蘇嘉睿或者是誰問你想不想要離開我們這兒,你想的話可以跟他走的。”

我笑了下:“沒有那樣的人存在啦。”

梁臨說:“反正我會在這兒等你,也會照顧好趙聞禮跟你的佩佩阿姨。”

“謝謝你哦。”我被梁臨逗笑。

梁臨又說:“當然,最重要的事。我肯定也會找到你,在你想回來的時候把你帶回來的。”

我本來一直覺得梁臨這個虛構的假想非常的好笑,聽完後又覺得有些感動了。我在梁臨的衣服上蹭了蹭自己的鼻子,感慨道:“梁臨,你好好呀。”

梁臨問我:“那妹妹是不是更愛我了一點啊?”

我說:“當然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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