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 主管的迷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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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六這天中午一點唐來寶從家裏出發去城裏搭火車南下，回來的那天唐來寶已經買了火車票，是下午五點十分的火車，從五山鎮到槟城火車站需要一個小時，從大石村到五山鎮走路要三十來分鐘，所以唐來寶下午一點鐘就要出發。

唐來才騎車來送唐來寶去鎮上搭車，當唐來寶坐上單車後座的時候杜衡心生無限感傷感覺要哭出來了，杜衡囑咐她在外面一定要照顧好自己不要舍不得吃舍不得喝，吃吃喝喝是人生大事，一切的辛苦努力都只是為了吃喝二字。

唐來寶已經把卡裏的三千塊錢轉了兩千五到存折裏，把存折放在家裏不再拿去，她這一舉動讓杜衡不敢再胡思亂想。

唐來才踩動腳踏，唐來寶很快就消失在杜衡眼中，她又走了，只是回來了五天多一點點，離別的時候人總會傷感。

杜衡在曬谷場站了好久，杜小舅叫他回家他才乖乖地進屋。

騎車只要十來分鐘就到五山鎮上，班車還沒有來，唐來寶還在等，唐來才也還沒有回去，她要等唐來寶坐上班車才回去。

唐來才知道大寶是一個見過世面經歷過很多事的人，所以出外打工要注意什麽也不用她多說，她只是讓大寶量力而行別太累了。很快，班車就從左邊開過來了，車上的座位坐了一半，幾乎都是外出打工的年輕人，生活總是這般忙忙碌碌，心靈脆弱的人很容易被擊垮。

唐來寶上了班車坐在窗口的位置才和唐來才說了一句，我走了，班車很快就開走了，快快的，就消失在唐來才的視線裏，在這冷冷的天裏送走一個類似妹妹的朋友有些傷感，看着周圍架滿電線的樓房也已經有些破舊，有很多感慨沒法說出口。

很快工廠又進入了上班加班下班吃飯睡覺的死循環，剛剛開工制衣廠就接到了很多訂單，這些天都需要加班到十點，每天忙忙碌碌的，陶大雲都沒時間出去找花寧快活了，心裏有些擔心花寧會去找別的男人，雖然花寧跟她說已經厭透了那種出賣身體的生活要找一份工作踏踏實實地和陶大雲一起生活。

每天下班還沒睡覺之前陶大雲都會和唐來寶念叨花寧，說她和花寧在一起之後才能感覺到人生的樂趣，才覺得這樣的努力工作有意思。唐來寶除了偷偷翻兩個白眼還能說什麽呢，如果吃吃喝喝玩玩樂樂都不是人生的樂趣，那還有什麽是人生的樂趣。

“大寶，不是我跟你吹，我長得還是很不錯的，不然花寧怎麽為了我從良呢！”陶大雲變得越來越自戀了，感覺到自己魅力無限能四射了，“你那眼神是什麽意思，不相信啊？”

“我悄悄跟你說你左邊的那個梁小令就對我有意思，要不死我嫌他長得不夠好看早就把他拿下了！”陶大雲曾經多次發現梁小令偷看過她不下一百次所以她有自信的資本。

“你怎麽知道人家梁小令對你有意思？”唐來寶都沒注意到。

“感覺呗，我的感覺超準！”陶大雲撩了撩劉海對自己的顏藝是自信滿滿的。

“你的感覺還真夠自信的，大雲啊不要想那麽多，踏踏實實工作才是正路！”唐來寶也不敢肯定那個叫花寧的男人從良是為了讓陶大雲接盤，有些人真的很相信愛情這種東西，聽幾句甜言蜜語就以為真的能快活到天荒地老了，世上哪有那麽多好事啊，愛情最重要的責任，承擔不起責任的愛情不是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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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來寶看到大家都上床了就關燈睡覺，明天又是忙碌的一天。

張芽從初八到現在精神一直有些萎靡，每天總是哭着一張臉，唐來寶沒見過她多說過一句話，以前她雖然嚴肅但偶爾還是會跟大家開兩句玩笑。正月十五這天廠裏休息，張芽把唐來寶請到家裏吃飯。

過年之前張芽已經和沈涵離婚，沈涵帶着孩子回到了沈家，現在張芽是一個人住，空蕩蕩的房子有冷清。

菜和肉都炒上了飯桌，張芽開一瓶啤酒讓唐來寶幹了，唐來寶可不喝酒勸她也不要喝太多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一瓶啤酒下去張芽跟唐來寶說了自己離婚的事，廠裏那麽多人她只告訴唐來寶一個人，因為唐來寶是特別的，她和廠裏那些女人都不一樣。

“大寶你知道嗎，那天晚上他被三個女人圍堵正好被我撞見了，那些女人真的好惡心，好惡心，見他長得好看就對他說這些下流無恥的，話，還拉着他去喝酒呢，他不願意但掙脫不了，我怒氣湧上心頭空拳赤手的就上去了，把那三個女人打跑了但自己也受了傷斷了一根肋骨被送到了醫院。”

“他感謝我幫了他就去醫院照顧我，我們就這樣好上了，他也不說自己家裏那麽有錢，如果我知道他是沈家的兒子一定不會和他在一起的！”

張芽一臉的懊惱和苦澀，“是我耽誤了他，結了婚有了孩子我才知道他的身份，我知道自己再打幾千年的工也配不上他，可是他說他不在乎和我一起過這種生活，一開始我也不太在乎，總以為人嘛，都是一張嘴能吃飽飯就是一件幸福的事了，可是後來我慢慢地才發現他都是在就将我的生活，我不想他跟我過一輩子這種生活所以我們就離婚了。”

唐來寶沒想到這種傳說中的故事會發生在自己身邊，“他不是獨生子嗎，你直接做上門媳婦不就行了嗎，這樣一來面包和愛情不是都有了嗎？”

“像我這種人給他們家看門都沒資格，有什麽本事和能力去做別人家的上門媳婦！”

“本事和能力不是天生就有的，是靠後天培養才有的，你能做小廠的主管同樣也可以做一個公司的主管，只要你放得下這個尊嚴就一定可以的，而且你也有自己的本事！”

“我有什麽本事？”張芽還不知道呢。

唐來寶認認真真地說道，“你長得有本事，如果你長得磕碜人家大公子還看不上你呢，你不要覺得這是恥辱，這不是恥辱，這是優勢是機會！”

同等條件下長得好看的人真的比長得一般的人要有機會多了，這是唐來寶親身經歷過的，兩個人同時去面試收銀員都沒有經驗，老板最終會選擇那個長得好看的，這就是□□裸的現實了。

“你們都已經結婚生子了，難道你連這點小小的尊嚴都放不下？吃軟飯又怎麽樣，別人想吃還吃不成呢，我就不信你上門照顧孩子照顧男人，沈家那兩老會把你趕出來，如果他們趕你就厚着臉皮賴着不走！”

“最後看在兒子和外孫女的情面上他們一定會給你一個機會的，然後你就抓住這個機會成就一番事業，到時候我看你還敢說你是吃軟飯的嗎！”

“你說的倒容易！”張芽沒有那個自信。

“如果我有那個機會我一定不會像你這樣，不為你自己，為了孩子為男人拼一拼搏一搏怎麽了，你連這點勇氣都沒有嗎？”

張芽對自己沒有信心，她從山旮旯裏出來沒什麽文化哪有那個能力啊！

唐來寶拍了拍她的肩膀，神情慎重，“主管啊，你要想清楚如果放得下尊嚴就去，如果覺得尊嚴更重要就繼續留在制衣廠裏做主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