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赴宴
他深深呼了兩口氣,覺得周身輕快許多,但始終有疑問壓在心頭。
顧谙之思忖半天也沒想出一二,只得作罷。
他雖不理解,但卻對沈夫子有着一股莫名的信任感,直覺告訴他沈夫子是個值得信賴的好人。
顧谙之想,還是待日後再慢慢試探,看看沈夫子究竟為何要隐匿身份來清晖書院做個尋常夫子。
過了沒幾日就是休沐日,顧谙之給承晚送過早飯後就沒了人影。
其餘幾位夫子閑來無事,約承晚去一起品茶論經,她不感興趣,便推辭說有事要上街一趟,接着出了門。
臨近年根,京都城裏熱鬧非常,坊市裏熙熙攘攘,摩肩擦踵,簡直就要擠不動道。
承晚難得來一趟,看什麽都好奇,左摸摸右瞧瞧,待她從坊市裏轉出來已經快近中午。
她早就聽說明堂的飯食滋味美妙,這會兒正好趕上飯點,她準備過去嘗嘗。
明堂是大寧最大的連鎖酒樓,在各地都有分號。
據傳明堂最初的掌門人是位女子,人稱杜娘子。她終身未嫁,将生意做得紅紅火火,不僅是聖祖皇後的閨中密友,更是當時最大的皇商。
後來杜娘子從慈幼堂收養了一名孤女,并撫養她長大。這位杜小娘子更是争氣,從杜娘子手裏接過明堂的生意之後打理的風生水起,坐穩了大寧第一皇商的寶座。杜家幾代人一門經商,如今甚至還有了自己的商船商隊,将生意都做到了別國。
承晚站在明堂門前,看着雕梁畫棟的氣派酒樓,心裏不由得默默為當初的杜娘子叫一聲好。一個女子孤身一人在這世上行走已是艱難,她不僅保全了自己,還将生意做的這般好這般大,着實令人欽佩。
剛要擡腿邁上門前臺階,身後傳來一聲試探的聲音:“沈……夫子?”
承晚轉過頭,竟是顧谙之。
“你怎麽在這?”承晚很是驚喜,她出來前還特意去尋了圈顧谙之,結果了解情況的學生告訴她顧谙之今天肯定要去書局抄書,再接着回家照顧父親,沒成想竟能在此時遇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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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谙之沖她拜了拜:“學生剛從書局出來,這會兒準備回家。路過此地看見夫子,所以過來同夫子問安。”
承晚眼尖,瞅見他手指上還有沒擦幹淨的墨跡。顧谙之好像發覺了什麽,不自然的朝袖子裏縮了縮手。
承晚将他的小動作盡收眼底,心裏有些酸澀。
她複又想起向辭那番話,魔君赤焰不知何時就會重新出世,在這個節骨眼上,蒼濬不能出任何意外。
“吃飯了沒有?”她摁下心緒,和煦問道。
顧谙之搖搖頭:“還沒有,準備回家再吃。”
承晚唇邊綻出一抹笑,擡手指了指明堂金光燦燦的牌匾:“今日我做東宴請谙之,權當答謝你對我這幾個月的照料。”
顧谙之剛要張口推辭,承晚搶先說道:“只是一頓便飯而已,若是你不給我這個面子,那等回書院我便讓孫掌事再換個人來照料我。”
承晚連這種話都說了出來,顧谙之知道自己推辭也無用,旋即拱了拱手:“恭敬不如從命,先謝過夫子了。”
兩人一前一後進了明堂的大門,立即有夥計擡着笑臉迎上前來。
夥計成日在店裏見多了南來北往的客人,一雙眼睛最是刁鑽。為首的清秀公子身形嬌小,丹唇雪面,喉間平平,一看就是位女嬌娥扮的。進了明堂神色自然,舉止優雅,應該家境優渥。後面跟着的年輕男子身量高大,器宇軒昂,容貌俊朗,只是穿着有些普通。
夥計眼珠滴溜一轉,心裏猜想這定是哪家富戶家的小姐女扮男裝,趁今日熱鬧出來同寒門情郎幽會。
夥計迎上前去,十分貼心的将他們帶上二樓,尋了處裏面靠窗的雅間。這雅間不算太大,位置位于二樓最邊上,兩面是窗戶,正好可以看到遠處街市熱鬧的景象。外面也十分幽靜,沒什麽閑人走動。
承晚左右環顧一圈,十分滿意,心裏暗嘆果然是百年酒樓,連個小夥計行事都如此妥帖。
菜單送上來,承晚遞給顧谙之:“谙之點吧,我不太知道你的口味。”
顧谙之粗略一掃菜單,又将菜單遞回給承晚:“還是夫子來吧,我不挑食,簡單一點飯食能填飽肚子就好。”
他雖盡量表現自然,卻還是不經意的流露出一股手足無措來。顧谙之長到這麽大,還是頭一次進這麽高檔的酒樓。菜單上那些琳琅滿目的各色菜名讓他眼花缭亂,更要命的是後面跟着的價格,對他來講簡直就是天文數字。
承晚看出他的窘迫,面上沒露出什麽,自然的接過菜單,一邊翻一邊說道:“哎呀,谙之可真是好養,只是為師我月月領那麽多薪水,卻沒地方花,也着實很讓人頭疼。”
顧谙之聽見這話,心裏一動,順着她的話問:“夫子的薪水不用給家裏人寄回去嗎?還不知夫子是否娶妻,若是娶妻生子,日常的花銷也小不了。”
承晚面容一僵,肚裏暗罵一聲,接着打着哈哈說:“家裏人都不需要我寄錢,而且我也沒有娶妻,一人吃飽全家不餓。”
“對了,還不知道夫子是哪裏人?來清晖書院這麽久了,也沒見夫子朝家裏寫過家信或是回家探親。”顧谙之繼續發問。
承晚暗自嘀咕,顧谙之今天這是怎麽了,往常從不多言多語的一個人今日也變得婆婆媽媽起來了。
她硬着頭皮搪塞說:“我家離這邊有些遠,寫信回去不太方便,回去探親更不方便。還是等到明年結束輪值再回家去吧,反正離家也不算太久。”
她眼神躲閃着顧谙之,又怕他再接着問東問西,便直接叫了夥計過來,一連串念了好些菜名。
夥計唰唰寫了一大張紙,然後不可置信的問道:“這些,全部都要?”
