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
朱厚照大怒!
他第一次露出近乎森冷的表情,盯着哈撒的目光一如毒蛇詭谲。但無一人知道,哈撒已觸及朱厚照逆鱗。
衆人尚未瞧見朱厚照這般表情過,便強烈譴責哈撒的條件實在太過分了,尤其是第三條要寧王繼位什麽的,大明根本不虛瓦剌,大不了繼續打!
朱厚照揮手截斷衆人話語:“你們想要兇手是吧,可以!命人去把使團全部叫來大殿,将琴臺搬來!不懂首輔,上證據!”
“……”不懂,他會說他還沒想到如何用證據證明殺人兇手是哈撒這種話嗎?
使者團很快來了,琴臺也被搬來了。
名偵探朱厚照指着琴臺對使者們道:“真相只有一個!”
“所有人都以為托齊太子是中毒镖而亡,其實并不是。真正殺了托齊的東西,在這琴臺之上。”
使團一陣轟動。他們驚疑不定地看着朱厚照,在他篤定的目光下,轉而查看琴臺。
被哈撒劈成兩半的琴臺上并沒有什麽特殊痕跡,使者正要開口示意朱厚照,突然看見了某個不經意間就會忽略的東西。
一根銀針!
這跟針極小,極細,就倒插在高音弦下。若非仔細再仔細地看,幾乎無人可以看出這裏居然有根針。他們聽到朱厚照的聲音,“朕已命人檢查了,這跟針上塗的毒就是太子中的劇毒。諸位還記得太子倒下的時候是什麽姿勢嗎?”
瓦剌使團陷入沉思——所有人都已想到,太子倒下時正捂着他的無名指。而大夫驗屍時,也曾發現他無名指上極小的那個傷口。
“不錯,那首曲子前半部分音低,所以托齊沒有碰到這根針啊。但後半部分是高音,而且需要彈奏這根弦的就是無名指!當時托齊一彈,針便刺入他無名指,毒瞬間入體,托齊暴斃!”
使團紛紛倒吸一口氣。
他們目光難以從這根針上挪開,近乎喃喃自問道:“那,那毒镖又是怎麽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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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哈撒拂袖:“荒謬!誰都知道琴臺被你扣留在皇宮裏,這跟針說不定是你放上去的呢。”
朱厚照将目光轉到不懂身上:“那麽,現在就由不懂太傅來解釋毒镖。”
不懂秒懂。也就在方才,他忽然就明白了應當如何利用證物。
他命人呈上太子死時穿的裏衣,指着上面的血跡道:“看到沒,一團黑血,啧啧,真慘啊!”他一邊感慨着,又拿出一碗新調好的墨汁倒在一件嶄新的裏衣上。
濃墨染在白衣上,氤氲出漆黑的一團,一如衆人心中謎題難以解開。
所有人都将目光聚攏在這兩件衣服上,好奇之心差些便要将之灼燒出兩個洞了。怎知不懂非但不再解釋,反而愉快地丢開兩件衣裳,拍掌道:“好,謎題解決,可以下朝咯,大家洗洗睡啦~”
“……”衆人,“太傅不解釋一下你到底想說什麽嗎?”
不懂露出一臉麻煩的表情,無奈道:“你們看,這團新倒上去的墨裏面很黑,但是外面卻是淺色的;這件太子的裏衣,當時毒镖刺進去,有血濺出來。你們發現沒有,無論是裏面還是外面,血的顏色都是一樣深沒有區別啊。”
“為什麽外面的血不是淺的呢?難道太子的血原來就是這個顏色嗎?不可能啊,這明明是中毒後的血啊,怎麽會和一般的血一樣呢?所以,原因只有一個了。”
“因為這毒镖是在毒素流遍太子全身才後刺進去的啊。那麽當時有這個條件作案的、太子倒下後第一個沖上去的人是誰呢?”
所有人齊聲道:“哈撒!”
“不錯。”朱厚照一手負後,一手指向哈撒,“兇手正是哈撒!”
“血口噴人!”哈撒大怒,“我為什麽要殺皇兄?身為大明皇帝就可以如此血口噴人了嗎?”
