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 你欠我一個東西

▍賠我一覺

走來的三人中還有小孩，只是小孩被他父親給抱着，孩子睡着了，趴在父親懷裏，母親則在一旁拖着行李箱，顯然一家三口剛從外面回來。

周啓榮看到三人，立刻給他們讓道。

三人進去後，看到周啓榮站在外面，拖着行李箱的年輕女人輕聲問了一句：“你不進來嗎？”

周啓榮立刻朝席揚看過去，席揚低頭在看那個孩子。

周啓榮沒有控制住，他一腳就踏了進去。

電梯上行，一家三口在下面樓層，他們先出去了。

後來就剩下周啓榮和席揚，席揚只是冷漠盯着電梯門，根本沒去看周啓榮。

周啓榮站在席揚的身後，盯着前面席揚纖細的後頸，周日榮手指動了動，他想要去摟住席揚，想要把席揚給狠狠抱進懷裏。

可是他又知道不行，現在的他已經沒有那種權利去擁抱席揚了。

電梯抵達席揚所住的樓層，席揚走出去，身後腳步聲慢慢跟着。

席揚拿出鑰匙，開了自己家的門。

走到門裏，嘭一聲關上了門。

脫了外套，席揚進了洗手間，放出熱水洗澡，洗過後倮着身去拿睡衣，換上睡衣，席揚走到客廳裏面，接了點熱水來喝。

坐在沙發上，席揚擡眼忽然就看向了房門方向。

外面的人，不知道還在不在。

席揚也不清楚自己當時到底在想什麽，鬼使神差的，他站起身走到了門口，還伸手把門給打開了。

一打開門，外面走廊對面靠牆站着的人就猛地驚喜起來，然而看到席揚冷淡的神色後，對方眼底那點喜悅急速消失。

周啓榮嘴唇微微開合，像是要說點什麽。

道歉嗎？

席揚不接受這個人的道歉。

何況他們當初，一定程度上，其實也算是好聚好散。

席揚看到周啓榮還沒有走，頓時就有點後悔了，往屋裏退，就打算關上門。

“席揚。”

周啓榮又開口了。

然而還是和剛才同樣的兩個字。

只是這會表情已經有所變化，從先前的祈求變成了一種濃烈的悲傷。

好像如果席揚将這扇門給關上，下一刻他就會痛苦到哭起來。

該哭的是他才對，席揚不知道這個人到底哪裏來的臉，用這種他對不起他的表情。

席揚失笑出聲。

“你喝多了？”

席揚問。

這算是他今天為之，第一次主動和周啓榮主動說話。

周啓榮的開心肉眼可見地冒出來。

“不，我沒醉，我沒怎麽喝酒。”

“是嗎？”

“既然沒醉，那就自己去酒店，還是說你連酒店開-房的那點錢都沒有？”

“不，不是，席揚，我……”

周啓榮其實有很多話想要和席揚說，他在來之前也準備好了，可是當一見到席揚，看到席揚眼底的冰冷，他就什麽都說不出來。

對不起幾個字，也只能在心底和席揚說。

席揚緊了緊手指：“我們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不相信你不記得這點。”

席揚抓着門把扶手，看向周啓榮時，已經不算是冷漠的，而是逐漸有厭惡的情緒彌漫出來。

周啓榮眼眶在快速泛紅，濃烈的悲傷彌漫上來，眼淚好像都快要在他的眼眶裏打轉。

席揚被驚訝到了。

他從來沒有見到這個人這樣的一面，他還以為這人鐵石心腸，結果這人原來也會痛苦嗎。

席揚笑起來，周啓榮沒喝醉的話，那就是自己喝多了。

不然怎麽會看到周啓榮眼眶泛紅。

這和對方的性格不相符合。

席揚随後盯着周啓榮那張帥臉打量了一會，無法否認一點，周啓榮是真的長得帥。

當初他會看上周啓榮，也是因為對方的臉，先是臉，後面接觸後發現周啓榮為人也不錯。

所以兩人幾乎算是閃婚。

就是閃婚的結果不盡如人意。

“席揚，我這次回來，不會再走了。”

周啓榮目光深深地注視着席揚。

“是嗎？但和我有什麽關系？”

他們是有相同的朋友，可是除此以外，他們什麽都不是。

席揚抿着唇，逐漸有不耐煩的情緒冒出來。

就在這個時候周啓榮走了上來，他抓住了席揚的手，不只是席揚驚訝，連周啓榮自己都相當震驚。

周啓榮立馬開口：“對不……”

起字沒能說出來。

因為讓席揚給打斷了。

“我忽然想起來一個事。”

“你欠我一個東西。”

周啓榮聽到席揚這麽說，一臉震驚和迷茫，他欠席揚什麽。

命嗎？

如果是這個的話，他願意給席揚。

如果可以死在席揚手裏，不用這樣每天都遭受折磨，他再樂意不過。

“你欠我……”

席揚反抓住周啓榮的手，剛剛忽然冒出來的一個念頭。

也許是過往的不甘心，被這個人說推開就推開，說不愛就不愛，也許是深夜的緣故，人好像到了深夜，會受到夜晚的影響，身體某些本能會變得明顯起來。

還有可能是酒精的作用。

總之很多原因集合在一起，導致席揚看到忽然靠近的周啓榮後，腦海裏驟然就多出一個想法。

這是周啓榮欠他的，他該還給他。

“什麽？”

