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過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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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剛回到鎮上就看到杜東和她男人在豬肉攤買豬肉，杜東一轉頭就吓得杜衡趕緊拉唐來寶躲起來，“等他們走了我們再回去，如果被他們看到了肯定會被搜刮！”

唐來寶才不怕呢正想說，杜東就帶着她男人過來了，剛才杜東就已經看到杜衡他們。

“是小弟和弟妹啊，這一麻袋一麻袋的買了不少東西吧。”杜東說着就探頭過去，唐來寶才不讓她看抓緊麻袋，杜東想硬掰被唐來寶呵斥。

“幹嘛呢，土匪啊！上來就搶東西，還是不是良民了！”

杜東尴尬地笑了笑，“我就只是看看又沒拿你東西！”

“沒有這個想法最好，即使你有這個想法我也不會給你。”

杜東可不喜歡唐來寶這種說話語氣，臉上的笑容刷的一下就全沒了，“你個唐來寶怎麽說話呢，我可是你男人他大姐，說和客氣點！沒大沒小的東西！”

“把小舅趕出家門，你也是沒大沒小的東西，今天小舅就要回去了，房間打掃好沒！”

唐來寶一說杜小舅，杜東和她男人立馬拔腿就走。

後天就是大年三十了，家家戶戶都開始腌制臘肉，五山鎮這邊做臘肉很簡單，把豬肉切成一條一條的，用熱水清洗幹淨然後再放鹽腌制一個晚上，第二天就用繩子挂起來曬太陽。

杜小舅和杜衡負責做臘肉，唐來寶根本擠不進去只要拉着竹排下河，大年三十之前再網一次魚，如果運氣好收獲好就送幾條出去做做人情。

大冷天的，四周無比冷清，冷風吹過河面起了層層波浪襲向河岸，唐來寶自己一個人劃竹排在河面上，看了看四周，只看到了老帽家的老牛，今天老帽家不用牛車所以唐來寶就借他們家的牛車把竹排拉來，冬天秋收之後還沒有翻犁的田裏長了很多野草，把牛綁在牛車上吃草根本不怕被人偷。

唐來寶放下網就注意到岸邊有個年輕男人在洗衣服，她用竹竿打水回頭的時候那個男人突然不見了，那邊的河面上卻有一處在冒泡，難道男人落水了？唐來寶急忙劃竹排過去救人。

唐來寶把竹排劃到冒泡處急忙喊在水裏撲騰的男人抓住竹竿，男人撲通兩下好像沒聽見，唐來寶只好抓住男人的衣服把他往河邊拖，被救上岸的男人吐了幾口髒水，這個男人唐來寶認識，他是自己家後邊的那個戶人家唐老倪的弟弟，唐芳，二十出頭，前幾天剛從城裏打工回來過年。

唐來寶給他拍了拍背，“下次來河邊洗衣服的時候小心點，天很冷趕緊回去換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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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芳咬了咬嘴唇朝唐來寶說了聲謝謝就拿衣服回家，唐來寶這才注意到剛才在水裏的時候他一定都不害怕，上岸後是沮喪和無奈，唐來寶這才意識到自己可能是耽誤人家解脫了，也不知道他在城裏遇到了什麽事這麽想不開。

“真是造孽啊，人家好不容易鼓起勇氣來要解脫，我卻多管閑事！”唐來寶哀嘆一聲，這個世界雖然社會發展速度還比較緩慢但也有貧富差距，又特別是進城打工的人看到別人好吃好喝的享受着美好生活，自己一天卻要上十二個小時的班，心裏自然會有落差，有點文化的人更加容易想不開。

唐來寶看到水面上有兩個地方有動靜了沒有再往下想專心網魚，今天是二十八所以唐來寶只打了半天魚，收獲了三十兩斤，中午的時候也就拉竹排回家去了。

唐來寶把牛車趕去還給老帽家的時候又看到了唐芳，他換了衣服，帶着兩個小孩好像要去鎮上，但是整個人看上去精神還是萎靡的，也不知道老倪一家知不知道她這個弟弟有輕生念頭，唐來寶還沒想好要不要跟他們家說一聲，猶豫再三之後，唐來寶還是決定算了，人家想解脫，作為旁觀者要尊重，人家不告訴家人也是不想讓家人擔心。

唐來寶把牛車還給唐老帽之後也就回去了，沒再去想唐芳的事。

在唐來寶的印象裏閹雞加線香是大年三十的味道，粽子是大年初二的味道，糖果瓜子餅幹是初三初四的味道，街上籃球比賽是初五的标記，到了初六就舉行廟會了，十五是煎粽子，吃了煎粽子就意味着春節就結束了。

唐來寶家沒有養閹雞所以只能跟隔壁家買，杜衡讓唐來寶去和她那兩個姐姐家買，她那兩個姐姐家都養了不少閹雞，新年幾乎家家戶戶都要吃閹雞，所以閹雞很暢銷，唐來寶肯定如果自己說那個大姐肯定會白送給，她才不想白占人家便宜欠人家人情，所以她去跟養雞最多的唐老倪買。

閹雞一斤七塊比豬肉要貴，一只有五到八斤，肥的還有十斤呢，太肥太多油，所以唐來寶買了一只六斤的，老倪兩夫妻在抓雞，唐芳在井邊洗菜臉上沒什麽表情，老倪夫妻倆倒是很熱情，他們到底知不知道唐芳有輕生的念頭。

唐芳感覺唐來寶一直在看自己，他不想別人知道這種事，這種事在鄉下人眼裏是很丢人的，大過年的他不想丢人所以快快洗完菜就進屋避開了唐來寶。

唐來寶也沒有跟他的家人說，沒有多逗留，給了錢就把雞拿走。

在鞭炮聲中大年三十到了，大年三十這天很多人家三四點鐘就吃飯了，唐來寶不想吃那麽早所以四點鐘才開始殺雞，大年三十這天先煮整雞來祭拜祖先，等祖先吃完了活人才能吃，祭祖先要有肉有酒有果，看着桌上的整雞和一條豬肉，聞着線香的氣味，聽着隔壁家的鞭炮聲，唐來寶回憶起了小時候過年。

小時候村裏人就是這樣過年的，很熱鬧很有氣氛對新的一年很有期待，但自從唐來寶上初中之後過年的時候她再也沒有那種期待了，反而是多了一種害怕，學生在放寒假之前都會進行期末考試，唐來寶念初中的時候知識能改變命運的謠言已經傳到了鄉下，她爸希望通過兩個學習成績好的女兒進軍大城市，所以她們的成績一下降就會被她爸罵個狗血淋頭，什麽難聽的話都罵得出口。

白養你們了，成績又下降了，又驕傲自滿了！

過年白吃那麽多了，什麽用都沒有，養你們還不如養一條狗！

一直到現在唐來寶還是想不通她爸怎麽會說出那種話來，什麽養你們不如養一條狗，學習成績這種名次本來就有升有降，養狗，狗可是不幹活的，養她們，她們是要幹活的不是白吃的！

杜衡看插在外面的線香燒得差不多了就叫唐來寶點鞭炮，明火一點，霹靂吧啦的，炸掉了所有前塵往事，一切真的可以重新開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