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結束了呀

最開始的感覺,就是疼。

緊接着,就是兩眼發黑,惡心,耳鳴,直到意識漸漸消散。

在意識消散的最後一刻,他好像看到了淮墨恐慌的臉。

仔細想想,倒也不虧。

【嘀——檢測到宿主生命體征正在流失,系統進入應急狀态。】

【嘀——已進入應急空間。】

!!

郁柏瀾猛地驚醒,打量了一下四周,只見自己懸浮在半空,周圍是一片藍色的數據空間。

他低頭看了看自己的胸口,發現那裏完好無損。

可他的頭卻疼得厲害。

【嘀——正在為宿主進行結算……】

不……不對!

鎖靈陣……段家怎麽會有鎖靈陣!還有那根長矛!

這裏面有鬼!

他不能死……他不能,淮墨還在那裏呢!

他絕不能……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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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咳!”他胸口突然一悶,劇烈的咳嗽着,待他緩過神來,發現自己已經回到了現實。

淮墨正攬着他,一只手輕撫着他的後背,給他順氣,他仍感覺胸口火辣辣的疼,但卻沒有了之前那種瀕死的感覺。

淮墨看他能坐起來了,便收回了手,轉過頭,看向一旁的鴉凜,微微颔首:“多謝。”

鴉凜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咳……這是,發生什麽事了?”郁柏瀾有些吃力地支起身子,“我沒死?”

“謝謝鴉凜吧,”淮墨看着他,“她給你喂下了回光丹。”

回光丹,高階丹藥,是極佳的療傷丹藥,據說,那怕只有一口氣,只要及時服用回光丹,都能給就回來。

但回光丹只能幫人脫離生命危險,并不能徹底治愈。

郁柏瀾現在仍覺得很虛弱。

“謝了,”他看向鴉凜,由衷道謝道,“我會想辦法報答你的。”

鴉凜沒有說話,而是轉過頭,目視着一個地方。

郁柏瀾順着她的目光看過去。

只見段常在站在那裏,手上提着一支帶血的長矛,臉色慘白,面無表情地站在院子的正中央。

“現在不是慶幸的時候,”耳邊傳來淮墨清冷的聲音,“有麻煩了。”

“我是真的沒有想到,”他頓了頓,嘆息一聲,帶着淡然,“最大的變數,竟然是他,他竟然真的會對段家下手。”

“誰?”郁柏瀾有些不确定地問。

“段常在,”淮墨擡起頭,看向院子中間的人,“我想,他應該是失心瘋了。”

說話間,段常在正提着長矛,一步步地向他們走來。

在他們的面前,是段飛瑜和晚秋。

“常……常在,你怎麽了?”晚秋擡起頭看着自己的親生兒子,聲音發顫,竟然在顫抖,“你怎麽突然……這麽古怪?”

“我累了,母親,”段常在扯開自己幹癟蒼白的嘴唇,露出了一個儒雅随和的笑,“所以,我想了想,幹脆讓所有人給我陪葬好了。”

話音剛落,他便吐出了一口黑血。

他的胎毒,一直在侵蝕着他的身子,從未停止。

“三春閣的那個家夥帶來的,可以讓我毒發的蔓枝草,您是知道的吧?母親?”他慢悠悠地說,“您明知道,但您卻沒有阻止他,而是默許了他對我下毒,對嗎?”

“胡說什麽呢?你這孩子……”晚秋臉上挂着笑,“為娘怎麽會做這種事呢?”

她頓了頓,突然又說:“娘也是沒辦法啊,你只有毒發的時候……才會黏着娘啊,才會那麽脆弱……”

段常在嘴唇輕顫,從牙縫裏擠出了兩個字:“瘋子。”

“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嗎?”他的目光沉沉,“無數次的對我下毒,取走老二的血,然後再借此機會來照顧我,來滿足你那病态的母愛。”

“你還害死了無數人,對嗎?”

“秋……秋娘,”段飛瑜一臉震驚,看着身側之人,“他,他說得都是真的嗎?”

晚秋沒有回答,半晌,突然捂嘴,低下頭,狂笑了起來。

段飛瑜張了張嘴,不知道說些什麽。

“段飛瑜,”段常在從他身邊經過,看都沒看他一眼,“你就是個窩囊廢。”

他一邊說着,一邊向淮墨走過去。

淮墨擡起頭看着他,郁柏瀾也努力坐直身子。

“放肆!”段春淄突然大吼一聲,“常在,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麽?”

“祖父,我知道,或許只有你是無辜的,”段常在駐足,輕嘆一聲,“但生在這個令人作嘔的段家,還請麻煩您和他們一同上路吧。”

說着,他便舉起長矛,揮出一道氣息。

失去了修為的段春淄就是一個普通人,那裏扛得住這麽一擊,直接飛了出去,沒了動靜。

“世界安靜了,”段常在走到淮墨對面,彎下腰,盤腿坐下,“我們好好談談吧,二弟。”

淮墨冷眼看着剛剛發生的一切,眼中無悲無喜:“談什麽?”

