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9

溫有之總是這樣。

沒有分寸、沒有界限, 不知道自己說的話有多過火,也不知道自己的某個舉動有多勾人。

黎蕪感覺自己好像更生氣了,火燒盡了理智, 呼吸在短促的停滞後猝然加快。

溫有之還在觀察他的反應。

不應該啊……她都服軟服成這樣了, 鋼鐵般的心現在都該融了啊。

她手無意識地收緊, 有點想把這個擋在唇上的阻礙扯開, 結果手臂上的肌肉驟地收緊,溫有之被捏着下巴,拉了過去。

後頸被牢牢按住,黎蕪給了她一個帶有侵略性的吻。

齒關敲開, 舌尖相抵,鼻息在狹窄的空間流竄。

溫有之前期還有來有往, 後期實在周旋不過, 壓着他向後縮。胳膊卻被黎蕪拉近, 挂在他脖子後面,形成一個環抱的姿勢, 供他更深地攻占。

直到接近缺氧, 黎蕪才咬着她下唇放開。

他雙眼迷蒙,拇指按住剛才烙下牙印的地方,啞聲問:“滿意了麽?”

溫有之眼睛失焦嚴重,左手攥着自己右手腕, 喘息着看他,反問:“原諒我了麽?”

親都親了, 不原諒說不過去。黎蕪只好保持一絲自持:“給你一次機會。”

溫有之笑他:“你都給了我多少次機會了。”

黎蕪:“你查過?”

溫有之:“沒, 但沒有十次也有八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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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甚至現在還能分心, 想着自己兩大優點——一個聽話, 一個知錯就改, 光是這兩個就能把公主伺候熨帖。

這距離不再占點便宜有點可惜,溫有之收緊手臂,蹭了蹭他的頭發,“公主殿下,我聽話麽?”

黎蕪很難想象她做着這種事,還把話說得這麽清白,于是直白地告訴她:“不太聽。”

溫有之:“……”

氛圍破壞大王。

她剛想得寸進尺一點,遠處一輛車朝這邊疾馳過來,遠光燈擦着前玻璃而過。

溫有之被晃的完全皺起眼,下意識拿手捂住黎蕪的。卻被她直挺的睫毛紮了一下。

他怎麽不閉眼?

溫有之還沒來得及詫異,視野裏又暗了下去,面前恢複一片漆黑,只有合上眼簾才能看到的紅色光斑。

“他完蛋了。”溫有之把手從黎蕪臉上摘下來,“遠光燈扣200,還得扣一分。”

黎蕪輕眨了一下眼:“這附近有監控嗎?”

溫有之擡了擡頭,“那兒就有一個。”

“……”黎蕪頓了頓,意有所指,“那你膽子挺大。”

溫有之:“跟我老板學的。”

車流早已疏通開,沿街都被點上了路燈的光暈,亮得不允許再發生什麽事。

當然溫有之也再往下想過去,典型的及時行樂。

回家的路上她專心的喝奶茶,雖然涼了,但她還是喝得津津有味。她問黎蕪出差談項目的事兒,簡單地探讨了一下。

說着說着,提到了之前丢過的那個硬盤。

那裏面暴露了很多行程和文件,溫有之早就處理好這些內容,行程能竄地都竄開了,竄不開的也沒辦法。

她做的已經夠完美,提到這件事,完全是因為黎蕪得知的一個消息。

“你說那個老師出獄了?”溫有之瞪大雙眼,“不是無期徒刑嗎?”

黎蕪諷刺一笑:“可能是表現得比較好吧。”

溫有之腦袋轉得有點慢:“所以你現在是确定了,硬盤在她手上?”

黎蕪很輕地“嗯”了聲。

之前只是懷疑,現在是确定了。

黎蕪僅僅告訴了溫有之這個消息,卻隐瞞了真實的一部分。事實上,這不是消息,是他的親眼所見。

在長寧的某個街角,他跟着幾個學者過馬路,本來談論着這個城市的經濟落後,黎蕪正要回頭插上一句話,卻看見了咖啡店裏的那個人。

她早沒了當年的風采,皺紋密密麻麻地布在臉上,頭發已經斑白。但神色不變。

那雙細長的眼睛,永遠帶着輕蔑和冷淡。

也在那一瞬間。

姬雅凡也認出了黎蕪。她完全沒有慌神,揚起唇角一笑,又朝他舉着馬克杯,不倫不類地敬了一杯。

而那桌子上,就放着那個消失已久的硬盤。

黎蕪到現在都沒想明白,為什麽她要把這個硬盤随身攜帶。

或許姬雅凡早已預知到這場相遇,挑釁罷了。

溫有之在旁邊嘬着奶茶,對着眼吸裏面的珍珠粒。她頭發總是掖在耳後一半,露出來一顆不甚明顯但很提氣色的耳釘。只有細看,才能看到她耳廓上細紅的血絲。

黎蕪不敢多看,只是提醒她有個彎道。

還是不想把她牽扯進來……

得知她是W後,更不想了。黎蕪有種直覺,溫有之知道以後絕對不會淡定和他調侃,只會用自己的方法去解決。

那就更危險了。

車在路邊停下熄了火,黎蕪給車窗搖上,拆下安全帶說:“下車,回家去。”

溫有之擡起頭,看清是自己家小區,難以置信地扭頭問:“你給我送回來了?”

