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離開養心居,蘇念安與兩位嬸娘一起走在小徑上。

行至半道,蘇念安加快步子,走到兩位嬸娘面前,忽然跪了下來。

周氏立刻拉住了她,“你這孩子,這是作甚?”

柳氏也彎腰攙扶蘇念安,這一碰觸就更是覺得蘇念安身子骨清瘦,不免心生疼惜之意,“小五啊,快起來,四嬸只有一個兒子,早就想把你要到自己名下來,就怕你不稀罕,你跪我作甚吶?”

蘇念安被攙扶了起來,她需要助力,而三嬸與四嬸無疑是很好的人選。

“三嬸與四嬸,既是高門貴女,又是才色雙絕,我想拜兩位嬸嬸為師,學詩書禮義。”

周氏與柳氏一口答應,“好啊。”

周氏忽然問道:“小五,你老實交代,你突然變得這般好學,莫不是像外界傳言那樣,你與宸王府的傅世子……關系匪淺?你想嫁給他?”

柳氏也湊夠來,“小五,你行啊,眼光倒是毒辣。”

蘇念安抿唇一笑。

眼下人人都知道了,那傅時厲呢?

他打算什麽時候放棄一切抵抗,從了她呢?

傅時厲又一次強行把噴嚏壓了下去。

今日從晌午開始,噴嚏不斷。

他身子骨一直硬朗,鮮少會染上風寒。這幾日更無任何風寒症狀。

仿佛總有人在他背後嚼舌根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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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從宸王府發出來,帶着幾名心腹去城外軍營。

路經太師府時,落九天幾人本能的放緩馬速,卻見自家将軍目不斜視,驅馬徑直往前。

将軍吶,你就不好奇蘇五娘子在作甚?

又是否遭到了蘇家人欺淩?

可憐見的蘇五娘子,身世當真叫人憐憫、同情。

若是旁人使用美人計,他們許是不齒,可對蘇五娘子,無論她是何心思接近将軍,他們三人皆無法厭惡。

傅時厲策馬行走在長安街,本朝規矩,京都街市不可縱馬,他的馬速控制的恰好,算不得當街縱馬。

長街兩側百姓一看見戰神路過,紛紛駐足望過去。

只見男子着一身修身錦衣,襯出了好一副精瘦的腰。

本朝崇尚美貌,每隔三年就會有一個京城公子排行榜,便有人議論紛紛:

“往年傅世子不在京都,從未參見過甄選,今年公子排行榜前三甲恐怕要換人了。”

“小婦人活了三十年了,扪心自問,傅世子的容貌,京都無人能及。”

“難怪蘇家五娘子會對傅世子一見傾心吶!”

“……”

熙熙攘攘之中,馬蹄發出極有規律的聲音。

所有喧擾入耳,傅時厲腦子裏無端浮現出蘇念安那雙垂涎的眼。

他看人極準。

不會看錯。

那小娘子看着他的眼神,當真是渴望的。

傅時厲眉心微擰。

本不該在意此事,但腦中總時不時冒出蘇念安亮晶晶的眼。

仿佛在哪裏見過。

可他心知肚明,他從未見過她。

他七歲離京那年,蘇念安還在娘胎裏。

“駕!”

傅時厲揚起馬鞭,抽打馬腹,朝着城門方向揚長而去。

抵達軍營時,已有下屬在軍營大門外候着,見将軍過來,立刻揮動手中旗幟,迎傅時厲入內。

“恭迎将軍!”

傅時厲發跡時,無任何貴人相助,甚至于,因着他外祖一家通敵叛國的罪名,他在軍中一度被人排擠。

能走到今日,完全是靠着他自己。

如今,旁人只能看到他屢立軍功、手握重兵、軍威甚重,卻無人探究過他這整整十八年,是如何走過來的。

若說是刀尖火海,也不足為過。

傅時厲在軍中被奉為神明,是三十萬大軍人人敬仰的戰神。

他就像是信仰一般的存在。

這也是為何宣帝不敢直接撤他軍銜的原因。

只會牽一發而動全身。

傅時厲跳下馬背,立刻有人上前接過馬鞭,“将軍,出事了。”

傅時厲側過臉,眼神暗示男子繼續說下去。

男子如實說,“那三名刺客口中藏了毒,已于一個時辰之前不堪重刑,自盡了。”

傅時厲并不驚訝。

似乎這件事就在他的預料之內。

落九天湊上前,“将軍,看來那夥殺手是死士。”

死士,要不就殺了對方,要不就自己死。

可見幕後之人,是當真來索命的。

現在問題來了,哪些勢力想要了傅時厲的命?

