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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餐廳外, 穿着奢華的顧客絡繹不絕地在大門裏進出,服務生小哥忙前忙後,擺出了八顆牙标準笑容。
黎蕪兩手搭着欄杆, 無聊地盯着車水馬龍。
荊愠低咳一聲, “抽煙嗎?”
兩人走進了街角的小賣部, 結果選煙的時候都有點慫, 最後花了一塊錢,抽了兩根收銀臺上的棒棒糖。
荊愠拆了包裝紙,口腔裏彌漫着草莓的甜膩,“我不抽煙是因為我老婆在屋裏, 你怕啥?”
“我家——”
黎蕪咬了一下塑料棍,有些煩躁地改了口, “——怕我媽。”
荊愠稀奇道:“你還怕你媽?”
黎蕪一臉冷漠:“沒想到吧。”
荊愠:“确實沒想到……不過你叫我出來完全沒意義啊, 我必然向着你, 啥都不說。”
他手在嘴上比了個拉鏈劃上的動作,以表決心。
這件事只有他們兩個人知道, 不完全是因為荊愠是中醫的關系, 還有從小一起長大的感情……雖然不多。
“不用感謝我,兄弟,”荊愠道,“你要是早點病死, 我也解脫了。”
“……”
黎蕪涼了他一眼。
跟荊愠那個不同,黎蕪嘴裏含着的是巧克力牛奶味的。他也是不厭其煩, 每每都要在心裏點評一下, 太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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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別的事兒。”
他進入正題, 把長寧看見的情形複述了一遍。
咖啡店、馬克杯、硬盤, 還有令人深印象深刻的皺紋。
“姬雅凡?真是她?”荊愠吃驚, 但在意料之內,“我上回說是她,你還跟我挺好笑的,說她死了。”
“……”黎蕪微微一噎,“我只是沒想到她會重新找上我。”
荊愠說:“不找你找誰?當年給她整進監獄的是你,要換做是我,我做鬼都敲你家門。”
遠處有天橋,上面行人稀少,沒有光亮。
黎蕪目光發散:“我不怕鬼。”
“那你怕她?”荊愠就着路燈,觀賞着棒棒糖裏面的裂紋,“你已經25了,不是15,一伸腿能給她踢飛好幾米吧?怕什麽。”
黎蕪道:“我也不是怕她。”
荊愠問:“那你擔心什麽?”
“我不想讓我身邊的人參與進來。”黎蕪表情有些凝重。
“懂了,”荊愠拍拍他肩,“擔心我是吧?沒事,買保險了。”
黎蕪:“……”
他糊掉荊愠的手:“我說的是溫秘書,別把她扯進來。”
怕她沖動是一方面,更怕她受傷。
所以,叫他出來不是為了瞞着江茹,是為了瞞着溫有之。
荊愠垂下眼,用尖牙咬碎了糖。
“知道了,我不會說的。”他把光禿禿的棍抽出來,狐疑地看了眼黎蕪,“不過你一個上司,對秘書這麽好,不合适吧?”
黎蕪沒發一聲。
好在沒過一會兒,荊愠自己想明白了,“媽的她一個秘書對你也好得離譜,你倆都挺不正常。”
黎蕪:“……”
糖嗦完了,兩人也不敢多聊,勾着肩往回走。身上沒粘上一丁點煙味,倒是清新。
一推門,就看見溫有之跟江茹臉對着臉,笑得極其不自然。
荊愠落了座以後,問旁邊孟談:“這是幹嘛呢?”
孟談朝他的臉聞了聞,确定沒有煙味兒了,才張口與人溝通,“阿姨想知道溫秘喜歡的是什麽人。”
荊愠一驚:“溫秘書有喜歡的人了???”
孟談:“昂。”
荊愠:“黎蕪你也知道?”
黎蕪:“嗯。”
“……”
不該這麽淡定吧???
荊愠前一秒還在想這秘書倆有沒有可能,畢竟誰都不瞎,配是真的配。
但現在他是徹底沒了這些想法。
他想怪不得呢!
怪不得他撮合兩個人這麽多次,屢戰屢敗,原來是溫秘書心有所屬!太可惜了。
我們蕪蕪子哪點不如意了!
……
好像除了帥都不太如意。
菜陸陸續續地上了桌,又談起了新的話題。自打黎蕪出去的那刻江茹就知道問不出來什麽了,回來之後也沒再提這件事。
氣氛漸漸祥和起來。
最終,荊愠還是按捺不住體內的八卦之魂,問溫有之喜歡的是誰。主要是想知道黎蕪跟對方差在哪兒。
溫有之就不說。
後來她被問煩了,意有所指道:“剛才阿姨還想跟我交換信息呢,告訴我黎總生的是什麽病。”
荊愠:“……”
這是在暗示他,如果他能給出更多信息,還是可以等價交換的。
荊愠捏着下巴,認真地考慮了一下。直到瞥到了黎蕪漠然的視線,覺得自己還是保命要緊。
于是這桌上氣氛就變得有點詭異。
詭異的原因在于憑空出現的兩位詭辯手,都在試探自己想知道的消息。
溫有之試圖詐出來原因,荊愠等着她自己說漏嘴,實力不相上下。
人話一多,就下意識喝酒。
兩個人你一杯我一杯,紅酒喝成了白酒,醉醉熏熏的也不知道後來嗆嗆些什麽東西。
黎蕪分辨了一下,貌似是……在比較自家老板和對方老婆。
“我老婆能一個打十個!”
“我老板能一次罵哭十個!”
“我老婆能給我做滿漢全席!”
“我老板能……能吃光便利店所有巧克力。”
江茹聽了直皺眉:“兒子你還有這嗜好?”