黎蕪認為這個問題有點蠢,不耐煩道:“我給你當司機當上瘾了,行麽?”

溫有之見好就收:“行,祖宗。”

黎蕪見她拆下安全帶,側身就要推開門,結果溫有之一個假動作,下一步捧着他的臉就啾了一口,落下了一個巧克力奶茶味的唇印。

她十分欣賞黎蕪現在這副詫異的樣子。

每每這樣,她就會有種新奇的感覺,好像是戀愛後的産物,并沒有什麽意義,就是讓人心情愉悅。

小孩就算不聽話,也能自己摸到糖吃。

這句話應該記進溫有之個人總結裏。她吃飽喝足,推門要下車,卻聽見黎蕪模棱兩可的說了句。

“要不是你明天還得給我上班……”

後半句是在陳述事實,加上前三個字就變了味兒。溫有之過了幾秒才聽出來這句話的別扭,臨下車問:“後半句呢。”

風吹進來,讓人一下清醒了不少。

黎蕪重新給車發動,看都沒看她一眼。

“沒後半句。”他道,“趕緊下去。”

溫有之對他持有懷疑态度,但那地方不讓停車,她只好把懸念都留着了。反正日子還長,他倆也不只有今天。

第二天她準時準點到達北郊別墅,三天沒來的地方再次出現,溫有之恍如隔日,這才有了點異地戀重逢的激動。

端茶倒水整理領帶,一切仿佛刻在骨子裏的熟練。

她本來以為自己能裝得深沉一點,卻聽見王嬸遠遠地喚了她一聲,道:“小溫今天很開心嘛,都哼歌了。”

“……”

小溫現在不開心了。

溫有之拎起茶壺,手指拉起一條勁瘦的筋。她沒法解釋這事,幹脆轉移了話題,“這兩天黎總不在,您輕松不少吧?”

王嬸讪讪一笑:“夫人不是還在嗎。”

溫有之點了點頭,明白了。

這大少爺沒在,姑奶奶在。

伺候誰都是一樣的。

杯墊被擺在桌上,溫有之穩穩地把把茶杯墊在了上面。再一擡頭,發現今天桌上被放了兩副碗筷。

她納悶,“阿姨今天……”

“小溫來得真早呀。”

溫有之嘴裏還含着剩下的半句話,突然聽見了門口一道聲音。意識還沒意識到來的人是誰,身體已經開始莫名奇妙地起疙瘩。

王嬸連忙趕上前去,“夫人回來了?”

江茹手裏捧着只橘貓,塗着豔色的指甲油的手機撓着它的頭。見王嬸來了,她伸手把貓遞過去,“這小東西好久沒吃東西了,一直趴在門口,我就給它帶回來了。”

“哎呦您真是心善,少爺這點肯定是随你。”

王嬸小心翼翼地接來,帶着貓主子進廚房找吃的。

江茹臉上露着疲憊,拎出來個凳子坐下。溫有之會來事的很,從櫥櫃拿出來另個杯,倒上了半杯茶,放在她跟前。

“阿姨,好久不見。”溫有之說,“您看上去很累。”

“是啊,我麻将玩了四圈,剛想睡覺天亮了。”江茹道。

“玩得太開心了對吧。”溫有之捧場。

“是挺開心,還贏了260塊。”江茹打了個哈欠兒,喝了口茶,“他們還想拽着我玩,我怕我把錢輸回去,就逃回來了。還跟王姐說了一聲,早飯要做兩份。”

“……”

溫有之視線在這棟四層別墅環繞一圈,心道咱還差那260塊嗎。

談話間,樓梯上傳來規律的腳步聲。

黎蕪踩着拖鞋從樓上走下來,“稀客啊,您怎麽起來這麽早。”

江茹一聽他說話,頭就疼:“你媽我追求時髦,我熬夜通宵,夜不歸家,剛回來。”

黎蕪挑起一道眉:“那還是跟我們年輕人差點。”

江茹:“差什麽?”

黎蕪:“我們年輕人通宵完,還得做30個俯卧撐。”

江茹:“……”

那不是年輕人,那是超人。

虧江茹還認真問了,鬧半天坑自己呢。

“你什麽時候能讓我省省心。”她自己差點栽坑裏就算了,非得拉個墊背的,“跟人家小溫學學!人家多穩重!這三年她在你身邊是沒給你帶來一點長進!”

黎蕪:“……”

溫有之:“……”

一個人的惹事兒,是兩個人的沉默。

江茹覺出心虛的味,但由于熬夜太費腦子,她懶得去細想。

“對了,今天晚上有沒有時間?”

黎蕪想都沒想:“沒有。”

江茹:“我問你了?”

黎蕪:“……”

她轉身把溫有之拉到身邊,重新問了一遍,“你晚上有時間麽?”

溫有之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但又不敢在這時侯做小動作,只好認真想了想,回道:“4點之後,就沒什麽事了,最近公司在運動會。”

江茹點了頭,反複摸着溫有之素白的手。

“那正好不過,我朋友家兒子剛出國回來,180,雜志模特,阿姨把你當親姑娘,帶你去見見?”

“咳咳——”

黎蕪險些嗆死。

江茹眯起眼:“怎麽的?你也想要180模特?”

黎蕪:“……”

作者有話說:

放心這回公主沒生氣,不用哄

(捉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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