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那樣的動作太突然, 明舒來不及掙開,連反抗一下都不曾,眼前一晃, 等回過神來時, 自己整個人已經撲到寧知面前了。
身下的人軟乎,帶着股熱氣。
冷不丁撞上去還有點痛,明舒當即就皺了皺眉, 下意識想要起來。
然而寧知不讓, 用力地箍住了她的背, 非但不讓起身, 還用另一只手壓在她後腦勺上再是一摁,不講道理地報複, 直接将明舒整個人都控制住了。
明舒動了動, 可拗不過這小鬼, 越是掙紮反而被扣得越緊, 只能吃力地說:“快放開……”
寧知不為所動, 自下而上地又扒住她, 八爪魚一樣地耍賴抱着她不放,回道:“你先動的手, 剛剛掐我了。”
“沒有, ”明舒辯解, “不要鬧了,松手。”
寧知堅決:“不。”
明舒從這人懷中擡起臉,略帶嫌棄,“你身上全是汗!”
小孩兒不服氣,再次把她按下去,較勁兒地說:“你也有……”
實在是脫離不出來, 明舒拍拍寧知的胳膊,“寧知,放開了,快點。”
許是玩心重,或者好勝心太強,寧知置若罔聞,胳膊牢牢壓在明舒背後的位置,怎麽都不松開。
兩人扭一塊兒,甚至在墊子上滾了幾圈。
偌大的訓練室裏空蕩,堆放器材的地方都在斜對面,離這邊有一定的距離,她們這樣折騰也不至于磕着碰着了。明舒不敵寧知,終究還是放棄抵抗,直挺挺倒墊子上不動了,拗不過對方。
寧知讨厭得很,怎麽都不放過她,贏了也不作罷,又挨近了撓她癢癢,知道明舒怕癢,故意這裏一下那裏一下。明舒又憋着笑翻了幾次,直接蜷縮起身子要避開。
“好了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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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起開……”
“寧知——”
明舒壓根不是對手,左躲右閃都不管用,其中有一次好不容易掙脫出去了,結果還沒離開一米遠又被抓住了拉回去。
訓練的地方位于慶北路附近,在玉林苑後邊,但不是街邊或人多的地界,而是靠近環境清幽的公園,周圍都安靜清雅。
她們的動靜有點大,可不會驚擾到周遭的居民,并且二人誰都沒有大聲嚷嚷,連明舒求饒時也刻意壓低了聲音,不讓外邊的教練發現。
沒有外人打擾,寧知愈發沒得寸進尺,邊抓住明舒的雙手邊嚣張地說:“明老板,我幫你按按。”
兩只手都被舉過頭頂按住了,明舒抵抗不了,笑到後面臉都紅了,整個人像是煮熟的蝦子,又像是癟了氣的氣球,軟塌塌的癱在那裏。
她向來是一本正經的做派,矜持慣了,幾乎沒這樣過,連跟朋友在一起聚會撒歡時都不這麽鬧騰,眼下便拿着寧知沒有一點辦法,說不聽,比力氣也比不過,除了受着被撓癢還是受着。
身上那小卷毛太會鬧人了,總是不讓明舒好過,沒完沒了的。明舒扭扭腰,憋笑憋得都快岔氣了。
不知過了多久,寧知還是松開了一次手,稍微收斂點了,明舒趕緊推推這賴皮,支起身子往後退一些。
孰料某人只是有意暫時放開,下一刻又将明舒撈回去,扣住她不讓動,繼續撓。
忽如而至的騰空感讓明舒很不适應,她打了寧知的肩膀一下,還挺用力。
後一秒,二人摔作一團。
明舒吃痛,再次沒防備地嘶了一聲。
無端端的,這場僵持漸漸就變了味,起先只是雙方都不服輸,想給另一個人一點“顏色”看看,到這兒就超脫了原本的軌跡,變得不大一樣。
耳畔的氣息若有若無,不多時再是右邊臉側的暖熱觸感襲來,寧知倏地就伏低下來,沒來由就溫和地挨挨她。
突如而來的蹭臉讓明舒霎時一窒,腦子裏瞬間就空白了,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
在過去的幾天時間裏,她們的相處還是往常那樣,該做什麽就做什麽,并沒有一絲絲不妥,按理說不會發展成現在這樣才是……可眼下就是這樣了,毫無征兆,來得猝不及防。
“寧知。”明舒幹巴巴喊道。
寧知輕聲:“嗯。”
不理解這是要幹嘛,明舒僵硬着身子,一時怔愣,像塊木頭一般望着純白的天花板,感覺整個世界都颠倒了似的,接下來的一切都是稀裏糊塗就發生了。
交錯的呼吸在這時候被無限放大,一下,兩下……分不清彼此。
世界都靜悄悄的,針落有聲。
不知道究竟是誰在出氣兒,她自己,還是寧知,亦或是雙方都有。
明舒有些緊張了,只覺得眼前的景物忽然被拉遠,寬闊的訓練室在這會兒成了一方獨立的天地,明明外面陽光普照,裏頭卻壓抑而沉悶。
