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

客廳內的燈都被關上了, 連電視機也關機,黑不溜秋一片。

落地窗外的世界繁華不減,馬路上的車子仍舊很多, 時間不晚, 離淩晨還有兩個小時,這個城市的夜生活才剛剛開始, 離落下帷幕還早。

秋天在主卧裏咬玩具打發時間,一直沒出來,毛團子獨自一只狗都能鬧上半天,完全不用主人操心。

房間裏倒是開了燈, 不過開的是床頭的暖橘色臺燈,昏黃柔和的光溢滿整間屋子, 亦從半掩着的門後跑出來, 斜斜散落進過道外,但不足以照到客廳的另一端,更無法觸及這邊的角落。

她們自始至終都沒出聲,安安靜靜的, 有時會弄出輕微的響動,可不至于吵到主卧內的大狗。

明舒用手感受着寧知輪廓分明立體的臉龐, 一會兒又摟住對方的背, 将一只手撫到寧知後腦勺那裏,摸摸小崽那一頭倔犟的卷毛。

寧知把她抱了起來, 讓朝着自己, 低頭在她頸側挨挨, 輕聲問:“明天林姨還過來嗎?”

“要過來,下午到這邊。”明舒說,登時沒轉過彎, “怎麽了?”

寧知不回答,又貼着她的脖子往上,湊近到耳畔,輕輕說:“明天周六,店裏也沒工作。”

明舒嗯了一聲,“這周不加班。”

“那就是不用出去,”寧知意味深長地接道,緩聲慢慢說,“這兩天沒別的事,可以居家休息……”

畫圖耗費了太多心力,今晚的明老板神經遲鈍,聽到這些話竟沒琢磨出究竟是何意,等到想明白時已經晚了。

下半夜裏,她倆還是分開睡,明舒進房間,寧知留在沙發上,一如往常。那時候已經是十一點半了,夜色靜悄悄,高樓之上沉寂與隐秘相互交織,一切都不為人知。

秋天直挺挺躺狗窩裏,睡相奇差,等人進去了也沒反應,憨熟到小聲地打呼嚕。

床腳有一只布偶熊,是林姨給毛團子的玩具,足足被這傻大個咬了半個晚上。明舒輕手輕腳進去,關上門,上前彎身撿起慘兮兮的布偶熊,将其放到秋天的窩裏。

半夜安然,餘下的時間一晃就過。

某人有賊心沒賊膽,一向是雷聲大雨點小,到最後也不會真的怎麽樣。

這回亦不例外。

早晨是小雨天,陣勢不大,可18樓上的風聲比較誇張,嗚嗚回旋作響,好似有什麽在哭嚎。

飯間還算溫馨,兩人一狗一塊兒吃。

寧知起來做的早飯,五六點天還黑着就毫無困意了,便進到廚房裏搗鼓吃的,先給秋天弄了一份無比豐盛的大肉餐,再為明舒煎鳕魚和芝士培根,接着給自個兒做營養蔬菜三明治。

簡直勤奮,周到得挑不出一丢丢毛病。

只是這位的廚藝遠遠比不上林姨,做出來的東西賣相還行,吃着就勉勉強強,味道很一般。

明舒不挑食,亦不挑味道,有什麽吃什麽。她再次開啓了沉默模式,寡言少語幾乎不說話,吃得差不多了才假意開口言謝:“辛苦了。”

