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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喂。”徐樂知接起電話。

“徐樂知？”電話那頭傳來尖銳的婦女聲音，原來是後母。

“哦，你好，什麽事？”徐樂知客氣問道。

“你爸忽然暈倒了！徐偉鑒呢？快帶他來人民醫院！我打他電話他不接，他是不是在你那？”後母的聲音依然很不客氣。

“他不在我這，”徐樂知暗自思索了一會兒，一方面是疑惑爸爸為何忽然暈倒，一方面是在想弟弟去哪了，“不過等下我帶徐偉鑒過去，你把病房號發短信給我。”

挂斷電話，徐樂知打通畢啓中的電話。

“喂？”電話那頭傳來睡眼惺忪的聲音，窗外，夕陽只剩餘晖。

“畢哥，我弟呢？”徐樂知直接進入正題。

“不知道啊，最近都沒帶他玩，不過……”

“不過什麽？”

“應該是跟東哥在一起吧。”

“哦，你趕緊起床，我過去接你。”

接到畢啓中，徐樂知按照畢啓中的指示，來到郊區某個會所。

畢啓中咨詢前臺，得知了一個房號，便帶着徐樂知過去，果然，徐偉鑒跟東哥在一起。

徐樂知二話不說，拉着徐偉鑒就走，出門前，瞟了一眼，茶幾上的吸管，房內煙霧彌漫。

“幹嘛！”徐偉鑒的聲音略帶委屈，又帶有生氣，因為放學的時候，姐姐也沒讓一下自己，就這麽開着車走了。

“爸爸暈倒了，在醫院。”徐樂知面無表情。

“什麽？”徐偉鑒話音一落，趕忙疾步往前走，聞聞身上的味道，抖了抖外衣。

打開短信，按照短信內容，來到位于２２樓的某間病房，看到爸爸穿着病號服，躺在病床上。

“徐偉鑒，你去哪了！怎麽不接電話！”後母尖銳的聲音響起，仍不忘用犀利的眼神瞟一眼徐樂知。

“爸他怎麽了？”徐樂知開口問道，剛才留意到，這裏是ＣＣＵ病房。

“心血管堵塞，已經做了搭橋手術。”後母雖然回應平淡，但話音一落，眼淚就啪啪的掉下來，表明這病很嚴重。

“現在爸爸沒事了吧？”徐偉鑒似乎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現在沒問題了，你爸剛走到小區門口，忽然胸口疼，就給我打電話了，等我到了之後，你爸忽然就捂着胸口暈過去了。”後母一邊抹眼淚一邊哭訴着，“醫生說，要是再晚點，人就沒了，畢竟是心髒出問題……”

徐樂知仍舊面無表情，她走到病床旁，看到爸爸的手上紮着針，胸膛的病號服大開，貼着幾個圓片，還戴着呼吸面罩，徐樂知想模仿電視劇裏的橋段，她擡起手，将手握住爸爸的手，爸爸的手很大，四肢明顯浮腫，皮膚粗糙，但很溫熱。

手被握住的徐盛廉，艱難地稍微擡了下頭，眼睛睜開一條縫，似乎看了徐樂知一眼，然後躺回病床上，動作輕微到似乎沒發生般。

他的手并沒有任何回應，是怕回應了，徐樂知就會松手，還是不想回應呢。

“探視時間到了，你們趕緊出去吧。”護士的聲音響起，徐樂知有留意到，ＣＣＵ的探視時間是晚上８點到９點。

脫下進ＣＣＵ要穿的衣服，徐樂知率先走出病房，回頭看，徐偉鑒的動作似乎是想跟自己走。

“跟你媽回家吧，你媽需要你陪着。”徐樂知說道。

“姐，跟你聊一會兒我就回家。”徐偉鑒低着頭請求道。

徐樂知看了一眼低着頭坐在病房外的後母，可是後母并沒看她。

“媽，我去姐姐那一會兒，晚一點我就回家。”徐偉鑒朝他媽媽說道。

後母還是沒回應，那就是默許了。

徐樂知坐在沙發上，從冰箱拿出ＲＩＯ，這是她唯一能喝的酒。

“徐偉鑒，”徐樂知難得直呼弟弟的全名，“你還浪嗎？”

“這……”徐偉鑒似乎還沒意識到，爸爸剛在鬼門關走一遭。

“……”果然弟弟還沒長大，“你還記得嗎？我之前跟你說過的。”

