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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別說了。”瞿長淵冷冷打斷她,他聽着葉雲歡說的這些話,手中握住的杯盞也不知不覺越來越用力,直到杯身都出現裂痕,最後應聲而碎,只攥了一手的粉末碎片。裏面殘剩的茶水濺到瞿長淵的衣袍上,氤氲好大一片,甚至有些浸入衣裏。
葉雲歡被吓了一跳,手忙腳亂的拿出帕子去為他擦拭。瞿長淵的腦子有些暈乎乎的,略微厭惡地皺起眉頭,一把撥開葉雲歡的手站起了身子。葉雲歡猝不及防,踉跄了幾步後才勉強站穩,瞿長淵的動作有些大,從衣擺裏突然落出了一樣東西到他的腳邊。
那樣東西四四方方,下擺系着紅色的璎珞流蘇,面上雕刻着一樣花紋。
兇猛莊嚴,紋飾鮮明。
不就是她曾在書上見過的饕餮紋飾?
瞿長淵立即彎腰将它撿在了手裏,雖然只有那短暫的一眼,幾乎也能讓葉雲歡确認,那就是千潇所說的令牌無疑了。
正當葉雲歡想要說點什麽來緩解尴尬的時候,喜公公一臉急色的從外跑了進來,彎腰行到瞿長淵身邊後,“撲通”一下跪了下來,“皇上,不、不好了,沁……”這個字一出,他忽然意識到自己說錯,立刻就又改了口,稱:“是西清……她,有孕了!”
“什麽?”
瞿長淵眉頭擰的更緊了,瞥了一眼地上的喜公公後又焦灼地望了一眼葉雲歡,到最後終是咬了咬牙,帶着喜公公離開了貫清苑。
喜公公的話葉雲歡是一字不落的聽清楚了。後宮妃嫔懷有子嗣應當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情,葉雲歡并不知道這個西清是誰,竟然會讓喜公公說她有孕是不好了,會讓瞿長淵有這樣複雜的情緒。
皇上是從來不會到浣衣局這樣的地方來的,可是今晚卻步履匆匆的來了,還帶着太醫院的一衆太醫。
這個房間裏其它與西清同住的宮人都被掌事姑姑帶到了外面,一個個跪在地上,卻好奇的想要伸長脖子去看裏間的情況。西清坐在房間裏的床位上,伸出右手等待着那些太醫一個個輪流為她把脈。瞿長淵負手看着,臉上再沒有多餘的表情,這間原本就不大的宮人房間一時顯的十分擁擠。
等到太醫們一個個珍完,才向瞿長淵來禀報情況,說出的話卻不得不讓瞿長淵陷入沉思。
“皇上,沁妃她确實懷有身孕,已經三個月了。”
三個月前,正好是她被罰進浣衣局的時候。
西清收回自己的手,悄悄擡眼看着瞿長淵,等待着他說出自己的命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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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也不知道,她将月淩給她的青玉瓶子已經用在了陳太後送來換洗的衣裳上,作為約定,月淩給了她一顆藥丸,說只要她吃下去,再給掌事姑姑一些好處,讓她幫忙請個太醫來瞧病,就能讓她複寵了。
她告訴她,那顆藥吃下去會造成她懷有身孕的假象,連太醫也看不出來。她原本有些猶豫,如果被發現,這可是欺君的罪名,但是她只要想一想浣衣局的苦日子,還有常欺負她的那些人,以及貫清苑裏的葉雲歡,她就不再猶豫了。只要她能夠複寵,只要她能夠重新回到瞿長淵的身邊,那這一切又算的了什麽?
果然,瞿長淵沉吟過後下了命令:“恢複西清沁妃的名號,即日搬回如意閣。”
到底西清懷有的是他的子嗣,他心中對于這個未來要到來的小生命還是有諸多希望和感動的。
聽完了瞿長淵的話,西清心裏總算是舒了一口氣,面上洋溢着喜悅的表情,在外人看來這應該是初為人母的驚喜,卻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高興和喜悅是從何而來。
“多謝皇上。”
西清正要福身叩謝,瞿長淵卻一把攔下了她要半蹲的身子,語氣溫和的似要讓人沉醉,“你有孕在身,日後行動諸多不便,不必再這麽講究了,好好聽太醫的話調養着身子,照顧好自己和……他。”
他的眼眸流連的看着西清尚還平坦的小腹,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開始隐隐期待着這個小生命的到來。
後來葉雲歡從紫菀口中聽說了這一晚的事情,才知道這個西清原來就是西碣部落裏進獻給瞿長淵的公主,家國滅亡後被罰進了浣衣局,誰也不曾想到她還能夠有重回如意閣的一天。這個消息傳出來,首先坐不住的是後宮的妃嫔們,卻也無奈西清現在身子嬌貴,她們也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大批大批上好的玉器擺件、羅錦布匹一件件的往如意閣裏搬,然後一邊恨恨的咬牙一邊想盡辦法去讨皇上的歡心。其次感到害怕的就是那些在她落魄時落井下石的宮人們了,只有在這個時候她們才恨不得把那不受控制的舌頭給剜掉才好。
葉雲歡聽說西清将那些人一個都沒饒過,包括浣衣局的掌事姑姑在內,全都罰了個遍。
一時之間,後宮深院裏就屬西清聖眷正隆,恩寵最盛。
将軍府裏。
距離月淩嫁進府中也過了多日,顧知鶴一直一邊尋找着千潇的下落,一邊操持着軍營中的事務,總是要忙到深夜時才能回來。月淩坐在廊下,手中撚着一盒魚食輕輕撒進水面上,便立即有幾尾紅色的錦鯉浮游過來,湊在一起,短尾搖曳,在水面上蕩出了一層層的漣漪。
身後響起了一陣腳步聲,月濯聲音又一次響在了她耳邊,“你這日子過的當真是悠閑。”
月淩指尖動作滞了一下,将魚食盒交到花芷手裏,她遞過來一方幹淨的帕子給月淩拭手。月淩眼光只看着池中聚在一起銜魚食的錦鯉,漫不經心問道:“難得悠閑一日,卻還不是有人過來打擾。”
長廊中有一方圓桌,上面的小紅爐裏溫着一壺新沏的烏龍茶,正甜絲絲的冒着清香。月濯絲毫不拿自己當外人,自顧自的坐下後為自己到了一杯,小口啜飲,道:“二姐你大婚,我這個做弟弟的也沒能來給你道喜,正巧今日我在酒樓聽到了些好玩的事情,這不立刻就來了,想要說與二姐你聽聽嗎?”
月濯這個人,從小就是一個唯恐天下不亂的性子,能被他稱得上是好玩的事情,一般來說都不會是什麽多好的事情。月淩并沒有多少想聽的心思,只是順道接下去話:“何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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