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佩佩喊我們吃晚飯之前,我跟梁臨還并排坐在我床上聊心,我又知道了一些我小的時候不太知道的事情。

比如梁臨告訴我說:“我小學的時候,也沒有覺得我家裏有什麽特殊的。第一次知道我們家好像跟周圍別人的家不太一樣,還是因為……”

“因為什麽?”

“你還記得當時你們班上有個同學,他總是欺負你嗎?”

“高……”我有些忘記了那個同學的名字,明明前幾年的時候還見過,我現在對他的印象只剩下小學時他長得非常高,以及初中乍見下變得沉默寡言的樣子了。

“對,就是他。”梁臨說道,“那個時候梁召也就十五六歲吧,我在家裏問他‘如果在學校有人欺負我怎麽辦’。”

“嗯?”

“梁召似乎非常驚訝我會問出這種話,幾乎想也沒想地就告訴我說,如果有人敢欺負我,那可以讓他們全家都從上城滾出去。”梁臨告訴我說。

“真的嗎?”梁召已經離開好幾年了,我都有些記不清他的樣子。在我記憶中,他還是個背着書包懶洋洋跟我說把弟弟拜托給我的模樣。

梁臨笑我:“你小時候不喜歡他,還有些怕他,你不記得了嗎?”

“呃……”我隐約記得好像确實有一段害怕梁召的小時候,我認真回想了一下,“因為我小時候覺得他好像不喜歡笑,也不愛搭理我?”

我突然在梁臨的話語中醒悟了過來,在梁召的心目中,我确實不是個什麽特別需要笑着對待的人?

我看向梁臨:“可是我現在想到梁召,還是覺得他很好的啊。他走的時候,好像特意在我家門口等了會兒,看見我出來後他喊我聊天,對我說‘我弟就拜托給你了’。”

“……”梁臨對此的反應,竟然也是詫異、懷疑,“真的嗎?”

他說完後,我沒忍住看着他笑了出來,梁臨隔了一會兒也笑出了一聲。

“那我們兩個對于你哥的了解都有些片面了。”我笑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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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臨伸出一根手指輕輕摩挲了下自己眉骨:“我一直都覺得他很煩啊,小的時候還很讨厭他。”梁臨還咳了一聲,“你小的時候有一次說我不笑起來跟梁召很像,我就很氣。以後每次看見你都先笑起來了。”

我震驚了好一會兒:“原來每次看到我就笑眯眯的模樣,是因為我說你不笑跟梁召很像啊!”

梁臨咳了一聲:“很小的時候是這個樣子的嘛。後來看見你就覺得很開心,忍不住想要笑。”

我震驚地看了梁臨好一會兒:“我前段時間還跟趙聞禮說,我肯定比他要更了解你一些,我肯定高估了我對你的了解程度了。”

梁臨笑了好一會兒:“那你也肯定比趙聞禮要了解我一點兒吧。”

我長出了一口氣:“我怎麽感覺我一點秘密也沒有啊。”我惋惜道,“一點都不神秘,沒有那種讓人發現後恍然大悟的感覺。”

梁臨又笑,趕緊說道:“別了,別了,妹妹這樣最好了,希望你以後一輩子都能夠是這個樣子的。”

我看了梁臨一會兒,沖他撇了下嘴巴。

“話題偏太遠了!梁召冷酷無情地指導你‘把欺負你的人趕出上城’之後呢?”我及時把這個聊遠了的話題拉了會來。

梁臨頓了頓,他點了下頭:“我當時也不知道,就非常好奇地問他‘怎麽做才可以讓別人滾出上城’。”

我點了下頭。

“梁召當時跟我說話的表情,我到現在還能夠記得,他用非常無所謂的語調告訴我說‘只要你姓梁就行了’。”

我頓了頓。

“我當然不覺得我去跟別人說上這樣一句後,就可以把別人吓到。但是梁召的那種性格,他見我不相信,就非說要讓我見識一下。”

“什麽意思啊?他帶你去威脅我那個同學了嗎?”

“他讓司機開着車,等到放學特意載着我跟你那同學,把車子開到別人家裏去了。”

我又吃了一驚,不知道應該做出什麽樣的反應了。

梁臨沖我聳了下肩膀:“他那副目中無人的樣子,到別人家把別人吓死了。”梁臨低頭看了眼自己的手掌,緩慢地跟我說道,“我才知道原來我家跟別人家是不一樣的。”

我還是有些不知道該說些什麽話,該說梁召不應該這樣嗎,我憑什麽去說梁召啊?還是說梁召不該這樣去教梁臨?我覺得我沒有任何角度能夠去說這種聽起來不痛不癢的話。

我點了下頭:“哦——後來我那個同學變得不愛說話起來了,是不是就是因為被梁召威脅過了啊?我當時還以為我揍了他一頓,把他給揍怕了呢?”

我想到小學時候的事情又覺得有些好笑了起來。

梁臨說:“可能吧。反正後來我心态就發生了一點變化吧。”

我笑他:“變得跟梁召一樣了?”

即使到了現在,梁臨還是對于變得跟梁召一樣這個說法非常不樂意,他整張臉都像是輕微地皺起來了一下。

我有沒忍住哈哈樂了起來。

梁臨還告訴我說:“前段時間我媽來你家跟趙聞禮提訂婚之後,我爸還跟我聊過為什麽我們家會需要一個alpha來當繼承人。”

我立刻好奇地問道:“當時你媽媽說是有一些原因的,但是她當時沒有準備告訴我們。”

梁臨想了想說:“可是覺得我們還小,她說了我也不懂吧。”

我哦了一聲:“那是因為你說跟我訂婚是因為我們家好控制後,你家裏人覺得你終于長大了,所以願意告訴你了嗎?”