“什麽？”徐偉鑒摸不着頭腦。

“讓你媽把所有房子，都過戶到你名下吧，”徐樂知說道，“以後我會經常去看爸爸的。”

徐偉鑒理解了幾分鐘，才明白姐姐的意思，姐姐想經常去看爸爸，但是又想讓媽媽放下戒心。

“哦，我跟媽媽說說，她不一定聽我的。”

“你媽會接受的。”徐樂知的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徐偉鑒回到家，媽媽在卧室裏，坐在床邊，像往常一樣，疊衣服。

“媽？”徐偉鑒走到他媽媽旁邊，坐下。

“回來了？洗洗早點睡吧，明天還要上課呢，”他媽媽忽然間眉頭一皺，“你身上……噴香水了？”

“呃，”徐偉鑒都忘了，自己原本在會所，“沒有～剛才在外面洗了個澡～”

“在外面洗澡？”繼續皺眉。

“嗯～很舒服，跟同學一起的。”徐偉鑒努力圓這謊。

“徐樂知呢？”

“姐她……怎麽了？”

“是不是她帶你到處玩的？你看你天天都這麽晚回家。”

“不是，我姐逼我學習，我都要煩死了。”徐偉鑒一說到這，一股腦把心裏話給說出來了，不過很快就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了，“反正姐姐沒帶我玩，我在姐那，都是寫作業。”

“哦。”他媽媽仍舊一臉狐疑，不過似乎有些安心了。

“對了……”徐偉鑒忽然想到姐姐說的話。

“怎麽了。”他媽媽繼續疊着衣服。

“姐說，想經常來家裏，但是！”徐偉鑒看到媽媽要插話，趕忙接着說，“姐姐說，為了讓你安心，叫你把房子都過戶到我名下。”

“什麽？”

他媽媽一臉驚訝，不過瞬間陷入沉思，３８歲高齡生下這個兒子，雖然自己不圖太多，但也要保證屬于兒子的，一定不被搶走，如果房子都在兒子名下，徐樂知就更加沒有任何機會來搶了。

再加上徐盛廉平時好好的，忽然就犯心髒病，世事無常，萬一徐盛廉這次是直接撒手人寰，事情可就不好處理了……

“知道了，你早點睡覺吧。”他媽媽繼續疊衣服，臉上看不出任何情緒。

徐偉鑒離開媽媽的房間，躺在自己的床上，玩着畢啓中給自己買的手機，他睡不着，回想着剛才在會所裏的情景，可能那煙霧，就是有這樣的魔力吧，這感覺真好。

半個月後，徐盛廉出院了，一如往常般健康，只是有點氣短，煙酒照樣沒斷。

接連幾天，徐偉鑒都被媽媽按在客廳的沙發上，聽爸媽吵架，吵架的原因，就是房子過戶的問題。

最終，徐盛廉也想通了，反正遲早要給兒子，現在過戶也無所謂。

只是他堅持的，只有一點，那就是至少要有一個房子要留給女兒，原本他堅持是郊區的某處私房，那棟房子位置比較偏，但他媽媽堅決不同意，因為是私房，遲早要拆遷，徐盛廉不想再争論，最終任由劉蘭做主。

徐盛廉的人生觀也變了，他想珍惜時間，過好每一天，也希望看到兒子讀大學，女兒結婚，自己抱個外孫，看着外孫長大成人……

劉蘭在極短的時間內，完成了所有房子的過戶，徐偉鑒看着媽媽把房産證鎖到卧室的櫃子裏，心想，姐姐，以後，再說吧……

徐樂知每周來陪爸爸吃一次飯，雖然不怎麽說話，而且都是吃完就走，這對徐盛廉，已經很滿足了，他現在，知足常樂。

正安心碼字的徐樂知，一擡頭，就看到畢啓中站在自己眼前。

“來多久了，咋不說話。”徐樂知低頭，繼續碼字。

“幾分鐘而已，看你那麽投入，沒忍心打擾～”畢啓中聲音輕快。

“話說……”徐樂知思索了一會兒，終于開口想問。

“是東哥，跟你見過一次而已，”畢啓中淡淡道，他已經知道徐樂知想問什麽，“沒問題的，你跟東哥，還是三年前見過一次而已。”

“嗯，”徐樂知暗自思考了一下，然後有些安心般，“知道了。”

