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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這裏常年舉行各種展會、交流會,這段時間是這個專業集中的時間段，大家同屬一個圈子，遇到也不稀奇。

看到兩人并肩走來,趙旬神色有些複雜。

進了電梯，依次按樓層,李晔按了5層，趙旬按12層，蘇辰按15層。

他看着李晔,緩緩道：“小晔,我後來都聯系不到你，你最近過的怎麽樣？”

李晔目不斜視，冷淡道：“挺好的。”

趙旬一直盯着李晔，又道：“你瘦了。”

不待李晔回應，蘇辰捂着嘴輕笑了一聲。

他笑的聲音不大不小,但電梯裏的三個人都能聽到。

趙旬瞟了他一眼。

這時，叮的一聲，李晔的樓層就到了,考慮到之前兩人發生過肢體沖突，她瞥了一眼趙旬,想到這裏是酒店,電梯裏有監控,兩人應該也不會像上次一樣發生什麽矛盾,自己的樓層到了，再留下去會很奇怪,就什麽都沒說走了出去。

“小晔......我......”望着李晔的身影,一副欲說還休的樣子。

李晔沒有回頭。

電梯門合上,裏面只剩下蘇辰和趙旬兩人。

趙旬看過去,蘇辰笑盈盈道：“不好意思，我剛才沒忍住，就是看到渣男凹深情人設，覺得實在是好笑，就忍不住笑出了聲。”

趙旬面色一沉，過了一瞬，又笑着問道：“你喜歡小晔？”

這是在他面前故意叫小晔，顯示自己和她曾經的親密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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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再怎麽樣，也都是曾經。

蘇辰面無表情的回：“和你有什麽關系？”

“她一直都很招小孩子喜歡。”他将小孩子這三個字咬字格外重。“不過，她不喜歡小孩子。”

蘇辰并不受趙旬刻意挑撥的影響，他挑了挑眉，漫不經心的回：“喜不喜歡可不是外人說了算的，況且小孩子幹淨呀，比髒東西好多了，髒了的東西，可沒人會再要。”

他将髒東西三個字咬的格外重，意有所指，字字紮心。

趙旬眼中戾氣浮現，但這裏是酒店，像上次一樣發生沖突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冷靜了一瞬，轉眼上下打量了一下蘇辰，看到他衣服上的水漬和泥印，冷笑一聲，“我們認識七年，戀愛一年半，當然要比你這個實驗室新人了解她。現在的孩子，小小年紀不學好，口出狂言，心機深沉，心思歹毒。”

蘇辰眼波一轉，笑容純真無邪，“呦，我做什麽了，能讓你這麽恨我，短短一會兒就給我安了這麽多罪名？”

趙旬語帶不屑，還帶着一副前輩似的高高在上，“不把心思用在正途上，整天鑽研怎麽讨好女人，胸無大志。”

因為淋了雨，微微潮濕的頭發襯得他膚色白的發光，濃密的睫毛上還帶着水氣，少年容色愈發迤逦，說的話卻像刀子一樣專往人心裏紮。

“這話倒是挺适合你，不然怎麽會被警察抓起來，還鬧出那麽大的笑話呢。”

趙旬咬肌微微抽動，正好電梯到了12樓，在電梯裏繼續唇槍舌戰只會更顯弱勢，他抛下一句，“時間會證明一切。”然後走出電梯。

裏面的蘇辰嗤笑一聲，冷冷道：“時間不是已經證明了嗎。”

趙旬的腳步一滞，但身後的電梯已經合上，繼續上行，他回頭，只能雙眼通紅的瞪着合上的門。

從上次李晔樓下，到這次電梯裏的短暫交鋒，他都處于下風，這個少年，心機深沉，委實可惡。

李晔并不知電梯裏兩人你來我往字字珠玑的交鋒，不過下了電梯以後她也沒有立即回去，而是看着電梯一直上行，在兩個人樓層都正常停頓後，才回到房間。

蘇辰回到房間，劉培青正在洗澡，他将水果和煙放在桌上，然後将自己陷在窗前的椅子裏。

窗外的雨點依舊噼裏啪啦的敲打着窗戶，他的思緒有些紛亂。

不是因為剛才意外遇到的趙旬，他知道對方在李晔心中已經掀不起任何波瀾了。

他只是因為和學姐短暫的親密接觸後又分開，內心突然間無比的悵然。

蘇辰知道她不是不能照顧自己的小孩，也不是需要保護的莬絲花，下雨了會去躲雨，也會在路邊商店買雨傘，出來尋找本就是多此一舉，但他仍舊想都沒想的追出來。

他這是怎麽了？

他一向是個耐心的獵手，他從來不做沒有目的的事情，一開始都是按照計劃，他每做一件事，或是為了進一步接近她，或是為了得到她的好感，又或是為了除掉競争對手。

原本以為他可以控制自己的攻略進度，但這段時間，他卻總是偏離航線去做目的以外的事，而且也并沒有想以此獲得什麽。

她在他的心中從一個追逐的目标一個向往的符號，随着慢慢的靠近點滴的相處，逐漸立體豐盈了起來，他的渴望一點一點擴大，而在她心裏，他只是一個漸漸熟悉起來的實驗室新人而已，很多時候都把他當小孩子一樣。

