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8 進宮

陳連江宣旨完畢, 看看跪了一地的大臣們,一個個兩眼茫然的表情叫人甚是同情。

再看郭遇一臉表情空白,兩眼發直, 施了定身法似的,老半天也沒動一下。

陳連江稍稍一欠身, 邁着四平八穩的步子走開,他真得去傳旨了,這事要緊。

陳連江一路笑得嘴都要歪了, 喜滋滋到了白馬巷葉宅,笑眯眯問常順:“姑娘呢?”

“姑娘在家呢。”常順問, “陳公公今日怎麽來了, 可是陛下有什麽話要帶給姑娘?”

“大喜事兒, 咱家來傳旨。”陳連江笑眯眯拿出聖旨說道,“快去召集府裏所有的下人。”

“诶,奴婢這就去禀報姑娘。”

常順拔腿剛想跑,陳連江兜頭一巴掌罵道:“常順兒, 你小子好歹也是姑娘跟前的人, 能不能穩着點兒,我剛才說的哪句?你去先把府中人等都召集到前院, 再把姑娘請來。”

葉初早起梳洗打扮剛用完早膳, 被丫鬟請到前宅正院,她帶着葉茴,從側門走進廳中一看, 下人一列列站在院裏,便問了一句:“做什麽呀這是?”

陳連江躬身笑道:“陛下有旨, 姑娘, 陛下交代您不用跪拜, 您聽着就行了。”

葉初點點頭,自己坦然去找了個椅子坐下。她坐在廳中,陳連江便站在正廳門口臺階上,對着滿院子丫鬟婆子和侍衛們朗聲宣旨,宣讀完了把聖旨交給葉初,喜滋滋行了個禮:“恭喜郡主,賀喜郡主!”

“恭喜郡主,賀喜郡主!”下人們齊聲恭喜跪拜。

葉初對這道忽如其來的聖旨倒是接受良好,追封母親并重修陵墓,是哥哥早就有的打算,原本想着要等到他們成婚之後呢,他這兩天也沒提過,怎麽忽然就下旨了。

葉初對自己冷不丁變成了郡主似乎還有些不習慣,別的也沒什麽變化。

下人們對此倒是喜氣洋洋。之前有些人攻擊姑娘一介民女,阻攔她立後,如今看誰還敢拿她們姑娘的出身門第說事兒。

“對了,姑娘……”陳連江笑着一拍自己的嘴巴,笑眯眯改口道,“瞧奴婢這個記性,郡主,陛下讓奴婢跟郡主說,叫您準備一下,稍後他來接您去宮裏住一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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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初納悶道:“為什麽忽然去宮裏住?”

“郡主您瞧,這不是聖旨上寫着呢嗎,您這宅子要改建成郡主府,陛下把原本永昌侯府和葉宅的地方全并進來了,房屋需要修繕,大門尤其要重建,按照郡主府的規制來。工部這幾日估計就該來開工了。”

陳連江道,“宮裏東西都齊全,郡主什麽也不用帶,收拾一下您随身用的東西就行了。”

“知道了,那你回去跟我哥哥講,晚膳我們在宅子裏用完再走,廚房備了新鮮的石首魚。”

“诶,奴婢記住了。”陳連江笑眯眯躬身道,“郡主,那奴婢就告退了。”

丁女官則笑道:“公公留步,咱們郡主今兒大好日子,打賞必須得有的。”說着忙叫春潮去拿。

聖旨來的毫無預料,府裏連打賞荷包都沒準備,春潮動作倒是快,趕緊就拿來一個精致的荷包,裝了一把小金銀馃子,丁女官塞給陳連江。

“哎呦,郡主打賞的,奴婢可就拿着了,奴婢也沾沾喜氣。”

陳連江接了荷包就忙的告退了,走出大門口匆匆上車離開。

常順瞧着陳連江的背影笑道:“奇了怪了,他今兒這是忙的什麽,往常哪次見了我不得趁機擺譜數落我幾句。”

常順背着手溜達幾步,又嘀咕了一句:“咱們姑娘封了郡主,你瞅把他樂的,嘴咧得跟褲腰似的,有他們禦前什麽事兒啊。”

陳連江确實着急回去,他着急回去看熱鬧。剛才在紫宸殿宣完聖旨之後,殿前跪着的朝臣們表情那叫一個精彩,啧啧啧,好歹都是朝廷重臣呢,一個個那臉可忒好看了。

陳連江臨走的時候還特意瞅了一眼,忠王爺臉色發青,兩眼發直,都沒回過神來呢。

他回宮直奔紫宸殿,老遠便瞧見殿前空蕩蕩的,這人呢,都散了?