朱厚照冷笑:“你怎會沒有理由?你的理由你自己方才就已經說過了。”
“我說過了?哼,我說了什麽了?”
“你說,你要朕退位。”
哈撒負手一笑:“本皇子要你退位,和我殺了皇兄又有什麽必然聯系?”
朱厚照上前一步冷冷凝視哈撒,目光逼迫,“當然有!你們曾經說過瓦剌太子深得民心,所以哪怕你觊觎大漢之位,只要托齊一日活着就永遠不可能輪到你。那麽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死!非但要他死,最好還能找到一個替死鬼轉移百姓怒氣。”
哈撒亦上前一步:“放屁!而且這根本無關你退不退位。”
朱厚照飛快道,“大明就是這個替死鬼!”
“你假為議和而來,實則就是想殺了托齊嫁禍大明!托齊一旦死了,誰都會想是不是大明不滿條約內容殺了托齊洩憤,而絕不會想到你哈撒。然後趁瓦剌舉國悲傷攻打大明之外,必要重立太子。而除了太子,最有能力與資格繼承瓦剌皇位的就是你!”
“你放屁!”
朱厚照冷笑一聲:“你心中對托齊一直充滿了嫉妒吧?明明托齊只是一個弱不禁風的書生,憑什麽他是瓦剌第一聰明人,憑什麽他得了瓦剌上下民心,憑什麽他是大皇子?明明你一點都不比他差,就因為你比他晚出生就要與大漢之位失之交臂嗎?那就殺了他吧,殺了他位置就是你的了!”
哈撒瞳仁緊縮,死死盯着朱厚照。
“所以你殺了他,在我大明與瓦剌議和的關鍵時刻殺了他!非但得到了大汗之位,還能不費吹灰之力就說服你爹領兵攻打我大明!屆時哀兵大勝,說不定你就能和你的先祖忽必烈一樣侵入中原一統天下。別說爾等小小大汗之位,就連大明天子都是你的!”
“放狗屁!你以為人人都像你一樣稀罕當你們大明的皇帝嗎?本皇子想要的從來只有大汗之位!”
朱厚照挑眉:“很好,你承認了。”
哈撒這才驚覺自己究竟說了什麽話,頓然閉嘴環顧四周。見大明百官一臉看好戲模樣,而使團中人大多則不敢置信憤憤難平,緊緊握了拳。
朱厚照一臉微笑掃過滿眼狼狽的哈撒,轉身走回皇座。心裏特別驕傲高興自豪什麽的,才不是因為打敗情敵呢!
為首的瓦剌使者顫聲問:“當真是你哈撒?你居然如此狼心狗肺地弑兄!”
哈撒不答,只深吸一口氣。他忽然縱身而起,一掌直逼朱厚照後心。
百官驚呼。只有不懂與寧王早就明了哈撒意圖,上前阻擋。
寧王一掌擋下哈撒攻擊,哈撒怒吼:“寧王!你明明……”
話音未落,寧王已以手作刀,将哈撒劈暈過去。
朱厚照回頭。
見寧王幹脆利落打暈了哈撒,又忍不住露出一副癡漢臉:媳婦上得了朝堂下得了龍床,賣的了萌又打得了賊,身材辣麽好長得辣麽美,果然要看緊才好!
寧王此舉獲得瓦剌使團感激,大明衆臣卻皆在心底撓爪——明明神馬呀,你他喵的能不能一次性把話說完再暈呀!你他喵造不造八卦只給看一半是很犯規的呀!
呸!失敗活該!