或許就像趙旬說的，她不喜歡小孩子。

什麽時候開始，他竟然也患得患失起來？

劉培青洗漱完出來，蘇辰也沖了個澡，晚上，他躺在酒店床上，将手機裏的照片放大。

這是剛到這裏那天，在酒店外的海邊，他假裝拍別人，實際上卻是在拍她的照片。

這一瞬抓拍的好，海風吹拂着她的頭發，正好她回眸看過來，笑容清淺明亮。

他克制的摩挲着手機裏的照片。

就像太過美味的東西，只适合淺嘗辄止。

要是上瘾就不好了。

翌日，研讨會繼續，不過不再是昨天的形式。

會議室的桌椅布局已經改成圓圈圍合式，一群人站在門口，相互寒暄。

李晔瞟了一眼，并沒有過去打招呼。

曾教授視線轉到李晔這邊，李晔沒做理會。

曾教授身邊的男學生小聲道：“沒有教養，看到前輩都不知道打招呼。”

曾教授臉上肌肉輕微抖了一下。

他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一下李晔，然後笑呵呵道：“你看起來瘦了很多，科研需要精力和體力，女孩子不要給自己太大壓力。”

李晔淡淡回道：“畢竟未來的希望總是在年輕人身上，壓力大些是好事。”

曾教授再沒說話。

李晔再沒有搭話的意思，轉身去找座位。

走遠一些後，黎希吐槽：“真是多看他一眼都怕長針眼。”

然後給身邊不了解情況的蘇辰解釋，“之前李晔沒獲獎前，沒少拉幫結派給李晔小鞋穿，現在打壓不動了，也就嘴上占占便宜。整天參加學術圈活動，每天接受各種采訪，根本沒把心思放在科研上，這麽多年一點進步都沒有，就知道壓榨下面的學生，還經常強拉着女學生喝酒作陪，一群學術界的腐肉，早該割了埋在土裏，起碼還能滋潤下土壤，發揮一下最後價值。”

她一向嘴毒，罵起這些人來更是毫不留情。

蘇辰聽完她的話，視線在那人身上停留了兩秒，眼裏劃過一絲不屑，這人的事跡，他早就聽過一些。

李晔對曾教授剛才的挑釁渾不在意，表情也完全不受影響。

哪個圈子都不可能絕對的幹淨，年輕人想要嶄露頭角，都不容易。

實驗室是一個燒錢的地方，并不是每個項目都能得到國家的資助，但總歸是需要投資的。相信圈子裏資歷長的老人是大多數投資人的選擇，不懂這些專業的資本家也是一樣。

不過這一切在李晔獲獎以後，就不再是問題。

資本是沒有性別的，某種意義上也是最公平的。誰能帶來更大的利益，它就向着誰。

一行人找座位，黎希詫異：“咦，這次怎麽給安排這麽好的位置，離那個人遠遠的，出進也方便。”

張維恨不得拍手稱快，“離得遠點好，免得每次被惡心到。”

黎希還是有些好奇，“這次舉辦方這麽人性化？之前每次都是我們和他們挨着。”

“管他呢，反正正合我意。”

左右不過是件小事，黎希不再追究。

圓桌會快結束的時候有個媒體采訪。

記者圍着幾個教授，裏面最年輕的是李晔。

采訪的人問：“自從上次獲獎以後，聽說你成立了實驗小組，那你們的研究方向是什麽呢？”

“還是和之前一樣。”

“在這方面繼續研究，幫助更多的人，這應該是你的理想吧？”

她回：“是目标。”

主持人：“目标，理想，意思都一樣啊。”

她并不争辯，只是一笑。

他一瞬間就明白了她的意思。理想，總好似很遙遠，有可能無法實現，而目标，是可以觸及的，可以實現的。在她心裏，一直都相信自己可以實現。這份從容的自信在她臉上，散發着光輝，篤定而又閃耀。

望着坐在那裏的李晔，心裏沸騰的泡泡，争先恐後的湧出來。

黎希道：“學姐很帥氣吧。”

他點頭。

他的目光追随着她，也只有在這麽遠距離的時候，他才可以肆無忌憚的看着她。

她像一個太陽，一座燈塔，引領着實驗小組的所有人。

采訪結束，是酒店組織的冷餐會。

老教授端着酒杯，身邊圍着一群年輕人，他站在中間談笑風生。

黎希撇撇嘴，小聲道：“看那副道貌岸然的樣子，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他學富五車呢，實際上腦子裏都是男盜女娼。”

過了一會，他端着酒杯向李晔走過來。

黎希厭惡道：“每次有他在的時候，就像黏人的蒼蠅一樣，故意來惡心學姐。”

旁邊的蘇辰漆黑的眸中閃過一絲冷光。

曾教授上上下下仔細打量了李晔一圈，“小晔啊，今天這種場合怎麽不穿禮服，可惜了你這好身材。”

李晔神色平淡的回：“我看到牌子上并沒有要求衣着。”說到這裏，視線若有若無的在他的肚子快要崩開的襯衣扣上停留了兩秒，“看來教授喜歡修身的穿着。”

老教授眼神冷了下來，這姑娘看着像個不善言辭的，但每次和她對話總讨不着好，他意有所指道：“時代在變，現在的年輕人都年少輕狂，不知道尊老愛幼，真該學學禮貌和修養。”

李晔笑了笑，“年青一代不就是和老一代學出來的麽。”

“牙尖嘴利。”說完他将酒杯啪的一聲放到桌上。

他正待再說些什麽，身後突然傳來“呀”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