她們貼得很近,近得仿佛都能感受到對方的每一次心跳。
寧知再下去些,将指尖輕輕挨在明舒頸側的肌膚上。
細薄的汗水濕潤,帶着明舒獨有的溫度。
明舒身上還有另一種味道,一如往常的草木清香,寧知之前聞過的。
這回的感受比剛剛還要清楚,來得更為直接。
明舒掙了掙,反應有點大。
但寧知将她攔住了,困着不給躲開。
有些行為來得突兀,撞得人毫無招架之力,沒法兒阻止。
明舒應該再堅決一點的,狠心一些,或是說一句話什麽的,可她沒有,僅僅是掙紮了幾下就沒了。
情緒支配着雙方,她們都不夠冷靜。
兩個人都在此刻沉默,一聲不吭的。
寧知用一只手蓋在了明舒的眼前,接着再用另一只手碰了碰她的鬓角,然後是耳朵後面……
随後的時間變得很短,似脫了缰。
一晃而過,又漫長無比。
明舒記不得具體的了,只覺得周圍的所有都變得虛浮,剎那間都恍惚了,心頭砰砰地亂跳,快速而有力。
她不知所措,卻又什麽都沒做,心底裏好像清楚寧知要做幹嘛,但是不确定。
忐忑不安,也不太能肯定是自己所想的那樣。
然而過了一會兒,寧知果真就親了她,在她嘴上挨了挨。
其實也沒做什麽,可明舒還是顫了顫濃密的眼睫,想也不想就轉開臉朝向窗外。
寧知捏住她的下巴,又靠近了一次。
這回還是親親唇角,蜻蜓點水般。
二人都魔怔了一般,都做出了不符合本身性情的行徑,且一去不回頭。
明舒張張嘴,想要說什麽,可所有的言語都被堵住了,一個字都沒能講出口。
寧知比以往任何時候都要強勢,不給半分可以躲避的機會。
直白,行為古怪。
窗外的陽光透過玻璃投射進來,落在二人身上,在她們周身鍍上了一層柔和的光暈。燥熱的風不停地吹着,一陣一陣地不停歇,攪得樹上的葉子嘩嘩輕響。
下午的慶北路冷清,街上的行人和車輛都少,訓練室附近更是一個人影都沒有,不會有誰會發現這裏正在進行的事。
寧知放下了蒙在明舒眼前的手,往下挪了挪,用指尖碰着明舒的臉,不多時再摸向她的耳後。
這人根本不會接吻,只低頭在明舒嘴巴上碰挨,啄幾下就沒了下文。
唇上乍然的觸感終于讓明舒恢複神智,意識漸漸回歸,她腦子一熱,想也不想就趕緊推開這人,不讓繼續亂來了。
對方這才停下,理智開始回籠歸巢。
兩人一上一下地對視,相互瞧着對方。
明舒頭發都亂糟糟的了,看起來還略顯尴尬。剛剛淨瞎鬧,現在不太能提得起力氣,她曲腿坐在墊子上不言不語,心情有些複雜難喻。
明舒整個人都是懵的,似是斷了線的木偶,意識世界頃刻間破碎,自己不能動也不能怎麽樣,好似所有行為都受到了怪異的支配。
許久,她稍支起上半身一些,脖頸與鎖骨上的線條分明,隐隐還顯露出白嫩肌膚下淡青色的筋,胸膛因生氣而起伏。
寧知默然跪坐在上方,垂眼瞧着。
這小鬼也來不起勁了,安安靜靜地等着她發話。寧知頸側凝着汗珠,頭發比明舒的還亂,松垮垮的。
此刻的空氣都凝滞了,有什麽在無聲無息地流動,牽扯着她倆的一舉一動乃至心緒變化。
明舒換着氣,好一會兒都未能從适才的事中平息下來,許久才直起身子,一只手撐在後面,不作半點猶豫就照着寧知的臉就是一巴掌——力道不重,但卻是結結實實的一下。
寧知也不曉得要躲開,保持着原有的姿态動也不動,任由打了不說,還是直勾勾盯着她。
不慌亂,不心虛,沒有一丁點沖動過後該有的愧疚或別的反應。
兩人的唇都有些紅,特別是明舒,乍一看還有點狼狽,形象都沒了。
明舒想罵人,可找不出話來,喉嚨裏宛若哽着一塊石頭。許久,她又打了寧知的胳膊一下,不再收着力氣,有些生氣地質問:“你發什麽瘋,有病是不是?!”
寧知挺淡定,鎮靜地回道:“沒病。”
明舒抿抿唇,摸了摸嘴角,罵不出更狠的話,只說:“我看你是病得不輕。”
寧知不反駁,又嗯了一聲。
教練就是在這時候回來的,從樓下上來,不知情地轉出樓梯口,立馬就要推門而入。
明舒率先有所察覺,登時就不遲疑地再推了寧知一把,自己也連連後退,忽地拉開距離。
而寧知因為沒有防備,往後一仰就倒在地上。
教練進門了,一眼就看見倒地的寧知,登時就用英文驚呼:“Ning!”
明舒心裏一緊,可還是沒上前幫忙。
教練過來扶寧知起來,用蹩腳的普通話問:“沒事吧?”
寧知站起來,搖搖頭,“沒事。”
教練疑惑地看明舒一眼,不明白這是咋了,還以為是在鬧架或怎麽了。
明舒別開臉看向別處,不搭理面前這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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