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今晚也要來我的夢裏

虞以諾一起床就直奔公司，如今他滴水未進，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這家餐廳地理位置不算偏僻，附近有好幾家便利店。虞以諾沒有離開的打算，他下了車，慢吞吞地朝便利店走。

郁存又打了電話來，這個好兄弟也是想一出是一出。他聽虞以諾念叨了這麽長時間，猛地反應過來自己還沒見過這個Alpha。

“喂！諾諾，你到公司沒？”郁存不知道虞以諾此刻正在經歷什麽，一邊看路況一邊說道，“我現在過來了，你把那個Alpha叫出來，我們三個人一起吃頓飯，正好我也看看他到底長什麽樣。”

虞以諾挑了一家人比較少的便利店，他聽着郁存嚣張的腔調，一肚子不爽：“你來幹嗎？我都沒跟他一起吃過飯，你吃什麽吃？”

“所以中午我們一起吃一頓啊！”郁存笑了兩聲，“我馬上就到了，不然你就在公司等我，我去請他吃飯！”

“你不用來了，我不在公司，他也不在公司。”虞以諾走過貨架，拿了兩盒草莓牛奶，他忽然很想吃草莓派，可是便利店裏沒有。

“啊？那你們在哪裏？”

“他在跟別的Omega一起吃午飯。”

郁存傻眼了：“那你呢？”

“我在便利店。”虞以諾挑挑揀揀半天，終于拿走了一個看起來長得不錯的蛋糕，然後他随便撿了些零食，又回頭拿了幾個小甜品，最終完成了這頓看起來還算不錯的午飯。

“你在便利店幹嗎？”

郁存正在開車，他越聽越糊塗，為了防止出什麽意外，他直接把車停在了路口。

“買午飯。”虞以諾終于舍得把一句話補充完整了，“他在旁邊的餐廳吃午飯，我在門口等他。”

“你說什麽——？！”郁存的嗓門直接上了好幾個八度，差點把虞以諾的耳膜震碎，“他跟別的Omega一起吃飯，然後讓你在門口等他？！”

虞以諾皺起眉把手機拿遠了些，對面的收銀員結算出價格。他結了賬，提着這袋午餐出了便利店。

“他不知道我在門口，是我發現他跟別的Omega在約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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郁存呼吸凝滞，為自己所理解到的含義震驚：“諾諾，你……跟蹤他？”

“不算吧，我正好在公司門口碰見他，想知道他去哪裏。”虞以諾非常無所謂的說道，“不過你非要說我跟蹤他也沒錯。”

他重新坐上了車，車窗正對餐廳門口。虞以諾拆開牛奶包裝盒，一股淡淡的草莓香氣滲了出來。Omega捏了捏牛奶盒，頗有些遺憾地說了句：“郁存，他好像真的不喜歡我欸。”

郁存暗想謝天謝地你終于發現了我都不知道該拿你這個戀愛腦怎麽辦了。不過虞以諾的語氣裏沒有絲毫傷心，他咕咚咕咚喝了好大一口草莓牛奶，想讓郁存給他出主意：“而且我發現他有喜歡的人欸，郁存，我該怎麽辦？”

他問的“怎麽辦”是想問郁存他該怎麽讓程屹聞喜歡的那個Omega消失，可一般人都會理解為我該怎麽放棄喜歡的Alpha。郁存聽到虞以諾這麽問突然也有點不好受，難得諾諾有一個喜歡的人，最後卻落得一個這樣的結果。

郁存覺得失戀的人首先應該轉移注意力：“諾諾，我們出去玩吧，我們去那個度假小島待上十天半個月的。現在你可能在鑽牛角尖，回來你說不準都忘記那個Alpha長什麽樣了。”

“你在說什麽？”虞以諾覺得郁存的腦子總不能跟他在一個頻道上，“我為什麽要忘記他？我要跟他在一起啊。”

郁存愣了愣，懷疑虞以諾瘋了：“他不是有喜歡的人？”

“那又怎樣？”虞以諾依然是那副随意的态度，“我要跟他在一起跟他有喜歡的人有什麽關系？”

“這還沒有關系嗎？！”

“沒有啊。”

餐廳外的兩人就這個Alpha進行了激烈的讨論，而餐廳裏的Alpha本人對這些事一無所知。

餐廳是沈一寧選的，算是中等偏上的價位。沈國平這次來南城出差，順便來見見在南大上學的兩個小輩。

包廂并不大，裏面放置着一張四人桌。年逾五十的沈國平精神很好，程屹聞和沈一寧坐在他對面，後者聽他揪着程屹聞問東問西，佯裝無奈，實則開口為程屹聞解圍：“你別問了，這菜上來多久了，再不吃就涼了。”

聽到這話沈國平才笑呵呵地止住了話茬：“這次南城有一個學術會議，我也是好久沒見小程了，一不小心就多問了幾句。”

上一個話題正好是沈國平問程屹聞有沒有找對象，Alpha回答“沒有”的時候，沈一寧略微低頭，很不明顯地松了口氣。

程屹聞倒沒有任何不快的神情，沈國平是他人生裏很重要的一位長輩。如果沒有他，自己也上不了南大這麽好的學校。

“老師明天就要回去了嗎？什麽時間，我來送您。”

“不用不用，你不是還要上班嗎？寧寧會送我的。”

三個人邊吃邊聊，期間沈一寧還順勢講了句自己最近也收到了一個offer，離程屹聞的公司大概就十分鐘的腳程。

“真的？”沈國平也挺驚喜的，“那正好，平時你們兩個人還能做做伴。小程啊，你也知道寧寧不太讓我放心，平時你幫我多照顧照顧他。”