不吱聲還好,一張嘴就能聽出嗓音略顯沙啞。

昨晚穿太少了,到後面還對着空調冷風吹了那麽久,最近體質有點差,不出意外就着涼了。

原本還擔心寧知呢,結果自己反而是中招的那一個。

當然,這也離不開寧知的功勞,怪她磨磨蹭蹭不放人,否則明舒早點回房間也不會落得如此下場。

寧知心裏有數,自知理虧,發覺明舒嗓子啞了也沒問,等吃完飯就牽着秋天下樓轉悠,親自下去找店鋪買藥,順便溜一圈狗。

整個上午,明舒都恹恹的,精神狀态還行,不差,但就是提不起勁兒,渾身都無力。

生病了就是這樣,不是大問題,可磨人得很,吃了藥也不見好,那玩意兒只能緩解一下相應的症狀,實則還是得靠本身自愈。

寧知在這邊陪了半天,監督明舒吃了兩次藥。

大老板就這點不好,其它能力一流,但照顧不好自己,沒人看着就不吃藥,非得盯着才行。

下午,林姨來了。

才半天不見,一來就得知明舒身體不舒服,林姨吓了一跳,趕忙放下東西過來瞧瞧,摸明舒的臉,摸她的額頭,擔心會不會發燒。

還好,應該沒發燒,體溫摸着還算正常。

見到寧知在這兒,不知情的林姨還挺感激對方,一面遞溫度計給明舒,一面回頭沖寧知說:“幸虧你在,能有個人顧着她一點,我這家裏有事過來不了,不然還不知道會成哪個樣。”

寧知臉不紅心不跳,順口就回道:“沒什麽。”

林姨笑眯眯,說了句“遠親不如近鄰,近鄰不如對門”。

明舒瞥寧知一眼,欲言又止。

“……”

寧知感覺到了她的打量,但硬着頭皮當做不懂,愣是不心虛地裝樣子,幫着林姨跑來跑去地拿東西。這人還專門給明舒理了理衣領子,将明舒松開的紐扣規整扣上,既不讓明老板冷着了,好好保暖,也避免被林姨發現那時留下的蛛絲馬跡。

明舒面無表情地打了寧知的手背一下,勁兒挺大,很是用力。

寧知一律受着,感覺不到疼似的。

林姨往這邊瞅了一眼,還以為她倆咋了,但沒能瞧見到底發生了什麽,一回頭只看見寧知遮遮掩掩地用手碰了碰鼻頭,一副油鹽不進的死樣。

林姨不理解,看不懂兩人之間的小動作。

着涼以後恢複得慢,尤其是對體質不咋樣的人來說,一般不拖個三五天不見痊愈的傾向。

明舒真在家裏待了整整兩天,什麽都沒做,一天到晚都在養病。她早先還打算要回湖邊別墅探望老兩口,至此還是不去了,怕明義如會擔心。

兩天時間裏,寧知亦哪兒都不去,大半時間都待在這邊的房子裏,期間還在林姨的指揮下熬了一鍋冰糖炖雪梨給明舒“賠罪”。

怕感冒會傳染給寧知,明舒不讓靠近,連秋天都推得遠遠的。

寧知滿不在乎,說:“又不是流行性感冒,不會傳染。”

明舒還是堅持,甚至在家裏就戴起了口罩。

周一到店裏,拖着生病的身體幹活。

如此再是兩天。

寧知白天有空就去小洋樓,到了工作室也不跟小蔣她們打鬧了,而是窩明舒辦公室裏守着。

偶爾林姨會讓寧知幫忙送一些潤嗓子的湯湯水水過來,硬是把明舒當特殊病人照顧,恨不得一天三頓都給她食補,小小的着涼搞出頗大的陣仗。

明舒不好拂了林姨的心意,也沒說什麽,僅僅囑咐林姨別告訴明義如和蕭何良。林姨答應了,真沒亂說這個。

周二的晚上,寧知回學校上課,凡楚玉正巧錯開時間過來一趟。

凡總極有閑情逸致,浪漫地捧着一束滿天星出場,進門就送與明舒,說是探望病人聊表心意。

明舒嫌肉麻,不收。

“自己帶回去,我這裏地方小,放不下。”

凡楚玉哧哧地笑,不故作腔調惡心人了,解釋:“攤牌了,不是我送的,是我們家果兒拖我帶給你的。她最近在學花藝,準備要脫離我們自立門戶了,說是要在大學門口開花店,搞個什麽亂七八糟的合夥創業。”

明舒這才收下,回道:“放文件櫃旁邊,窗臺那裏。”

凡楚玉照做,拿着滿天星過去,走近了發現窗臺那兒的花瓶裏還插着一些新鮮嬌豔的紅、白玫瑰,還有點驚訝,扭頭就問:“這是哪個送的?”