梁臨聽見我這個古怪的形容後,他臉色又變了變,幾乎有些哀怨地說道:“妹妹,你別這樣說了。”

我咳了一聲:“好吧好吧。”

梁臨就說:“可能是吧。我被我爸關禁閉不讓出門之後,我爸爸把我叫到書房去跟我講……”

“什麽?”我立刻問道,後來想了想,覺得自己也可以動一下腦子思考一下,便思索着說道,“因為那群外來者?”

梁臨笑眯眯地看了我一眼,又誇起我來:“妹妹好聰明啊。”

“……”梁臨之前誇我好看之類的,我還能夠覺得理所當然,可是他誇起我聰明來,突然讓我覺得是在諷刺我,而且這到底又什麽好聰明的,“你不要誇我了!”

梁臨咳了一聲,繼續剛剛的話題說道:“我爸爸就是大概跟我講了一下。确實是那群來過我們這的外來者,說是在我太爺爺輩就訂好的約定,約定我們梁家的繼承人必須得是alpha。”

我奇怪:“為什麽呢?”

梁臨搖頭:“不知道,反正确實是有這麽個約定的。相對應的,他們給我們提供抑制劑,他們還給我們提供了很多東西。”

“……”

“我爸的意思是,如果沒有他們的幫助,我們整個上城的人,可能現在都還在地裏種棉花,過着有上頓沒下頓的日子。”

“真的嗎?”我對于梁臨爸爸說的這句話有些懷疑,又實在對于這件事情有些不解:“你不覺得奇怪嗎?”

梁臨對我點了下頭:“我确實覺得奇怪,他們為什麽要幫助我們,或者說為什麽是我們家呢?”

“是啊。”我覺得非常納悶。

梁臨告訴我說:“我爸說,這是交易。”

“交易?”我疑惑道。

梁臨突然從床上站了起來,他走到了我的書桌旁,從裏面找出了我的筆記本,再走回到了我身邊,他一只腿搭上床,斜側着身子翻開我的筆記本,從裏面找出了他自己畫了地圖的那一張紙。

那張地圖經過我的加工,已經變成了一張非常完整的地圖,我甚至把森林那邊的大海也給畫了上去。

梁臨的手指了指西北方向,那個占據了非常大位置的工廠,跟我說道:“工廠裏面制作的東西,大部分都是他們的。”梁臨的手指在那片區域點了點,“工廠裏的人力占了我們上城人口非常大的部分。”

我頓了頓:“我以為工廠是加工我們自己吃的、用的東西的啊?”

梁臨的手指在工廠區域圈出了非常小的一個部分:“只有非常小的部分才是屬于我們的。”

我伸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思忖道:“那他們需要我們幫他們做什麽東西啊?”

梁臨聳了下肩膀,告訴我說:“我去過幾次,但是也不太清楚是些什麽東西。”

“你爸爸也沒告訴你嗎?”我問道。

梁臨說:“我爸也不知道,但是他說不太好讓我不要碰。”

我沉思起來,覺得就這麽一小會兒,我已經接收到了非常巨大的信息,我得慢慢地消化一下。

佩佩阿姨正好這個時候在樓下喊我跟梁臨吃飯。

我應了一聲,從床上蹦了下去,跟梁臨打開房門往樓下走去。

我樓梯下到一半時候,看見佩佩阿姨手中正拿着許多信封,正從門口走進來。

她看見我下樓,擡起手沖我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信:“白白,好像有一封是你好朋友寄過來的。”

“姜依依嗎?”我興奮地喊道,立刻朝佩佩阿姨跑了過去。

我覺得今天好像是個很好的日子,我跟梁臨的關系好像更加親密了一些,也知道了更多過去不知道的事情,還收到了很久沒有收到的姜依依的來信!

我開心地接過了佩佩阿姨遞給我的信封。

一邊拆信,一邊朝跟在我身後慢騰騰下樓的梁臨走了過去。

我走到樓梯處的時候,梁臨恰好也走到了最後一節樓梯上,他探頭過來看我的信。

我轉頭看了他一眼,他無辜地眨了眨眼睛:“不能看嗎?”

姜依依也沒有說過我跟她寫的信不可以讓別人看到,我就在梁臨的注視下展開了姜依依的信。

這麽久沒有聯系,姜依依竟然也沒有給我寫非常長非常長的信。

我不大滿意地看向紙張寫的字,姜依依字跡看起來有些亂,像是着急時寫下的。

“小白白,很久沒有給你寫信了。先恭喜你要跟梁臨訂婚了,如果可以的話我會想要去參加你們的訂婚儀式。”

我的視線從開頭還略微整齊的字開始繼續往下看。

下面的字跡就又重又淩亂了起來。

“非常不幸地告訴你,我可能也要訂婚了。訂婚對象是個我只見過兩次面的蠢貨。”

我皺起了眉頭,姜依依後面的字更加難看了,我勉強才能辯清,姜依依在信尾寫道。

“我想死!”

這幾個字觸目驚心,梁臨伸手把我手中的信給拿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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