承晚點點頭,嘴角挂上一抹笑:“你盡管上,這點菜錢我還是付得起的。”
顧谙之出言勸阻說:“只有我們兩人,若是點多了也吃不下,最後難保不浪費,還是少點幾道吧。”
承晚卻搖搖頭,不以為意:“怕什麽,若是吃不了你就帶回家給你父親吃,還有你那個鄰居牛二哥,也省的他們生火做飯,還怪麻煩的。”
顧谙之心裏感動,知道承晚這是找借口故意多點,好讓他帶回家去。
他看着承晚,眼眶微熱,一股洶湧的情愫在胸腔中上下翻湧,快要令他難以自持。
菜上的很快,不一會就琳琅滿目的擺滿了桌子。承晚也是真餓了,招呼着顧谙之動筷。
兩人相識這麽久,還是第一次同桌吃飯。顧谙之一開始有些不好意思,但承晚十分自然大方,吃的很是暢快。漸漸地,顧谙之也少了很多拘謹,逐漸放松下來。
兩人一邊閑話一邊吃飯,顧谙之想起那晚從湖邊看到的場景,試探着問道:“沈夫子如此年輕,與我差不多的年齡就做了夫子,着實令學生佩服。夫子學富五車,滿腹經綸,為何想着要做夫子,而不是出仕去尋個更好的前程?”
承晚咬着筷子,眼裏似笑非笑的看着他:“你想知道我為何來做夫子?”
顧谙之點點頭。
“因為一個狗男人。”承晚擲地有聲,斬釘截鐵。
“狗……狗男人!?”這個回答可真是讓顧谙之吃了一驚。
他這幾日設想了無數種假設,可就是沒想到從承晚嘴裏出來的竟會是這三個字。
“對,狗男人,”承晚夾了塊肉放進嘴裏,有些惡狠狠,“一個該千刀萬剮天打雷劈的狗男人。”
對面的顧谙之好像是被她的樣子給吓到了,手裏拿着湯勺懸在半空,呆呆看着她,半天不敢動。
承晚發覺自己好像有些失态,解釋道:“就是很久之前有個男人,同我有着血海深仇,我來清晖書院來做夫子,也是為了以後好找機會和他報仇。”
這話說得,讓顧谙之更吃驚:“那個男人竟在書院裏嗎?是誰!”
承晚笑眯眯的抿了口湯,看着對面的年輕男子笑着說:“現在告訴你還太早了,大概等你八十歲時就知道了。”
顧谙之被她說的一頭霧水,但看她的表情輕松,這會兒還開起了玩笑,他才暗暗放心。
接着他又有些傷感:“夫子明年秋試後就要離開書院,不知等我八十歲的時候還能不能再見着夫子。或者說,我還不一定能活到八十歲。”
承晚篤定的點點頭:“一定能再見的,等你八十歲一過,我們就能再見面。”
顧谙之有些疑惑,但想着沈夫子畢竟是個精怪,精怪同人不一樣,說的話總是有他的道理,所以他也沒再開口。
兩個人各懷心思的吃完一頓飯,一大半菜連動也沒動過。承晚叫了夥計,把這些菜打包進食盒裏遞給顧谙之:“喏,拿着吧,估計連明天你們家都不用開火了。”
顧谙之心下感動非常,接過食盒恭恭敬敬朝承晚拜了一拜。承晚卻一側身,繞過他的禮,滿不在乎的說:“你這樣可就太見外了,只是一餐飯而已。你好好讀書,明年秋試高中狀元也算是給為師臉上增光了。”
顧谙之有些不好意思,撓撓頭說:“還不知明年秋試能考成什麽樣子呢,若是沒能高中,要讓夫子失望了。”
兩人一前一後從二樓下來,承晚在前面搖頭晃腦故作玄虛的說:“顧谙之,為師再跟你重複一遍,明年秋試你一定能一舉奪魁。千萬不要不相信為師的話,我的話可是非常靈驗的,不信你就想想謝春山。”
提起謝春山,兩人腦海中又同時浮現出那晚他狼狽的樣子,不由得都“噗嗤”一聲笑出聲。
午後街上人少了不少,兩人準備在明堂門前分別。
顧谙之心裏惦記着父親,剛擡腳要走,就聽見不遠處一道熟悉聲音:“喲,可不得了,我瞧瞧這是誰啊,這不是我們的大才子顧賢侄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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