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血泊

莫耳被拽進屋裏，被丢在了地上，他并沒有把她帶進地下室，而是簡單地把她丢在客廳。

“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莫耳想要跑走，卻被胡亂放在地上的木盒子絆倒了，她很快地從地上站起，便是大拇指流血了也毫無知覺，爬似地跑向玄關。

打不開！被鎖住了！……為什麽打不開！

她不斷地扭着門鎖，不斷地擊打着門喊着：“救我！有人嗎？救我！白昱！救我……”

沒關系，他說過不管我在哪裏，他都能找到的。

他一定會來的——莫耳在心裏對自己這般說道，但眼淚不争氣，潺潺流下。

“沒用的，這裏是我的地盤，什麽都得聽我的……誰叫你跑那邊去的？過來……”剛踏入廚房門口的劉齊讓又回過頭來。

莫耳轉過身，背着門，正對着他，尖叫道：“別過來！別過來！”然而他一直在靠近，直至抓住莫耳的頭發，她幾乎是失了理智，瘋狂尖叫。

劉齊讓沒有将她的頑抗當一回事，将她向客廳、向廚房拖去，便是她摔倒了也還是繼續拖行。到了廚房，他拿起尖頭的菜刀貫穿她的手掌，将她的右手固定在木質地板上。

“啊——”她失聲尖叫，眼睜睜的看着血不斷地向外流出。

“人類身體真好用呢~不然我可沒辦法近你身~”

他拔出刀，舔舐染上了鮮血的刀尖。

“美味……真的太美味了！”他睜圓了眼贊嘆，興奮地大笑着。莫耳想乘着着空隙逃走，小腿卻被他踩住了。

他用刀在她的身上劃下了一道道傷口，讓她的血液染滿他的全身，雖不至于傷及性命，卻将她的痛楚推上了頂峰。

“我本來以為不會成的~逃走的準備都做好了~竟然這麽輕易就成功了~怪你們太笨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莫耳掙紮着，逃跑着，一遍遍地呼喊着，希冀的求救伴随着痛苦的尖叫，但她始終沒有放棄呼喊——

“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白昱……求求你，救救我……”

沒有動靜，他沒有出現，多的只是傷口。

“啊！”劉齊讓把刀子紮進了她的小腿，剎那使她停止了挪動。

“果然還是活的好玩~”

他把刀□□，蹲在莫耳腰上，逼她直視自己。

“看你這個樣子——真慘啊~”他用刀拍拍莫耳的臉頰，莫耳臉上便粘上了星星點點的血跡。

他笑道：“為了尊重你，先從眼珠子開始吃好了。”說着，刀子緩緩地對着莫耳的左眼落下……

讓劉齊讓意料之外的是，莫耳沒有哭，沒有叫，更沒有求饒，她的左手猛地抓住了刀刃，用力将刀子向左拔離他的掌控，刀刃擦過她眼下的皮膚，留下一道橫向的血痕。同時，她的右手更是從一團混亂中抓住了個堅硬的圓形物體并向他的頭部狠砸——是玻璃制的重煙灰缸。劉齊讓一瞬間的呆滞差點就讓莫耳成功了——他怎麽能想到她那樣的右手還能使出這麽大的勁？只是力量終究懸殊，這一下沒有成功。

莫耳坐起來，将煙灰缸用力敲在劉齊讓的太陽穴上，劉齊讓的右手松了，同時一個重心不穩向左邊摔去。她移動身子，在劉齊讓倒下之前讓身子脫離劉齊讓的身下，接着又忽視周身的疼痛壓在了劉齊讓身上。

一刀，兩刀，三刀……

一下，兩下，三下……

他胸口噴射的鮮血澆了莫耳滿臉，模糊了她的視野，不斷的打擊也讓莫耳的手指受了傷，何況她的手掌已裂，幾番用力，血肉從裂口暴出，血液潺流，她的手像是剛在血泊裏浸泡過一般。

劉齊讓的臉已被煙灰缸砸得血肉模糊，可他還在動，他的手掐在了莫耳的頸部，原本就焦黑的手碳化，碎成塊。忽地，像是一堵牆朝她猛地推來，她被撞在地上，沒多久屋裏接連響起東西碰撞聲及破碎聲，最後玻璃被巨物撞碎的聲音傳來，一切又恢複了平靜。

