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距離開學還有一天, 學校就被拆了一大半是種什麽體驗?

今年七十三歲,只要再幹兩年就能退休的青木老校長被震耳欲聾的轟鳴聲吓醒的時候,身體都是僵硬的。

他是十幾年前那場慘劇的親身經歷者, 銀發藍眼的神子從天而降,踩在會議室的大圓桌上,能看透人心的六眼裏什麽感情也沒有。

“你們在幹什麽?”在場的人平均年齡是他的十倍還不止,他是那麽年幼, 又是那麽狂妄。

那是青木校長第一次見到這個被五條家藏起來的六眼神子,即便對方只是個不滿七歲的孩子, 青木校長依舊被他的氣質所折服。

美麗、強大、銳利。

耀眼的光芒讓人有種想将膝蓋彎下深深跪拜的沖動。

那些不可思議的贊美詞彙,都可以堆疊在這個年幼的孩子身上, 不會有任何的違和感。

因為被六眼神子的強大折服,青木校長甚至沒注意到身邊的人說了什麽。

只看到高高在上的神子輕輕笑起來,精致的五官美麗得讓人膽怯, 卻不帶絲毫笑意。

“吧嗒——”

一滴血落在了地上, 緊接着,站在他身旁的男人失去了半個身體倒了下去。

“既然要打稚醬的主意, 那麽——你們做好下地獄的準備了嗎?”

那一晚, 是絕大部分咒術師一生無法湮滅的夢魇。

明明是為了創造更美好的未來, 卻在那樣的未來到來前被粉碎了夢想。

集合了咒術界百分之八十成年咒術師的總監部總部,被一個不到七歲的孩子殺得血流成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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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在黃金期的一級咒術師加茂家主像塊破布被扔在角落裏, 生死不知。滿目狼藉, 滿地鮮血。

這裏是地獄?還是什麽地方?

穿着白底青色蜻蜓紋和服的孩子,左手是極致黑暗的[蒼], 右手是極致明亮的[赫], 無數的黑洞與超新星将整棟大樓轟成了殘垣斷壁。

無論是經驗豐富的老咒術師, 還是年輕力壯的青年咒術師, 都在爆炸與轟鳴聲聲狼狽逃竄。

青木校長最後的記憶,是五條悟那張無悲無喜的神顏。

和禦三家分庭抗禮幾百年、在近現代占據了上風甚至壓過禦三家一頭的總監部,像從未出現過那樣,只留下了一個無比巨大的深坑。

捂着傷口癱在深坑低下的青木校長,渺小得像只可憐又可悲的小螞蟻。

在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中,一個人滿身狼狽地從地上爬了起來,灰頭土臉地對五條悟大喊:“五條悟!你知道你這是在幹什麽嗎?!只要五條稚一個人!只要犧牲他一個人!世界就會迎來更好的明天!你是罪人啊啊啊啊啊——”

吸納一切極致黑暗的[蒼]與釋放一切極致明亮的[赫]無比乖巧地在神子的手裏重疊,空間似乎在這樣恐怖的力量中被扭曲。

帶着湮滅一切的力量——在一片耀眼的光芒中,男人被絢爛的光芒吞沒了。

什麽也沒能剩下。

這個時候,他們才知道,年僅七歲的六眼神子,有足夠的能力一個照面就将他們全部殺掉。

之所以沒有這麽做,僅僅只是警告示威罷了。

對許願機出手的,全部都會在我的手裏去往地獄。

——無聲的警告沉甸甸地壓在所有人的心頭。

“獻祭一個孩子才能換來的新世界——就由我來摧毀好了。”

他的臉龐是那樣的稚嫩,語氣是那樣的平靜,浮空的身影看起來是那麽的幼小,然而沒有人再敢生出任何的質疑。

“呼——哈呼——哈呼——”直到五條悟轉身離開,潇灑又自由的背影消失在視野內,青木校長才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鮮的空氣久違地湧入鼻腔,青木校長才意識到自己因為過于恐懼而忘記了呼吸,劫後餘生的慶幸沒有多少,只有深深的陰影。

貓抓老鼠似的,性格惡劣的五條悟只轟了總監部的大樓,轟爛了在場所有的咒術師的身體,但考慮到咒術師們頑強的生命力和財力,除了當場叫嚣着讓五條稚獻出未來的男人,就只有極為位高權重但年事已高的高層受傷過重沒搶救過來。

被轟爛了一條胳膊的青木校長住了半月月的院,喝了一個月的湯,除了留下一個無法抹去的醜陋傷疤,看起來和過去沒太多區別。

只是,五條家的那位許願機的死訊傳來時,青木校長身體比大腦更快,藏進新修建的秘密基地裏,切斷和外界的所有聯系瑟瑟發抖地躲了兩個月,再出來時,新建的總監部總部再一次被轟爛了。

只不過這一次不是親自動手,而是天降隕石,“湊巧”地将正在開會商讨要如何執行【特級假想咒靈五條稚】的高層們全部砸死了。

當天的工作人員和輔助監督因為也在現場被牽連,或輕或重地都受了點傷。

用生命的代價,去驗證了五條悟身上的第四條真理——五條悟不會被讨厭。

如果我就是特別讨厭五條悟、讨厭到想将他殺死怎麽辦?那就請您消失吧(* ̄︶ ̄)

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青木校長依舊對“五條悟”這幾個字有着深深的恐懼。

“神子大人,能被您拆那是這些建築的榮幸!”青木校長的腿都在顫抖,作為當初被警告的一員,雖然、雖然那天晚上他是抱着“說不定我也能許個願”的想法随大流參加作戰計劃制定的一員,但他真的也沒那麽強烈的一定要許願啊!

