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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不必了吧。”
林越澤并不是很想和李印銘太接近,之前無論是請他吃甜品還是讓他在自己家吃飯,都是在不得已的情況下才做的,現在李印銘留他下來蹭飯,不知道是有何居心,而他本身就不想與李印銘有太多的越界行為,朋友之間能到留飯的程度,可就不僅僅是普通朋友這麽簡單了。
“只是當回贈你上次請我的而已。”
李印銘皺了皺眉,林越澤似乎不是很想太靠近他,這讓他很不高興。
“……哦,那好吧。”
聽見這句話,林越澤也不太好拒絕了,只得答應下來。
進了房子,借李印銘家裏的電話打給了老媽,聽說是去輔導的同學家吃飯,林媽媽高高興興地答應下來了。
按照一般豪門劇情的套路,富貴的公子哥的父母一般都是或上商場或在政體裏叱咤風雲的角色,他們這些人一般都是為了雙方的利益結婚,也是為了傳宗接代而生子,向來是擁有着冷漠的內心,關心自己的孩子但是也只是問有利于自己的事情,從不會陪孩子玩,不允許自己的孩子和窮人家的小孩交朋友,只因為這會侮辱到他們崇高的地位。
可是似乎現實中并不是這樣的。或者說只是李印銘的父母與衆不同?反正林越澤的世界觀又再次被颠覆了。
等人都走光了以後,李印銘帶着林越澤進了自家的別墅,偌大的房子只有來來往往的傭人,彼此都不說話,怪冷清的。
“我爸媽還沒那麽快回來,你要上去看看嗎?”
李印銘這話像是邀請。不,明顯的就是邀請嘛。
“嗯……好。”
本來林越澤想拒絕的,他對李印銘的房間沒興趣,但是這樣做似乎又會讓人覺得他沒意思,所以就答應了。
于是李印銘就領着林越澤上樓了,這棟別墅的內裏有三層樓,是一貫通頂的,每一層樓都可以從欄杆看到客廳的樣子,自然客廳裏也可以看到樓上的樣子。
二樓是一排的門,不知道裏面是什麽樣子的。
李印銘一路走過去一路介紹着:
“這裏的房間全部都是客房,盡頭的那一間是我爸媽的卧室,倒數第二間是我的房間。”
林越澤這裏看看,那裏看看,發現這棟樓其實還挺有活潑的感覺的,沒有電視劇裏的青花瓷瓶和檀木架子,背景的色調也很明亮,看得出他們的設計者有着快樂的寄托。
李印銘徑自走到自己的房間,打開門,側身讓林越澤先進去。
“請進。”
林越澤首先在門外大致地看了看裏面的樣子,比較簡約,沒什麽特別的擺設,于是跨步走進去。
李印銘跟着進去,順手關上了門。
“随便坐吧,或者你想到處看一看。”
李印銘的房間還挺大的,是一體的通陽臺式房間,正對着門的有一扇巨大的落地窗,通向陽臺,左側是一架雙人床,門邊是衣櫃,右側依次擺放着書桌和書櫃,都是木制的,整個房間整潔幹淨,實在比林越澤的房間好上太多太多。
……這就是人與人之間的差別啊。林越澤不禁感慨。
林越澤走進陽臺,發現這兒可以看到一片花園,不過那上面簡直就是雜草叢生,慘不忍睹。
“怎麽你這望過去是這個樣子的?!”
林越澤震驚了,他們家門前的草坪修正得漂漂亮亮,怎麽後邊就亂七八糟的?
“哦,那個啊,”李印銘也走過去望了一眼,“是我爸媽的主意,說看着舒服。”
啥?!林越澤一點也不理解他這句話裏面包含的意思。不過他忽然注意到陽臺的角落有個畫架。
“你就是在這畫畫的?”
