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項圈

回家的路上虞以諾不斷催促師傅開得快一點，司機聽他報的目的地，望着中央後視鏡那張漂亮卻略顯憔悴的臉，心想又是一個有錢人家的孩子。

虞書朗已經吃好早餐坐在客廳裏等他了，虞以諾一進門就踢飛了腳上的鞋。周姨立刻迎了上來：“回來啦諾諾，早飯還沒吃吧？想吃什麽我現在去做。”

“周姨我想吃蔥油拌面！”

虞以諾也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有多邋遢，他迅速跑上樓，把樓梯踩得直響。虞書朗坐在沙發上聽財經新聞，擡眼瞧着虞以諾這副心虛的舉動，沉默不語。

周姨一直留意着虞書朗的神情，發現他沒有斥責的意思才松了口氣，轉身去了廚房。

虞以諾快速洗了個澡，又翻着衣櫃挑選了一套看起來比較精神的衣服。他對着鏡子左右照了照，終于滿意地下了樓。

這會兒他想吃的蔥油拌面正好做好了，虞以諾坐上餐桌，周姨把面端到他面前，看着他的打扮直誇他好看。

“這是爸買給我的。”虞以諾咬着筷子含糊不清地笑，“也不知道這次他出差給我帶了什麽禮物回來。”

“虞以諾。”虞書朗嚴肅的嗓音從客廳傳了過來，“你還有五分鐘。”

虞以諾立刻埋頭開始解決早餐。

五分鐘以後兄弟倆準時出門，虞書朗沒有在車庫裏看見這些天虞以諾開的那輛跑車，于是問他車去哪裏了。

“在郁存家。”虞以諾低頭系好安全帶，淡定地撒謊，“遲點他會幫我把車開到公司的。”

黑色越野車慢慢駛出車庫，虞書朗忽然換了個話題：“我聽說最近你跟一個Alpha走得很近？”

“啊？”虞以諾頓時警惕了起來，但面上還在裝傻，“誰啊？陳文柯？”

虞書朗睨了他一眼，這一眼把虞以諾看得心砰砰直跳：“陳文柯？陳家那個小兒子？你跟他走得也很近？”

虞以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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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好像突然掉進坑裏了。

對于陳文柯虞以諾倒沒什麽好隐瞞的，他嘟囔着小聲說道：“沒走得近啊，他最近跟郁存關系不錯，所以我們見面的次數也多了一點。”

“嗯。”虞書朗聽他尋常的口吻才放下心，“你自己注意點分寸，如果有喜歡的人一定要跟我或者跟爸說，不要讓我們擔心。”

這套說教虞以諾聽得耳朵都要起繭了，他不甚在意地揚揚手，跟虞書朗保證：“知道啦哥，放心吧我不會被騙的。”

程屹聞剛走到公司樓下手機就振動了兩下，是沈一寧發來的微信消息。

兩人之間的聯系基本都靠沈一寧主動，不過每次他來找程屹聞都會有一個名正言順的理由。這一次也一樣，沈一寧告訴他沈國平要回去了，昨天陪他逛南城的時候沈國平給程屹聞買了禮物。沈一寧原話是這樣的——我爸是早上的飛機，你是要上班吧？過會兒我送完他把禮物送到你公司來。

程屹聞肯定是不會讓沈一寧做這種事的，他詢問沈一寧航班的時間，随即跟章姐請了事假。

清晨的機場依舊人聲鼎沸，程屹聞進到A區的候機樓，沈一寧從不遠處朝他跑了過來。

“都說了不用送了怎麽還要來？”Omega臉上帶着笑，“不過你來了我爸估計會更高興。”

程屹聞看着他的笑容，明知道他的小心思卻不能說什麽：“老師太客氣了，應該是我要給他買禮物的。”

“這話你應該去跟我爸說。”沈一寧聳聳肩，有些無奈的口吻，“你知道的，有時候比起我這個兒子，他更重視你。”

沈國平見到程屹聞果然很高興，他給程屹聞買的是幾瓶維生素片，很像長輩會送給晚輩的禮物。

“老師回去以後要多注意身體。”程屹聞收下了這份禮物，關切地說道，“等有空我再回來看您。”

沈國平笑着擺擺手，反過來囑咐程屹聞不要一心撲在工作上，空閑的時候最好給自己找個對象。

“爸——”沈一寧嫌棄地打斷他，“你就不要管這麽多了好不好！”

“還有你。”沈國平立刻把矛頭指向自己的兒子，意有所指，“什麽時候給我帶個Alpha回家？”

對于這個話題最好的态度就是保持沉默，程屹聞聰明地選擇了閉嘴。三人又不鹹不淡地聊了幾句，很快就到了登機時間。

送完沈國平程屹聞和沈一寧一起往出口走。而此時不遠處正好有一個人拉着行李箱急匆匆地向他們奔來，沈一寧低頭拿着手機回信息，程屹聞皺着眉拉了他一把，那人的行李箱擦着沈一寧的褲子從他身邊經過。

