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老實說,林越澤實在是一個自尊心很強的人。

這點不知道在之前有沒有提過,但是确實是真真實實的存在的,不過這種自尊心,更準确的來說是一種羞恥心。

這也算是他像普通人的一面了,雖然他原本就不出色。

所以,當他看到自己房間的髒亂,特別是床尾的那條內褲,加上李印銘那句驚世駭俗的話,他已經連吐槽的力氣都沒有了。

你可以閉嘴嗎?你可以閉嘴吧?我沒有求你評價啊!沒有必要打那勞什子圓場好伐?!

“出去。”林越澤用盡最大的力氣對他冷冷道。

李印銘瞄了瞄他,看不出是什麽情緒,只是快速地将卧室的樣子盡收眼底,才慢騰騰地退了出去。

一步一挪、一步一挪……

等李印銘終于退了出來,林越澤“砰”地關上了房間的門。

現在他怒火滔天,只想把這個世界毀滅。

“蘇瑾萱女士,請你出來給我解釋一下現在的情況!”林越澤“咚咚咚”地踩着拖鞋,怒蹭到廚房門口,就差沒怒吼了。

“怎麽了?你這臭小子敢直呼你老娘的大名?!”林媽媽正在洗碗,看到林越澤這樣子,就知道是什麽不對了。

礙于李印銘還在身後,他不好意思直說,只是吞吞吐吐地質問:“你想想……你今天漏做了什麽!”

“哦,”我們的蘇瑾萱女士現在才想起來,“你是說你的髒衣服是吧,我早就想罵你了,只不過是你同學在我還沒好開口,我以後再也不會幫你簡了,如果你想你的房間變成垃圾場,就繼續懶下去!”

越說到後面越激動,林媽媽說罷就回到廚房繼續洗碗,踩也不踩林越澤。

林越澤的臉一陣青一陣白,就差沒吐血了。

這個世界上怎麽會有她這樣的媽媽!簡直無語!

回頭,發現李印銘居然站在自己的身後,腦子都快被羞恥感覆蓋得滿滿當當了。

兩個人相對無語,林越澤是不知道怎麽說,李印銘是在憋笑。

不過最終還是李印銘先開口了,他先是從喉嚨深處發出了一聲類似“噗”的聲音,随即裝模作樣地咳了幾聲,艱難開口:“那個……我什麽也沒聽到。”

我靠!騙誰啊!你什麽也沒聽到!別試圖安慰我了!雖然這對我很受用!

于是這場不正式的“拜訪”就這樣狼狽地落下了帷幕,以林越澤的丢臉慘淡收場。

而我們的李印銘同學自然是開開心心地回家了。

不過兩個人的關系竟然奇跡般地又好了起來,甚至比之前還更像朋友了,雖然林越澤一直對李印銘有着明顯的抵觸情緒。

這個周末,依舊是兩天(揍)。

已經過了初春的日子,天氣也漸漸趨于暖和,起碼不再有反複的冷空氣回籠,人們的心情也好了起來。

“啊,春天,是,粉色的!”電話裏,房文不知又在發什麽瘋。

“你在幹嘛?”林越澤死勁兒地翻白眼,只能将他的行為概括成兩個字:發春。

“粉色,是,戀愛的,顏色!”房文繼續自以為是的抒情,說得好像朗誦一樣。

林越澤則完全沒有聽懂他在講什麽,還一頓一頓的,好似裝逼!

“黃色還是邪惡的顏色咧!你究竟想表達什麽?”沒好氣。

電話那頭頓了好久,房文最終還是恢複了正常狀态:“既然是戀愛的顏色,春天的顏色,那麽肯定就要戀愛啊!”

“哦,然後?”完全不感興趣。

房文倒地!他從來不知道這個人原來也有這麽蠢的時候,以前怎麽從來不覺得?(以前根本沒碰過愛情的問題)

“我,打算戀愛了。”正經地宣布。

“哦。”

再次倒地!

“你知道我為什麽要告訴你嗎!”怒質問。

“不知道。”

吐血!

