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晉江首發—留學

紀衡此話,語驚四座,衆人看過去,何以窗染着紅發,眼睛發紅,神情瘋瘋癫癫的模樣,似乎還想打紀衡,還真是嗑藥磕多的樣子。紀衡抓着她的手腕,一臉的正義自信,器宇軒昂,但眼裏卻沒有一絲暖意,此時便是瞎子也看得出,紀衡絕不喜歡何以窗。

臺上來了兩個人,“禮貌”地請何以窗去做藥檢,紀衡也禮貌地跟着走了出去,何以窗兩眼通紅,咬牙切齒說道:“紀衡,你、夠、狠。”

“是你逼我不給你活路的,而且你最錯的是,你萬不該拿茶幾來威脅我。茶幾說你善良純真,那般信任你,其實那是因為她善良純真方才信你,我才容你讓你,既然你有這般心思,興許以後還有其他的事,即便她恨我,我也要替她斬草除根。這輩子,也只有她能夠挾我、迫我。”紀衡說的話嗓音還是原先的溫柔,但字字铿锵有力。

“你別忘了,我再如何,也是何家的大小姐。新派剛剛上臺,自然需要財團扶持。”

“何小姐,你真是一會兒聰明一會兒笨。現在何家主事的是何以洛,他方才若有半點想法,只怕早就行動了。至于何家,我自然會想別的方法補償他。你大可仔細想想,對于何以洛而言,我給他的利益重要,還是你重要?”

何以窗的肩膀忽然抖了一抖,世人都只看到他溫和從容的外表,但卻忘記了他出身于政治世家、又始終在政壇上謀略,自有其殺伐果決的一面,包括自己似乎也被他所欺騙了,就方才一瞬間,覺得他溫柔可欺,才試圖裹挾。何以窗覺得忽然之間酒醒了,愣愣地看着他,但已有人将她帶走。

紀衡抿嘴回頭,卻看見陸茶幾站在花園的小徑上望着她,只不知道她來了多久,又聽到了多少,紀衡被她看到這一面,忽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起來,不自然地咳了一咳。

陸茶幾依舊靜靜地望着他,方才場上紛亂的一切,準确說讓她慌了手腳,讓她都有些分不清是非了,就跟着他們走了出來,便聽到了紀衡說的那番話。她聽得出他話裏句句誠懇,心裏自然也有感喟,但不知為何,內心對紀衡懼意更深。所以紀衡往前走一步,她便不自覺地後退一步。

紀衡便也停下了腳步。

月光映下,将兩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而人也同影子一樣沉默。

良久,陸茶幾才開口:“可是真的?”

“我沒冤她。”

陸茶幾面色淡淡,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你有分寸。”

“你可怪我?”

陸茶幾仰頭看着他,他一向孤高清冷,但此時眼裏卻有了一絲懇求神色,她想起方才何以窗說的話,那副志在必得的模樣,若論對錯,想必也是她錯的多些,她方才若能及時拉住何以窗,也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紀家怎麽可能才這時染上那般不堪的桃色新聞,所以陸茶幾搖了搖頭,但眉頭卻是悒郁神色。道理上,紀衡似乎沒錯,情感上,她卻萬難接受。

紀衡看着她,也知她的心事,便說道:"茶幾,我希望你能懂得我的心。如果,我的一些行為,讓你現在很難接受,我會給你時間,等到你諒解我的那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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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需要諒解,其實,從你的角度,你并沒有做錯什麽。許多東西,都是命運開的玩笑罷了。只是,我說過,你離我很遠很遠罷了,而現在,越來越遠。”

"如果,我能離你很近很近呢?”

"我不要那種裝出來的近。"陸茶幾說出這句話,看到紀衡的眼神,便有些過意不去。那是一種被傷害到的眼神。

"茶幾,你記得你第一次見到我的時候,喊我什麽嗎?”

陸茶幾想了想,想到那天一直跟着她和程志氣的紀衡,答道:"小無賴?"後來她可是發現,這個詞用在紀衡身上一點也不合适,他分明是一個舉手投足都散發着氣場的貴公子。

只是,紀衡臉上又浮出了她已經多年來沒有見過的笑容,"一個無賴的人,可是會一直跟着你的。”

過了幾天,陸茶幾,總算知道了紀衡的意思。當她從宿舍出來時,便看到了紀衡,戴着鴨舌帽和黑框眼鏡,還圍着一條大圍脖。雖然用了很多變裝的東西,但是,總有人狐疑地看向這個陸茶幾走哪裏就跟到哪裏的人。看報紙,貌似紀總統可是忙着組織內閣啊,制定法則明細啊。

“怎麽你最近很閑麽?”

“我只做我想做的事情,接下來的事情,不歸我管了。我現在想做的事情,就是看着茶幾。”紀衡語氣淡然地說道,他擡頭看了一下天,天氣晴朗,陽光正好,只是陸茶幾的臉有些陰。

何以窗那次藥檢還真是被查出了問題"咳。"陸茶幾輕咳一聲,"我要去上課了。”

"恩,我也去上課。正好,沒有在春和讀過大學,可以一并感受一下學校的氣息。"紀衡摸了摸鼻子,嘻嘻笑道。

這一刻,陸茶幾簡直懷疑紀衡這是查理上身。而查理和卓越正站在離他們3米左右不遠不近的地方,頻頻觀望這邊的動态,還不時捂嘴偷笑。

紀衡施施然地跟着陸茶幾進了教室,和陸茶幾一起坐在最後一排,煞有介事地掏出一個筆記本,開始寫筆記。被陸茶幾頻頻橫了幾眼,卻依然故我,陸茶幾忍不住說道:"你就天天戴着帽子吧。”

紀衡卻順手将帽子脫下,說道:"我是怕給茶幾帶來困擾,如果你不介意,我自然是無所謂的。"陸茶幾見前排已經有人回頭看過來,連忙就将帽子重新給紀衡戴上,惡狠狠地看了他一眼。

紀衡卻還是那般雲淡風輕的模樣,百無聊賴地笑一笑,猶如當年初見的那個少年。

"小茶幾,我說過有一天,我會一直陪着你的。"他的嗓音低沉卻又性感。

"哦是嗎?即便我離你很遠很遠?"陸茶幾看着紀衡,心頭突然冒出一股火,"你覺得每次都是你離開我,而我就不能離開你了麽?”