黎蕪:“……她瞎說的。”
再喝下去家底都得被自己掀了。
黎蕪想起來上回她喝多時交代的那些話,又看了眼江茹聽得興致勃勃的臉,決定先回去。
他跟江茹說:“我先把她送回家,一會回來接您。”
然後把溫有之從座位上拎了起來,又跟孟談打了聲招呼,出了包間。
開到溫有之小區已經是十一點種的事兒。
這人喝多了不瘋不鬧,前期話有點多,後來就變得很安靜,坐在角落力不吭不響,胸口起伏。
要不是一會還得會去接人,黎蕪甚至有點不願叫醒她。
他伸手捏了捏她耳垂,“跟我在一起很丢人麽?那麽問都不說。”
誰想她下一刻哼哼唧唧地應了:“沒有啊……跟你在一起超他媽的開心好麽。”
“……”黎蕪頓了頓,提醒道,“別罵人。”
溫有之緩緩睜開眸子,聚焦不是很清晰地看向他,“但還是,別公開了,好麽。”
兩句話同樣都是“好麽”收尾,态度截然不同。
黎蕪沉默地看向她。
“我不想聽別人說三道四,不想聽到關于你的一點壞話,”溫有之輕聲道,“我想我會殺了他們的……”
她困倦地打了個哈欠兒。
在這一點,溫有之對自己認知還算明确。她承認自己……非常護犢子。自己心裏怎麽罵是自己的事,別人說一個字都不行。
在食堂打架是一次,網絡銷號是一次,那天跟賀芙搶人是一次。她心裏清楚,以後還有更多次。
黎蕪對她是無條件的命令,溫有之對他是無條件的保護。
這是從什麽時候開始根深蒂固的呢?
溫有之頭疼,想不起來了。
黎蕪拆下她安全帶,在她腦袋上揉了一把:“好,不公開,快上樓吧。”
溫有之這才抿着嘴笑了。
上了電梯,她還聽見黎蕪在耳邊道,“我記得你以前酒量沒這麽差。”
“那是因為都吐出去了,雖然就舒服一小小會兒,但讓人怪清醒……”溫有之有問必答。
再後來,她就沒聽到黎蕪說話了。
這頓飯過去了還有下一頓,日子周而複始,不停奔波。
溫有之第二天頸椎有點疼,倒也在能接受的範圍之內。後來想了想,可能是被某公主拎的。
全公司上下盼着盼着,終于把運動會盼來了。
這回最火的不是4乘1接力,竟然意外是溫有之感興趣那些數學游戲。貌似自從她的名字最先填了上去,莫名其妙地帶起來了一股潮流,報名者一個接一個。
策劃那邊都沒想到這個走向。
本來想就這樣帶起全員娛樂熱情,讓每個人桌上都擺着一個九連環或者魔方什麽的,彰顯活力。直到報名表上出現了另一個人的名字。
只要是溫有之報名的項目,往後看都跟有賀芙。
前一陣子兩人搶黎總搶的轟轟烈烈,好多人都在關注,這回兒又開始競争智商,再一言不合撕起來什麽的……光是想想就激動。
于是畫風嚴重跑偏,都知道溫秘書學歷高,天資聰穎,也知道賀芙小姐家大業大,根正苗紅,大家夥私下裏都在押這兩人誰最終獲勝。
策劃部聽聞後幹脆弄大,調動群衆熱情,人手一票,大張旗鼓地公開投票。
賀芙所在的宣傳部更是炸開了鍋,組織一個人收齊本部門所有票,找時間全給賀小姐投進去。
根本沒在怕的!光是人數他們宣傳部已經獲勝了。
“就這麽多是吧!”某員工掂量着手上的一打票,“我快去快回。”
投票處安置在二樓的大廳裏,平時常有人聚在這兒唠嗑,就算吵一點也沒關系,影響不到什麽人。
标着兩個人名字的紙箱就放在中間。
宣傳部某員工是個近視,看不清名兒。走近一看,不僅名兒看清了,還看清兩個人。
“黎總,您投我一票吧。”賀芙酒窩兒都笑出來了,本人親自拉票,“您不了解我,還不了解周伯嗎?他管我一直很嚴厲,從下就教着我玩這些,還參加過比賽呢,一等獎,我有信心贏,沒輸過。”
黎蕪看向他,人跟着身上西裝一樣一絲不茍:“可你游戲不是輸了?”
“上回是意外。”
“意外?”
“您不知道嗎?”賀芙特意用這種話,混淆視聽,“溫秘書自己一個人挑了我們五個……就用了三分鐘……明白什麽意思吧?”
言外之意就是開挂了,玩陰的。
但溫有之實在冤枉,她要是真想玩陰的他們當晚游戲都登不上,還用得着三分鐘?
不過是那個裝備踩了游戲的bug而已。
賀芙無聲地嘆了一口:“不過我還是挺羨慕她的,能想出來這種方式。不像我,我只知道單純地升級裝備,跟她硬抗。”
黎蕪安靜地站在票箱前。
“但是這回就沒有這種事了!”賀芙又是那種無奈的語氣,“這回都有監控,拼的是實力。所以黎總您投給我,據說贏了不是還能得積分麽。”
“說完了?”黎蕪問。
“嗯!”
黎蕪點了點頭,然後在賀芙期待的目光中,把票扔進了溫有之的箱裏。
這人連猶豫都沒超過半秒。
一回頭,正好撞見派出來投票的某宣傳部人員。黎蕪看了眼他手上的一打票,幫他抽走也扔箱裏了。
“不用謝。”
……
半分鐘後,大廳裏再看不見黎蕪的身影,只剩下賀芙跟自己部門員工對臉懵。
“?”
“?????”
作者有話說:
來晚了,昨天晚上開會開到十點……碼字的時候有點力不從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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