“那就是因為,我的戀愛需要你的助攻才能完成!”字字句句深入人心。

“為什麽?”

終于有一句是說得漂亮的了!

“你的這個問題問的太好了,不過簡單來說,就是我要追我的真命天子,要約他出去玩,但是不想吓到他,所以帶上你——我的好哥們,一起出去。”房文自認為這個主意真是偉大,簡直堪稱完美。

“你傻啊!”林越澤簡直就想爆笑,“你的真命天子不是個男的咩!”

“是啊。”他不明白這有什麽傻的。

“那你完全可以光明正大地約他出去玩啊,打打籃球什麽的。”男孩子間不都是幹這些!

“你傻啊!”這回輪到房文開罵了,“我是一個手拿着七彩畫筆的華麗藝術生,他也是一個喜歡畫畫的書呆子,兩個人怎麽可能湊一起打籃球!?”

“你也是打籃球的啊。”林越澤有些摸不着頭腦,房文的兩分線可是每投必中,從未失手過,怎麽現在又說不可能打籃球。

“是,我是會打籃球,”房文都快眼睛發白了,“可是他不會啊!”

這下林越澤完全懂了:“哦,你的意思是,你的真命天子只是一個不會打籃球的男人?”

在他看來,不會打籃球的男人,不是真正的男人,不過鑒于這個男人恰巧是房文喜歡的,他也不多加計較了。

“……大概是這樣沒錯。”

“那你完全可以約他出去寫生啊什麽的,不是都有想同的興趣愛好嗎?”多麽簡單的問題啊!連他都想出來了,“完全沒必要拉上我啊,我記得這種行為好像叫‘電燈泡’吧,特別不道德。”

“如果可以的話,我早就約了好麽,”電話那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沮喪,“可是他說想學習,如果只是兩個人的話完全沒有必要出去玩,真是氣煞我也。”

“這什麽爛鬼理由啊?明顯就是想拒絕你!”無力望天。

“不要烏鴉嘴!人家可是很善良的!”房文瞬間怒火燃燒,“所以讓你陪一下我嘛,到時候你找個借口走開,我們就可以順理成章地單獨約會了。”

“可是‘電燈泡’很不道德……”

“沒有不道德!我由心底裏感謝你!”房文幾乎要嘶吼了,他答應一下有這麽難嗎!又不是叫他去赴死!

“那……好吧。”林越澤最終勉強地答應了下來。

于是乎,周末的第一天,依然是煦日融融,大地鋪滿了花紅柳綠,充滿着新生的美妙氣息。

林越澤依照着房文之前給他的提醒,特意晚了二十分鐘到達,原因是這樣可以讓房文和他的真命天子多加點私人互動。

……真不知是哪來的馊主意,也不知道能不能奏效。

慢吞吞地蹭進事先說好的咖啡店,假裝四處張望了一下,等房文對他揮揮手,他才舉步走過去。這當然也是事先說好的。

“來,我來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好哥們,同班的林越澤,這是八班的金樂音。”房文好像迎賓一樣熱情非常,不過這在林越澤看來則非常無語。

林越澤仔細地看了看金樂音的模樣,這個子估計挺矮的,長得還蠻可愛,貌似是被形容為“正太”的長相,現在的少女非常喜歡。

“你好。”林越澤盡量面無表情地打招呼。

在房文的劇本裏面,林越澤作為他的好哥們,需要成為一個非常不顯眼的角色,最好像電視劇裏的群衆演員一樣,即使有臺詞都要面無表情的說,免得搶了主角的風采。

“你好,我以前經常從阿文的嘴裏聽說你呢。”金樂音的态度就有很大的不同了,他燦爛地笑着,顯得非常熱情。

“哦……是嗎。”差點就想撓頭尴尬笑,還好及時收到了房文的怒瞪,才終于保持面癱狀态繼續回答。

“那……我們就先走吧?”房文小心翼翼地看金樂音的臉色,趕忙去結賬。

留下林越澤和金樂音兩個人站在原地。

卧槽!房文你不是說你不會讓我倆有太多接觸的咩!現在是怎樣!留我一個人在這裏!我完全不知道怎麽應對啊!