瓦剌使團已帶着太子遺體與被捆成一團的哈撒,以及朱厚照修改的新合約歸去了,此事算是暫告一段落。
六皇子哈撒在瓦剌的勢力并不簡單。瓦剌國君要清理那些勢力,沒有一年半載根本無法完成。是以,瓦剌使團歸去後,瓦剌很可能重新派人前來求和。這一次,談判主動權已完全到了朱厚照手上,他完全可以效仿瓦剌太子那般漫天要價。
但朱厚照并不打算這麽做。
大明與瓦剌的矛盾,抑或者說中原與蒙古族的矛盾自古依存。雖然這種矛盾曾在忽必烈統一中原建立元朝,在其後長達百年的蒙古王族對中原的殘酷壓迫與奴役後達到巅峰,至今未曾消弭,也不可能消弭。
他只提出兩個要求:一,貿易;二,文化。
瓦剌身處西北之地,每年無法生産大量糧食,只能依賴于貿易。但大明與瓦剌的貿易至今側重于绫羅綢緞等高檔品,這只能在王族中打開市場,卻沒有多少百姓參與其中。朱厚照第一點要求,大開與瓦剌的貿易通道,貿易物品以五谷、牛羊馬匹、日常衣物器具等為主。同時大明将派兵控制這一百多年來,東察合臺汗國、瓦剌與大明為争奪三方貿易關鍵點——哈密。
至于文化,元朝建都後,對漢文化并不如前朝那般重視,反而更為推行蒙古主義。他們并不在意儒家士大夫,更在意中下階層,使得士大夫地位式微,典型正如造就了元曲的流行。朱厚照的第二個要求,是大明将遣送有學之士随行攜帶千萬本典籍,前往瓦剌開設書院。當然,這并不是強制性的,随瓦剌百姓選擇上課或者無視,只要瓦剌皇族保證這些士大夫安全便足夠了。
瓦剌走後,或者說是哈撒走後,朱厚照陡然覺得整個朝廷煥然一新,看誰都覺得十分親切!
他便是在這樣的氣氛裏,十分愉快地和衆人商議了救災的最後收尾工作,并且打算重修黃河堤壩。當然這個計劃暫時需要擱淺一下,因為國庫真的不大充盈。一旦把錢全拿出去修築堤壩,若再發生什麽不可估量的災難,那就悲劇了。
所以朱厚照決定修築黃河堤壩,将分為五期工程。至于具體事項,交由六部與內閣商議。
這一日下午,許久未曾出現在視野中的錦衣衛也終于在朱厚照差不多将其遺忘前,帶回了新的消息。
一行二十多人上呈了密章,齊齊跪在朱厚照面前不置一詞,一副等候發落的樣子。
朱厚照頓時有了不祥的預感。
他凝視了他們許久,緩緩打開那張紙。
我叫朱厚照,現在正站在本文完結的前奏上。
萬萬沒想到,都快要完結了編劇還要跟我開辣麽逗的一個玩笑!
——明明是一根獨苗,突然就多了一個哥哥。而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居然還是不懂!
算了,這都不算個啥。
因為不用多久,窩就能擺平群臣,認回哥哥,奴役哥哥,吃掉媳婦,走上人生巅峰!
這麽想想,還有點小激動呢(≧▽≦)/!
作者有話要說:
掃墓歸來碼完字,碎覺去。。。。
順便我調整了後文內容,又縮短了本文的字數。
按照我的想法,本來下一章是朱厚照想到了寧王的動作,于是一人出宮去找無休,找到不懂的娘親和她談了很久的話,然後寧王知道此事為了社稷安穩要殺不懂and不懂娘親,于是在尼姑庵裏和不肯讓他動手的朱厚照對峙。
接着可以灑狗血啦,比如寧王因為怒極攻心什麽的吐血生病啦,一邊又生豬排的氣啦,兩人無理取鬧地争吵和好,然後再争吵再和好啦,最後豬排帶寧王去看薰衣草的路上在兩萬英尺的熱氣球上(神馬奇怪的東西混進來了!)強吻寧王吧啦吧啦吧啦的!
這劇情比較符合原劇走向(哪裏符合了!),但是我覺得不太像豬排的個性,因為他的設定其實是媳婦and天下皆要抓,兩者不能和平共處的情況下他會選擇想辦法先安撫寧王,而不是一個人跑出去找不懂的娘親等寧王做事。畢竟比起不懂娘,尼姑庵幾十條人命也灰常重要~
所以我昨晚思考了一下,果斷修改之。
清明,願逝者安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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