“什麽?”明舒頭也不轉,正在整理資料。

凡楚玉八卦,用手指了指,問:“玫瑰花,哪位美女在追你麽?”

“不是,”明舒說,如實回答,“寧知送的。”

凡楚玉立馬就動了下眉尾,“她送你這個幹嘛?”

明舒不在意地反問:“有誰規定不可以?”

“也不是,就是……”凡楚玉醞釀了須臾,心裏覺得奇怪,可又不好直說,斟酌一番才添道,“無緣無故的,送你這玩意兒做什麽。”

明舒說:“探病,下屬關心老板。”

凡楚玉嘁了聲,“胡扯,可能不。”

明舒鎮靜,也不怕被看出破綻,又問:“不行嗎?”

“反常必有妖,聽過沒?”凡楚玉說,“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明舒擡擡眼皮子,“就你想法多。”

凡楚玉自得地笑笑,“那是,我這叫機智。”

“行了,大聰明,”明舒打住話題,将手上的一沓資料都收進抽屜裏鎖上,“說吧,過來做什麽,又是哪些事需要我處理?”

凡楚玉欠不拉幾地敷衍道:“沒事,我專程過來看你。”

明舒一個字都不信,不慢不緊地等着她說。

凡楚玉手賤地從花瓶裏抽出一支白玫瑰插滿天星裏,再抽出一支紅的以此重複,而後将這束審美品味無比奇葩的花放文件櫃旁邊,徑自找一張椅子先坐下,随即才正兒八經地講事。

“馬上國慶了,你打算給自己放假不?”

明舒說:“還沒計劃到那一天,到時候再看。”

“也就是暫時沒安排,”凡楚玉說,趕緊搶道,“那正好,巴黎那邊有一場活動,我國慶沒時間出去,到時你替我參加出席。”

明舒問:“哪一天?”

凡楚玉:“三號。上回斯蒂文不是過來看寧知嘛,他那邊有個展覽會,正好就邀請我們了。”

“邀請你個人還是工作室?”

“肯定工作室,不是工作室我都得讓他改成咱們的牌子,這可是打廣告的好時候,不能不錯了。”

明舒好笑,想了想,似乎确實沒安排,國慶七天都空閑,便點頭答應了:“行吧,可以去。”

“這是一個事,還有兩件。”凡楚玉坐着椅子滑過去些,到桌邊才停下,“還有兩個月就年末了,獎勵那些你覺得該怎麽發?去年前年都是我在弄,今年想聽聽你的想法。”

M&F工作室福利待遇好,年終獎和員工個人獎勵這些不會少,還有一些雜七雜八的獎勵制度,反正每年都會發出去一大筆錢。

明舒素來大方,不缺錢,亦不在乎究竟會給員工多少,一直都是讓凡楚玉來負責這個,她最後過過項目就完事。

往年都是合夥人操辦,今年突然問及自己,明舒還以為咋了,脫口就問:“是今年盈利有問題?”

“沒有,”凡楚玉說,“別瞎想,今年盈利比去年還高,八月份就抵上去年一年了。這不是賺得多麽,所以才來參考一下你的意見。”

明舒對這些研究得不夠透徹,思索一會兒,還是給出幾點想法。末了,叮囑要考慮到寧知,不能少了小卷毛的份。

“放心,不會少了咱家崽子。”凡楚玉老神在在地靠着座椅,“我給她按老員工算的,跟其他幾個簽約模特一樣,一視同仁。”

明舒滿意地點頭,“還有一件事呢,是什麽?”