“聽說你是體育生是嗎?”金樂音笑眯眯地問。

“是。”面無表情。

“主要是哪一方面的呢?跑步也分很多種吧?是長跑?還是短跑?還是中長跑?還是跨欄?”

這家夥是傳說中的好奇寶寶麽?!這麽多無聊的問題!

“……是短跑。”面無表情面無表情。

“哦!那你爆發力應該很強呢!”崇拜的眼神。

啥!你不要對我露出那種眼神啊!我會覺得惡心!

“也許吧。”面無表情面無表情面無表情。

“你好厲害耶!我都是因為身體太差,沒有辦法參加過于激烈的體育活動。”惋惜的樣子,好可愛。

什麽啊!林越澤都想抽自己了,怎麽會變得這麽邪惡起來。

不行,這是兄弟的男人!

不是!什麽鬼啊!他簡直想往自己的肚子上揍一拳了,以提醒自己的性取向正常。

“各有所長嘛。”面無表情面無表情面無表情面無表情。

“好了,我們走吧。”房文匆匆跑回來,站到金樂音身旁。

你終于回來了!我就快忍不住破功了泥煤!

“嗯,我可以叫你阿澤嗎?”金樂音點頭的同時還不忘繼續對林越澤說。

“可以吧。”沖動的下場是但他看到房文殺人般的眼神後明白過來他原本應該說“不可以”。

但是他決定采取無視,……主要是掩飾心虛。

三個人一起走出咖啡店,林越澤故意走到房文的旁邊,和金樂音盡量隔遠,還裝作對周邊的建築很有興趣,這裏瞄瞄那裏瞄瞄,還吹吹口哨,就是不聽他們講話。

沒想到上天就是這麽智商拙計,不想要的偏偏一大笸籮地給他送來。

“林、越、澤,阿、音、問、你、話、呢。”房文一字一頓、咬牙切齒地說出這句話,簡直要讓人想無視都難。

“什麽?哈哈。”面無表情地回應,不承認是自己走神了。

“這裏有什麽景色很吸引你嗎?”金樂音确實很矮,看起來才一米六出頭。

“沒……”看看房文臉色,瞬間改口,“咩咩咩的羊叫聲實在動聽。”

說出這句話之後林越澤自己都快跪下了,他說的這是什麽啊卧槽!

“啊?”兩個人都愣住了,随即房文用殺人一樣的眼神看着他,林越澤明白自己又錯了。

“這附近有羊嗎?”金樂音有些疑惑。

“嗯……據我所知這附近确實有一所拟生态草原養殖場。”房文開始了無止盡的瞎掰,試圖引回金樂音的注意力。

“是嗎?拟生态的應該不太活潑吧……”

金樂音這小子真是單純啊!怪不得房文會喜歡。林越澤不禁深深感慨。

“但是你是怎麽聽到羊叫聲的呢?我剛剛好像都沒聽到诶!”好奇寶寶又出現了。

該死的好奇寶寶。

“唉應該就是他的聽力比較靈敏一些吧,你知道運動員要聽發令什麽的。”房文緊急搶答。

林越澤在一旁點頭如搗蒜。

“阿文,”金樂音皺了皺眉頭,“你不要老是搶着別人的話說啦,這很沒禮貌。”

“……喔……”房文臉紅地搔搔頭,暗地裏罵爹罵娘的,林越澤都清楚。

不過他很驚訝向來和他一個性子,甚至比他外向暴躁的房文居然會在金樂音的一句批評下不反駁,愛情的力量真是可怕啊。

于是接下來金樂音不斷地問林越澤問題,他都快尴尬死了,只能盡量冷漠以對,但是金樂音小朋友卻似乎從來不識相。

所以當晚回去後,房文又打了一通電話給林越澤。

“喂?”林越澤接電話。

“阿文。”

“說。”

“阿音讓我轉告你,他覺得你這個人真好,希望下次還能和你繼續聊。”冷,無盡的冷,冷到了骨子裏去。

“……”抹汗,繼續抹汗,汗如雨下。

“所以,你給我識相點,盡量不要出現在他面前!”咬牙切齒。

“我明白。”嘆口氣,挂了電話。

好險房文沒有發怒,這證明他在房文的心裏還是屬于可信的位置,畢竟當了這麽多年兄弟,千萬不要為了一個男人惡拳相向啊……

電話又叮鈴鈴地響了起來。

林越澤以為是房文還有什麽事情沒有說完,于是快速接起電話,也沒看電話號碼,劈口就問:“還有什麽事啊?”