林越澤走過去,翻看起了上面的紙。
“別看——”
李印銘一見畫架擺在那,心道不好,趕緊撲過去,可是已經晚了。
完了,這下肯定會讓他在林越澤心裏的形象憾然崩塌。
林越澤本以為吧,李印銘這個人,學習第一,會少林武功,家裏有錢,彈個鋼琴也拿什麽貝多芬獎(?)的冠軍,應該是一幅全能王的樣子吧,所以他認為,李印銘畫畫,也不會差到哪裏去,可沒想到但他一看清那上面的內容,差點爆笑出來。
這……這上面畫的都是什麽啊?!
應該是一副人像畫吧,筆觸歪歪扭扭,鼻子不像鼻子,眼睛不像眼睛,嘴唇還是香腸嘴,壓根看不出這畫的是誰。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越澤真真是笑出來了,還笑的特別大聲、特別放肆,他沒想到林越澤原來畫畫是這幅德行!因為房文是一名藝術生,所以他看的好作品也不算少,但是李印銘畫的這麽醜的,他還是第一次見。
原來,所謂的天才也有倒栽蔥的時候。
“呵,你開心了吧。”
李印銘看事态已經沒有辦法扭轉,索性就沮喪地站在後面。他本以為自己已經收好畫架了,沒想到自己居然忘記了。一世英明毀于一旦。
“不是,你沒練過畫畫啊?”
這家夥家裏這麽有錢,沒道理沒錢去學畫畫啊。
“練過。”
“練過還畫成這個鬼樣子?”
“我天生就對畫畫不感冒,練了一年還是沒學會素描。”
說起這個李印銘自己也很懊惱,自己幾乎是什麽也沒被難倒過,明明素描是最基本的,但是他一拿到鉛筆就會感覺虛空,筆粘到紙上線條就會扭曲,好像畫畫天生就跟他是敵人,弄到最後他自己也放棄了,不過這麽多年自己還是努力嘗試着畫出一幅好的,但是一直不得其法。
如果換到是之前,李印銘決計是不會讓別人知道他不會畫畫的,就是林越澤來了,他也沒打算亮出來給他看的,可是現在林越澤确實是看到了,他也沒打算追究了,畢竟看到的人是林越澤嘛。
他的心情非常抑郁,表情非常可憐。
“呃,也許這個世界上有你擅長的,也會有你不擅長的,人無完人嘛。”
林越澤看到他這個樣子,心有不忍,還以為自己傷到了他的心。
其實我們的李印銘少爺只是用這個試探一下林越澤的同情心而已,他沒想到這家夥其實這麽好騙。
“謝謝你。”
繼續裝可憐。林越澤都有點不忍心看了,他實在是不擅長做這種事情。
“啊,我爸媽回來了。”
李印銘突然說。
“你怎麽知道?”
林越澤什麽也沒有感覺到,難道這家子人有心電感應?
“可能聲音比較模糊,但是剛才大門關上的聲音确實是被我聽到了,走吧。”
李印銘說着,打開門走了出去。林越澤只好跟上。
“兒子~!”
一道清亮的女聲從樓下傳來,兩個人都循着聲音往下看去。
站在客廳的是一男一女,看起來都很年輕,不過三十來歲,穿着華麗,男的英俊,女的美麗,想必就是李印銘的爸爸和媽媽了。
“阿姨、叔叔好。”
林越澤笑了笑,率先打了招呼。
“咦?”李媽媽疑惑地望着林越澤,“這位是阿銘的小同學嗎?”