凡楚玉說:“也跟寧知有關。”

“你講。”

“她國慶放七天假不?”

“應該是。”

“那就行,正好。”

明舒問:“你要幹嘛?”

凡楚玉回道:“我是這麽想的,你看看成不成。你不是要去巴黎麽,沒別的事,她也有空,正巧那邊有個模特訓練營,你要不帶她過去參加參加?”

明舒不解,“誰辦的訓練營?”

凡楚玉詳細解釋一下,将所有事項都講一遍。那個訓練營規模并不大,十人之內,是某名模聯合業內知名朋友創辦的,可能附帶時尚資源的那種。

可能,不是一定。

這個也是斯蒂文介紹給凡楚玉的,凡楚玉覺得适合寧知,但因着地方較遠,去了肯定不能準時趕在國慶結束的節點回來,估計要耽擱三四天的學習時間,而且寧家那邊也不好應付,凡總便先問問明舒的想法。

聽到是斯蒂文介紹,明舒猶豫了下,思忖片刻,說:“晚點我跟寧知講一聲,試試她的意願。”

凡楚玉颔首,“成。”

明舒說:“她要是願意,莊啓年和寧家那邊我會一并搞定,你不用擔心。”

“那最好,”凡楚玉松了一口氣,“寧知我放心,應該沒問題,我就怕莊啓年那老狐貍要找事。”

明舒漫不經心,“不至于,沒到那程度。”

“什麽沒到那程度,你是不知道,這傻缺天天生事,隔三差五就來個電話,問東問西的,不是指揮這個就是使喚那個,上兩天他還……”凡楚玉有點激動,直起腰背有些氣憤的樣子,話講到一半又停住,不繼續往下了。

明舒好奇,“他怎麽了?”

“反正就是找事,腦子有坑。”凡楚玉含糊其辭,“天生就五行缺德的東西,淨顯擺。”

凡總不願意講,明舒也不當面問,安撫一番,讓不要計較,保證自己會全部處理好。

“他那邊要是卡着不放,你別硬碰硬。”凡楚玉說。

明舒應道:“不會。”

面談告一段落,這事就這麽敲定。

當面沒問的事,明舒晚上回去以後找人查了查,聯系東街口店鋪的董助理,問清楚前因後果。

莊啓年前天又去新店“下巡”了,還帶着上次氣人的挑刺兒客人一起,就是差點跟凡楚玉吵起來的那個中年男人。倆男的不要臉,為了找回上次的面子故意找凡楚玉的漏子,一進店就講了些有的沒的,這不滿意那不滿意,惹得凡楚玉差點發飙。

好在凡總這次能忍,憋着不發作,最終還是妥善解決了,不跟莊啓年他們一般見識。

聽完全過程,明舒不由得深深皺眉,由內而外地對莊啓年感到反感。

表面還算可以的一個人,怎麽淨幹些跌份兒的事?

這事明舒沒告訴寧知,想着叔侄倆關系本就不好,莊啓年指不定是故意的,興許要借題發揮針對寧知。

明舒護短,将其單獨處理了,借用自家老媽的關系暗中使了點手段,以牙還牙地給莊啓年找點小麻煩。這個過程做得不明顯,沒留下痕跡,不會被發現。

周三,明舒跟寧知提了訓練營的計劃,以及自己也一同去巴黎,問寧知國慶及前後的安排。

寧知同意了,半點不糾結。

明舒提醒:“記得向班導請假,需要什麽證明就讓曾秘書給你。”

“不用,”寧知說,“時間夠,這次我們系放十天假。”

明舒訝然,“這麽久?”

