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重遇舊時人,可與舊時同?

姜炀見他本來還興致勃勃地掀起簾子看京城街道熙熙攘攘,忽然沉默下來,自是有些好奇。

“也許是有點害怕了吧,那可是皇宮啊,萬一我治不好你父皇,會不會被殺頭啊?”

這會兒林習才想起這個問題來。雖然對自己的醫術很有自信,但是天下之大,就屬皇宮中的名醫衆多,若是他們這麽多人聯手都毫無頭緒,自己一介鄉野大夫,又豈能不擔心?

姜炀忽然伸手,寵溺地揉一揉他順滑的頭發,聲音溫柔得讓林習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放心,有我在,你不會有任何事。”

面紅耳赤地推開他的胳膊,林習瞪一眼他:“我剛剛梳好的頭發,你若是弄亂了,皇上治我一個儀容不整藐視尊上之罪,那我就更冤了。我還要留着命游遍京城呢!”

也不知他是故意岔開,還是果真在意頭發,反正姜炀覺得,只要他在自己身邊,或喜或嗔,一切都足夠美好。

轎攆到了宮門口,直接向後宮走去,林習隔着簾子遠遠地看了前朝大殿一眼,氣勢恢宏,卻無比壓抑,連夕陽餘晖都被攔在宮外。

月上柳梢頭的時候,轎攆終于在一座宮門口停住。

姜炀起身下轎,為林習撩着簾子扶他下來,擡轎的宮人們都垂首站着,不敢絲毫偷窺。

守在宮門口的內侍官見姜炀走來,行過大禮之後,馬上着人進去禀報,不大一會兒,就傳來了召六皇子觐見的命令。

林習似乎有些退縮,姜炀跨過門檻才發現他沒有跟來。

“記住我剛剛說過的話,只要有我在,你定會安然無恙。”

或許是姜炀篤定的言語讓林習終于安心,看着姜炀朝他伸出的寬厚手掌,眯起眼睛一笑,他拍掉他的手:

“你很羅嗦诶,我只是在欣賞這宮門上的牌匾。”

似乎是習慣了林習的強詞奪理,姜炀站在那裏看着他大搖大擺地越過自己向裏面走去,目光含笑而深情。

那名看起來很機靈的內侍官擡頭瞅了一眼,又很快低了下去。

林習看着比自己家高了一倍不止的大殿,扶着門框左看右看地進去了。

殿中雕梁畫棟,陳設名貴,比姜炀的六皇子府,就像是高門大院比之草屋寒窯。

殿中一片肅穆,半點人聲也無,林習先姜炀一步踏入,正在感嘆皇帝居所非同一般,忽然發覺一個身影正站在床前。

那人背對着門口而立,身形秀颀,穿着與姜炀一樣的黃袍,顏色似乎有些許不同,背後有金龍在他的烏黑長發遮掩下若隐若現,他一手背在身後,手指骨骼分明,微微握攏,拇指上一枚白玉扳指,在室內柔和的燭光下,他整個人周身暈着一團明黃色的光,模糊了林習的視線。

突然有些想看清楚,那人背後的衣服上,究竟繡着幾條金龍,林習不由自主地向他走去。

姜熠聽聞內侍回禀,知道姜炀要來,正在等候,忽然聽到身後有腳步聲輕輕響起,緩緩轉身,他突然愣住那裏。

這是夢境,還是現實?為何他看到一個一身白衣的修長身影,正在一步步向他走來,依然看不清他的容貌,但是這熟悉的氣息,明明就是夢裏的那一個人。

近了,越來越近了,當他的臉在暖黃燭光中漸漸清晰,露出來的眉眼嘴角,讓姜熠一下子回到了六年前。

彼時,他還是一個青澀少年,那個人也是稚氣得很,第一次遇見他時,他一身白衣正在院中蕩秋千,旁邊一棵青梅,綠葉正好,果實初現。

自己突然出現,他似乎吓了一跳,像只受驚的兔子般從秋千上一躍而下,連鞋子都顧不得穿便跑到青梅樹後躲了起來。

當自己走近時,一個獨屬于少年的那種尖細嗓音帶着一絲懇切在樹後響起:

“我就玩了一會兒,你不要告訴我爹爹,否則我會挨打的。”

自己半天沒有出聲,他就悄悄從樹後探出頭來,嘴角一咧,一抹燦若繁星亮比皎月的笑容瞬間讓天地失色,唯獨他與身旁的那棵青梅,青白相映,出塵脫俗,那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這樣如畫般美好的少年,大抵世間無二。以至于後來經年,這個場景都深深地印在自己腦中,每次憶起,都清晰如昨。

而此時,記憶中的容顏重現眼前,雖然有些陌生,卻仍是當初一般眉眼。姜熠此時心中,也只有一個念頭:書房裏的那幅畫,終于可以完成了。”

原來,所謂的留白,不過是為了等待它唯一既定的主人。

林習看着眼前轉過身來的姜熠,這個人給他的感覺,怎麽說呢?他有幾分與姜炀相似,卻比姜炀的深沉多了一絲磊落,但那雙眼睛透出的深邃眸光,卻讓一切東西在他面前都無所遁形。這般凜然的氣質,高貴的風度,周身如太陽一般耀眼的光芒,讓人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卻又害怕灼傷自己。

而且,他覺得自己心中發堵,似乎有什麽東西想要破土而出,卻無論如何也想不起來。

兩人正相對無語,姜炀的聲音在寂靜的殿內陡然響起。

“臣姜炀參見太子!”