“……”那頭沒說話。

将電話筒拿開看了看,再貼上去,怎麽不說話?

無意間瞥見那電話機上面的電話號碼,他這下徹底無語了。

這電話號碼自己根本就不認識啊!暈!

“請問你是?”小心翼翼地問。

“我是李印銘。”那頭傳來一陣沉穩的男聲。

啥?!

“你怎麽知道我家電話號碼的?!”他記得他沒有把家裏的號碼告訴過李印銘啊!

“上次借你家電話打回了家裏,回去找一下通話記錄就知道了。”冷靜地陳述。

“……哦。”這人居然這麽聰明,無語。(該說是你太蠢吧--(揍))

“有什麽事?”突然想起這個問題。突然找來肯定沒好事!

“明天你來我家玩吧,算是回敬你上次請我吃飯的謝禮。”

什、麽、話?!林越澤簡直震驚,現在這個家夥是在邀請他到他家做客嗎?!

“你确定?”

“……”那頭的李印銘拿開手機看了看,确定是這個號碼沒錯,才貼到耳朵上繼續說,“我确定。”

那頭沉默了一下,“呃……那好吧。”

“那就下午兩點,我會在館裏等你。”随即挂了電話。

啊……居然這麽容易就答應了……李大少爺不禁感慨。

于是第二天吃完中午飯後,李印銘再次搭上了一路車,目的地又是皇後區。

第一次進來是驚豔,第二次進來就輕車熟路了。

順利地摸到武昌館,再次進去的時候,還是有一堆穿着像跆拳道道服一樣的老老少少在踢踢打打,熱鬧非常。

剛走到門口,李印銘就不知道從哪兒竄了出來,徑自對他說“跟我來”,随即就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道館。

“?!”林越澤差點被吓到後退一步,還沒明白過來是怎麽回事,李印銘又轉身走掉了。

……搞什麽啊?

這個世界上,武術種類的排名其實彼此不分伯仲,但是都一致地認為少林武功天下第一,其他的武術種類其實都有各自的優點,所以往往要想學到好的防身術,還是相互之間取長補短為上上之策,武昌館所提倡的就是這一理念,所以可見其主人基本也是沒什麽原則可言的。

畢竟是有錢人的消遣嘛。

林越澤趕忙跟上前頭的李印銘,這才看見他身上穿着和別人一模一樣的道服。

“你的功夫都是在這裏學的?!”林越澤震驚。

那還真是厲害啊。

“不是,”李印銘卻否定了,“很小的時候去過少林寺,武功都是在那學的。”

怪不得能夠以一點之力給人予致命痛擊。

不過林越澤突然想起一個很勁爆的問題:“那你原來是和尚嗎?”

想想李印銘光頭的樣子……簡直想爆笑啊!

“我不是和尚,只是去那學習。”李印銘嚴肅,他不希望讓林越澤笑話自己。

“學了多少年才能學到你這樣?”

“我當時似乎是學了七八年吧,只是粗略地學了學。”看起來不是很在乎的樣子诶。

謙虛!叫你謙虛!林越澤簡直想流淚,果然自己是怎麽也鬥不過少林子弟的。

“那你現在怎麽穿着這一身……?”林越澤不知道這是什麽道的服裝。

“平時沒事教一教小朋友,”李印銘看了他一眼,“我們這教的東西都很雜的,不是專門學哪一種。”

“哦……”聽起來像是垃圾場诶(揍)。

“等一下我讓你欣賞一下我的功夫吧,正好有人來交流比試。”

啥?

這話……怎麽聽,怎麽讓人不爽啊。

作者有話要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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