只是、只是,他怎麽說也是東京高專的校長,也算是咒術界高層的一員,京都高專的校長都去了,他不去的話,不是就感覺像是矮了對方一頭嗎?

接着一轉頭,收斂了笑意嚴肅地看着夏油傑:“夏油同學,學校是大家的學校,怎麽可以破壞公物呢?!”

夏油傑擰着眉毛用地鐵手機老人的迷惑表情看着青木校長,咒術界到底有什麽毛病,他來到這所學校真的是正确的選擇嗎?

“夏油!”大晚上還帶着墨鏡,一身悍匪氣質像**大哥的夜蛾正道壓着夏油傑低頭,“犯了錯就給我老實聽訓!”

訓?為什麽訓他就是“訓”,訓五條悟那個混蛋就是點頭哈腰地關心他砸得開不開心啊!

雖然是黑-道大哥的派頭,但卻出乎意料地剛正不阿:“五條!你在笑什麽?!你看看全是你的咒力殘穢!都是你炸爛的吧?!還想讓夏油同學背黑鍋嗎?”

青木校長聽得心驚膽戰,被夜蛾正道這個不會轉彎的死腦筋氣死了,連聲道:“砸得好!炸得好哇!教育部昨天剛批了一大筆資金,讓我們三天內就把花錢計劃交上去,但我實在想不到還有什麽能糊弄的。可算是愁死我了!多虧了五條同學啊!謝謝您因為有您,溫暖了四季。神子大人,感謝您為我解決了這麽大一個煩惱!”

夏油傑:“……”

夜蛾正道:“……”

五條稚:“……”

五條悟:“不用客氣,畢竟我還是很助人為樂的!”

因為臉被嘬紅所以濾鏡消失的五條稚毫不客氣地說:“校長爺爺是笨蛋,尼醬也是笨蛋。”

“欸?!!!”五條悟哭唧唧,“稚醬怎麽可以這麽說尼醬呢!就算是喊我笨蛋,也應該要加上‘世界第一無敵帥氣英俊潇灑稚醬最喜歡的笨蛋尼醬’這樣的形容詞才可以嘛!”

說着,又不顧五條稚的掙紮在夏油傑嘬過的臉蛋上大嘬了一口:“啵——”還不忘小心眼地遮住另一邊臉。

夏油傑:“……”

好不容易才擦幹淨臉的五條稚:“啊啊啊笨蛋笨蛋笨蛋!尼醬是無敵大笨蛋!”

因為學校被炸了大半,尤其是宿舍樓幾乎沒有可以下腳的地方,所以在學校修好前,學生們要去東京市內找個地方暫時安置下來。

五條·罪魁禍首·悟沒有絲毫愧疚之心地說:“有什麽關系嘛,反正學校教的那些東西都很簡單,趁着找個機會好好玩不是很好嗎?”

夏油傑無語:“那你來高專是幹嘛的啊?”

五條悟理直氣壯道:“當然是玩啊!家裏的老頭太煩人了,這裏多清淨啊!”

高專的面積不小,幾個山頭至少幾百畝了,但高專裏除了将學校作為咒術師大本營來來往往的咒術師,就只有青木校長,包括夜蛾正道在內的五個老師,和七個學生。

五年級的前輩已經算正式出道的咒術師了,每天忙忙碌碌地為任務奔波,幾乎在學校看不見他們的身影,所以不算。四年級的前輩有三個,三年級的前輩只有一個,二年級沒有學生,然後就是今年新入學的一年級新生。

五條悟,夏油傑,還有一個短發女生家入硝子。

七個學生+一個小孩子,讓輔助監督開一輛車就能把他們送去酒店,但這個倒黴蛋是誰,就很值得考慮了。

夜蛾正道伸出手,無奈地說:“鑰匙給我,我來送他們去賓館吧。”

輔助監督們像是看見了救星似的用感激的眼神崇拜又擔心地看着夜蛾正道。

目前還有尊老愛幼和尊敬師長的夏油傑關心地問到:“老師們不和我們一起去嗎?”

