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春風十裏(三)
花無非在長安候別院已經住了整整三天。此前困在不見天日的泥石下,以為必死無疑,卻在第二日被長安軍的幾位将士所救。見到光明的剎那,她卻昏死了過去。只因當晚寧欽神志不清,到了後來又發起高燒,他一個勁地喊着渴,眼見着他氣息式微,一股子沖動勁上頭,割了自己的手腕,以鮮血為他解渴。
當她扶持着他出了土石,人就倒地了,當時就想着,這筆買賣虧了……
是以,她迷迷糊糊地醒來,尚在回京的途中,幸好連日來的趕路,倒也離京城很近。不過三日功夫,便到了京城。寧欽将她安排在別院,便再沒出現過。無非一心想要找個鄉下點偏僻的地方過日子,卻也須和主人打過招呼再走。
別院種滿梨花,院子裏除去打掃院子和廚房幹活的幾個粗使下人,還有便是服侍無非的一個小丫鬟。
這一日,無非剛剛用過午膳,小雙就說侯爺到了。她自出門去迎,只見得門外停着數輛馬車,寧欽穿一身華服騎在疾風之上,甚是英姿飒爽,又有十數個跟随的小厮從馬車中取出绫羅綢緞,胭脂水粉,粗看一眼,居然有整整三馬車,更甚的是,有人從最後一輛馬車中擡出三株剛剛抽芽的桃樹!
無非看的驚訝,那寧欽已經下車,笑道:“姑娘,身子可大好了?”
“謝侯爺挂心,無非身子無恙。”她開口正要說話。那寧欽又道:“姑娘這麽叫我實在生疏了。當日九死一生,多虧了姑娘相救。若不嫌棄,我便喚你無非,你自可喚我一聲寧大哥。”
喚了寧大哥也實在太奇怪,可不喚吧,人家侯爺還以為她嫌棄。
她沉默不語,寧欽又道:“外頭風大,我們進去說話。”
小雙迎他們去了後院亭子,亭子四周挂了珠簾,外圍是一片梨花小林子,偶有梨花香氣吹入,沁人心脾。
小雙端來一壺新茶,寧欽便招呼她下去,親自為無非倒了一杯。
這讓無非有些手足無措,畢竟此人的态度先後變化也實在太大。
寧欽道:“無非,這幾日住着可還習慣?”
“哦……我正要和侯爺……說這件事。”無非捂着茶杯在手心,“我在府上已叨擾多日,如今也已經到了京城,我打算這就和侯爺告辭的。”
寧欽呷了一口茶水,放下茶杯,對無非道:“無非,這世上,你去哪裏是無紛擾的?更何況,你還是孤身一個弱女子。你救了我寧欽,便是我寧欽的恩人。寧欽雖不敢說只手遮天,但好歹也是有一隅茍安。我有認無非你做義妹的打算,無非,你意下如何?”
義妹?做權傾天下的長安候的義妹?
聽上去……真的不錯。是不是就表示,以後在京城,她就可以橫着走?能躺着就不坐着,能坐着就不站着,也不用擔心哪一天會餓死?
唉……好心動啊!
寧欽看着她的手腕,道:“你看你手上的傷疤還未脫落,我寧欽若是此刻讓你離開,豈不是無情無義?我已吩咐屬下備好衣物,你安心住下就是。”
無非遲疑着點點頭。
其實身體還沒痊愈,不想留下,就是因為寧欽太關照她。可她也明白,一個人感恩又怎麽會記一輩子呢?等這感激之情過去了,定會覺得她這個白吃白喝的人實在多餘吧?明明知道一些東西會離開,遠去,還不如一開始就不要靠近。
用過一些糕點,寧欽又說要帶着無非去散步。
梨花開了一院子,滿院的芳香撲鼻。
昨夜下過春雨,地面尚且濕潤,無非低着頭走在寧欽身後,踩着他的腳印慢悠悠地走着。
寧欽忽然停下,無非一頭撞上了他的後背。等他回首的時候,就看到無非眼眶紅紅的,一手捂着自己的鼻子。他一開始就知道這個女子是極美的,便是第一次見到她也不過是驚豔。可此刻,二十五年,他覺得自己的心從未如此慌張不安,興奮卻甜蜜過!
這種感覺很奇妙,就像是一夜之間,十裏春風,千樹萬樹梨花開。
如此美妙。
他握住她纖細的手臂,心中卻告訴自己,自己只是感謝這個女人,所以才會如此小心翼翼,如此在乎。
無非不着痕跡地掙開他的手,傻笑道:“那個,鼻子撞疼了。呵呵。”
看着她紅通通的鼻尖,還有憨傻的模樣,他剛剛平穩的心跳又開始不安分。
“……無非,五日後就是我孩兒的滿月席,到時候我希望你可以來,讓孩子見見他的幹姑姑。”
無非笑着答應,而寧欽卻在心裏責備自己,為什麽要說這件事?至少也不是在這個時候說啊。
兩人一路無話,走出梨花林,無非的額上已經出了薄汗,畢竟是春末了,天地回暖。寧欽見她雙頰粉嫩,說不出來的誘人,可心裏又立馬埋怨,自己怎麽對剛剛認的義妹動了一些亂七八糟的心思?