“30號那天沒課,8號的體育課往後調了,再之後的一天也沒課。”寧知算着說,“第八周的課才比較多,周末都得回學校。”

明舒放了心,再講講到時候的行程。

通知寧家是寧知在做,本來明舒打算自己來,但寧知直接當場跟寧老太太通話,說了這個,順帶問問老人家的身體狀況。

寧老太太不反對,認為寧知願意就可以,只囑咐孫女出國一定注意安全。

明舒就在旁邊聽着,沒插嘴,不出聲。

畢竟深更半夜了,要是被寧老太太發現她倆在一起,那可有得解釋了。

這通電話時間比較長,到了拉家常的時候,明舒拍了下寧知的肩膀,示意自己要回房間一趟,先進去洗個澡。

寧知做了個手勢,表示知道了。

秋天急急跟上明舒的腳步,随着進主卧,搖頭擺尾地當跟屁蟲,進了房間還準備一同去浴室洗白白。

明舒趕忙攔下這傻狗,“坐下,收這兒別動,我很快就出來。”

秋天聽不明白,只覺着她語氣溫柔,還以為是在說什麽好話,便高興地汪汪。

明舒邊收衣服邊無奈地說:“不要跟着,聽話點。”

秋天似是答應地繼續汪汪叫,但過一會兒還是要跟着她,一不留神還沖前邊了,比明舒更先進入浴室。

毛團子笨得可以,以為是要給自己洗澡,還讨乖地轉圈圈吐舌頭。

大傻子需要主人收拾才行,最終還是寧知進來拖狗,将其生拉硬拽出去。

大型犬體格重,犟起來很難對付。

而離開浴室以後,秋天不肯去客廳,一根筋死倔地守在房間裏扒浴室門,還挺擔心明舒洗澡的安危。

實在拗不過秋天,沒辦法,寧知只能留下來守門,不讓秋天靠近。秋天對此很是憋屈,耷拉下腦袋偷瞥寧知一眼,弱弱地哼唧兩聲,可怎麽都不肯離去。毛團子不同于一般的狗,它對洗香香一事格外在意,享受那過程,喜歡有人給它洗狗毛。

浴室裏的水聲嘩嘩,接連不斷地流了将近半個小時。

明舒捰身站在花灑下,正對着沖沖水,擡手抹了一把臉。她這陣子稍微長了點肉,比前些日子好些了,身型曲線亦更為有致,弧度傲人。

外面,寧知揪住秋天的肥臉捏捏,清楚地聽着裏面的聲響。小孩兒在聽見水聲時就愣了愣,抿了下唇。

秋天不鬧了,放棄守門,失望地轉身就跑,回客廳找玩具。

寧知也沒走,摸出手機玩了局游戲,結束了再走到床邊靜默地坐下。

浴室裏的聲音窸窸窣窣,輕輕的。

寧知的喉嚨上下滑動,轉頭看了看浴室門的方向。

明舒出來的時候,床上的人已經出去了,被子上留有一個小小的凹陷,不注意觀察還分辨不出有人在那上面躺過。

關門,在屋裏再收拾十來分鐘,明舒去到客廳裏,徑直坐椅子上。

剛洗過澡,感冒也好得差不多了,外面不冷不熱,明舒穿得單薄,灰色無袖棉麻上衣搭配熱褲,腳下趿拉着拖鞋。

她鎖骨下方一片微微紅,方才自己搓的,腿上的水也沒擦幹,濕嗒嗒的。

寧知十分自覺,見人出來了就緊随其後去沖涼,不多時再濕着頭發回到這邊。

動作挺迅速,十分鐘不到就搞定了,随性到只過了一遍水。

明舒沒在意對方,還在用毛巾擦頭發,不時喂秋天吃一小片切好的蘋果。

秋天不記仇,有吃的就行,扒着明舒的腿一個勁兒吃,還砸吧砸吧嘴,尾巴一搖一甩。

明舒擦完頭發,順手就将幹毛巾放一邊。寧知也不嫌棄,自然而然就拿過去用了,不講究地給自己擦擦。明舒倒不介意,親都親過了,吃過嘴巴的交情,她倆真不差這一點。

秉承着充分“照顧”的原則,擦完自己,寧知轉而再幫明舒,這裏抹一下,那裏抹一下,手勁兒還怪大。

明舒經受不來這種待遇,抵開對方的手,“可以了,我都擦過了,你自己弄。”