莫耳坐直起身，環顧四周，見無異樣，緊繃着的弦才松掉。

她徹底攤了，往右邊一倒便倒在了血泊中，微不可聞的“啪”的一聲，些許血水激起。

沒過多久，突現破門之聲。莫耳緩緩地坐起身，她握着刀，抓着煙灰缸，半身紅血顯得她十分詭異，她防備似的轉過頭去看那來人。

是白昱。他難得沒有戴面具。

她松手，刀子和煙灰缸砸在地上，濺起水花。

看，他這不就找到我了嗎？

然而她開心不起來。

白昱神色凝重，他緩緩靠近她，停在了她身後。

她回頭看劉齊讓的屍體，喃喃道：“我殺人了。”

白昱左手撫在她的額頭上，右手捂住她的雙眸，他說：“那不是人，只是沒有靈魂的空殼而已。”

“沒事的，我會處理的。”白昱神色凝重。

被他逃了。

醫院。

“學校那邊的假已經請好了。”毓玲珑說。

白昱點頭，道：“謝謝前輩。”

“倒是個‘機靈鬼’，知道打不過你，一察覺結界被破就跑了。”

“是她自己救了自己——是她逼得他脫離人軀，我才能憑着戾氣找到位置。”

“如果不是這樣，這孩子早就死了，估計連魂都不剩了。”

毓玲珑見他沉默，嘆了口氣：“你那麽快找到位置可算厲害，龍戚可是結界方面的高手。”

“她怎麽樣？”白昱問。

“完全不說話，警察來問話也沒搭理……估計被吓得不輕。”

“是我太自負了。”

“別太自責了。”

白昱自嘲道：“我說過要保護她，卻把她至于日程之末。”

毓玲珑安慰似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去陪陪她吧。”

白昱說：“不了，也許她看到我心情會更不好。”

她沒什麽也沒說，搖頭，走了。

白昱站在了病房門口，背對着門。所幸他非人，普通人看不見他。

“白昱大人。”白昱腦海裏傳來她的聲音，令他不由一顫。

“在。”他回應，聲音同樣直接傳入她的腦海。

“你在哪？”

白昱站起身，打開門，道：“我在這。”說完，關上了病房門。

她笑道：“果然是我說錯了，害你都找不到我了。”

莫耳沒被病服遮住的皮膚幾乎都被滲血的繃帶繞滿，但臉部及頸部傷口不多，顯眼的也僅有眼部下那淺淺一刀，此刻傷口上正貼着醫用創可貼。

“可是我剛剛才想到。”清澈的眼眸又劃過了一絲失落。

白昱坐在床邊，擡手摸了摸她的頭，說：“沒事了，規矩改了，以後只要你叫我，就算是叫‘狗蛋’，只要你在喚我，我就會出現。”

“真的？”她驚奇得像是發現了新大陸。

“真的，不騙你。”語氣溫柔入骨，又一次化去了莫耳故作堅強的甲殼。

莫耳用左手抓住他的衣袖，對他說：“你能不走嗎？可以陪一下我嗎？我……”她婆娑的淚眼不停地落下水珠。

“好。”白昱順着發絲撫摸她的後腦勺。

“還痛嗎？”他問。

“痛……渾身都痛。”她低頭啜泣。

她已經服用了止疼藥，但劉齊讓帶來的疼痛和恐懼她還記得。

他放下手，說：“睡吧。”

莫耳乖乖躺下，可眼睛卻一直不肯閉上。

“怎麽？睡不着？”白昱又問。

“要是我一閉眼，你就不見了怎麽辦？”

“不會的，我不騙你。”

莫耳還是覺得沒有安全感，伸出左手牽起了白昱的右手，十指相扣，這才閉上眼睛。

她太累了，在完全放松的狀态下，一下就睡熟了。

白昱靜靜地注視着莫耳，活了近千年了，白昱第一次産生了這麽大的挫折感。他太高估了自己的能力，太低估了莫耳對鬼的吸引力，更低估了人類的脆弱……

不，她已經很頑強了……

白昱用手背輕輕觸摸莫耳的臉頰，許是覺得舒服，她像貓一樣蹭了蹭他的手。

他把目光轉向莫耳便是熟睡也不願松開的那只手，放在莫耳臉邊的手也沒有移開。

真溫暖——白昱心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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