不動聲色地将林習拉至自己身後護着,他微微低頭向姜熠行禮。另一只手卻在袖中握緊成拳。

或許,他不該帶着林習進宮,方才姜熠盯着他的目光,實在讓他心中不安。

姜熠,如果你連他也想從我身邊搶走,我發誓,即使同歸于盡,我也定不會答應。

而姜熠目光落在兩人相握的手上,還有林習安安靜靜藏在姜炀身後的姿态,他只覺得心尖一陣劇痛,随之湧來的憤怒情緒幾乎要燃燒一切。

“六哥何必多禮,這裏沒有外人。”

冷笑一聲,他咬牙切齒地說完這句話,伸手去扶姜炀,迫不及待地想将兩人分開。

姜炀卻往後一避,絲毫不承姜熠的情。

“君臣有別,太子要自重身份。”

這話說得未免有些過分,姜熠的臉色更加難看,殿中的空氣仿佛靜止一般,溫度也急劇上升,仿佛有什麽東西一觸即發。

可是下一刻,這種緊張的氛圍卻又突然消于無形。

鐵青着臉的姜熠正在盤算如何才能找回自己的面子,也奪回自己的人,就看到被姜炀護在身後的林習突然探出頭來,咧嘴沖他傻傻一笑。

這與青蔥當年無比相似的場景,頓時讓姜熠一顆憤怒的心化為一江春水,什麽都不想也不必再計較了。

林習絲毫不知道自己這一笑,幾乎挽救了一場宮鬥,不過,他可沒忘自己來這裏的任務。

詳詳細細替常德帝把脈查看之後,他的臉色愈發凝重,似乎十分為難一樣。

姜熠姜炀像兩座大山一樣站在他的身後,誰也不肯到旁邊坐着,倒不知是不是對常德帝的孝心。

見他如此神态,姜熠剛要詢問,就被姜炀搶先一步,直把這一朝太子怄得,恨不能噴一口血出來。

其實,常德帝的病因完全可以想象,他二十年勤于朝政,幾乎從不休息,即便身在後宮,也時常心事沉重,或擔憂國事,或兀自神傷,長此以往,焉能不損傷內裏,如今年歲漸高,體質漸弱,哪裏還經得起那樣折騰?病倒也是早晚的事。而且這種積勞成疾的病,平時也多有發作,久治不愈,如今氣血堵塞,五髒皆傷,真正是沉疴痼疾,藥石難醫。

林習說得清楚,那兩兄弟豈不明白,若是尋常百姓家,自然會憂心忡忡,焦急不已,但是生在這帝王家,他們兩人俱是沉默無言,至于心中如何考量,也只有他們自己知道了。

入夜,宮門早已落鎖,姜炀在宮中自然有自己的宮殿,等林習開完方子,他便帶着他向姜熠行禮告退。

姜熠有心不準,卻也沒有那種耍賴潑皮的厚臉面。

重遇林習的好心情,被姜炀破壞殆盡。

第二天,姜炀一大清早就将林習叫醒,要帶他回六皇子府,仿佛這皇宮裏有什麽吃人的妖怪一樣,一刻也多呆不得。

可是,姜熠也畢竟不是吃素的,一道旨意,在他們剛出宮門的時候就到了,就是那麽及時。宣旨的內侍顯然是一路跑過來的,氣喘籲籲,見剛好趕上,他長舒一口氣,還摸了摸自己脖子。

沒辦法,太子說了,若是在他們離開之前旨意沒有到達,他也就不用回去了,安樂堂是個挺涼快的地方,好去處。

宮裏誰不知道,進了安樂堂,就只有兩條路,要麽自個兒抹了脖子,要麽就老死病死。

姜炀心有不甘地跪下接旨,姜熠果然是老奸巨猾,他在旨意上說林習的藥方對症,皇帝稍有起色,故特此下旨讓林習暫居北宸殿偏殿,專門替皇帝調養身體。

若是在宮外,他還可以想別的辦法拒絕,可是在這宮裏,暗處有多少眼睛盯着,他哪裏能明目張膽地抗旨?

所以,林習就在一片渾渾噩噩中,連人帶藥箱都被帶到了北宸殿。

姜炀本想跟着他同去,可是還沒走幾步,又有一個內侍前來宣第二道旨——姜熠請他到東宮議事。姜熠之心,路人皆知。可是姜炀卻偏偏奈何不得,只能遵旨。而且,等他到了東宮才發現,姜熠根本不在,只有一衆平時就與他互相看不順眼的大臣,正在商讨國事。于是,他的一天,就在與一群“老弱病殘”的大眼瞪小眼當中度過。

晟軒朝的太子殿下,終于将昨天的鬧心全數還了回來。這一仗,又是平局。

作者有話要說: 寫得太稚澀了,果然還需要多練練......