陳連江先進殿複命,回完話小碎步走到殿外,招手叫過來殿外當值的兩名小內侍,小聲問道:“快跟咱家說說,殿前跪着的那幫人呢,都哪兒去了?自己沒臉走了?”

“嗐,要是自己沒臉走了倒好了呢。”一個小內侍說道,“幹爺爺,您可惜沒多等一會兒,錯過了好戲。您就剛走,忠王就咣當一下子倒地上了,厥過去了,直挺挺的,一堆人圍着他又喊又叫,又掐人中,哎呦喂,這些個大人們竟然也會如此失态,在禦前這樣失态,成何體統。”

“然後呢?”

“然後黃太醫來到給忠王紮了幾針,醒來後一口鮮血噴出來,然後就瘋子似的地往殿裏闖,喊着要見陛下,陛下沒傳,那咱們哪能讓他進去呀,然後他就在殿前又哭又笑,瘋瘋癫癫的。”

另一個接口說道:“嗐,堂堂一個王爺弄得羊癫瘋似的,陛下命侍衛把他轟出去,方大人就勸他先回去吧,他還不走,往殿裏闖,拉都拉不住發瘋了似的,後來被誰在脖子後頭劈了一掌,劈暈了,幾個人合夥擡走了。”

陳連江啧了一聲說:“忠王扶持起來的那幾個武将可不孬,對他怪忠心的。”

“呸,一丘之貉,不辨是非,難怪說武将都是些個粗人夯貨。”另一個小內侍罵道,“這些人自己見過姑娘嗎,見都沒見過姑娘,怎麽知道姑娘是什麽樣的人?一幫糟老頭子也不嫌丢人,紅口白牙地說姑娘壞話,咄咄逼人,也難怪陛下生這麽大氣。”

“沒規矩,以後得叫郡主了。”陳連江提醒道。

“明年又該改口叫娘娘了。”那小內侍嘻嘻笑起來,笑完了觑着殿內小小聲問陳連江,“幹爺爺,要這麽說,咱們郡主真是忠王的女兒?”

“小崽子,這也是你該問的?”陳連江兜頭一巴掌,低聲罵道,“你腦子呢,聖旨不是都說了嗎,郡主是一品護國夫人葉夫人的女兒。”

陳連江心裏玩味地樂了一下,一品護國夫人,這個封號可比忠王這個異姓郡王還高了,高到吳地重修陵墓,滿朝文武到了葉夫人墓前,都得規規矩矩大禮跪拜的程度。

按禮制,郡王之女可封縣主,親王之女才能封為郡主,葉初這個郡主是按親王規制封的,陛下這不是成心打忠王的臉嗎!

可這事即便滿朝文武和皇族宗親也說不着什麽,聖旨說的明明白白,葉臻夫人對聖上有救命和教養之恩,陛下那聖旨上也不多說別的,恩情大如天,再怎麽追封也不為過。

說來也怪,禦前的宮人內侍們對葉初都十分偏愛。不光是因為陛下寵愛,小女兒家嬌嬌軟軟,慢慢悠悠的,性情叫人沒法不喜歡。尤其她來了以後,皇帝都變得好伺候了。

禦前的人跟葉初相處其實也不多,在行宮時,清涼殿大火之後謝澹身份大白,葉初才開始出現在禦前,那陣子葉初每天被謝澹叫去明泉殿玩,一起用午膳,禦前的人才接觸到她。可葉初在禦前,禦前那幫整日沉默肅穆的小宮女小內侍都變得活潑了幾分。

今日宣政殿發生的事情,禦前一幫人一個個氣得不行,這會兒已經憋不住開始幸災樂禍了。

鬧出這麽大動靜,謝澹也無心呆在宮裏,日頭偏西時就叫人備馬出宮。

他回來時,葉初正坐在院裏蕩秋千,見他進來,小臉上漾起燦然的笑顏,問道:“哥哥回來了?”