青木校長和另外四個老師身體一抖。

“老人家覺淺,我去了大城市睡不着,辦公室裏有休息室,我在那裏睡一晚就可以了。”

“我老婆說今天我再不回家就要和我離婚,我得回家了。”

“我……”

夏油傑瞬間就看不到人了。

“稚醬困了,我先帶他去睡覺了。”被五條悟背着的五條稚眼睛都快睜不開了,只剩一條小縫的眼睛霧蒙蒙的,眼角泛着淚花,臉蛋壓在五條悟的肩膀上,被壓出了肉肉的痕跡。

五條悟帶着五條稚走後,空氣一下緩和了很多。

夏油傑再遲鈍也能發現不對勁了。

出過任務的咒術師身上有一種游走在黑暗與光明邊界感,夏油傑再天才但此刻他只是個剛接觸咒術界的少年,所以他選擇了自己的同期家人硝子吐槽。

“你不知道嗎?”表情冷淡的淚痣少女聽完他的吐槽,有些驚訝地擡眼看了他一眼,然後立刻就想到了原因,“你是普通人出身的咒術師吧。”

出身于治愈系術式家族的家入硝子小小年紀就被當成了個大人使用,所以她的身上有一股不符合年齡的頹廢感。

“因為在咒術界,可以不知道禦三家,可以沒聽過總監部,但絕不可能不知道‘五條悟’和他的弟弟‘五條稚’。”

聽到關鍵詞的輔助監督下意識地一抖,車在馬路上發出了波折有刺耳的摩擦聲。五條悟不在,輔助監督又敢開車了,于是開車的事情又落到了專門處理後勤事物的輔助監督頭上。

正是邀請夏油傑入學的清水監督,他哭喪着臉,懇求道:“家入小姐,請、請可以不說這兩個名字嗎?”

家入硝子從善如流地換了個稱呼:“哦,那我重新說,在咒術界,可以不知道禦三家,可以沒聽過總監部,但絕不可能不知道五條家的‘六眼神子’和他的弟弟‘萬能許願機’。”

“神子”這個稱呼他也聽過幾次,但“萬能許願機”,他還是第一次聽。

“‘萬能許願機’,是稚醬嗎?”夏油傑不由吐槽,“又是神子又是許願機,你們咒術師都這麽中二的嗎?好不容易才度過初中二年級,拜托了別勾起我痛苦的回憶啊!”

“而且‘神子’就算了,‘許願機’那是什麽鬼?難不成還能有可以實現人願望的術式嗎?這種東西——”

“沒錯哦,就是你想象得那樣。”四年級的黑發前輩眼睛裏閃爍着躍躍欲試的光,“真是可惜,明年我就要正式出道了,只有今年一年的時間了啊!”用一年的時間,攻略下許願機!然後許願!

旁邊的前輩錘了他一下:“喂喂,你要找死可別拉上我們啊!五條悟那個瘋子你也敢去招惹嗎?!”

黑發前輩憤憤不平:“只有他一個人可以許願不是太不公平了嗎?像這麽便利的術式,就應該為全體咒術師做貢獻才對嘛!我們為人類的生活付出了這麽多,不該有一些獎勵之類的嗎?”

夏油傑突然感到一股從脊背竄上大腦的涼意。

家入硝子看在同期的份上,好心地提醒:“你最好不要有那種想法,五條悟作為現在的咒術界最強,有能力殺掉任何一個人,再加上雙生弟弟許願的能力——”

“等等,什麽?!雙生弟弟?!”雖然不知道五條悟的具體身高,但目測五條悟已經比他高了,而五條稚小小的一只還沒他腰高,怎麽可能是雙生子啊!

但剛才五條悟貼着五條稚的臉笑嘻嘻地炫耀“我們可是兄弟哦”的畫面又浮現在腦海中……

是啊,只是兄弟的話,怎麽可能有那麽相似的面容呢?只有、只有同父同母同年同月同日出生的雙生子,才有可能。

“但是——”但是他們差了那麽多!

家入硝子見怪不怪地說:“因為五條稚是咒靈啊。九年前,争相搶奪的許願機就已經死去了,現在存在的,只不過是被五條悟詛咒的咒靈罷了。”

黑發前輩羨慕地說:“我也詛咒他的話,他會成為我的咒靈嗎?還真是方便啊,控制了許願機後,理所當然地就成了‘最強’吧!”

懼怕是真的,嫉妒也是真的。五條悟做到了所有人都想做卻沒能做到的事情。五條悟有多麽的潇灑狂妄,活在恐懼之下的咒術師們就有多麽羨慕嫉妒,恨不能取而代之!

“嘭!”

拳頭和臉狠狠的撞擊讓行駛中的車輛也開始搖晃。

“夏、夏油同學!”為了避免出交通事故連忙踩下剎車的輔助監督試圖去勸架,但人高馬大的成長期少年已經放出了咒靈。

沒有經過專業體術訓練和一個上了三年體術課程的四年生拳拳到肉鬥-毆是個很愚蠢的行為,所以——

剛接觸咒術界的夏油傑不太清楚自己和其他學生之間的實力,只能一口氣将自己的咒靈全部放出,四級的小咒靈看不上,三級的咒靈不好用也被當成炮灰淘汰了,所以他的咒靈都是精挑細選留下的“精英”。

數量繁多且體積龐大的咒靈一下就撐破了車子,乖順的咒靈圍着他乖巧的轉圈,但平均二級甚至有一級的咒靈群還是把學生們吓得面色難看。

被打掉了一顆牙齒,嘴角挂着血看起來狼狽不堪的前輩結結巴巴地給自己壯膽:“你、你……打架鬥毆是違反校規的你知不知道!”

“呵,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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