真要細數起來,他的敵人還真不少。

傅時厲,“知道了,送信回宸王府,告知太妃,我這幾日不回去。”

“是,将軍。”

接下來幾天,傅時厲一直待在軍營。

他倒是沉迷練兵與兵法,落九天幾人卻是隐隐孤獨,總覺得少了什麽事。

到了第三日,琢玉站在一株槐樹下納涼,嘆道:“三天沒有小娘子的消息了,不知她可曾想起咱們将軍。”

落九天,“是啊,都三天了。宸王府有咱們的探子,若是蘇五娘子去找了将軍,定會過來告知的。”

裴石望着天,“也就是說,這幾天,蘇五娘子把咱們将軍忘記了。”

琢玉,“不至于吧。”

落九天,“豈會那麽快就移情別戀?”

“……”這可真不好說啊。

時間如梭,如此這般又過了幾日,蘇念安那邊還是沒有任何動靜。

聽不到自家将軍的花邊消息,落九天幾人寂寞又孤獨。

又過了幾日,還是沒有蘇念安的消息。

落九天幾人皆十分好奇,蘇五娘子到底是出了什麽事了?還是不打算繼續追求他們家将軍?已經放棄了麽?

放棄可不是好事啊。

做人吶,得有始有終。

軍中紀律言明,然而,短短半月之內,全軍都在流傳着一個叫做蘇五娘子的傳奇故事。

還有人說,定是将軍過于鐵石心腸,傷了人家小娘子的心了。

多情總被無情傷呀。

持續半個月都不見蘇念安過來“騷/擾”自家将軍,落九天早已按捺不住。

這一天,傅時厲時隔半月,終于從軍營回城,他喜潔,每日沐浴更衣,但下巴處胡渣已許久沒刮,乍一看,人/硬/挺/成熟了許多。

主仆幾人入城之時,傅時厲的目光一眼就看見了城門處,趴在馬車車窗上的蘇念安。

猛然,傅時厲的心髒,毫無預兆的狂跳了一下。

她終是熬不住,又找來了?

傅時厲面無表情直接往前,打算無視小娘子。

而他的确就這麽做了。

就在他以為,蘇念安會喊他時,蘇念安的的确确出聲了,可她所喊之人卻不是他。

“表哥、表哥!我在這裏!”

小娘子的嗓音甜美悅耳,光是聽着聲音,也仿佛能夠想象出,這是一個何等明媚的女子。

傅時厲就那麽與蘇念安錯過去了。

一個在長街左,一個在長街右,中間隔着數丈的距離。

此時,落九天等人頻頻回頭望去,就見一白衣飄飄的年輕公子哥正從馬車探出頭來,對這蘇念安揮手微笑。

這公子哥俊美無俦,額前兩撇發絲随風飄逸,笑起來如沐春風,這等容貌,若是放在三年前,定然能擠進公子排行榜前五。

表哥……喊得好生親密!

表哥表妹之間,最是容易迸發出“奸/情”的關系!

不得了了!

蘇五娘子真的移情別戀了!

落九天幾人蓄意放緩了馬速,很想留下來一探究竟,可傅時厲已經騎馬走遠,他們無法,也只能戀戀不舍的離開。

這蘇五娘子消停了半個月,敢情是又有了新歡!

京都的女子,還真是見一個愛一個!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啊!

其實,城門寬廣,加之這條主街足有數十丈之寬,蘇念安一門心思盼着青州魏家的表哥,根本就沒有看見傅時厲。

她這陣子在暗中部署,的确沒有去叨擾傅時厲,但不代表她不想他。

傅時厲主仆幾人走遠,她更是沒注意到他,此刻,只顧着對表哥打招呼。

魏子初的馬車緩緩駛來,他即将弱冠,比蘇念安年長幾歲,蘇念安的母親是他的嫡親姑母。

許是血緣之故,魏子初看着笑靥如花的小娘子,心都快要化了,“綿綿,收到你的書信,我就立刻趕來了,祖母與父親也交代我,讓我全力助你。”

蘇念安點頭如搗蒜,由衷贊道:“表哥,你如今真是愈發俊朗了,京都的小娘子們瞧見你,必然走不動路。”

魏子初被逗笑了,朗聲大笑,“哈哈哈,綿綿真會哄人。那表哥這一趟來京都,可真要好好迷倒一大片小娘子。”

蘇念安捂着嘴噗嗤笑,表哥還是那個表哥,塵世間不一樣的男子。

作者有話說:

吃瓜群衆:糟了,将軍被抛棄了!

傅時厲: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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