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4 練字
對上他眼睛的一剎那,陸臻臻心頭微微一凜。
那是一雙非常修長的眼睛,不知是光照的暈染,還是他膚色太過白皙,那瞳仁明明漆黑如墨,卻又讓人覺得他的眼神疏淡無比。
陸臻臻緩緩的在他的對面坐下,稍微有一點不自在。
她開口:“你想說什麽。”
江臨玺随即垂眸看她,嗓音渾厚低沉,非常悅耳的男低音,“我這麽做,只是想讓蘇子州重視這件事情,既然上次他都敢在宴會上直接對你下手,你認為下一次再遇到他,他還會對你手軟?”
陸臻臻一怔,他說的沒錯,上次蘇子州看她的眼神裏滿是殺意。
“陸臻臻,必要的時候,還是稍微機靈點。”江臨玺說,“一個人的時候,千萬不要掉以輕心。”
陸臻臻微窘,反駁:“我只是一時沒想到,并不是不機靈。”
江臨玺勾唇,“嗯,不機靈也沒關系,我智商夠用就行。”
陸臻臻:“……”
林冉和陸衍兩個吃瓜群衆,默默的捂嘴偷樂
陸臻臻暗暗咬牙,憤恨一聲,無恥!這人在蹬她一腳的同時,還不忘擡高自己……
……
冬日的午後,天空暗淡柔和,一時之間,沒有人再開口,林冉亦是靜默的坐着觀察陸臻臻和江臨玺,看着二人又開始互怼的日常,她總算是放下了一顆心。
衆人都靜默的坐在沙發上,唯獨小家夥陸衍閑不住的四處轉了轉眼珠子,突然他眼睛一亮,像是看見了什麽,猛然跳到陸臻臻的身邊。
伸着腦袋湊着她的後頸使勁打量,“媽媽,你昨晚又打架了嗎?怎麽脖子上又多了個淤青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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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麽?”陸臻臻伸手摸去,“哪裏?”
“這裏。”小手指了指,說完還用手比了個圈給她看,“大概有這麽大。”
陸臻臻拿着鏡子扭頭照着,奈何位置在後脖頸,她扭得脖子都快斷了也看不見,索性揮了揮手道:“算了,可能是昨晚落枕睡的。”
林冉也疑心的湊過來看了看,接着轉頭一臉暧昧的看向江臨玺。
江臨玺淡定如往常,依舊氣定神閑的靠在沙發上,任憑林冉的視線在自己身上掃射。
“咳咳,臻臻啊,臨玺手上還有傷,這幾天你們就不要劇烈運動了。”林冉模棱兩可的說道。
“我們沒有……”陸臻臻一時沒明白林冉話裏的意思,直言就想要否認,說到一半突然戛然而止,這老太太不會以為他們晚上在……
想到這,陸臻臻不得不佩服老太太的思想,無語的扶額:“媽,你想太多了……”
聽着陸臻臻的話,林冉随即一臉了然的看向江臨玺,“兒子,你太悶騷了……”
等等!雖然江臨玺比較悶騷這點,陸臻臻表示很贊同,但是……這件事怎麽扯到他頭上去了……
林冉同情的拍了拍陸臻臻的肩膀,“臻臻啊,平常多機靈點。”
陸臻臻:“……”
這和她機不機靈有關系嗎……
就在陸臻臻還在發蒙的時候,林冉又對着江臨玺說道:“兒子,你跟我過來一下。”
江臨玺随即起身跟在林冉的身後。
“臨玺,你和臻臻還沒和好?”一走到過廊,林冉噼頭蓋臉就問了一聲。
江臨玺掃了眼窗外的細雨,答非所問的開口:“媽,你不是不喜歡陸臻臻嗎。”
林冉聽完沒好氣的翻了個白眼,“還不是因為你!你那麽喜歡她,硬要将她留在江宅,那我有什麽辦法,又不是我娶老婆。”
“那我補個婚禮給她吧。”江臨玺語氣平淡的說着。
“啊?”林冉驚訝的張大了嘴巴,之前因為她并不認同陸臻臻,所以他沒有提辦婚禮的事,她便也樂的開心,但是如今她認可了,自然是要正規的辦一個的。“可以,是應該籌備了。”
時間一轉進入十二月份,南方的冬天,濕寒浸骨,卻又沒有降下幾場大雪。
陸臻臻搓着雙手站在窗前,眺望着遠處的燈火,“天氣預報裏說,這個星期四會降大雪,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身後江臨玺練毛筆字的手一頓,“你這麽怕冷,就算下雪了,不還是想現在一樣,站窗邊看看。”
陸臻臻轉身看他,略有些不滿,“怎麽會,我最起碼會出去堆個雪人。”
江臨玺放下毛筆,淡淡的應了一聲,顯然對她的話并不上心。
只從上次手受傷後,江臨玺便開始在家裏靜養了,公司裏的事也派人送到了書房處理,無聊的時候他還會練練毛筆字,順帶着陸臻臻一起熏陶着情操,就好比現在。
但是陸臻臻練不了多長時間,沒一會,她便跑到了落地窗前,眼睛貼在玻璃上四處打量着,寧願發呆她也不想去練毛筆字。
“過來。”江臨玺充滿磁性的聲音緩緩響起,每次他發出這個聲音的時候,陸臻臻就知道沒什麽好事發生。
果然,下一秒,他又說:“把字練完。”
陸臻臻的眉眼瞬間耷拉下來,她實在是搞不懂這個男人,這大冬天的,為什麽就硬要扯着她一起練吶!手凍僵了不說,根本就捏不動毛筆,怎麽寫字啊!