“對了,侯爺,你身子可大好?”雖說後來她救了他,可之前,他卻為她擋下那些碎石,當日見了光明,映入眼簾的,不是別的,而是他背後一片血紅色。這話也不是她第一次問,可寧欽心裏還是暖暖的,口中責怪:“無非,你還不改口?”
“寧大哥。”
頓了會兒,還是叫出口了。其實這人看着也不是很讨厭,為何當初會覺得這個人高高在上,不近人情呢?
這麽一想,無非又笑開了。
殊不知,寧欽也是如此。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如此用心地去對待一個女人,尤其是,這個女人給自己的最初印象還特別糟糕。
“這幾日,朝中政務繁多,是以拖到現在才來看你。”寧欽又道,“我見你也累了,早些休息。我明日再來看你。”
一路送他出了別院,回去的時候,總覺得別院的下人看她的眼神都變了。
尤其是小雙!
“姑娘,你不知道,自打我三年前進了這別院,各種各樣的客人倒是見過不少,可侯爺親臨那還是第一次!”小雙雙手握住放在胸前,一臉陶醉,“你都不知道,侯爺看着你的時候,那眼神是多麽的溫柔!還有,還有,不止是我,就是年紀最大的徐阿婆,她也說,這輩子都沒見過像姑娘這麽美麗的人!說不定哪一天,侯爺就讓姑娘搬到侯爺府去住了!”
當時,無非正在繡花,一針就刺入了食指,急得小雙連忙又去拿帕子給她止血。
小雙說話就是一陣風一陣雨的。
無非倒也沒有怪罪她,只是心裏想着,這別院,還是盡早離開的好。
都說隔牆有耳,此話誠然不假,小雙這廂說完這句話,那頭,侯爺府便耳聞到了。
這侯爺夫人陶明珠乃是當今禮部侍郎之女,也是太皇太後嫡親妹妹的孫女,論起輩分,還是個沾了邊的皇親國戚。不過禮部侍郎卻是個韬光養晦的主兒,事不關己,絕不參與,反而陶明珠嫁與寧欽後,時不時就去太皇太後那竄竄門。原本性子就善妒,如今還加上個嬌縱。
就是寧欽對她,也避之不及。
如今得了這消息,那還了得?
陶明珠摔了一桌子的茶具,罵道:“我就知道他在外頭那麽久,身邊怎麽可能沒有女人?!這次很好啊,居然光明正大地帶回這狐貍精!”
“夫人,你消消氣。”身邊一個年老的婆子插嘴道,“侯爺這麽多年,都沒納過別的女人,如今這事說不定也是誤會。”
“誤會?!誤會他會一下朝就去城外的別院?誤會他會送那女人幾馬車東西?!奶娘啊,你難道沒聽到那小丫頭說,過不久,那狐貍精就會進我們侯爺府的大門嘛!”
“夫人莫急。”奶娘眼珠子轉了轉,臉上帶着陰恻恻的笑,“不如先喚那個多嘴的丫頭過來問話。打探虛實。”
這個時候,又有丫鬟在門外道:“夫人,表少爺來了。”
陶明珠立即蹙眉,喝道:“哪個讓他進府的?說本夫人身子不适,不方便見他。”
等那丫鬟退下,奶娘輕聲說道:“這表少爺也太不懂規矩。要是讓侯爺知道小世子他是……”
陶明珠瞪了她一眼,神色狠絕:“他也不看看自己是個什麽東西!小世子的事也就你知,我知,他知。為以防萬一……”
在京城的這幾天,一到夜裏就開始下雨。下一整晚。
小雙是個天性爛漫的孩子,不知從哪弄來幾本野史小說,因大字不識幾個,便纏着無非給她一一說解。這也是吃準無非根本沒有什麽大小姐架子。
這書也不知是誰給的,甚是深奧難解。
小雙:“小姐,這掀翻紅浪做何解?”
無非:“這個,大抵是在劃船吧,紅浪嘛,比較形象生動。”
小雙:“小姐,這侍兒扶起嬌無力,難道貴妃娘娘不吃飯的嗎?”
無非:“這不春從春游夜專夜嘛,跳了一個晚上的舞當然會很累。”
……
如此,兩人讀那貴妃野史,小娘子別傳,等等,還能讀到二更天後。小雙少女懷春,每天想的都是些有的沒的。而無非也是第一次接觸此類書籍,原本一如止水的心變得分外惆悵。
理想是如此的豐滿,而現實是如此的骨感。
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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