沈一寧橫了父親一眼，埋怨道：“我哪裏讓你不放心了！你才讓我不放心呢！”

從高中到大學，算起來程屹聞跟沈一寧認識也有六七年了。然而以程屹聞的性格，兩人的關系一直不鹹不淡的，好在因為父親的關系，程屹聞對他至少有一些特別。

沈一寧極其聰明，他抓着這一點點特別不遠不近地跟在程屹聞身後。Omega心想着有朝一日，程屹聞遲早會看見他的。

“我會的。”程屹聞答應得很輕松，并不覺得這件事是麻煩。

一頓飯吃得其樂融融，程屹聞借口上洗手間提前結了賬。他們出了餐廳，沈一寧陪沈國平到處轉轉，三人在餐廳門口告了別。

快到了下午上班的時間，程屹聞掏出手機打車，擡頭的時候不經意地一瞥，忽然注意到從自己面前經過的一輛跑車。

虞以諾光明正大地開着車從他眼前開過，程屹聞望着那輛跑車的車牌，還是有一點驚訝的。

一個上午沒來上班，一出現就是在這樣的場合。程屹聞收回目光，開始思考虞以諾是什麽時候開始跟蹤他的。

程屹聞踩着點到了公司，虞以諾已經在工位上了。他的桌子上擺着很多零食，看見他進來只是稍微擡了擡頭，并沒有過來搭讪的意思。

好像生氣了，程屹聞默默下了結論，看來是看到他跟沈一寧了，說明虞以諾一開始就在跟蹤他。

其實最開始程屹聞都不知道虞以諾的名字，他只記住了這張臉。是在後來兩人加了微信，他從別人口中知道虞以諾的名字才猜到了Omega的身份。

虞書朗，虞以諾，虞家的公司，簡單聯想一下就能得到一個結論。

程屹聞在自己的工位上坐了下來。章姐今天又給他布置了一個比較棘手的任務，他折騰了一上午只完成了30%，如果下午不抓緊時間那麽大概率就要加班了。

身旁的Omega又把鍵盤敲得啪啪響，他手邊放着一盒草莓牛奶，程屹聞餘光看着他喝了一口，不露聲色地偏回了頭。

一旦投入到某個事情當中就會發現時間過得很快，等到程屹聞做完今天的工作已經晚上八點了。不過公司裏還有幾個同事跟他一起在加班，程屹聞收拾好東西關掉了電腦，和昨天一模一樣，虞以諾一下班就跑了，似乎也有什麽要緊的事。

程屹聞住的小區離公司并不遠，步行回家花不了多長時間，回家的路上他突然回想起中午吃飯的時候沈一寧說的那個offer。

沈一寧自認為把心思藏得很好，可實際上程屹聞很清楚他的那些情愫。沈國平明裏暗裏也一直想撮合他們兩個，程屹聞不想傷老師的心，只好讓沈一寧主動死心了。

程屹聞到家的時候外賣正好也到了，他吃完外賣，收拾完下樓扔了垃圾，然後進浴室洗澡。

這一天對于程屹聞來說是很忙碌的。洗完澡出來他去拿客廳的手機，上面都是一些不太重要的消息，消息框置頂的那個人罕見地安靜了下來。

看來不止有一點點生氣，然而程屹聞并不擔心。他拿着手機進卧室，沒多久就從卧室裏走了出來。

程屹聞租的這間公寓是兩室一廳，有一間小小的客房，租金不算低，但程屹聞卻對這間公寓非常滿意。

他進了客房，關上門，随即客房的燈便亮了起來。

程屹聞對這間客房微微改造了一下，假如有人來參觀他的家，進入這間客房第一眼注意到的絕對不會是天花板中央的投影儀，而是一整面牆上的照片。

這些照片錯落有致地排序着，大概有一百多張，每一張都被精心展示了出來。所有的照片都出自同一個場景，上面的主角也是同一個人。

程屹聞慢慢走近，眼光随意落到了其中一張上——Omega蜷縮着身體，光/裸的背脊上搭着一只骨節分明的手。那只手來回撫摸着他背上的蝴蝶骨，愛不釋手的模樣。

牆的左側有一個挂鈎，上面挂着一頂黑色鴨舌帽，是那天講座的時候虞以諾戴在他頭上的那一頂。

程屹聞看了一會兒，轉身彎腰拿起了遙控。白色幕布緩緩降了下來，正好遮住了這一整面牆的照片。

他關了燈，周圍瞬間暗了下來。程屹聞坐在沙發上，按下了播放鍵。

影片大概有四十分鐘，入眼的是華麗的吊燈，奢華的總統套房，有一只手把Omega擺弄成各式各樣的姿勢，他們親昵地接吻，做/愛，Omega一邊哭一邊小聲地叫，聲音貓似的撓人。

Omega的臉上挂着淚痕，Alpha捧起他的臉低聲地說着什麽。手機被放置在一個刁鑽的位置，攝像頭能把Omega拍攝得清清楚楚，卻鮮少能拍到那個Alpha的面容。

唯一幾次出鏡也只露出了他小半張臉，冷淡的眉眼刻意看向鏡頭的時候眼裏滿是深沉的欲望。

進度條緩慢地往前走，等走到了最後畫面定格在了Omega那張漂亮乖巧的臉上。程屹聞鎮定地看完，白色幕布上的Omega看起來美麗又脆弱，像是易碎的珍寶。

“諾諾。”程屹聞一瞬不瞬地盯着影片裏的Omega，他低低開口，語氣平靜眼神卻染上一絲癡迷，“今晚也要來我的夢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