阿銘?小同學?林越澤囧了。
“嗯,爸媽,他是林越澤。”
李印銘為彼此作了簡單的介紹,就喚着林越澤下樓,邊下樓邊跟他低聲說:
“不要太緊張,我爸媽都不是苛刻的人。”
這話……聽起來怎麽這麽像媳婦見公婆啊?!林越澤有些汗顏,不過也總算得知李家長并不是電視劇裏的人物。
“坐,坐,”李媽媽特別活潑,熱情地招呼林越澤坐在沙發上,“阿英,沏茶。”
“謝謝阿姨。”
林越澤禮貌地笑笑,因為有些認生,難免尴尬。
李印銘坐在了林越澤的旁邊,兩個人的對面是李爸爸和李媽媽。真的……有點像媳婦見公婆诶。
“唉,我們阿銘啊,都沒有帶過同學回家裏了,這還是頭一次,想必你們倆是很好的朋友。”
林越澤很想回答“并不是的”,但是想着這樣說肯定會給人留下不好的印象,也就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沒明确表示。
我們的李印銘同學倒是很光明正大的回答:
“是很好的朋友。”
林越澤有些疑惑,沒有想到自己在李印銘內心的地位突然間變得那麽重,這中間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爸爸從頭到尾都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笑眯眯地盯着林越澤瞧,等茶上來的時候,每個人都喝了一口,就是李爸爸沒有喝,林越澤覺着自己這樣被盯着有點怪不習慣的,但是一不好說出口,臉都被瞧僵掉了。
“李文旻,說句話呀!”李媽媽突然對身邊的老公責怪起來,“抱歉啊,這位叔叔呢平時不怎麽喜歡講話,別太生疏哈。”
“呃,不會,沒什麽的。”
林越澤真是非常尴尬,他不擅長交際,根本不知道怎麽跟長輩打交道,只得拘謹着你問一句我答一句,反正少說少錯,倒是李印銘自己一個人在旁邊幹看着,也不出來說話。
“很好。”
李爸爸突然天外來句,把林越澤吓了一跳。
這兩個字,所代表的意義指不定非同小可啊,這其中的意思,也挺難讓人琢磨透的。“很好”,可以有褒義和貶義兩種,第一種是純粹地表揚你這個人“很好”,第二種則是有着潛在含義的“很好,你這個不識擡舉的小子”,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令林越澤覺得不自然,這不像是對兒子的同學該有的言辭啊!
“嗯嗯,”李媽媽倒是開心地笑了,“這時間也不晚了,等會兒我們就去吃飯吧,越澤有打電話和家裏報備吧?”
等等啊喂!首先,為什麽要叫我“越澤”?我老媽都沒有這樣叫過我啊!其次,你怎麽就這麽武斷我會留下來吃飯啊喂!
“啊,有的。”
“果然是不錯的孩子啊,有禮貌,長得也好。”
李媽媽笑眯眯的,也不知道在叨咕些什麽,林越澤反正是沒聽清楚。
正尴尬間呢,李印銘“蹭”地就站起來了,道:
“林越澤,我們先到餐廳去吧。”
林越澤只好兩邊看看,尴尬笑笑,也站了起來,跟着李印銘走了。
這房子的餐廳就設在二樓的正下方,用一道牆和客廳隔了開來,是很普通的四人餐桌,比起這房子的豪華程度,這餐桌還是顯得寒酸了些,不過也正好增添了些親近的味道。
“坐着吧。”
李印銘說着,徑自在其中一個位子坐下,林越澤也不好坐到他對面去,但是坐了主人的位也不好,只能戰戰兢兢問:
“哪個是空的啊……?”
李印銘擡起頭望了他一眼,指指右邊的位置。林越澤一屁股坐了下去。
“為什麽你不跟你爸媽坐一起,要先來這?”
林越澤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李印銘又以一種奇怪的眼光深深望了林越澤一眼,而後道:
“如果你繼續坐在那裏,要不就是被深度盤問,要不就會看到我爸媽打情罵俏,你想選擇哪一種?”
“……好吧,我不問了。”
林越澤有些沮喪,現在的李印銘看起來有些冷漠。
其實林越澤自己也有些矛盾,李印銘對他熱情的時候他總是不想太靠近他,現在李印銘對他沒那麽好态度了,他反而又覺得李印銘應該對他熱情一些,摸不清自己這是什麽心理。
兩個人相對沉默,過不一會兒李印銘的爸媽也從外邊進來了,站在旁邊的傭人見狀,即刻就開始上菜。
第一道上來的是宮保雞丁,林越澤驚訝;第二道是鮮蒸鲫魚,林越澤惶恐;接下來上的都是看似平常,但是林越澤從來沒有接觸過的東西。
S市本在國家的北方,口味也是偏北方的,A市則是在國家的南方,兩個地方的食物不可以一概而論,而林媽媽平時做的菜都是南方口味的,這邊的餐廳林越澤也是從來沒有興趣去,所以第一次看到宮保雞丁,他震驚了,準确的來說,是完全不知道這是什麽東東。
“嗯,都是一些家常菜,不要客氣。”
李媽媽說完這句話,率先動筷了,随後其餘兩人也相繼動筷,只有林越澤一個人抓着筷子不知道應該夾什麽。
“怎麽了?”
