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

溫韓本想着繼續逗着項暖玩, 看她委屈巴拉的樣子, 沒忍心再玩下去。伸出手來說道:“筆給我。”

項暖趕緊遞上筆說道:“To:賤賤, 祝你越來越帥。”

溫韓擰開筆帽,邊寫邊說道:“賤賤?”

項暖點頭,護短道:“你別看他名字犯賤, 人還是不錯的。”

溫韓勾起唇角笑了笑說道:“人這名字很好,哪裏就犯賤了。賤賤,一看就是好名字, 這人長得一定很帥吧。”

項暖将簽名小心收進包裏:“是我一個二次元基友,我也沒見過。”

溫韓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媽媽韓書打來的。電話接通。

對方聲音很激動:“兒砸,我聽你郭姨說, 作協開會的時候有個什麽美女作家當衆對你表白,還說非你不嫁!”

說的正是葉琳芝。

溫韓看了項暖一眼,走到一旁, 無奈道:“這位女士,請控制一下您的想象力, 沒有的事。”要個電話號碼也能腦補出一出虐戀情深, 這是有多想要兒媳婦。

韓書失落道:“那你前面給我打電話說什麽未來兒媳婦。”

溫韓靠在長廊立柱旁邊,一雙大長腿随意交疊,瞧着不遠處的女人, 握着手機說道:“兒媳婦是有的, 不過不是你說那個。”

韓書:“那你周末帶回來看看。小姑娘喜歡吃什麽, 我和你爸早點準備, 早點來,吃午飯。”

溫韓一邊走去項暖,一邊報着菜名:“糖醋排骨,糖醋魚,醋溜土豆絲,青菜豆腐湯……”

他挂了電話,走到項暖面前,去拉她的手。

她的手又小又軟,被他包裹在手心裏,像握着一團棉花。

她從他手裏抽回去,他沒說話,眉梢眼角俱是笑意,溫柔清淡,似山澗緩緩流淌的溪水。

溫韓開車送項暖回家。兩人在作協的小竹林把過去的誤會都說清楚了,氣氛比之前相處的時候要愉悅很多。

至少就算不說話也不會那麽尴尬了。

項暖想起來,他在會上發言的時候提到的溫知臨教授,便問道:“你後來去看過那位教授嗎?”

溫韓點了點頭:“上回去看他的時候,他跟我提起過你。”

項暖疑惑道:“我就跟你旁聽過幾次,這都能被記住?”

溫韓認真道:“早說了,你很優秀,見過的都不會忘。”

項暖則認為是因為溫韓太過突出和耀眼,她是在光環旁邊連帶着被記住的。“教授他身體還好吧?”

溫韓一本正經道:“教授他,身體是挺好的,跟老伴一起住,兒子一畢業就搬出去住了。老倆口孤孤單單,挺可憐的。”說完十分應景地嘆了口氣。

項暖想了一下:“那教授家這兒子不大像話啊。”

溫韓:“我的意思是,周末我們去看看他老人家吧,挺可憐的。”

項暖點了點頭:“那周日吧,周六我要回趟家。”

溫韓問道:“需要我陪你嗎?”