寧知湊近些,故意在明舒肩上聞聞,一會兒再挨上去點,在頸側嗅一嗅。

明舒推開她,“頭發還是濕的,一邊去。”

“差不多了,不滴水了。”寧知說,摸摸自個兒的發尾,還攤開手給明舒看。

明舒把最後一小塊蘋果喂秋天嘴裏,起身讓開些,洗個手再回來,接過毛巾手心手背地換着抹兩把。

寧知又假模假樣地靠近聞她,輕聲說:“咱倆身上的味道不一樣。”

“哪兒不一樣?”明舒問,“不都是一種沐浴露?”

“不是,”寧知說,還擡了下胳膊,“不信你聞一下。”

明舒信以為真,當時就往坑裏跳,沒察覺到對方是在瞎忽悠,還真彎身去聞。

這一低身子就中了招,一晃神就被寧知抓住,那人一個用力,她便栽人家懷裏了。

寧知借着巧勁兒接住她,不讓其摔倒了,也不磕着碰着哪裏。她只覺得身下一軟,等回過神來已經被寧知抓住了腰,緊緊地箍住不給動。

明舒悶哼一聲,想要起來。寧知不允許,一只手按在她腰後,另一只手摁她頸後,接着就在她唇上偷吃了一口香。明舒伸手打了打寧知,沒使力。

秋天不懂她倆在幹嘛,眼瞅着兩人嚴絲合縫地摟一堆了,又瞧見明舒“打”寧知,以為真是在幹架,眼巴巴地嗷嗚兩下,着急地原地轉半個圈。

寧知懶得理它,只顧着懷裏的人。明舒也抽不出空,沒來得及看向秋天,下一瞬就被攔腰抱了起來。

“放下,放下……”

冷不丁被這麽一抱,明舒真怕摔了,趕緊壓着聲音喊,制止對方。

寧知挺自信,“不會摔,你別動就行。”

明舒不敢動了。

然而後一秒秋天就沖了上來,那二貨以為她們在打架,急吼吼撲上來拆散兩人。

伯恩山犬的重量和體型擺在那裏,一下子撲上來還是令人扛不住,沖擊力不小。寧知無所防備,立時就被撞得往後仰,她還算理智,第一時間就護住明舒,不讓明舒摔下去,自己則當了墊底的那個。

倆人一狗倒堆,得虧身後是沙發,不然摔地上可要痛半天了。

秋天急得直蹦跶,趁她們還沒反應過來就不停地拱明舒,想以這樣的方式将她們分開。

狗子蠻力大,幾次踩寧知身上,對明舒倒是溫柔。

知道秋天這是在幹什麽,明舒倒一邊笑,被大狗逗樂了。

寧知受內傷地緩了緩,一把扯住秋天的狗耳朵,吃痛地說:“別踩了……”

秋天立即趴下,擠二人中間擋着,不讓再抱着,為她們的“和睦相處”操碎了心。毛團子很會端水,舔明舒一口,再用腦袋蹭蹭寧知,哼唧哼唧地勸架。

明舒坐起身來,眉眼彎彎揉秋天一把,伸手要拉寧知起來。

亦是此時,門鈴響了。

快十一點了,不知是誰夜半上門。

寧知起來,望向門口,低聲問:“你約了人?”

大半夜怎麽可能約人,明舒否認,示意寧知坐着別動,要過去看看。

寧知應下。秋天扭着屁股跟去,随在明舒身邊保駕護航。

到門後邊,瞅一眼側邊的監控畫面。

而當辨認出究竟是誰這麽晚了才來,明舒不由得擰緊眉頭,随後回身看向客廳裏的那位。

門外是李林澤一行人,其中包括打扮精致的方俞婧。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投出火箭炮的小天使:夏季午後雷暴、臺臺不吃魚 1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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