謝澹沒言語,徑直走過去把她攬腰抱起來,一路抱進屋裏坐在塌上,把她放在自己腿上,指着自己的臉示意她親一下。

葉初親了他臉頰一下,然後便被他一把扣住後腦親吻小嘴,他抱着她流連貪婪,吮吻她柔軟的雙唇,吻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葉初察覺到哥哥今日似乎情緒不太好,便問道:“哥哥,你今天累了吧,是不是又有人惹你生氣了?”

“沒事的,不累。”謝澹擁她入懷,深嗅她發間的香氣,抱了會兒,下巴抵着她的肩膀,鼻子蹭着她的耳垂問道,“今晚咱們吃什麽?”

“石首魚啊,陳公公一早讓人剛送來的,很是新鮮,我讓廚房不拘什麽法子做就行了。”葉初道。

深秋石首魚肥美,清蒸、幹燒都好吃,京城離海邊路途遙遠,平日河魚吃得多些,海魚味道跟河魚不同,河魚鮮,海魚香,石首魚鮮香肉嫩,捕撈後就快馬良船,大老遠用冰冰着運來的。

葉初說:“下午我去園子裏摘了些小玫瑰花,讓廚房做玫瑰紅糖花卷,哥哥你不太吃得慣甜的主食,廚房說備了牛乳饅頭。”

玫瑰紅糖花卷是廚房拿手的一樣面點,用剛開的紫紅玫瑰花瓣做花卷,餡料裏加了玫瑰醬和紅糖,還特意卷成花朵模樣,不光好看,吃起來有一股玫瑰花的香味,小姑娘吃着新鮮好玩兒。

謝澹把她抱在懷裏,聽她軟綿綿地說些吃吃喝喝日常,心中暴虐的戾氣消散開去,心境漸漸平靜下來。

他拉着她站起來,笑道:“走吧,我陪你去蕩秋千。”

葉初想說什麽人呀,她剛才好好的蕩秋千,他一回來就硬把她抱下來了,又抱又親了這麽長時間,這會兒又說要陪她蕩秋千。

葉初說:“不想蕩秋千了,哥哥,我們去院裏把鹦鹉和魚喂了吧,我要是跟你進宮去住,就不能喂它們了。”

謝澹道:“叫人帶上就是了。”

“算了吧,那麽大缸,太麻煩了。”葉初說。

兩人牽手走出門外,站在回廊下拿了松子喂鹦鹉。葉初問他:“哥哥,咱們剛定了親,我現在住到宮裏,是不是不太好啊,人家會不會議論?”

“哪那麽多規矩,沒人說不就行了。”

謝澹也要考慮她的閨譽,理由他都已經想好了,對外就說太皇太後病重,他宮中沒有嫔妃,六宮無主,皇帝朝政繁忙,不得已,葉初作為未來皇後只能進宮代他侍疾,探望照料太皇太後。

葉初點點頭,反正他說行就肯定沒問題。

謝澹道:“對了,按照禮部規制,你今日封了郡主,會有加封的禮物,這一兩日宮中就該送來了,你不在家,先交代下人收着。”

葉初這個郡主不是出自謝氏皇族,不需要去太廟行禮,但按規制冊封的賞賜绫羅綢緞、釵環首飾一樣不能少。

葉初笑道:“反正都是咱們兩個的東西,搬來搬去做什麽呀,春潮今天還跟我說,我院裏那庫房都滿了。”

謝澹說:“東西不嫌多,等我們成婚你都帶着當嫁妝,以後你是中宮皇後,也可以拿來賞人。”

兩人用了晚膳,謝澹便叫常順安排兩個貼身丫鬟和葉菱葉茴、丁女官随後進宮,旁人也不用多帶,宮中都有人手,張女官留下來打理府中的事務。旁的不說,葉初封了郡主,這幾日京城內外各家各府肯定都要來送賀禮。

下人随後走,謝澹自己則騎馬帶着葉初徑直從朝陽門進宮,直接把她帶進了紫宸殿。

一路上謝澹就跟葉初說了,後宮許久無人住,怕今日倉促收拾的不好,叫她先在紫宸殿住一晚上。

“紫宸殿不是你住的地方嗎,”葉初問,“那我去住,你住哪兒了?”