項暖說道:“不用。”他現在又不是她什麽人。當年還是男女朋友的時候就沒帶他回過家,現在更不會了。

車子開到樓下,項暖下車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溫韓的簽名拍了張照片發了出去。

【五行缺愛:賤賤,溫韓的簽名哦,叫姐姐,叫姐姐我就給你。】

溫韓靠在汽車椅背上,微微笑了笑,逗她。

【命裏犯賤:真被你拿到了,溫韓的簽名都能拿到,那你很厲害,怎麽拿到的?】

【五行缺愛:還能怎麽拿到的,當然是美人計,美人計懂不懂?】

【命裏犯賤:真……又睡了啊?】

項暖坐在沙發上,正端着杯子喝水,看見賤賤的回複,差點一口水噴了出來。

【五行缺愛:你當我是那麽沒節操的人嗎,地址給我,我給你寄過去。】

溫韓笑了笑,發了個離他家挺遠的快遞驿站的地址,不發家附近的驿站,因為怕她會起疑心,懷疑他的身份。

周日這天很快到了,溫韓過來接項暖,按照約定去看那位孤孤單單挺可憐的溫教授。

路上韓書打來好幾個電話,生怕兒媳婦會跑了似的。

到南城大學門口,項暖下車買了點水果。她喜歡吃水果,也喜歡挑水果,想着老人家多補充點維生素挺好的。

溫韓坐在車裏,看着她站在水果店裏挑水果,她廚藝不好,不會做飯,倒是挑果蔬的一把好手。

不一會就拎着兩袋水果出來了,蘋果紅潤水靈,葡萄泛着瑩紫的光,上面還帶着層自然的白霜,塑料袋子随着腳步走動,發出窸窸窣窣的聲音,溫韓很喜歡。

通往南城大學教職工宿舍的路上有兩排茂密的楓樹,溫韓拎着水果,跟項暖并排走着。

女人身材嬌俏,穿着一件紅色的連衣裙,風吹着她的裙擺,輕盈的布料飄到男人黑色的褲腿上。

他側過臉去看她,擡手幫她把頭發往後撩了撩。他觸到她的耳廓,帶着暖意的指尖亦像是帶着電,瞬間染紅了她的耳尖。

旁邊是一個籃球場,有人在打球,一只籃球飛了過來,停在她腳邊,很快跑過來一個大學生,撿起地上的球,站起來對項暖笑了笑,想要搭讪的時候,感覺到旁邊一道陰沉冰冷的視線,趕緊帶着球跑了。

項暖往球場那邊看了看,轉頭對溫韓說道:“以前,下午放學的時候,你總喜歡過來打球,不少女生圍在球場邊上,她們很早就開始來搶位置了。”

溫韓嗯了聲,淡淡道:“就是沒看見你。”

項暖指了指旁邊的女生宿舍樓:“我在樓上看的。”又道:“我記得有一回你的球把校花給砸了。”

溫韓道:“什麽校花,我不記得了。”

項暖笑了笑,兩人繼續往孤孤單單挺可憐的溫教授家去。

韓書站在陽臺上,老遠看見兒子帶着一個美女慢慢走過來,傻兒子一直在偷看人家姑娘,手還在蠢蠢欲動地想要牽人的手。

哈哈哈,被人甩開了。

韓書轉頭喊道:“老溫,快過來看耍流氓現場。”

溫知臨正在廚房燒菜,平常都是韓書燒,今天兒媳婦第一次上門,由廚藝更好溫教授燒。

書房裏幾個過來蹭書看的大學生正在讨論學術,韓書走過去,加入讨論。她是音樂系的教授,教作曲的,性格不似中文系溫教授那般古板,很能跟學生打成一片。

鋼琴聲萦繞在房間裏,一時間,歡聲笑語,喜氣洋洋。學生又朝氣蓬勃的,叽叽喳喳讨論着。

學生A:“韓教授,一會學長就該到了吧,我連書都帶來了,讨個簽名。”

學生B:“要是能給《東宮風雲錄》作曲,我這輩子死而無憾了。”

學生C:“韓教授,我的想法就比較簡單了,您還缺兒媳婦嗎?”

學生D:“我老公,哎不對,我男神怎麽還沒來?”

學生E:“啊啊啊,激動,終于能見見傳說中的男神了!”

……

溫韓帶項暖到家門口,隔着一層防盜門都能聽見裏面的歡聲笑語。

項暖:“是不是認錯門了?”說好的孤孤單單挺可憐的呢。

溫韓敲了敲門,他有鑰匙,但他不用。

韓書開的門,溫韓像往常一樣叫人:“溫教授,韓大美人。”他一直都是這麽叫的,沒毛病。

韓書看見項暖,笑了笑,把她請了進來。

幾個學生站在門邊上,禮儀隊一般;“學長好,學嫂好。”

項暖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也是南城大學畢業的,叫我學姐就好了。”

幾個學生拿出書,請溫韓簽名,他很耐心地一個個簽好。學生們拿到簽名,不好打擾教授一家團聚,趕緊走了。

韓書帶項暖到處參觀了一下,十分熱情地把壓箱底的影集都拿出來的,從溫韓出生到長大。

項暖正要奇怪,韓書拉着項暖的手說道:“我家兒子要是欺負你了,你告訴我,我替你打他。”