還是李印銘最先看到了林越澤的不對勁之處,這個人看起來就要糾結到抽搐了。
“哎喲,這表情這麽差?是不是肚子疼了?”
李媽媽也看見了,急忙問道。
“我……我能問一下,這些都是什麽菜嗎?”
林越澤此人非常挑嘴,除非是自己熟悉的且知道好不好吃的東西,才會去動筷子,但凡看到陌生食物,點都不敢點,現在在面前的是完全陌生的食物,他真的不知道該吃哪一個。
“啊?”李媽媽驚訝,“你都沒有見過嗎?這是宮保雞丁,你應該知道吧?”
“宮保雞丁?”
這好像應該是北方的著名食物吧,自己在南方從未吃過,完全不清楚好不好吃啊。
“咦?你不是本地人吧?”
李媽媽這才意識到問題所在。
“是,我半年前才搬到S市,原來家一直在廣東那一邊。”
林越澤坦白。
“怪不得了,聽說廣東人都不太吃這個。”
三人同時以一種了然的眼光看着林越澤,看的他特別不自在。
“……我能知道,這是什麽食材做成的嗎?”
只有這樣他才能判斷這裏面是不是有他喜歡吃的東西。
“就是雞胸肉,還有花生、黃瓜這些。”
李印銘解釋給他聽,并且告訴林越澤這裏面有什麽是好吃的。
“謝謝。”
林越澤終于如釋重負,剛剛他真的感覺是北京人到了英國,人生地不熟。
于是接下來的整餐飯,都圍繞着李媽媽對廣東人的極度好奇展開了。
“你會講廣東話吧?”
“呃……會。”
“好厲害哦,我們一句方言都不會,只會說些英語。那你們廣東人吃不吃面條啊?聽說你們都吃白米飯。”
“我早餐都吃面條。”
“真的啊?原來傳聞也不可信。那你們廣東人是不是都會游泳?”
“也不是,我就不會。”
“什麽?看你身材挺健壯呀!”
“對,我是體育生,練短跑。”
“體育生?哇!好厲害!不像我們家阿銘,只會死讀書。”
“……呵呵。”
“那你們廣東人——”
“好了媽,人家也要吃飯的。”
李印銘終于挺身而出,為林越澤解圍了,林越澤就快緊張死了。
“好吧好吧,人家問下問題都不給,只許州官放火。”
李媽媽嘀咕着些什麽,林越澤有些沒聽清,但是他直覺不會是什麽好東西。
接下來李印銘終于可以安心地吃完飯,阿姨和叔叔似乎都對他很熱情,完全颠覆了傳統意識中有錢人冷漠的印象,可謂是大暖人心啊。
吃完飯,由于第二天還要上學,林越澤“只能遺憾地”和叔叔阿姨說再見了。
李印銘送林越澤到車站。
“今天你開心嗎?”
在路上走着的時候,李印銘突然問了這麽一個問題。
“嗯……還好,你爸媽人很好。”
林越澤也不知道自己開不開心,心情可謂是曲曲折折,說不清楚。
“嗯,他們很喜歡你。”
這句話……怎麽聽怎麽有些不對勁啊,不過智商如林越澤,肯定是感受不出其中貓膩的。
“以後不要老是躲着我了,”到車站的時候,李印銘留下這麽一句話,“我們也算是朋友了吧。”
說完就轉身離去,隐藏在茫茫夜色中。
林越澤一個人站在車站亮亮的燈管下,心情無比複雜。
車來了,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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