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 醉酒

“噔噠噠噔噠……”趙瑜謙褲袋中的手機響了，伴随着強烈的震感。他把手機掏出，一看，是莫耳的來電。

“喂，怎麽了？”

“你還沒吃早餐吧？我給你帶了早餐。”電話那頭說。

“食堂那麽遠，你還專門給我帶早餐？”

“不行——嗎？”莫耳的語氣像是覺得自己做錯了什麽。

趙瑜謙嘆了口氣：“我現在下來。”

趙瑜謙前腳剛走，舍友三人後腳就跟上了，他們跑到走廊，往下望，便見下面站着一個紮着馬尾的女孩，像是在等人。果然，趙瑜謙走到了那女孩面前……

“可惡的帥哥！”舍友一號憤憤道。

“FFF團該出動了。”舍友二號道。

“這女的還挺漂亮的。”舍友三號感慨。

一二號轉頭看向他，齊聲道：“所以更讓人生氣！”

“那他的前女友呢？”舍友三號問。

“……”

趙瑜謙接過豆漿和三明治，對她道：“你不用這樣。”

“對不起，我多管閑事了。”她感到抱歉。

“不是，你沒有錯。我的意思是，你不用覺得需要彌補什麽。”

“我沒有想要彌補你，只是……”她像是羞于吐露，“只是……如果是家人的話……”她一緊張就習慣用力撮手指頭。

趙瑜謙明白她的意思了，他笑道：“家人的話，哥哥也不會希望妹妹操勞吧？”

莫耳愣了下道：“奶奶說你是十二月生的。”

“嗯，怎麽了？”

“我九月，所以我其實是姐姐。”

“……”

涼風習習，莫耳不禁把手插進了外套的口袋。她今天穿了一件黑色的風衣，內裏搭着一件白襯衫，褲子是黑色的緊身休閑褲，鞋子是黑色的複古皮鞋。她頭上的馬尾高高束着，面前沒有劉海，整體看上去清爽又帶點生人勿近的氣息。

莫耳跟趙瑜謙道別後并沒有回自己的宿舍，而是打算先回家收拾東西再重新回歸校園生活。

“阿耳！”

莫耳注意力投向向她走來的安琪娜。

什麽時候安琪娜也這麽叫她了？

“你回來了？身體好點了嗎？”安琪娜問。

“完全好了，不過我現在要回趟家。”

“那你過來學校幹嘛？”

“有點事。”

“什麽事？”

“沒什麽——你呢？這個時間點出來……去圖書館？”

“是，還書，”安琪娜揚揚手中的書，“放在我書架上很久了，從內醜到外，看了就煩。”紫色打底的封面上寫着“服裝效果圖”五個大字，上面還畫了一個單手插腰、身材婀娜的女人。

“那你借來幹什麽？”

“老師提到了，我以為她上課要用，結果只是讓我們借回去看看。”

“就為這點事跑這麽遠？”

“定的雜志還沒發貨，昨天就出了，圖書館應該有——我作業還沒靈感，先看看雜志，找找靈感。”

“加油！”莫耳擡右手拍拍眼前與她一般高的安琪娜的頭頂，道，“你的設計很漂亮。”

“我先走了，晚點見。”莫耳先開口道別。

“好。”安琪娜看她走離的背影，又看她來時的方向，心覺奇怪。

莫耳看着自己的右手，卷起五指，又打開，最終還是把它放下了。

莫耳打開家門，往裏走。她看到毀壞的電視機，心思，還是先放着不管吧，如果爸媽恰好回來問起，她就說是不小心打壞的好了，如果他們一直沒回來，那更好，她寒假再解決。

她走近卧室，從牆上拿了一個大些的包，去衣櫃拿了三四件毛衣和外套，疊好，裝進去。她走到床邊，把胡亂堆着的被子蕩了下，展開，再折成方塊狀，放在枕頭上。

莫耳拿起匕首，一起裝進了袋子。

待莫耳回到宿舍已入夜。當她走進宿舍矚目的是坐在桌前的安琪娜充滿怨怼的目光。

“誰惹你了，小公主。”莫耳心思她孩子氣又犯了。

“你今天回學校是去找瑜謙了？”

莫耳一愣。

“還給他送早餐？”

莫耳半饷，只能說：“事情不是你想得那樣。”

“不是我想得那樣？你明知道我喜歡瑜謙，還背着我接近他，到現在你還想裝好人？”安琪娜氣得厲害。

“我和他不是那種關系！”

“那你們是什麽關系？是可以千裏迢迢跑來給他送早餐的關系？我看你根本就是一直呆在校外和他偷偷接觸吧？說什麽回家，都是騙人的！”

“我沒有！”