周啓榮問席揚。

席揚卻忽然笑了起來，他抓着周啓榮的手把人給拉到門裏。

嘭，一聲悶響，周啓榮後背撞在了門板上，而他前面站着席揚，席揚擡手正在撫摸着他的臉。

只是眼神不是他過去熟悉的喜歡，而是冷漠的玩味。

“你欠我一覺。”

“當初我們結婚的時候，你就一直欠着我。”

“好歹你算是我的前夫，要是以後被別人知道了，我卻連你一覺都沒睡過，我忽然覺得這似乎是一種損失。”

“好歹，你賠我一覺。”

席揚說着他的意思。

周啓榮驚呆了，沒想到席揚會提這個要求。

周啓榮想自己該高興，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緊緊擁着席揚。然而只要和席揚視線對上，他就完全無法開心起來，只剩痛苦。

這不是因為互相喜歡，所以席揚才想要睡他，僅僅只是因為他覺得他欠了他。

“你不想要我的命？”

周啓榮問席揚。

“你的命？”

“你希望我去吃牢飯？”

席揚呵呵笑：“我不會殺人，我沒那麽蠢。”

周啓榮垂下了眼簾，他看着席揚的手腕。

“怎麽，你不想啊？”

“也是，你到外面幾年，不知道睡過多少人了，還會在意我這樣一個舊人？”

“早就厭惡的人，不是嗎？”

“席揚，別說這樣的話。”

周啓榮眼底是真的猩紅一片，有着閃爍的水光了。

求你。

這是周啓榮沒說出來的，但是席揚可以感受到的情緒。

席揚猛地擡手就捂住了周啓榮的眼睛。

“我不想看到你的眼睛。”

周啓榮渾身一震，想要拉下席揚的手，但是感受到來自對方手掌的微微哆嗦，他知道席揚現在是什麽心情。

周啓榮什麽都沒有做，安靜地站着。

客廳裏開着的燈很快就熄滅了。

一片昏暗中，周啓榮幾乎看不到席揚的臉，但是他可以感知到席揚的一切。

一如他在無數的夜晚裏，他的夢境中描摹到的一切。

這是一種奢望，周啓榮覺得是自己的奢望，沒想到在這天夜裏以這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過的方式得到視線。

他無法高興起來，因為他感受不到來自席揚那邊高興的情緒。

席揚沒多久就感受到一點水跡，他伸手抹了一把，不是汗水，而是另外的一種，是周啓榮的眼淚。

這個人居然在哭？

他都沒哭，周啓榮卻在哭，席揚當時就揚手一耳光打在了周啓榮的臉上。

清脆的耳光聲。

周啓榮只是呼吸沉了點，完全不會還手，随便席揚怎麽打他。

打死他都沒有關系。

席揚卻只是打了一巴掌沒再繼續，随後就繼續從周啓榮那裏索取他虧欠他的東西。

拿走後，席揚太疲倦了，看了下時間，快淩晨三點了，席揚太累，周啓榮什麽時候離開的他不知道，到了第二天醒來時是中午。

席揚掀開被子起來，低頭就看到皮膚上一些異樣的印記，屬于昨晚瘋狂的記憶迅速就回籠了。

席揚兩手都緊緊抓着頭發，他到底都做了什麽，喝了幾杯酒，結果醉得那麽厲害？

居然把周啓榮給拉到屋裏，還不只是屋裏，直接拉到了卧室裏。

他當時還說什麽？

“……你欠我一個東西。”

席揚幾乎要懊惱出聲了。

席揚抓扯自己頭發，不過還是很快令自己冷靜下來。

起身後渾身都不舒服，去沖了涼，換上家居服，拿過手機發現好幾個未接電話。

席揚給對方回複過後，把手機放在茶幾上，席揚拿了面包和牛奶就吃起了早餐加午餐。

吃過後席揚回到卧室，把被套都被換下來，扔到洗衣機裏面開始清洗。

手機裏沒其他陌生號碼的電話或者信息，席揚倒是稍微松一口氣。

哪怕有，席揚也不打算給回應，昨天就是意外，不代表任何其他的事。

他不會和前夫舊情複燃，他早就已經死心了。

周啓榮快早上時才離開一晚上他都沒有睡，席揚沉睡過後他就坐在床邊，一整個夜裏都沉默注視着席揚，他還拍了很多照片，席揚睡着時的照片。

他不敢去奢求什麽，覺得和席揚忽然睡了一覺，就可以用此來做些什麽。

沒有用的，他知道。

他已經深深傷害過席揚了，席揚不會再喜歡他。

是他自己活該。

周啓榮下樓後坐在汽車裏，司機給他把車給開了過來，周啓榮一直都坐着，知道下午一點左右席揚從家裏出來，到小區外買了點東西又回去。

席揚在家裏工作，平時基本都在家，偶爾才會和朋友外出聚一聚。

看到席揚出來，周啓榮目光極其貪婪地盯着那個摯愛的人，抓着車門把手想推門下去，可是最終只能隔着車門偷偷注視着席揚。

作者有話說：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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