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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茶的時辰已經到了。

太妃穿着一身喜慶的大紅百蝶穿花遍地金袍子, 頭戴喜鵲登梅簪,人逢喜事精神爽,她精神十分矍铄, 喜笑顏開。

連帶着她身邊的一衆大小婢女們也換上了新衣裳。

婢女們手中端着托盤, 上面擺放着各式珠寶首飾, 都是給孫媳婦的見面禮。

季氏單單是掃了一眼這些珠寶首飾,眼睛紅得都快滴血了。

她進門這麽多麽年,生育了兩兒一女, 也不見太妃贈她一件首飾。

季氏很艱難的保持笑意。

宸王也已落座。

對長子的婚事,他并不是很在意。

可又不敢忤逆太妃,唯有老老實實坐着,靜等新進門的兒媳前來敬茶。

時辰已到, 日頭逐漸高升。

按理說, 新人理應到場了。

但清雅居那邊毫無動靜。

太妃也沒有命人去催促。

她是巴不得愛孫與孫媳婦能一直賴在榻上。

太妃悠閑的飲茶,季氏笑着抱怨了一句,“婆母,都這個時辰了, 世子那邊要不要請人去催促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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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妃臉色驟然變了, 手中杯盞擲在桌案上,哐當一聲響。

“催甚麽催?!你是急着回去投胎麽?厲兒這些年征戰在外, 掙軍功無數,拖到了今日才成婚,你這個當繼母的, 是不是見不得他好?!”

太妃一通指責。

季氏心尖顫了顫。

饒是深得宸王寵愛, 她這些年在王府還是舉步維艱。

季氏表面憨笑兩聲, 內心恨不能讓太妃即刻駕鶴西去。

宸王夾在太妃與季氏之間, 兩邊都不好得罪, 只能閉嘴。

傅仲幾人更是埋頭吃茶,不敢多言。

清雅居。

傅時厲早已起榻洗漱穿衣。

他着一襲簇新玄色錦緞長袍,在涼亭下飲茶。

是降火茶。

昨晚他也才将将兩次而已,着實不明白蘇念安為何就那麽不禁折騰。

看來,她雖是解毒了,身子骨還得歷練起來。那細胳膊細腿,着實不夠折騰。他當真生怕一個不小心就給折斷了。

傅時厲單手持盞,亦不知在想些什麽,思緒神游在外。

拂柳走了過來,已經是第三次詢問,“世子,敬茶的時辰到了,當真不把世子妃叫醒?”

大婚頭一日就睡懶覺,當真好麽?

就算是拂柳,也覺得自家主子不太懂規矩,可也耐不住世子殿下寵妻。

拂柳無非是擔心,蘇念安會被宸王夫婦苛待。

不過,話說回來,直至今日清晨,房中動靜才消停,自家主子那樣的小身板哪裏能受得住?

拂柳快速瞄了一眼新姑爺。

姑爺是戰神,一夜不休也像個沒事人一樣。

退一步說,世子妃也得償所願了。世子就是世子妃心心念念想要嫁的人呀。

拂柳一番思忖過後,就繼續守着婚房,世子爺不發話,她也不敢入內打擾。

于是乎,這一等,就等到了晌午。

前廳那邊的衆人,早已餓到前胸貼後背,宸王的臉色陰沉的能夠滴出水來了。

季氏做出一副難熬之色,她素來有心機,只是表露出來,但無一句怨言,無疑就讓宸王更是憐惜他,反而對傅時厲夫婦更加不滿。

太妃看出一切。

季氏這點小伎倆在她眼裏,什麽都不是。

太妃冷哼,“我那大孫子不愧是戰神,既然今日無法敬茶,那便明日再行敬茶禮,你們也都不準露出埋怨之色,若非厲兒這些年南征北戰,你們哪來的安穩日子?!哼!少在我面前矯揉造作,都退下吧!”

換做當年在後宮,季氏在她面前早就死了幾十回了。

宸王夫婦敢怒不敢言。

既畏懼太妃,也同時畏懼傅時厲。

這整個宸王府,傅時厲才是一呼百應之人。

人家可是實打實的手握兵權。

加之,宸王與傅時厲父子關系一直不睦,宸王真擔心自己有朝一日會被傅時厲給砍了。

晌午,太妃命人送了大補湯去清雅居。

婆子還特意笑着交代,“世子,太妃娘娘讓您務必把參湯喝了呢。”

傅時厲看了一眼飄着濃郁油花的大補湯,太陽穴突突直跳。

“放下吧。”

他還能補麽?

戰神殿下對自己的耐力又有了全新的認識。

拂柳過來通報,蘇念安醒了,傅時厲立刻起身大步往寝房方向而去。

虧得他來得及時,蘇念安從腳踏上下來,卻是雙腿一軟,往下栽了去,傅時厲眼疾手快,一個箭步上前,把人撈住了。

美人身子嬌若無骨,一頭順滑如黑色綢緞的墨發傾瀉而下。

她擡起頭來,清媚的雙眼含笑,一點不知羞澀,反倒伸出雙臂圈住了傅時厲的脖頸。

這是她念了九年的夫君,蘇念安昨晚雖是遭殃了,可她內心卻是歡喜的。

她面頰染霞,眼角沾染媚色,一夜之間,仿佛變成了一只小妖精,勾得傅時厲忍不住吞咽了幾下。

“站不穩了?”傅時厲問道,他從未與如此柔弱的女子相處,十分不懂相處之道。

蘇念安嬌嗔了一聲,“還不都是怨你。”

傅時厲一怔,耳根子頓時滾燙了起來。

戰神殿下雖然在戰場上身經百戰,但真的不經撩啊。

蘇念安噗嗤笑了。

傅時厲,“……”

現在知道笑了?昨晚是誰哭哭啼啼?

傅時厲倒也良心發現,從袖中取出一只小瓷瓶,遞到了蘇念安手裏,男人面不改色,道:“這個我昨晚已經給你用過了……你若是不适,可以多用幾次。”

蘇念安了然。

這玩意兒,她上輩子見過。

她又抿唇竊笑,面色歡喜之色着實明顯。

到了這一刻,傅時厲倒也放了心。

看來,她是真的很想嫁給他。

不知為何,傅時厲有種殘缺的內心逐漸被填充的錯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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