“莫耳！”她站了起來，“虧我把你當朋友！你要是有一丁點在意我的感受你就不會做這種事！”她氣呼呼的向莫耳走去，又繞過她走向門口。

“你去哪？”

她聞聲停在門口，說：“去酒吧，去夜店！去買醉！去找男人！我怎麽樣關你什麽事！”說完離開宿舍。

莫耳不放心，跟了上去。

安琪娜的腳步很快，莫耳跟在她三步之後。安琪娜不說話，莫耳也不知道該說什麽，一路無言直到出了校門。

安琪娜說的沒錯，莫耳想。

自己确實從來沒有考慮過安琪娜的感受。

安琪娜喜歡趙瑜謙，她早就知道了，她也早說過了不會喜歡上趙瑜謙，那麽現在是怎麽樣？就安琪娜的角度來看，她确實可恨。

安琪娜攔了出租車，坐了進去，莫耳也跟着坐進去，安琪娜罵：“你幹什麽？”

莫耳沒有說話。

安琪娜白了她一眼，對司機道：“去夜店。”

“啊？”司機訝異，“去哪家啊？”

“那家最熱鬧就去那家.”

“噢，好。”這才幾點啊？哪家夜店都不熱鬧。

安琪娜沒能進夜店，莫耳自然也沒跟着進去。因為嚷嚷着要去玩的人沒帶身份證，加上她的外表看上去年紀小，保安不讓進。但安琪娜沒有放棄買醉，她在便利店買了一袋子的啤酒，帶到附近公園，坐在長椅上，開始喝酒，但沒喝兩口就開始咳，咳得厲害，易拉罐裏的酒都灑了，灑在她淺藍色的短裙上。坐在她身旁莫耳想拿過她手上的啤酒，不讓她喝，她叫莫耳滾，一邊咳，一邊說滾。

勸不動的莫耳從安琪娜的袋子裏拿出了一瓶啤酒，利落地拉開，金黃色液體濺出了幾滴。她開始猛灌自己，直到易拉罐空了，她按癟了罐子，将罐子往身旁放，癟了的罐子站不穩，跌在了椅上，罐口流出了一縷啤酒，漏出的啤酒走到了木條間的大縫隙，滴在了地上。

她的臉通紅，不知是酔的還是灌水灌得太快，憋的。接着，她又喝下了一罐。

其實她也從來沒有喝過酒，其實她覺得啤酒的味道很惡心。

安琪娜也不咳了，就看着她，有些呆。

“我有喜歡的人，不是趙瑜謙。”莫耳道。酒勁上來，她的精神有些恍惚。

“別再騙我了。”

“沒騙你，”莫耳說，“他之前還在醫院陪我呢……你知道被刀子紮多疼嗎……打了麻醉還好說，麻醉失效後我很的很想死了算了……止痛藥雖然能讓我好一點，但效果終究不及麻醉劑。那時他就在我旁邊陪我，我晚上睡覺的時候會做噩夢，他就陪我一晚上……那些天晚上。我就算睡着了，也會被疼醒，這時候我只要看看他就會好很多……我怕他覺得煩，再痛也忍着，裝睡……你說他怎麽對我那麽好呢？我都覺得他是這世界上對我最好的人了。”莫耳突然傻笑。

“……現在好點了嗎？”

“傷嗎？全好了。”

“那後來呢？”

“後來我就回家了……我也想留在醫院啊，白天夜裏都能看到他……他還會跟我送飯……可是我覺得自己渾身髒兮兮的，還很醜，所以還是別讓他看見我比較好……”

“然後你就回家了？”

“回啊，我還能去哪……”

“那他呢？”

“……有人告訴我他對我的好是假的，我只是被利用了。”

“你信嗎？”

“本來不信的……後來想想還是信了。”

“那你還喜歡他？”

莫耳沉默了會，眼淚嘩嘩落下：“不喜歡了。”

安琪娜的心裏不是滋味。

“我都想好了。”她低着頭，任眼淚流淌，“他一定不會喜歡我的，但沒關系，我只要能偷偷地喜歡他就好了……可是……如果他對我的好都是騙我的，那我絕對不要再喜歡他了……像白癡一樣……”莫耳說話，漸漸變得語無倫次。

“那種壞得稀巴爛的男人有什麽好的，女人就是容易被渣男騙。”安琪娜憤憤不平。

“是啊……有什麽好的。”莫耳的左手隔着衣服抓住了胸前的那塊玉。

“……不對，這跟你去找瑜謙有什麽關系？”

“奶奶去世了，瑜謙……傷心……”莫耳覺得很困，真想躺在椅子上睡一覺。

“奶奶去世了！你為什麽不和我說！”安琪娜抓着莫耳的肩膀搖了搖，卻發現對方的眼睛已經眯上了——

“诶？你別睡啊！我抱不走你啊……”

無奈之下，安琪娜叫了司機來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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