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 為誰歸去為誰來？

慕容複也是心裏一驚，這裏在這頃刻之間竟然被人下了“悲酥清風”。

慕容複自己也用過，但是因為這藥十分難以察覺，而自己因為根本不會中毒所以根本沒有注意到有人下毒，不過慕容複瞬間就冷靜了下來，開始思考這毒到底是誰下的，岳老三？不太可能，他雖然長的醜陋，但為人卻還算光明磊落，應該不會下毒害人，那是誰呢？難道是剛才被打跑的西夏人去而複返？越想越覺的是這樣，而這時除了自己，其他人都已經倒地不起了。

慕容複猶豫了一下，也倒在了地上。而段譽見到慕容複倒地自然擔心不已，想要說什麽，卻被慕容複用眼神制止了，只能幹看着。

不得不說慕容複的謹慎性子有時候也是壞事，就在慕容複聽見外面的腳步聲以為要有人進來的時候，腳步聲卻停止了，并變的雜亂起來，不一會兒竟然從外面扔進來數十個火把，而碾坊中全是稻草，遇火便着，火勢一下子就起來了。

慕容複這下也裝不下去了，顯然外面的人對自己十分忌憚，竟然在下毒之後還不敢進來，想要放火将自己燒死，這讓慕容複氣悶不已，當下卻不敢再猶豫，拿出解藥給段譽、風波惡、包不同聞了，就要往外沖去。

“等等，王姑娘呢？”段譽突然叫住慕容複說道。

慕容複見火勢很大，而自己本就不喜歡王語嫣，根本沒想過要救她，卻沒想到段譽卻提了出來，慕容複神色複雜的看了段譽一眼，終于對風波惡和包不同說，“帶段公子先出去，我去救表妹。”說完不等兩人回答便飛身上了二樓。

閣樓中王語嫣正在沐浴，突然覺的全身無力，正不知道是怎麽了就見阿碧也倒在地上，便知道自己等人看來是中毒了，卻不知道表哥情況如何，正要呼喊表哥，卻想到自己身上寸縷皆無，如果這時候表哥進來見到自己這副模樣，豈不是羞死人了，正在猶豫之間就見地面上開始冒煙，周圍的溫度變的滾燙，一看就知道起火了。

這讓王語嫣驚怕不已，此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就要呼喊救命，這時就見慕容複如同天神一般出現在自己面前，扯過床幔披在自己身上便抱起了自己，轉身看見阿碧，又将阿碧背在身上，身體一扭便直沖屋頂，因為一背一抱，慕容複根本沒辦法用劍，只能運起鬥轉星移護住全身，便打破屋頂，飛到了屋外。

王語嫣靠在慕容複的懷裏，聽着慕容複咚咚的心跳聲，只覺的此生再無所求，再想到表哥竟然見到了自己的身體，更覺的嬌羞無限，正想着如何面對表哥，便被一個聲音打破美夢，不禁暗自咬牙。

原來是段譽見到慕容複将王語嫣與阿碧帶了出來，上前問慕容複道，“慕容大哥，你沒事吧？”

而被段譽驚醒美夢的不只有王語嫣，阿碧更是一臉黯然。

慕容複說自己沒事，讓段譽照顧王語嫣與阿碧便去幫助風、包兩人對付西夏武士。西夏武士本就懼怕慕容複才會用這種下三濫的招式，而且甚至在慕容複等人中毒後都不敢去見他，可見對其的畏懼，剛才只有風、包兩人，這些人還勉強有一戰之力，現在一見慕容複竟然沒事，立刻就四散逃走，而慕容複因為自己的失算正惱怒不已，當然不會輕易放過他們，便讓風、包兩人去追，自己則幾下殺死了幾個跑的慢的。

轉過身來走到段譽三人身邊，卻發現段譽神色低迷的站在一邊，不知道剛才發生了什麽事情，但想也知道不是什麽好事情。

“表哥，你什麽時候回水榭，姑媽說有事情與你商量呢。”已經整理好衣衫的王語嫣說道，并且示威的瞪了一眼段譽，卻發現段譽根本沒看自己，于是低哼了一聲。

慕容複正想回去見一見母親，自從自己去大理這幾個月來就一直沒見過母親，而現下有許多事情要從長計議，而自己還要等一些人，便對王語嫣說，“也好，多日未見母親，我也十分挂念，現在正好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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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語嫣聽見慕容複答應的竟然如此幹脆，真是又驚又喜，又想到姑媽說的自己與表哥的親事問題，不由得臉紅了一片。