同類推薦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快穿]大佬又又黑化了

寧書綁定了一個男神系統,每個世界都努力的感化他們,只是……“乖,不準怕我。
”病态少爺摟着他的腰,勾唇撩人,氣息暧昧。
校霸将他抵在角落,捏着他吃糖的腮幫子:“甜嗎?張嘴讓我嘗嘗。
”當紅影帝抱着他,彎腰嗓音低沉道,“過來,給老公親。
”寧書帶着哭腔:別…別親這麽用力——為你瘋魔,也能為你立地成佛1v1,撒糖專業戶,不甜你順着網線過來打我。

神話原生種

神話原生種

科學的盡頭是否就是神話?當人族已然如同神族,那是否代表已經探索到了宇宙的盡頭?
人已如神,然神話永無止境。
我們需要的不僅僅是資源,更是文明本身。
封林晩:什麽假?誰敢說我假?我這一生純白無瑕。
裝完哔就跑,嘿嘿,真刺激。
另推薦本人完本精品老書《無限制神話》,想要一次看個痛快的朋友,歡迎前往。
(,,)小說關鍵詞:神話原生種無彈窗,神話原生種,神話原生種最新章節閱讀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你是我攻不過的人

“菜我買,飯我做,碗我洗,地我拖,衣服我洗,錢我賺,你還有什麽不滿意?”
“被你這麽一說,好像我真的不虧。”
蘇圈和熊果,鐵打的兄弟,拆不散的cp。
槍林彈雨一起闖,我的背後是你,你的背後是我,最信任的彼此,最默契的彼此。
這樣堅固的一對,還有情敵?
開玩笑嘛?一個炸彈炸飛去!
多少美女來問蘇圈:放着大片花海你不要,為什麽要守着這個懶鬼?
蘇圈說,沒錯,熊果就是個懶鬼,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了,洗個碗能碎,煮個面能炸,可是,他就是我活着的意義。
熊果:“好難得聽圈圈說情話啊,再說一遍還想聽!”
蘇圈:“你滾,我說的是實話,請注意重點,你除了會玩電腦什麽都不會!”
熊果:“錯了,重點是我是你……唔……犯規……”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快穿:清冷宿主被瘋批壁咚強制愛

【雙男主、強制愛、病嬌偏執、雙強虐渣、甜撩寵、1V1雙潔】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傻了吧,頂流影帝暗戀我三千年!

[無女主+病嬌+爆笑+娛樂圈+蘇撩甜寵]
魔尊裴炎死後重生到了三千年後的現代,為償還原身欠債擺脫渣男,他參加選秀,因為腰細身軟一舞絕塵而爆紅。
粉絲們:這小腰,這舞姿,這長相,絕絕子!
導師江澈坐在評委席上,眸色幽深看着舞臺上的裴炎,喉結微微滾動,嗯……很絕,都是我的!
外人眼中的頂流影帝江澈清冷衿貴,寬肩窄腰大長腿,行走的荷爾蒙。
後臺,江澈挑起裴炎的下颚,聲音暗啞而危險:“師尊,我等了你三千年,你乖一些,我把命都給你!”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開局給魏爾倫戴了頂環保帽

穿成十六歲的少年,麻生秋也父母雙亡,無牽無挂,奈何原主沒有給他留下後路,已經是橫濱市著名的港口組織裏的一名底層成員。
作為非異能力者的普通人,他想要活下去,生存難度極高。
——沒有外挂,就自己創造外挂。
四年後。
他等到了命運最大的轉折點。
在巨大的爆炸過後,麻生秋也處心積慮地救下了一位失憶的法國美人。對方遭到背叛,人美體虛,冷得瑟瑟發抖,脆弱的外表下有着耀眼的靈魂和天花板級別的戰力。
“我……是誰?”
“你是一位浪漫的法國詩人,蘭堂。”
“詩人?”
“對,你也是我的戀人。”
麻生秋也果斷把他放在心尖上寵愛,撫平對方的痛苦,用謊言澆灌愛情的萌芽。
未來會恢複記憶又如何,他已經抓住了全世界最好的珍寶。
感謝魏爾倫!
你舍得抛棄的搭檔,現在是我老婆!
【麻生秋也CP蘭堂(法文名:蘭波)】
我永恒的靈魂,注視着你的心,縱然黑夜孤寂,白晝如焚。
——詩歌《地獄一季》,蘭波。
★主攻文。秋也攻,攻受不會改變。
★蘭波是二次元的異能強者,三次元的法國詩人。
★雙向熱戀,結局HE,讓這場愛情的美夢用烈火焚燒,燃盡靈魂的狂熱。
內容标簽: 綜漫 穿越時空 婚戀 文野
搜索關鍵字:主角:麻生秋也,蘭堂(蘭波) ┃ 配角:魏爾倫,亂步,中也,太宰,森醫生,紅葉,夏目三花貓,澀澤美人,晶子 ┃ 其它:港口Mafia小職員
一句話簡介:兩個人的故事,三個人的名字。
立意:橫濱這麽小,世界這麽大,該走出去看看。

耽美 魚危
270.3萬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