“徐偉鑒很快就高考了，所以我最近就沒來你這，怕遇到他。”

“哈哈，”徐樂知像被逗樂了般，“嗯，男人有你這麽心思細膩的，少見啊。”

“不是我心思細膩，是你比較入我心啊～”畢啓中話裏有話。

“說完就滾吧～我要碼字了。”徐樂知想結束話題。

“嗯～再見。”畢啓中識趣地結束話題，離開徐樂知的家。

思緒被打斷，碼字的步伐也斷了，徐樂知一陣懊惱，不知覺打開某信，翻到吳菲的聊天框，不過她正備戰高考呢，會不會打擾到她呢。

可是正值周末，放松一下也可以的吧～

不行，還是別打擾她了……

“喂，在幹嘛？”徐樂知語氣輕快～她早就撥通了吳菲的電話。

“在家複習呢。”吳菲似乎被打擾了，語氣平淡。

“嗯……出來……嗎？”徐樂知有點結巴了。

“……”沉默幾秒，電話那頭傳來幾聲雜音，是合上書本的聲音，“行啊，去哪？”

“就去你家吧～我帶點吃的過去～”徐樂知想試試，沒有床墊的床，有沒有安全感。

“呃，”吳菲有些意外，但旋即平靜下來，“好，那我在家等你。”

挂斷電話後的吳菲，并沒有繼續寫作業，冰箱裏空蕩蕩，按照吳菲想要的劇情發展，該有酒。

吳菲換鞋，出門，她平時用錢很節省，下到一樓時，才意識到，自己不需要買酒，那會顯得很刻意。

轉身往樓上走，吳菲直接走上了天臺，天臺有鄰居在收被子，因為天馬上就黑下來了。

目送鄰居抱着被子離開天臺，吳菲站在天臺吹了吹風，因為樓層不高，并不能看到太遠的地方，但是她想看的，很快就出現了。

徐樂知開着車駛進了小區，轉彎，前進約２０米，在樓下停靠。

稍事停留，下樓，門前，徐樂知正在敲門，徐樂知擡頭，便看到正在下樓走來的吳菲。

“咦。”徐樂知發出一聲狐疑。

“天臺挺舒服的，就是沒有燈。”吳菲邊笑着說話邊用鑰匙開門。

門口略狹窄，倆人距離太近了。

“對了，”徐樂知走到沙發旁坐下，“今晚在你家過夜，可以吧？”

“嗯，可以。”吳菲似乎沒想太多。

“我就是想試試～你的床有沒有安全感～過來吃吧～是燒烤～等了好久呢。”

“嗯……”吳菲四處一看，發現徐樂知并沒買酒，“吃燒烤的話，喝酒不是很爽嗎？”

“啊，這個……”徐樂知想解釋自己酒精過敏，但是沒說出口，“那我現在去買～”

徐樂知一路小跑，跑到小區門口的小超市，拿了兩瓶ＲＩＯ，擡腳剛想離開貨架，又退回去，兩瓶，有點少，嗯……

提着一打ＲＩＯ，徐樂知走回吳菲家中，吳菲正在吃，邊吃邊翻看自己的手機，時不時哈哈大笑。

“看到什麽了，笑得這麽開心？”徐樂知被笑容感染，心情更好了。

“沒～刷知乎～”吳菲的眼神沒離開過手機屏幕。

哎，現在的小孩……

“樂知姐，你說你之前，是自己一個人工作。”吳菲開啓了話題。

“是啊。”

“既然一直都是一個人，為什麽忽然跟弟弟有了聯系？”

“嗯……”徐樂知思考……思考……“他初三的時候，剛好看到一個小軟蛋被同學欺負，就上去幫了個忙，誰知，那軟蛋就是我弟。”

“這麽巧嗎。”

“嗯，就是這麽巧。”

徐樂知興趣全無。

吃完燒烤，喝了一瓶ＲＩＯ，這已經是徐樂知的極限，再喝就要進醫院了。

徐樂知躺在吳菲的床上，很快就進入夢鄉，夢裏，她夢到了未來，所以臉上時不時，有淡淡的微笑出現。

吳菲只當這一天，什麽事都沒有發生，沒有相約，沒有喝酒。

她知道，按照徐樂知的劇情發展，主角仍然是弟弟。

不用說話，就能幫到你呢，挺好的。