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章節

黑湛亮,還是一團孩子氣,不由道:“還是個孩子罷了,她用不着戴那玩意兒。”

雪珠望了鳳嘉清一眼,沒再說話。

天上的白雲一大朵一大朵的浮着,六姑娘惬意地眯着眼睛,鳳嘉清的身邊的小厮拿着兩串糖葫蘆過來,鳳嘉清就道:“喂,糖葫蘆吃不吃?”

六姑娘睨了一眼,笑嘻嘻道:“我不要吃,小孩子才吃糖葫蘆。”

“你就是個小孩子,我讓你吃你就得吃。”說着抓住小姑娘的手硬是把糖葫蘆塞過去。

“什麽脾氣… ...”六姑娘低聲嘟囔了幾句,看着手上的糖葫蘆發呆,這東西太甜,她不想吃,可是鳳嘉清這人又是少爺範兒,脾氣不好,不吃他一定會不高興的。

她只好抓着糖葫蘆假裝吃得很開心,剛剛解決完兩根糖葫蘆,誰知天有不測風雲,方才還晴空萬裏的天空驟然有細密的雨點飄灑下來。

路上行人有的躲到了屋檐下面,有的在雨中狂奔,有的幹脆撐起了随身攜帶的油紙傘。各種攤販們忙着收拾東西,賣傘的攤子前生意一下子就好了起來,喜得那攤販笑得眼睛都沒有了。

鳳嘉清指了小厮去買傘,六姑娘掏出帕子在臉上擦了擦,額前一點細碎的劉海濕了粘在額頭上,她卻一臉興致盎然地瞧着一點點被浸濕的地面,眼前突然一黑,鳳嘉清不悅道:“你傻站着做什麽,沒看到別人都在屋檐下避雨麽?”

六姑娘覺得春天的蒙蒙細雨打在臉上很是舒服,她剛想說什麽,人就已經被鳳嘉清拉着跑到了路邊一處窄窄的屋檐下,雪珠、歡喜上前對着六姑娘又是一頓說,她不甚在意地歪了歪頭。

不多時小厮買了幾把傘回來,鳳嘉清看時辰也差不多了便帶了六姑娘回到集合的東邊街口。那邊其餘幾位姑娘剛剛上了馬車,霁大爺一看到鳳嘉清和六姑娘就舒了一口氣,“還當你們出了什麽事。”

六姑娘上了馬車,霄三爺在窗邊問道:“雨淋着了沒有?”又囑咐雪珠,“回去給你們姑娘喝幾碗姜茶。”

雪珠應了是,心道三爺果然還是很關系六姑娘的。

六姑娘探出腦袋對着窗邊笑,“沒有淋着雨,表哥很是照顧六兒。”

馬車外的霄三爺就遙對着鳳嘉清點了點頭,“多謝表哥。”

鳳嘉清眸子轉了轉落在趴在窗邊的六姑娘臉上,狹長的丹鳳眼裏閃着些異樣的神色,“三表弟太客氣了,”他微微笑着道:“表哥照顧小表妹本就是理所應該的。”

“表哥說的是。”

回到了府裏,霁大爺帶着姊妹們先到了老太太處,老太太随意問了幾句,衆人笑鬧了一陣老太太乏了,便各自回了自己的住處。

26匣子

雨後的空氣清新舒暢,六姑娘站在院子裏深深地吸了一口天地精華,就聽到從屋子裏傳出的尖叫聲,她皺着眉往回走,卻又是一聲尖叫。

是雪珠和歡聲的聲音。

歡喜并蓮子站在屋檐下搬動花盆子,聞得屋內驚叫就看了疾步走來的六姑娘一眼,接着跟了進去。

屋子裏,歡聲已經站在了門邊上,一臉的驚魂未定,六姑娘問道:“怎麽了?”雪珠呼出一口氣,撫着心口,“姑娘別看,沒什麽的… …”心有餘悸的模樣。

六姑娘看到散在地上的畫軸,半卷着,露出畫中女人嬌媚亦凄美的背影,她兀自往裏走,腳步一頓——看到桌腳邊歪着一只翻着肚皮的黑色老鼠。

她心裏一突,目光再轉到那畫卷上,蹲下.身子看着那只老鼠,問雪珠,“是從畫軸裏滾出來的麽?”