Omega毫無心理準備，一不小心撲進了Alpha的懷裏。程屹聞扶着他的肩膀讓他站好，沈一寧驚魂未定，原本拿在手裏的手機都摔到了地上。

“諾諾。”虞平睿留意到從剛開始就心不在焉的小兒子，有些疑惑，“爸爸在跟你說話呢。”

“哦——”虞以諾收回目光，眨眨眼睛斂去眸中的神色，乖巧地回答，“我很乖的，沒有闖禍啦！”

“小朗跟我說你去公司上班了？”

“是呀！”

“辛不辛苦？”

“不辛苦不辛苦！在公司裏還能學到很多東西呢！”

父子三人邊聊邊走，在走到出口的時候虞以諾回頭看了一眼，Omega蒼白着臉站在原地，Alpha靠在他身邊，低頭同他說着什麽。

看起來很親密，像一對正在熱戀的情侶。

虞以諾比程屹聞晚了一個小時到公司，他的車鑰匙已經放在工位上了。程屹聞看見他進來也沒給他多餘的眼神，虞以諾先是打開了電腦，然後對着電腦發了一會兒呆，最後移動椅子的滾輪來到了程屹聞身邊。

兩人照例擠在了一臺電腦屏幕前，虞以諾看着屏幕上的文件，輕聲說道：“程屹聞，我突然記起來一件事。”

Alpha瞥了他一眼，沒有接他的話。

虞以諾笑了一聲，他的眉眼彎彎，看起來很開心的樣子：“你還沒有回答我昨晚的問題。”

程屹聞右手攥着鼠标，文件上密密麻麻的文字沒有一個進到他的腦子裏。他沉默片刻，還是開口了。

“什麽問題？”

虞以諾回家換了白襯衫黑西褲，和早上離開他家時髒兮兮的樣子天差地別。程屹聞第一次看他穿得這麽正式，這套裝扮配上他那張皙白的臉，任誰看都會覺得這是一個很乖的Omega。

看起來很乖的虞以諾湊到他面前小聲地講：“我說我喜歡你，你還沒有給我回應呢。”

程屹聞神色未變，重新把目光定格在電腦屏幕上。他回答的語氣冷淡理智，仿佛是在跟別人聊今天的天氣。

“所以呢？”程屹聞側頭看他，“這應該是你的事情。”

這個回答似乎在Omega的意料之中，他拖着長音“哦——”了一聲，竟然就這麽拖着椅子回到了自己的工位。

虞以諾胡攪蠻纏慣了，這一次卻罕見地沒有在這個問題上故作糾纏。程屹聞心裏有些驚訝，但一時間也猜不出虞以諾在想什麽。

除了白天這個問題，這一整天虞以諾都安安靜靜地坐在椅子上。他連鍵盤都不敲了，只對着電腦出神，好像在思考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下班以後他跟在程屹聞身邊走到了他家的小區門口，上車前虞以諾跟程屹聞說了“再見”，Alpha淡淡應了，兩人在門口分別。

今晚虞家會有一頓異常豐盛的晚餐，象征性地給虞平睿接風洗塵。虞以諾到家的時候兩位家長還在公司，周姨在廚房忙活，虞以諾跟她打了聲招呼便上了樓。

按照記憶他在房間的床底下翻出來一個四四方方的盒子，盒子是木質的紅棕色，上面沾了灰。虞以諾胡亂擦了幾下，然後打開了它。

裏面有很多東西，虞以諾翻了一會兒翻出一把鑰匙。鑰匙是嶄新的，看上去根本沒用過幾次。

虞以諾坐在地板上拿出了手機，點開通訊錄翻出了一個名字。

電話被接通的時候手機那頭傳來一聲很驚喜的驚呼：“Oh my lovely little prince！”

虞以諾沒忍住笑了笑：“施抒佑，有件事想讓你幫我一下。”

這個和虞以諾同齡的混血Alpha大呼小叫地應道：“什麽事呀諾諾？非常榮幸能幫到你。”

施家做的生意和他們幾家都不太一樣，虞以諾思索了一整天覺得也只有施抒佑能幫到他。他張口，眼神落在了手裏的那把鑰匙上：“我要手铐，腳鐐，麻醉藥，安眠藥，Alpha誘導發情劑……”

虞以諾每報一樣東西施抒佑都應一聲，表示自己記下來了。等他報完以後施抒佑幸災樂禍地調侃他：“你是看上哪個Alpha了？”

Omega摩挲着那把鑰匙，沒回答他，最後加了一樣物品：“還要一個項圈。”

此時房間的門正好被敲響了，虞書朗推門走了進來：“諾諾，吃飯了。”

與此同時虞以諾迅速結束了通話：“好了給我打電話，我還有事先挂了。”

虞書朗看着他從地板上站起來，一眼就注意到了那個盒子，他狐疑道：“怎麽把這個翻出來了？”

“沒有啦哥！我以為我把車鑰匙丢了。”

“現在呢？找到了沒有？”

Omega還穿着白天那套襯衫西褲，明亮的燈光映着他白淨的小臉，那種乖巧無害的感覺更明顯了。

“找到了。”

虞以諾彎着眼睛笑，順手把那把鑰匙塞進了褲袋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