她家兒子?項暖看着眼前這張跟溫韓七八分像的臉,終于明白了。

溫韓靠在門口,聽見兩個女人的話,趕在項暖轉過頭來之前,趕緊跑了。

兩位長輩對她太好了,她也不好當場生氣,同時又開始緊張起來,本來以為就是來看看兩位孤孤單單挺可憐的教授的,這一下上升到見男方父母的高度。

何況兩人現在還不是戀愛關系呢。偏她又不能撂挑子,不然兩位長輩該難過了。

韓書一出去,項暖就把溫韓抓了進來,轉身把他房間的門關上了。

她有點生氣地說道:“你怎麽能騙人呢。”

溫韓走過來,坐在床上,躺下來看着天花板:“我媽說,我要是不帶着一個女人回家給他們看,就給我安排相親,你忍心抛棄這麽完美的男人嗎,你甘心嗎?”

項暖走過來,無奈地不知道該說什麽了。突然想起來當年他帶着她上課,被溫教授點名的那次。

被自己的父親在課上逮住談戀愛,他當時竟也能滿臉坦然。這是什麽心理素質。

想到那次也是他們第一次牽手,靠着窗,從窗外探進來一枝薔薇花。她眼神漸漸柔和了起來。

她站在床邊,他坐在床上,他伸出手來,拉上她的手。

她的手都帶着點涼意,他的很暖,他包裹着她,慢慢變成十指相扣,一如第一次牽手的模樣。

他站起來,握着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蹭了蹭:“家長都見過了,擇日完婚吧。”說完将她的手放在自己唇上親了親。

項暖抽回手:“我這是被你騙來的,你這是騙婚。”

溫韓說道:“哦,我不介意。”

項暖都要被這個人給氣笑了,寫書的人的邏輯真是惹不起。

溫韓靠近,低下頭來,鼻尖在她額頭輕輕蹭了蹭說道:“我們家的兩個老教授,孤孤單單,挺可憐的,每當看到別家老人帶着孫子孫女玩耍,老倆口只能在背後默默流淚。”

項暖仰起頭來,擡了擡下巴看着他:“給我編,繼續編!”

溫教授和韓教授一看就是那種內心有追求和精神依托的人,絕不會把生活的希望寄托在子孫身上。

溫韓微微笑了:“所以,跟我生孩子吧。”

讓他編,他還真大言不慚地編上了。臉皮太厚了。

項暖平複了一下想要擡手砸暈這人的沖動,說道:“以前沒發現,你竟然這麽能演,別寫文了,進演藝圈吧。”

溫韓一手托着她,一手将她額前碎發撩到耳後,看着她因為生氣而微微撅起的紅唇,忍不住想要親親她。

他低下頭來,氣息逼近,此時腦子裏只有一個想法,吻她,狠狠吻她。

她伸出手來擋住他,他的唇落在了她的手指上。

唔~原來她喜歡這樣。

他便毫不客氣地開始吻她,從指端往下,慢慢滑到手心。眼裏欲色漸濃。

她一邊氣他怎麽能這麽無恥,卻被他勾地微微顫抖,酥酥麻麻的感覺瞬間從心底竄上脊梁骨,身體像過了電一般。

一直都是這樣,她抗拒不了他的親近,她就像一叢野草,而他是火柴,輕易就能将她點燃,呈星火燎原之勢,越燃越烈。

除了醉酒那晚,彼此已經三年沒有觸碰過了。

他貼着她的耳朵,啞着聲音撩撥她:“你比以前更美了。”

她咬了咬自己的唇,紅着臉,擡了擡下巴,故作鎮靜道:“你的臉皮比以前更厚了。”

他松開她,微微勾起唇角,眼裏帶着笑意:“暖暖,你求我,求我我就伺候你。”

他這個人,平時有多清冷禁欲,床上就有多風流放蕩。

韓書在外面喊了一聲,叫兩人出來吃飯。

項暖十分機智地應了聲,表示馬上就來。

溫韓笑了笑,只好讓項暖先出去,他自己則去了洗手間,洗了個冷水臉,冷靜了一下。

跟她博弈,他也是很累的,再這麽憋下去,遲早憋出毛病。

中午吃好飯,溫韓在書房跟溫知臨讨論了一下文學上的事情,出來的時候,看見兩個女人坐在陽臺藤椅上。

韓書在幫項暖剪手指甲。

溫韓有點感動,果然,這個世界上最貼心的人是媽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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