陸茶幾不顧其他人投射過來的目光,站起來道:"我不是你的附屬品。”

紀衡看着陸茶幾,當年的那個小女孩已經長成一名亭亭玉立的少女,像一株茁壯成長沐浴陽光的小樹苗,站在她眼前,她的根不攀附在任何岩石上,而是深紮在地裏,所以她堅定而自信。

紀衡的眼裏又有欣慰又有心酸,又有憂傷,他知道,也許,他從小看着長大的小茶幾要插上翅膀跑走了。

而陸茶幾也真的付諸了行動,她決定延續自己上輩子的路,去留學,去看一看外面的世界,順便躲避一下國內的紛争,或者說逃離紀衡。還有一個原因,就是她得知程志氣被流放至海外了,顯然這算是法外開恩了,而原因自然是由于他站對了立場,在政治上支持了新派。只是,任何一個政治家都不會允許程志氣這樣的人再出現在國內,他只能一輩子在海外銷聲匿跡了。

所以,陸茶幾想去看看他,而這也多虧了查理的幫忙,幫她打探到了程志氣所在的城市。

只是,國內她最放不下的人就是陸老太太和陳媽了,她們都上了歲數,但沒想到的是,陸老太太聽說陸茶幾想出國,也只是淡淡地點點頭,說:"也好,也好。離那些人遠一些,也比較安全。"陸茶幾知道陸老太太意有所指,便低下了頭,道:"外祖母,我過幾年一定就會回來,守在您身邊。”

"現在局勢既然定了,你出去,學學東西回來繼承陸氏倒也好。”

陸老太太又意味深長地看了陸茶幾一眼道:"世間萬事,浮浮沉沉,木秀于林,風必摧之。”

"我曉得的。"陸茶幾淡淡地答道。陸老太太見她眉眼之間,那波瀾不驚的模樣,酷似當年的陸依依,心中又是一軟,倒不求她能更進一步,只盼她年年月月平安幸福。

陸茶幾只覺得命運這個東西還真的有些說不上來的相似,她上一輩子是20歲時出的國,這一輩子也是。不同的是,當時自己的七大姑八大姨前前後後來了好幾十人送她,行李也帶了兩大箱。

但是,這一回,沒有家人,只有查理和卓越一起來送她,說些玩笑話。陸老太太推說年紀大了,便沒有來機場,但陸茶幾知道,她是因為不忍看離別的場面。陳媽的眼眶紅了又紅,在陸茶幾的箱子裏還塞了好幾瓶辣椒醬,只說着這東西好,外邊沒有。

何以洛來了機場,也只是随口說了幾句祝福的話,倒惹得陸茶幾撲哧一笑,道:"你今天倒是真奇怪,嘴巴子一點也不毒了。”

"因為我實在懶得在你身上浪費口水了。"何以洛冷哼一聲,又小聲說了一句:"自己小心。”

"嗯。"陸茶幾信心滿滿地點點頭。

快過安檢時,陸茶幾還是望了望出口處,雖然知道不太可能,但還是希望看到那個身影。這時,陸茶幾看到一個戴帽子的人慢慢地向她走了過來,陸茶幾的心撲通撲通跳了幾聲,這種不可抑制的心跳加速讓她略有些難受。只是那人卻很快地向另一邊轉向,脫下帽子,道:"寶貝兒,我來啦。"一個女孩從另一邊沖了過來,跳進他懷裏,倆人都萬分激動。

那人不是紀衡。

陸茶幾長舒了一口氣,心裏不知是慶幸還是失落。

何以洛看着她面上的表情,又是冷冷一笑,"你別等了,不信你看,快兩點了。”

陸茶幾還想着何以洛話裏的意思,擡頭看了機場的屏幕寫着13:58,跳到兩點時,開始播放午間新聞,新聞主播用甜美的嗓音說:"下面開始紀衡先生召開的新聞發布會的直播。"然後鏡頭一下就切換到,另一個演播廳,紀衡穿着一身筆挺的西裝,又恢複成了名門公子的模樣,正免費向各位媒體記者發放招牌微笑與魅力眼神。

"各位。"紀衡清了清嗓,"今天開這個記者招待會的主題是,我們最近和許多團體聯合舉辦了一個慈善基金會……”

紀衡用一種平穩的語調介紹了這個慈善基金會。機場一直有飛機起飛,發出巨大的轟鳴聲還有人群的吵鬧聲。陸茶幾站在那裏,并沒有很完全地聽進去,他只看見紀衡的唇齒在一張一合。

"另外,我個人,還做出了一項決定。”

"請EA0432航班的陸茶幾小姐迅速登機,請EA0432航班的陸茶幾小姐迅速登機。”

也許又是一場政治作秀吧,陸茶幾心裏閃過這絲念頭,便匆忙拉着箱子走進了登機口,機閘關閉的一剎那,她好像聽見,紀衡在說:"我決定了我的新娘人選。所以,我……”

啪嗒,機艙門關閉。

陸茶幾聽到了自己的心裏也發出了類似的聲音。

哐當一聲,被關上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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