沒有驚叫沒有害怕,不說她是在月子村生活了那樣久,什麽蛇蟲鼠蟻沒見過,就是論到前世,小白鼠小倉鼠的也是養着玩兒的。

這個鳳嘉清,她就知道,他這麽好的心特特買了這幅畫兒來給自己。

真好,這個表哥,真是好。

六姑娘站起身,看到雪珠點了點頭,一邊的歡聲還是害怕地顫着,若不是六姑娘還站在屋裏,她只怕早就腳底抹油跑出去了。

然後歡聲就看到六姑娘拿腳在老鼠肚子上踩了踩,喃喃自語似的,“是個死老鼠,”突然就看向自己,彎着那雙澄澈的眸子微微笑着,聲音裏帶了這個年紀的姑娘特有的童真,“歡聲,你幫我把這死老鼠丢出去罷。”

歡聲哆哆嗦嗦地靠近那只黑色的一動不動的死老鼠,手上包着洗得發白的絹帕子,試了幾次都沒能下手,六姑娘看着歡聲的背影,眼裏掠過一線陰影,她輕巧地走過去,柔嫩的食指拇指一用力,捏住了死老鼠長長的尾巴。

這老鼠就在歡聲眼前晃啊晃的,她可以看清楚老鼠的長長的胡須。

“姑…姑娘… …”

六姑娘笑問:“怎麽了?”又叫門口的蓮子等幾個小丫頭散了自去。雪珠看小丫頭們走了,歡喜也站在門邊愣愣的,就嘆了口氣,把門關上了,有些懊悔,“也不知道方才的叫聲傳到外面沒有?”

歡喜朝着阖起的門望了眼,道:“怕是沒有罷,要不早就人來看了。”

“叽叽——”

“吱吱——”

六姑娘學了兩聲,晃着死老鼠看着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歡聲,面上就露出了不解,“你怕這個呀,真有這麽怕?”歡聲哆嗦着唇瓣,不發一言,只是死死看住那只老鼠。

雪珠取了描金黑匣子過來,六姑娘就把那只老鼠安安穩穩地裝進去,讓它躺好,“老鼠這種東西園子裏是最多的,特別是在晚上,有時候咱們園子落鎖前,總有老鼠吱吱吱吱忙着跑回來,真個煩人!”

歡聲聞言身子僵住,連顫抖都忘記了。

她以為她不知道的——

雪珠強按着心裏的不适把六姑娘遞過來的黑匣子接過,合起來,再也不願看到。看着地上的歡聲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六姑娘悠然地在扇形的扶手椅上坐下,歡喜無聲無息站在她旁邊,靜靜看着坐在地上神色僵硬的歡聲。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過去,似乎是耗盡了六姑娘的耐心,她啜了一口清香四溢的龍井茶,不重不輕地放下茶盅,聲音低低的問:“你這些時去哪裏去的這樣勤?”

若非今天正好有這個時間,六姑娘不介意再多觀察觀察這歡聲。

她只是奇怪,明明是二太太屋子裏來的人,卻向着花姨娘。

“她給了你多少好處?”六姑娘問道,很篤定的口吻。

歡聲嘴巴張開,已是做出了“二”字發音的口型,卻改了主意端正跪好。到了這個時候再去咬二太太似乎太蠢鈍了,六姑娘必是讓人跟過自己幾次了。況且,花姨娘那點好處,着實也算不得什麽,而現下看來,她也等不到花姨娘許諾的那個好時候了。

識時務者為俊傑,歡聲脊背一挺,垂着首,道:“是花姨娘有了身孕… …”

看着六姑娘她們露出的驚訝表情,歡聲又緩緩從袖子裏拿出一小包包好的藥粉,嗫嚅着,“這是花姨娘給的。”

##

第二日,家學。

六姑娘揉着額角皺着眉頭,桌角擺着一只小巧的描金黑匣子。她轉頭看到七姑娘歪着腦袋睡的黑甜,四顧幾個姊妹們也是心不在焉的模樣,自己就趴在了書案上。

昨日的事一刻不停在她心裏打着轉。

很顯然,花姨娘暫時還不想讓府裏的人,包括二老爺知道她懷孕了。竟然買通了歡聲要給自己下藥。

看似是毫無牽扯的事——

若自己出了事,戚姨娘勢必要懷疑二太太,霄三爺和二太太之間又要生出嫌隙來… …這是要對付二太太?

哪怕不是要自己的命,花姨娘也忒不光明,這種損人利己的事兒她真做的出來呵。衆所周知她不讨二太太的喜歡,只是畢竟年輕貌嬌,偏偏對了二老爺的胃口,對她還是很寵的。

她是怕二太太知道她有了身孕,要對她不利?所以,就想要鹬蚌相争漁翁得利。

那麽花姨娘想做那漁翁麽?要保護自己沒錯,保護你的孩子也沒錯,錯的是把他人當作墊腳石,當作你任意撥弄的對象… …!

想到自己差點又不知所覺的被人給害了,六姑娘從鼻子裏哼了聲,花姨娘最大的錯誤就是與歡聲這個一開始就讓自己處處提防的丫頭合作,她看歡聲是二太太屋裏來的,正好方便和二太太有所牽扯,卻看不出歡聲的身份也會令自己戒備。

還是說,她到底小瞧了自己。可惜她并不是個恁事不知的九歲孩童。

散了學,六姑娘和七姑娘肩并着肩走出去,七姑娘一看到霄三爺就歡喜地跑過去,甜甜地叫“三哥哥”。霄三爺笑着在七姑娘的頭頂心揉了揉,看到她臉蛋兒紅撲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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