而慕容複等風、包兩人回來後，就起程回水榭，卻發現段譽還站在那裏并沒有跟上，只稍一想便知道肯定是表妹對他說了什麽，于是便讓其他人先行，回來對段譽說，“譽兒，怎麽不高興嗎？難道你不想見見我母親嗎？我可是見過你父母了呢，而且他們還很喜歡我呢。”

段譽本來被王語嫣說的話擾亂了心神，此時聽見慕容複如此說，就突然覺的自己最近真是多愁善感了呢，如此想着越發覺的自己的心越來越醜陋，竟然瞬間從擔心、嫉妒的漩渦裏解脫了出來，可見其佛性之高，當下決定管他其他人如何，只要眼前這個人喜歡自己就可以了，于是便露出個笑臉說道，“當然相見，我在想該為伯母準備什麽禮物呢。”

慕容複本來以為他會想表妹那樣胡攪蠻纏一番呢，卻沒想到他這麽快就恢複了平靜，又如同赤子一般，不受怨恨、嫉妒所擾，也難得好心情的說道，“你就是最好的禮物，我母親見到你一定會很高興的。”說的段譽開心不已。

姑蘇城外，湖面綠波上飄來一葉小舟，一個綠衫少女手執雙槳，只見那少女一雙纖手皓膚如玉，映着綠波，便如透明一般緩緩劃水而過，口中唱着小曲，聽那曲子是：“菡萏香連十頃陂，小姑貪戲采蓮遲。晚來弄水船頭灘，笑脫紅裙裹鴨兒。”歌聲嬌柔無邪，歡悅動心。

這姑娘正是阿碧，風波惡與包不同先回去送信，而慕容複也是難得清閑，所以就與王語嫣、段譽坐在船中，共賞這湖光山色。

段譽在大理時誦讀前人詩詞文章，于江南風物早就深為傾倒，此刻一聽此曲，不由得心魂俱醉，對慕容複說，“阿碧這一曲，吳侬軟語，竟然別有一番風味。”

慕容複看了看他，只是笑了笑而沒有說話，而王語嫣則在想着見到姑媽之後的事情，所以根本沒有心情理睬他，不過段譽因為上次放開後也不在意王語嫣的态度，只是看到慕容複對自己笑便繼續去欣賞這難得的景色了。

舟行湖上，幾個轉折，便轉入了一座大湖之中，極目望去，但見煙波浩渺，遠水接天。段譽想：“這大湖想必就是太湖了，果然不愧是一碧太湖三萬頃，屹然相對洞庭山啊。” 便在此時，只見兩只燕子從船頭掠過，向西疾飄而去。段譽一時來了興致，問慕容複道：“慕容大哥，慕容氏所住之處叫做燕子塢，想必燕子很多了？”說完笑眯眯的等着慕容複回答。

王語嫣本來不想理會段譽，但看他竟然問表哥這種問題，分明是故意裝傻，便說道，“二社良辰，千家庭院，翩翩又睹雙飛燕。鳳凰巢穩許為鄰，潇湘煙瞑來何晚？亂入紅樓，低飛綠岸，畫梁輕拂歌塵轉。為誰歸去為誰來？”說道最後一句，看看慕容複，竟然自己也癡了。

段譽聽她的回答，心想：“我若終生僻處南疆，如何得能聆此佳句？‘為誰歸去為誰來？’，是啊，為誰呢？”一時也有些癡了。

阿碧指引小舟從一叢蘆葦和茭白中穿了過去，一眼望去，滿湖荷葉、菱葉、蘆葦、茭白在水面飄浮，随時一陣風來，變幻百端，如此曲曲折折的劃了兩個多時辰，未牌時分，遙遙望見遠處綠柳叢中，露出一角飛檐。阿碧道：“公子，我們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