讓他開暖氣他又不開,說什麽就要讓她在冷風中磨練,練你妹妹啊練,個破毛筆還要這麽多的要求!
她果斷揚唇拒絕,“我不要,手凍僵了,寫不了。”
話音剛落下,一陣輕微的腳步聲響起,男人已經走到了她的面前,将她的手握住,低頭呼着熱氣,“暖了再繼續。”
陸臻臻面色微怔,有些不自在的收回手,“不用你給我暖,反正我就是不想寫了。”
江臨玺絲毫不在意她的反抗,重新又捉住她的手,“這是媽布置的任務。”
這句話一出,陸臻臻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朝着他翻了個白眼,氣憤的道:“還不是因為你!”
沒錯,她現在之所以會被關在書房裏練毛筆字,純粹是因為,當初江臨玺當着老太太的面調侃她的字難看。
接着作為一個書香世家裏長大的林冉林老太太,便開始嚴格的指使她聯系書法,為了能讓她能深刻的領悟,林老太太還專門挑了最博大精深的毛筆字讓她練習。
而江臨玺,則是她的‘書童’兼‘監管工’……
陸臻臻見躲不過去了,喪着腦袋重新走到桌前,剛拿起毛筆,桌上的手機便響了起來。
江臨玺先是看了她一眼,接着緩緩的拿起手機,走出房門的時候,還不忘叮囑一句:“好好練。”
陸臻臻随即老實的點頭,待他一走出房門,便啪的一聲丢掉了毛筆,四仰八叉的倒在了椅子上。
練什麽練啊?她只要不在外人面前寫字不就行了,為什麽還要讓她練字?搞的現在她一出書房的門,小家夥陸衍就會屁颠屁颠的跑到她的面前,笑嘻嘻的問她有沒有完成今天的作業?
哦,忘了說了,小家夥明年開春的時候就該上幼兒園了,所以現在他只要一逮着機會就來問她上課的感受,好為自己以後升學做準備。
陸臻臻有時候被問的煩了,就直接回一個不知道,接着小家夥就會十分傷心的說一句:媽媽你原來都沒讀過書的嗎?
啊呸!誰沒讀過書了!老娘讀書的時候,你還不知道在哪個旮旯呢?
但是氣歸氣,她還是得練……
陸臻臻站起身,靜靜的看向桌面。
江臨玺的鋼筆字寫的好,毛筆字寫的更好。陸臻臻看過他習過的字帖,蒼勁大氣,頗有名家風範。
閑暇時,他便會陪着陸臻臻一起練。此刻,書桌的一角,就擺着他剛寫完的一副字帖,墨跡還未幹,但依舊看的出來他霸氣的筆鋒。
陸臻臻看着他的字,也不知哪裏來的沖動,鋪開張大宣紙,磨了點墨,就提起毛筆,開始照着他的模樣寫起來。
對于沒怎麽練過的人來說,寫出來的毛筆字,只能勉強一看。
陸臻臻寫的第一行字,就是:“誰念西風獨自涼,蕭蕭黃葉閉疏窗。”
等她寫到第二行“被酒莫驚春睡重,賭書消得潑茶香”時,書房的門‘咔嚓’一響。
江臨玺推門走了進來。
陸臻臻快速的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江臨玺不急不緩的走到她的面前,幽沉的眼靜靜的望着她,渾身帶着的一股沉穩攝人的氣場,令陸臻臻不得不有些分心。
她低下頭,繼續寫字,暗暗讓自己靜下心來。
江臨玺見她低頭不語,難得寫的這麽專注,便也沒有急着開口,而是慢慢的踱到她的身後。看一眼那字,唇畔倒是浮現了笑意。
陸臻臻雖然一臉專注的模樣,但其實眼角餘光都跟着他轉。看到他笑她的字,頓時有些讪讪,悶悶的說:“我寫着玩的,不行嗎?”
江臨玺沒答,只安靜的站在一側,繼續駐足觀看。
這下陸臻臻倒有點寫不下去了,落了幾筆,寫的反而比之前的更差了。剛準備惱羞成怒擱下毛筆,誰知手背上一熱,他的手卻是已經從背後覆了上來,重新将她的五指扣在筆身上。
陸臻臻微微一怔,站着的身形沒動,而他的另一只手也撐在書桌前,形成一個圓,将她整個人虛虛的圈在懷中。
江臨玺低頭在她的耳邊:“再試試?”
兩人離得很近,甚至都能聞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陸臻臻的耳根開始泛紅,她執着筆,緩緩的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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