“我本想直接殺了你的,”段常在又吐出一口血,“可沒想到,被你旁邊這該死的家夥,給打斷了。”

“我本來希望,讓你一輩子帶着對我的恨意死去的。”

“恨意?”淮墨冷笑一聲,“确實,我恨不得生吞活剝了你。”

“可你現在沒有力氣了,”段常在淡淡地說,“之前,在天心閣,那個人,就是你吧。”

淮墨沒有回答。

就連郁柏瀾,也在沉默。

他在思考着什麽。

“算了,這些都不重要,”段常在嘆了口氣,“很抱歉,之前在天心閣那麽說,我在外面,不得不維持好我的段家大公子的形象。”

他頓了頓:“我其實,還是有些良知的,我覺得對不起你,二弟。”

“別叫我二弟,”淮墨眸中劃過一抹厭煩,“呵,良知,你在說什麽鬼話?”

“我也是沒有辦法的,”段常在表情淡淡,“這點,随便你怎麽說,但我真的已經沒有辦法了。我的一切,都在段家的掌控之中。”

“你謀劃複仇,謀劃了多久?”他突然問。

淮墨面無表情地看着他,沒有回答。

“那你知道,我為今天,謀劃了多久嗎?”段常在仰起頭,望向天空,“我拖着病體布下這鎖靈陣,又差點在陣法的幻境中丢了性命,用了整整三年。”

“我在這整個段家的府邸之下,埋下了一個高階自爆法器,很快,它就會被引爆。”

“你的複仇計劃,我的精心布局,這裏的一切,都将徹底灰飛煙滅。”

“淮墨,你與我,就是兩個醜角一樣,進行着無效的表演。”

“你要毀了這裏的一切嗎?”淮墨問。

“當然,”段常在突然笑了,“我也想要自由,但這是不可能的。我是個罪人,我對不起段家,也對不起你,還有我自己。”

“我也不想贖罪了,索性,大家一起死吧,我也累了。”

“你和我的一生,就像兩個笑話一樣啊,二弟。”

笑話……嗎?

淮墨閉上了眼睛,把手放在膝蓋上,深吸一口氣。

自己這受人厭煩的一聲,可不就像個笑話一樣嗎?

所有人都希望自己去死。

那他就去死好了。

大地漸漸發出轟鳴。

自爆法器要啓動了。

可就在這時,萬念俱灰的淮墨,突然感覺自己的手背上,覆上了一個溫暖的物體。

他詫異的睜開眼睛,正好對上郁柏瀾的眸子。

郁柏瀾抓着淮墨的手,沖他安撫性地眨了眨眼,然後扭過頭,對着段常在就是一頓輸出。

“你可真是厚顏無恥的,”他嗤笑道,“在這叭叭個沒完,別人不搭理你,真當你是什麽美強慘大boss呢?”

段常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皺了皺眉。

“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你是真的慘,欸,你是真的反人類了,就想報社,那關我們家淮墨啥事,人段家對不起你,淮墨可沒有對不起你啊,你這個強盜邏輯,”他拉長了語調,“你想死可沒人攔你,別拉上我們家小祖宗,我們小祖宗,有的是重要的事要去做。”

“聽不懂你在說什麽,”段常在冷笑一聲,閉上了眼睛,“反正,一切都來不及了,乖乖等死就是了。”

“聽不懂是吧,成,”郁柏瀾都給氣笑了,“你給我聽清楚了,自始至終,我們家淮墨從來都不是笑話,小醜也只有你一個人,什麽彎彎繞繞地我也不懂,你就記住這點就夠了。”

“而且,”郁柏瀾的手中憑空出現了一個圓形機器,“你記住了,我們家淮墨,可是絕對不會死的。”

他剛才沒有開口,任憑段常在在這裏叨叨這麽久,就是一直在成就商店裏找可以逃命的東西。

可算讓他給找到了,直接花光了他所有的成就點。

一次性空間躍遷機,可根據使用者的體能,搭載相應的人數。

使用者要承擔所有機器帶來的負荷。

他現在身受重傷,算上自己,淮墨,再加上救了他一命的鴉凜,三個人,再算上團子,應該就是他能承受的極限了。

使用完這個機器,他估計真得躺板板了。

不過他相信,淮墨會照顧好他的。

大地的震動越來越強烈,随着一聲巨大的轟鳴,郁柏瀾啓動了機器。

在段常在不可思議的目光中,三人消失在了原地。

三人最後落在了一個小山丘上。

不遠處的段府,火光沖天。

淮墨扶着郁柏瀾,站在那裏。

“段府,沒了。”淮墨突然輕聲說。

郁柏瀾嘴角滲着血,咳嗽一聲,語調上揚:“所以主子,你最後,搞清楚段常在那家夥到底是怎麽回事了嗎?”

“沒有,他到底是怎麽想的,或許只有他自己清楚,”淮墨語氣幽幽,“不過,一切都結束了。”

“是啊,”郁柏瀾搖搖晃晃,“都結束了,我也快撅過去了。”

淮墨看着他,郁柏瀾便嘿嘿一笑。

終于,他再也支撐不住了,身體向前倒去。

淮墨順勢擁住他。

郁柏瀾的意識消散前的一瞬間,只覺得滿鼻子都是幽幽的蘭香。

沁人心脾。

“混賬東西,”見他暈了過去,淮墨這才咬了咬牙,抱緊他,開了尊口,“你剛才,一共說了三次「我們家淮墨」,兩次「我們家小祖宗」。”

他戳了戳郁柏瀾。

“誰是你家的啊?你個混賬東西。”

作者有話說:

那啥,咱就當劇情都是為感情服務的哈(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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