謝澹道:“紫宸殿有的是地方,還能住不下你。你住內殿,我住側殿,原本我日常起居也是在側殿,處理政事、見人方便些。”

謝澹給她準備的住處是明華宮。明華宮地方其實不算大,勝在雅致清靜,離紫宸殿也不遠,原本是謝澹的庶姑母寶昌公主住的,寶昌公主出嫁後就一直空着。謝澹今天叫人盡快收拾打掃,裏頭桌椅案幾、帳幔床榻這些物件都換新的,謝澹打算等收拾好了再讓她住進去。

“明日我帶你去明華宮看看,有什麽不合心意的也好盡早更換。明華宮就是比較清靜,你去禦花園玩也近。”謝澹道。

紫宸殿是天子居所,也是他平日理政、召見朝臣的地方,若不是怕紫宸殿會有朝臣來影響到她,他索性就留她在紫宸殿住算了。

葉初總覺得哪兒有些怪怪的,想了想問道:“哥哥,地方都還沒收拾好,我們為什麽非得今天搬進宮來住呀,早知道這樣,過幾日都準備好了再來也行啊。”

“今天來挺好,工部也好早日開工給你修建郡主府。”謝澹道,“放心吧,那麽大的禦花園也很好玩,不會叫你不方便的。”

*  *  *

謝澹當晚把葉初帶進宮裏,第二天上午,葉宅果然就來了不速之客。

第二天早朝忠王郭遇沒來,也沒告假,同僚只好自作主張幫他告了假,說是病了。

這一日的早朝格外安靜,尤其昨日跟在郭遇後頭最能鬧騰的那幾個,一個個安靜如雞,頭都不敢擡。

謝澹坐在上邊面色依舊冷漠平淡,仿佛不曾發生昨日的事情一樣,可皇帝越這樣,昨日那些朝臣們心中越忐忑如鼓,生怕下一刻就被下令拖出去賞一頓杖刑。

畢竟皇帝有多殘暴血腥,誰都知道。

至此朝野上下才恍然大悟,哪來的那麽多巧合呀,長相相似,年齡相同,連生辰八字都一模一樣,這個疑雲在京城裏醞釀這麽久,原來忠王府那位縣主是個假的。

這麽一來也就說得通了。

爹還可以假,娘肯定假不了,人家自己生下來的孩子不會錯,原來葉臻夫人親生的女兒根本就沒丢,一直養在陛下身邊。那忠王府找回來的那位縣主自然就是假的了。

忠王府養了這麽多年的縣主是個李代桃僵的假貨,這消息一夜之間傳遍京城內外,震驚世人。

可是卻也說不通,實在有些匪夷所思,忠王府畢竟也不是一般的地方,到底是怎麽認了個假貨來的,當初忠王府尋女,攀龍附鳳冒名認親的人可也不少,若說長得像葉夫人,因此認錯了也就罷了,也那作為信物的小金鎖怎麽會在假縣主身上?

京城這一夜之間,街頭巷尾,茶樓酒肆,紛紛都在議論這事情。高門秘辛本就引人矚目,其實也怪忠王府知名度太高了。

忠王府地位是一方面,忠王軍功赫赫,卻對亡妻用情至深立誓不娶,早就被編成戲目、寫成話本子廣為傳頌,再加上郭子衿“天生鳳命”在刻意造勢之下,京城弄得幾乎無人不知,可以說忠王府在京城一衆王公權貴之中一直備受關注,婦孺皆知。如今忽然曝出來這事情,整個京城一下子都轟動了。

今日早朝的宣政殿過分安靜了,皇帝沒事人似的,冷淡如常,仿佛已經忘了昨日的事情。皇帝不提,昨日鬧騰的那幾個也拿不準該不該提,該不該主動請個罪之類的,一個個心裏惴惴不安懊悔得要死。

武将大多思維行事直一些,原本昨日還義憤填膺的事情,葉氏女怎麽欺辱辱戕害功臣之女,忽然一下子弄成這樣,惹怒了陛下不說,還把未來皇後給得罪了。

原本今日幾人是準備好了要迎接雷霆天恩,要挨罵領罪的,等到陳公公一聲“退朝”,一行人退出宣政殿,面色發白神情恍惚,再加上平日對立的政敵幸災樂禍趁機奚落幾句,幾個人恨不得在宣政殿門口的柱子上一頭撞死算了。

“可這事也不能都怪咱們吧,咱們哪知道那縣主是假的呀。忠王爺也是糊塗到家了,這親生女兒怎麽還能認錯了呢。”其中一人說道。

“哎,別說了,快走快走。”另一個人扯了他一把,低聲埋怨,“還在宮裏呢,莫要在這裏亂說話了,忠王爺昨日擡回家中就魔怔了,他自己也如墜五裏,瘋癫失常,拿着寶劍非要去問問那假縣主,假縣主身中劇毒這會兒還昏迷不醒呢,問誰去呀。又拿劍指着他那個義子大罵,問他當年并州的事情,叫他立刻去把假縣主的養父母綁來。你說這并州路途遙遠,一下子也綁不來呀。”

“下官總覺得此事不簡單,其中只怕另有隐情,王府的縣主也是那麽容易認錯的?”

“呸,你真聰明,這還用你說!”另一人沒好氣地斥道。

“哎呀別吵吵了,如今我們還是先想想怎麽辦吧,我打算回去叫我夫人先備一份厚厚的賀禮送去郡主府,其他的慢慢再說吧。只是忠王爺急怒攻心,昨日又吐了血,看着實在兇險!我們還是過去過看看,勸慰一二,再一起商量個對策。”

宮道上退朝的大臣們三三兩兩,闵王聽着耳邊這些聲音,側頭跟旁邊的王老丞相說道:“丞相真該好好感謝本王,若不是我拉你去保媒,你這會兒怕是也不好看了。”

“什麽天生鳳命,原來這八字原本就是葉氏女的,可不是天生鳳命嗎。”王老丞相揪着胡子搖頭唏噓,說道,“改日休沐,我請王爺好好喝兩杯。”

一行人中就只有衛沉心情十分不錯,一出了宣政殿就甩着兩手快步離開,全當聽不見身後好多人的攀談詢問。

他先回到白馬巷,還沒到門口,便瞧見巷中停着好幾輛馬車,葉宅門口聚着不少人,衛沉以為都是來送賀禮的,然而走近了,卻隐隐有喧嘩之聲。

衛沉悄然策馬過去,一眼便瞧見郭遇形容憔悴,正站在葉宅門口,面紅耳赤地沖侍衛吼道:“我都跟你說了,你們郡主是我的女兒,我的女兒!我不求別的,你先讓我見一見她,你去跟她說,讓我見她一面行不行?”

“王爺大安。”張女官從大門內出來,躬身施禮道,“禀王爺,我們郡主确實不在府中,請王爺莫要為難我等了。”

“她去哪裏了?你莫要騙我,本王一早就來了,不曾見她出去,她必定在府中,必定在的。”郭遇神态癫狂,語無倫次說道,“她是本王的女兒,她真是我女兒,你快讓我進去,你讓我見她一面,我問問她,我有許多事情問她,你先讓我見她一面。”

“王爺,我們郡主當真不在,奴婢不敢騙您。”

張女官躬身一禮說道,“太皇太後病重,六宮無主,陛下昨日下午接了郡主進宮,給太皇太後侍疾去了。”

作者有話說:

話說,昨日奴家真不是故意卡章,實在是那道聖旨,奴家寫了好長時間呢!是否說明奴家不是做皇帝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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